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亂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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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青退回房間後,先把米月清放下,往她臉上看時,差點沒把自己嚇過去。
這姑娘竟然睜著眼。
人不知什麽時候已經醒了,但是精神怪怪的,眼神也沒有聚焦,就那麽茫然地看著不知名的點。
溫青晃了晃她:“喂,你還好吧?醒了嗎?現在外麵很多人,我們怕是很難出去,你要醒了,就跟在我身後,我要把那老頭兒拿起來做人質。”
米月清的眼神沒變,但腳在地上站住了,真的就跟在溫青的後麵。
溫青看了她一眼,還是很擔心,也搞不明白到底是什麽狀況,可他沒多少時間去糾結這個,外麵的人已經向門口圍了過來。
他一把將駱族長從地上揪起來,聽到他撕心裂肺地又叫了一聲,也沒生出半點同情來。
把老頭兒拉在前麵,重新推門麵出。
卻不想,他才剛把門推開,外麵幾把利劍就同時往這邊刺了過來。
本來溫青想來做人質的老頭兒,瞬間就成了他的盾牌,擋住了劍,也把自己的命給了出去。
變故來的太突然了,溫青防不勝防,又根本沒預料到會是這麽一個結果,想返身再把門關上已經遲了,兩個人沒等駱老頭兒倒下去,就直衝進來,橫劍也往他的身上刺。
溫青的武功雖然沒有青然他們高,但是人靈活,他從小在宮裏長大,明槍暗箭沒少看,後來出了宮,雖是人在京城,卻走的是江湖路線,像今天這樣的事,也不是沒遇到過,所以躲的還算可以。
但他忘了,今天跟忘日都不同的是,他的身後還跟著一個人。
一個一點武功不懂,還傷不隆咚的女人。
就在他閃身躲開那劍的同時,拿劍的主人並未收勢,而是順勢往他身後刺去。
米月清不知道躲,愣愣地站著,眼看著劍就要紮到她身上了,千鈞一發之際,已經側開身的溫青,硬是把身體又挪了回去,把那劍尖擋開。
他隻覺得側腰上一亮,好像有什麽東西把衣服破了,並沒有疼的感覺,所以也沒有低頭去查看,隻手臂一展,把米月清撈了過來,又往裏麵滾轉半圈。
還好這間屋子不大,能進來的人限,能施展開的功夫也是有限的,溫青來來回回閃躲幾次後,也在進來的幾個人身上劃出了傷口。
但他心裏很清楚,這樣不是辦法,外麵的人太多,就算他能把屋裏這幾個人打死,後麵還會再進來幾個,車輪站就能要了他們兩個的命。
得從這裏出去。
有了這個想法這後,他再動手時,就有意查看房子裏麵的物件。
可惜,沒有可借腳的地方,床上桌子都離屋頂太高,如是他一個人上去不難,但惹想讓米月清這個若女子爬上去,怕是再給她墊好一些也不行。
再有,就算是把她送出去,外麵的人也一樣不會放過他們。
還真是前後無路,溫表這會兒急的頭頂都要冒煙了,揮劍去擋那些人的同時,還要留意著米月清,生怕哪個不長眼的再給她來一下。
這種煎熬正煎到他心力交瘁,就突然聽到米月清大叫一聲:“啊,你流血了。”
溫青差點被他嚇死,已經把近到她身前的一個人拿劍挑開,聲音著急地說:“你醒了?哪流血了?”
米月清指著她,嘴唇哆索,眼睛卻看著他的腰間。
溫青一低頭,才發現自己的腰以下的褲子上都是血,腰間也確實有一道傷口。
直到他看到傷口,才覺出那個地方還挺疼。
可是這個時候,疼也得忍著。
他朝米月清笑了一下:“不是我的,我沒傷著,是他們的,你醒了好,我擋著他們,你快找找這裏有沒有別的出口。”
哪成想,米月清跟魔怔似地朝嚷:“不是別人的,就是你的,你的腰受傷了。”
溫青:“……”
這真是一個豬隊友,莊思顏到底帶了一個什麽人來?怕是對方的臥底吧,是來要他命的,所以把自己的傷報出去,跟外麵的人說,兄弟們,快進來啊,這小子受傷了,扛不了多久了?
