黑夜的幔帳徐徐消散，天邊泛起了一抹淺淺的魚肚白，趙不凡和燕青沿著線索搜尋，漸漸來到一處龍王廟，其廟門已經垮塌，紅漆大幅脫落，柱子也朽壞殆盡，似乎已經廢棄，而龍王廟的後方不遠處有一條大河，正是隋朝時期興建的大運河——永濟渠。

    看到足跡延伸向龍王廟，趙不凡和燕青彼此互望一眼，小心翼翼地壓著腳步潛了過去，待到臨近廟門，便聽到裏邊傳來一男一女兩個聲音。

    “黃施主，若沒有確認你的身份，貧尼不能把姑娘交給你。”

    “淨念師太，在下確實是端明殿學士黃裳，今日我必須把折月芝帶走。”

    “折姑娘已經說了，她並不認識你，貧尼著實害怕她再落到歹人手裏，請恕貧尼不能從命。”

    “那黃某就隻能得罪了！”

    伴隨著話音，破廟裏響起激烈的打鬥聲，不多時，一個身穿華服的老人和一個中年尼姑從破爛的廟門飛躍而出，其強橫的內力掀得勁風四起、草木紛飛，武藝之高堪稱驚世駭俗。

    黃裳似乎沒有料到尼姑的武藝會那麽好，神色顯得很驚訝，激戰的同時也忍不住讚說：“淨念師太的指法好生了得，自我從道學裏悟得一身功力，便從未有人能與我如此全力激鬥。”

    中年尼姑無喜無悲，出手雖然快，但臉色很平靜：“黃施主以道學入武，功力雖強，但眼力有待提升，貧尼不僅用了指法，還用了兩套掌法，指法是蘭花拂穴手，掌法則是劈空掌和碧波掌。”

    “黃某原本是福州的知州，不曾習武，多年前，陛下突然傳旨命我收集整理天下道學，我不敢有絲毫怠慢，精研細讀，生怕矯正有誤而遭到處罰，最終得以編纂出萬壽道藏，合共五百四十函、五千四百八十一卷，且在不知不覺間打通周身經脈，悟出一種奇功，但我在編纂道藏時深感壓抑痛苦，便致使此功偏於陰性，我欲將其命名為九陰真經，希望能陰極轉陽，使其陰陽平和。”

    黃裳坦誠地說出這番話後，惺惺相惜的兩人突然同時抽身飛退。

    淨念師太微笑著合十雙手。

    “阿彌陀佛！黃施主出手處處留有餘地，本是陰性內力卻隱含浩然正氣，理應不是惡人，貧尼相信你所言！”

    “師太如今在哪裏修佛，將來若有空閑，黃某必來與師太交流武學心得。”

    “貧尼出自慈靜齋，如今已遷居南海多年，定居碧波島，黃施主若有心切磋武藝，便到瓊州海岸打聽南海慈尼，自能找到去往碧波島的路。”

    看到他們約得如此複雜，趙不凡不禁脫口而出：“兩位前輩何必找來找去，辛苦且不說，若找過去的時候，對方剛好外出巡遊，豈不白跑一趟，不如約定時日比武，或是五年一次，或是十年一次，召集好友切磋交流，豈不是更好？”

    黃裳和淨念師太略為細想，頗有些意動。

    黃裳很快笑說：“小兄弟的提議倒是有些道理，既有助於促進武學交流，也能激起天下武人的上進心，還能與老友會麵，若打起評判天下第一的名頭，想必會有很多人願意參加。”

    “朝廷……”淨念師太略有些遲疑。

    “淨念師太無需多慮，單純比武，陛下不會反對，隻要不牽涉朝堂之爭，不涉足權力，朝中不會有人在意，甚至還可邀請陛下和朝中大臣觀摩，全當以武會友，這有什麽妨礙？”

