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四章 山雨欲來風滿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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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鄭宮北角有座宏偉殿宇,它坐北朝南依山傍水而建,距今已有千年曆史,秦國曆朝曆代君王在此留下印記,後曆經數次修葺,古樸的外牆寫滿歲月痕跡。
    大雍學宮,天下學子無不向往,士族以上求學之所,出入非富則貴,國人以在此修學為榮,曆界祭酒校長)均由學識淵博者擔任,大周朝至今出過無數賢者大能,在朝堂享有要職,即是秦國選拔賢能之所在,亦是學子入朝為官的一條捷徑。
    子夜時分,一匹白馬踏破夜的沉寂,風馳電掣,急向學宮飛馳而來,斥候深夜裏傳信,學宮侍衛豈敢怠慢,一溜煙急匆匆跑入別院,別院內自有仆從接引,接取書信跳下舟筏直向湖心駛去。
    明月鬆間照,清泉石上流,湖心泊有一舟,一盞孤燈相伴,船頭立有一人,年過半百,黑皂袍,青布鞋,身無長物,麵容清臒,清風襲來自有縹緲出塵的意境,仆從送上信箋,那人並未收取,擺了擺手,舉頭邀明月,落下淚兩行。
    “韓子薨了。”
    “崔世伯,韓非兄求仁得仁,一心為國乃我輩楷模,當效仿之。”
    船艙走出一人,斷有一足撐著鐵拐,他來到崔世伯身畔立定,深邃的目光眺望著遠方,雄心萬丈,何懼生死,崔世伯猛地眉宇間浮現三根黑線,麵露不善。
    “子不教,師之惰,徐老頭將你托付予我,難道是讓你去送死不成,我輩楷模當效仿之,從何聽來,今日若不說個清楚明白,非打你不可。”
    崔世伯氣得七竅生煙,生來稀才愛才的他,聽了徐子麟的言論,氣就不打一處來,貴為秦國三朝元老,看透朝堂上世態炎涼,呂相權傾朝野,趙姬禍亂宮廷,嬴政獨斷橫行,心灰意冷下野,蝸居大雍學府。
    聞韓子逝去心中悲涼,大好青年就此離世,可悲,可歎!
    更可氣的是,徐子麟竟以此為楷模還要效仿,抽出戒尺來結結實實打三大板,‘皮糙肉厚’的子麟豈會躲閃,任由世伯出一口心中‘惡氣’。
    “糊塗,過剛易折,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不可取,匹夫之勇更不可取,謀定而後動,從長計議。”
    “小子明白虛以委蛇,學夫差韜光養晦忍辱負重,靜待時機將其推向無底深淵,大事可期。”
    崔世伯聞言停下,丟棄已斷成兩截的戒尺,長歎一口氣,心道這小子心裏跟個明鏡似得,還裝出苦大仇深的摸樣,擺明是在氣我,看來尚需嚴加管教才好。
    徐贛與夏黃公乃世交好友,當年呂相聽信太一道長讒言,滅徐家滿門,他事前並不知情,事後方才得知,追悔莫及,不過當時呂相國權傾朝野,就算知曉也無力回天,此事如鯁在喉,待邯鄲相會博弈天下棋局之時,徐贛將子麟托付於他,方才安心悍然赴死。
    故崔廣待子麟猶如親人,即是美玉,玉不琢不成器,先有黃河降妖除魔,後入大鄭宮解妖邪之禍,步步為營穩紮穩打,一來提升聲譽引起各方關注,二來亦是解了人間疾苦,終是為了接近秦王取其信任,崔廣出謀劃策運籌帷幄,嘔心瀝血。
    想必徐老天師若還健在,恐怕不過如此這般。
    “子麟,方才提及後山藏匿妖怪,此事當真?”
    “千真萬確,此妖高三丈七,身似鹿,頭如雀,頭角崢嶸而蛇尾,紋如豹,力大無窮善使風刃,萬幸妖物被鎖鏈綁縛,萬般無奈之下,動用食妖吞噬大法,才勉強將其擊殺。”
    崔廣聞言倒吸一口涼氣,千叮嚀萬囑咐禁術不可亂用,眉宇緊鎖若有所思,背負雙手來回踱著步子,忽而似有所悟。
    秦王嬴政數年前曾外出遊曆過,秦國曆代先王登基前皆有此慣例並不稀奇,然而,待嬴政遊曆歸來性情大變,其中多有揣測。
    當年秦國子嗣絕非嬴政一人,王位之上血雨腥風,乘機作亂者,投毒暗殺等齷齪伎倆,多如牛毛數不勝數。
    回想當年,嬴政母子從邯鄲歸來時,性格天真爛漫,雖脾性耿直倔強,卻還算的上乖巧,尤其是對長輩尊敬有加,兄友弟恭和睦相處,先王甚是疼愛常承歡膝下。
    天有不測風雲,秦莊襄王突然駕崩,嬴政榮登大位,按理而言不該再遵循祖曆遊曆,呂相國排開眾議一意孤行促成,尊祖曆遊曆長達二年零三個月,其失蹤近一年,待回歸之日仆從侍衛多遭不測,唯有一大漢護其左右,此人孔武有力無人能敵。
    後來,秦國子嗣相繼役亡,死者高達數十人之多,死狀離奇成為懸案,至今未擒獲真凶。
    自此,嬴政性情詭異莫測,變得少年老成城府頗深,工於心計,年僅二十卻如不惑之年,做事滴水不漏,勤修帝王學術禮賢下士,殺伐果斷,小小年紀玩弄群臣於股掌,秦曆任王者在此年紀,無一人能與之比肩,朝堂上下無人敢再出言置喙,大權在握。
    莫非真有妖怪作祟不成?
    徐子麟察覺他神色有異,崔廣絕不藏私將疑慮告與子麟,徐子麟凝神思索片刻,將大鄭宮內發生的一切悉數告知,入宮後盈月公主玩鬧落水戲眾人,道門純陽子發現大妖蹤跡,公主引發玄鳥祥瑞事件,事後想來,一樁樁一件件無不蹊蹺,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操控。
    “難道大鄭宮已被妖魔掌控?還是嬴政已墜入魔道。”
    徐子麟的言論令崔廣心驚肉跳,作為三朝元老對祖國情感真摯,祈望國泰民安,若真因妖鬼作祟,導致國度崩壞他第一個站出來不答應,然而,苦於並無實證,難以蓋棺定論,唯有以不變應萬變,靜觀其變。
    “世伯,依我之見大鄭宮內妖怪遠不止一個。”
    “何以見得?”
    徐子麟當即如實相告,妖怪洞穴內掩人耳目的棺槨,修建完整的宮殿,更有幫助其渡劫的聖藥九截龍骨草,種種跡象均表明乃人為所致,亦可能是某人精心布置一種陣法,其妖物必是陣眼無疑。
    山雨欲來風滿樓。
    徐子麟的來訪令事件愈發撲朔迷離,夏黃公隱隱覺察到一絲驚悚,事態及其嚴重,然而,所有的事情必須一件件調查清楚,相信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子麟啊!消息世伯會盡全力查證,出門在外你要多加小心,無論是去齊人羨那裏,還是追查陰陽宗下落皆凶險萬分,世伯不善武功,不能與你同行,隻能期盼早日平安歸來。”
    崔廣一席話說得子麟鼻尖發酸,猶如爺爺重生再世,眼眶中熱淚滾滾,俯身跪倒在地三叩首,老人情緒激動視子麟猶如己出,拭淚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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