溫青的冥冥之音大概起了作用,外麵的人果然一窩蜂似地又往裏麵湧進來不少。
狹小的房裏裏,很快就被劈的木屑亂飛,不斷有人進來,也不斷有人出去。
溫青的身上不知不覺又添了幾條傷,血已經把衣服全部染紅了。
米月清還好,一直被他保護著,雖然臉上濺了一些血跡,但人是好的。
青然他們趕到時,溫青還一劍刺進最近的一個人身體力,隻是抬眼一看自己的人到了,好像身上的力氣瞬間散盡,人“撲通”一聲就栽了下去。
青然和青石同時過去架住他,莊思顏也衝過來扶住米月清,快速檢查了她身上的情況。
米月清無事,溫青卻受了很重的傷。
隨行的有軍醫也有禦醫,合理給他用藥,小命是不無礙,但一時半會兒再想起來卻是不能了。
莊思顏來看他時說:“得了,你現在就躺著吧,剩下的事交給我們。”
溫青白她一眼,對這種不鹹不淡的關心不領情。
莊思顏卻不肯放過他,把身子往前探了探說:“這次我還真得謝謝你,要是真把你哥的女人給弄丟了,這單生意的錢我也崩想要了。”
溫青:“……”
這到底是個什麽魔鬼女人,都到這個地步,她還在想著錢,難道她帶著那個弱不經風的女人出來,還跟皇上搞了什麽特殊的賭注,那最後是不是又是她一個人把錢都贏了?
反正淩天成也不缺那點銀子,好像一直都是給她送錢。
溫青實在不想就這個話題繼續下去,就問了一句:“那什麽清的沒事吧,我看她當時都嚇傻了。”
莊思顏跟著他的話題回:“沒事,回來休息一天才緩過來,這會兒正跟我說要過來照顧你。”
溫青趕緊擺手:“別,我可享受不起,你們這些後宮裏的女人,手段之殘忍比我們男人都黑,我怕她來了我真的就活不下去了。”
這本來是跟莊思顏開玩笑的話,他們平時這麽調侃也習慣了,結果溫青一側臉,莫名看到米月清竟然站在帳篷的門口處。
她一臉可憐,眼神裏帶著淚光,見兩人都轉頭看她,才慢慢走過去:“對不起,是我拖累了你。”
莊思顏暗暗朝溫青攤手,表示自己什麽也不知道,都是他一個人惹的禍。
然後,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莊思顏還幹脆起身走了。
走了,對,她出去了,把米月清和溫青留在一起。
路上還在想,這兩個人的名字也太有意思了吧?要是把溫青的溫字上麵的水往後挪一點,那他們兩個人就有同一個字了,還真是有緣份。
誰也不知道莊思顏的緣份理論有什麽依據,反正她自己樂不可支,還打算以後再拿這事取笑溫青呢。
城中的事,經過那晚後,已經挑開,王自鳴本來就是土匪,把他剿了以後,其他的人就用朝廷的方式。
歸降的不刹,頑抗的也不能活。
才隻不過幾天時間,整個陽城已經大換血了。
駱家倒了,常家雖然原本實力很強,但被莊思顏他們帶來的人打過幾次後,也沒扛多久。
建康城裏應該是有人支援過的,但後來看實在扛不住,就又退了回去,大概是想先保自己。
數日後,阿四帶來了新來的將士,把荒樹林的陣法破了,正式開始挖地下的銀子。
此事由單悉全權負責,莊思顏他們隻是查看了一下,就開始返京。
溫青的身體恢複的不好,陽城到底不比京城,雖然後來把他移到了城中,住的地方有所改善,但連日來都很忙,也沒有人顧得上給他弄些好吃的。
米月清倒是堅持不懈地照顧他,可這姑娘以前定然是沒做過家務,連個飯都做不好。
別說是好吃的,黑暗料理能每天給溫青弄上一口就是不錯的。
溫青每天最幸福的事,就是有他的兄弟們來看他,給他送一口軍營中的飯。
莊思顏一直留在樹林裏,等那邊的事情處理的差不多了,才來看溫青,見他麵如菜色,搖頭歎息說:“你也太弱了吧,看來真的回京去養著吧?”
溫青很想反駁,說自己一點也不弱,可聽到回京養著,再想到自己府裏那些飯菜,就自動把嘴閉上了。
回去走的更慢了,原來米月清和莊思顏乘的馬車,現在換成了溫青。
當然米月清要照顧他,就也坐進去了。
但是到最後,他們兩個到底是誰在照顧誰,莊思顏就說不清了,反正米月清跟來時一樣,沒走多久,身體就扛不住了,開始又嘔吐的,把溫青急的,還得帶傷給她倒水端茶。
青然他們本來想去裏麵幫忙,被莊思顏一把拽了出來:“裹什麽亂你們,馬車就那點地方,你們進去坐哪兒?是想把咱們的馬壓死嗎?”
青然:“……”
不過後來他也沒心情去照顧他們了,因為途中又繞回到來時莊思顏走的那一條。
他們幾兄弟合力在那兒找了快一天,才找到青林的屍首。
已經被刀劍砍到到都是窟窿,連麵目都分不清楚。
青然就把自己的衣服脫下來,直接裹到他身上,然後讓他跟自己同乘一馬,回京城。
在外許久,莊思顏最怕的就是這種事。
亂世,死人太正常了,別說是出來打仗做事,就是天天在家中坐著,禍什麽時候來,都不知道。
外人不知道,隻會說一句,他家裏又有人死了,或者那邊又似的一個人,連名字都沒有。
也隻有親人才知道,同乘的一片天塌了半邊,同吹的風裏再也沒有對方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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