    黃裳思量著接口。

    “依我看，不如先在三年之後舉辦一次，令天下武人知曉，然後十年舉辦一次，權當武人盛會，由我先上奏陛下，再廣發請柬，朝中大臣、門派世家、山野隱士都可參與，也能自行選擇比與不比，隻是舉辦的地點……”

    黃裳話音稍頓。

    “地點定在西京洛陽，首次舉辦的時日則在三年之後的今天。”

    淨念師太笑著合十雙手：“黃施主安排好之後，派人通知貧尼便是，定然赴約。”

    黃裳略有些興奮，高興地轉頭看向趙不凡和燕青：“你們兩個年輕人不如也來參加，你們也是盛會的見證。”

    “前輩放心，我肯定來。”燕青最喜歡熱鬧，哪有半點猶豫。

    “我也盡可能參加。”趙不凡微笑著點頭。

    “不凡弟弟！真是你嗎？”折月芝激動的聲音突然從破廟傳來。

    “是我！”

    趙不凡慌忙轉身衝進破爛的龍王廟，看到折月芝正掙紮著想站起身，便急步上前扶住她。

    “你有沒有受傷？”

    “我沒事，隻是迷藥的效力還沒有過，那假和尚沒有得逞，淨念師太及時救了我。”折月芝的精神還算不錯，就是人顯得有些虛軟。

    “人沒事就好！”趙不凡長舒口氣，略帶責怪地說：“你怎會跟著假和尚出城？”

    “我被他騙了，他說他是少林高僧……我起初也不信，可他滿口佛理，裝得很像，我一時大意，便被他用藏在衣袖裏的**藥弄得迷迷糊糊的，然後就莫名其妙地跟著他出了城，待我神誌清醒，已是被他封住穴道藏在麻袋裏，好在他運氣差，一直四處躲藏，等他將我帶到小樹林，淨念師太就來了。”

    折月芝說到這裏的時候，黃裳和淨念師太正好走進破廟。

    “阿彌陀佛！貧尼是碰巧看到假和尚，察覺他麻袋裏有人的呼吸聲，因而悄悄跟隨，最終在小樹林裏逮個正著，不過貧尼不想與官府接觸，也不想殺生，隻是略施懲戒便放他離開。”

    “多謝師太救命之恩！”趙不凡對著淨念師太深深鞠躬，發自內心的感激。

    “阿彌陀佛！”淨念師太打了一個佛號，沒有再多說。

    旁邊的黃裳看看趙不凡，又看看折月芝，好奇地問：“小兄弟與折家小妹是什麽關係？”

    “朋友！”

    “姐弟！”

    趙不凡和折月芝同時回應。

    黃裳被兩人弄糊塗了。

    “你們究竟是什麽關係？”

    “就是朋友！”

    “就是姐弟！”

    話音剛落，折月芝便生氣看著趙不凡：“你等著！我恢複了就肯定教訓你！”

    “你們……”

    黃裳還想深問，旁邊的淨念師太卻搶先出聲打斷：“黃施主，不要較真為好，一切自有緣法。”

    黃裳隻是一時沒有轉過彎，陡然聽到這話，瞬時釋然輕笑：“師太說的是，我著實蠢笨。”

    趙不凡和折月芝哪會聽不懂兩人的意思，罕有地異口同聲：“我和她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阿彌陀佛！”淨念師太含笑轉移了話題：“既然折姑娘已經脫險，貧尼便暫且告辭。”

    “師太遠道而來，難道不是為了寶藏？”黃裳疑惑地問。

    “貧尼確實想觀閱越女經，但寶藏已經被人取走，如今自是別無所求！阿彌陀佛！”

    淨念師太說完這句話就徑自走向廟門，全然沒有解釋的意思。

    黃裳急忙追問：“師太可知寶藏被誰拿去？原本是藏在哪裏？”

    “阿彌陀佛！貧尼隻知寶藏已不在，但不知是誰拿走，也不知它原本藏在哪裏，若黃施主想弄清緣由，不妨問問百姓，他們或許知道得更多。”伴隨著話音，淨念師太漸行漸遠。（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