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朕好的很,你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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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福小跑步到了竹院,卻看到院子裏站著宮女和太監,內殿的門卻是閉著的。

    平兒眼力好,一瞧見他,忙著過來請安。

    李福麵對他們這些小宮人,還是能端上幾分架子的,所以用眼角挑了一眼門口問:“不是娘娘回來了嗎?你們進去伺候,都站在外麵做什麽?”

    剛才蘭欣跟莊思顏的話,平兒是聽到了的,可這種話哪敢隨便往外說?

    她靈機一動,就扯了個小謊:“娘娘在裏麵換衣服,有蘭欣姐姐在服侍,我們暫且在外麵候著。”

    得了,婉妃在換衣服,李福也不能進去,隻得也在外麵等著。

    不過平兒還是悄悄走到了門口,敲了兩下,才傳話出去:“娘娘,李總管來了。”

    莊思顏瞪著蘭欣的犀利目光收了回來,似乎很隨意地說了一句:“你自己想想吧,如果還要跟著我,最好把實話說給我聽,如果沒有實話,你就出宮去,過自己該過的生活,咱們主仆情份,也到此為止。”

    她的話也到此為止,坐著把衣服撫平,朝著外麵說:“進來吧。”

    李福剛才還端的架子,立刻收拾的幹幹淨淨,小步進了殿門,眼角瞄到莊思顏就先給她行了禮。

    按禮說他是淩天成的宮人,又是大內總管太監,身份自是別人高,一般的嬪妃見了他都要主動行禮的,像莊思顏這樣穩坐不動的,實在不多。

    當然卻很多,除了皇上對她的寵愛,李福得罪不起,還有就是她對宮裏那些位份,爭寵從來不熱心。

    一個無所求的人,她也是無所懼的,所以她從一開始就敢打李福,也敢在他麵前端著妃子的架。

    偏偏李福還就吃了這一套,除了淩天成,也隻在莊思顏麵前卑躬屈膝的。

    且李福還能裝出一份真情實意來,臉笑的幾乎成了菊花,擔著聲音說:“婉妃娘娘,皇上聽說您回來了,打發老奴來看看,您這兒有沒有缺的少的,好讓內務府及時補上去了。皇上這會兒在紫辰殿裏忙著朝上的事,一時走不開,說晚些時候再來看您。”

    李福自做主張給淩天成弄了個約。

    這也是深思熟濾的,他來進步子雖走的快,那腦子轉的比腳還快。

    看皇上那個樣子,明明就很想來見婉妃,可不知什麽原因又不來,從他的麵色來看,好像是兩個人吵架了。

    可李福根據過去的經驗判斷,這種吵架根本就維持不了多久,所以沒準淩天成一會兒就會來看婉妃。

    那婉妃這裏,自己既然來了,就得把話說的好聽一點,也好為皇上鋪鋪路。

    他很為自己的小主意得意了一把,卻聽到莊思顏說:“哦,這兒缺什麽我也不知道,我這不是剛回來嘛,你去問問平兒吧,登記個單子,能送的都送來一些,反正我一向多多益善的。至於皇上,他要是忙就忙著吧,不用刻意來竹院,反正我進進出出的也習慣了。”

    李福乍事這話,還是挺高興的。

    正常情況下,莊思顏進宮要東西,那應該是會住一段時間的前兆。

    這樣多好,也解一下皇上的思念之苦。

    所以領了活兒的李福,忙著去找平兒,兩人一合計,列了一份長長的單子,就遞到內務府去了。

    這邊淩天成,左等右等,等的從桌案後麵已經走到了廊沿下,才看著李福顛著小步回來。

    他滿腔的氣,偏偏還要壓住,不動聲色地看他一眼。

    李福趕緊上前報告:“皇上,婉娘那裏缺的東西有點多,所以我就在她那兒多留了一會兒,現在已經把單子遞到了內務府,很快就會送過去的。”

    淩天成“嗯”了一聲,想問他什麽,又把話咽了下去,轉身往裏走去。

    李福也不知道說什麽好,關於嬪妃是胖了瘦了,開心與不開心,他這個太監是不能描述的,就算是皇上再想知道也不行。

    自己說的淺了,隔靴搔癢一點用也沒有,說的深了,沒準皇上會懷疑自己心懷中軌,查看他的妃子。

    李福看上去蠢笨,可心眼也不少,不然怎麽在淩天成身邊混呢?

    就這樣,他們主仆二人也各有心思地紫辰殿裏,坐的毫無心思,站的滿心都是心思。

    淩天成到底是坐不住,起身說:“乏了,回軒殿吧。”

    李福隨行,也沒敢把莊思顏的話學過來給他聽。

    但軒殿比紫辰殿更冷清。

    以前莊思顏在這兒住的時候,淩天成每天最舒心的事,就是回到軒殿。

    不管他有多累,隻要回到這裏就覺得那些疲乏,瞬間就遠去了,隻剩那個人的眉眼如初,笑顏如花。

    可如今她早已經不住在這裏,淩天成的軒殿比從前更冷。

    連辰熙殿都冷了下來。

    自上次他從羅和城回來以後,就按曆代皇上的規矩,把自己的書房改到了紫辰殿。

    一來那裏那裏沒有後妃打擾,可以隨時見朝臣。

    二來,也是最重要的,紫辰殿裏沒有太多莊思顏的氣息,沒有關於她的回憶。

    淩天成在這裏,真的可以做到心無旁騖地做事,而在那裏卻不行,一個恍惚,就會覺得偏殿的地上,會坐著那個小女人,看案卷看的睡著了。

    這實在不是一種很好的體驗,令他煩不勝煩。

    自己在軒殿裏坐了一會兒,讓李福拿了一壺酒來,入喉也不是滋味,但總比傻坐著好,就一杯接一杯的喝了起來。

    到了晚飯的時候,禦膳房把各宮的飯菜都送了過去。

    淩天成看著那桌子上的東西,味口全無。

    他特別想不管不顧,站起來就去竹院,像從前一樣,管那個小女人怎樣,隻把她禁錮到自己這裏就行了。

    可一想到她那種略帶涼意,不甚在意的眼神,淩天成又覺得無比受傷。

    自己是一國之君,有多少女人等著他去寵幸,可卻愛那一個女人愛的如此辛苦。

    如果這一關他不能過,那以後又能做什麽呢?

    他暗暗給自己一個目標,要麽莊思顏臣服於他,愛上他,以後都聽他的。

    要麽自己放下,還她自由,也還自己自由。

    隻是這個度實在難以把握,之前她不在京城,淩天成還可撐一撐,不給她寫信,也不去關注她的消息,不停暗示自己去處理眼下更重要的事。

    可現在她回來了,就在宮裏,離他隻有那麽一點的距離,他隻要走出宮門,也許就能見到那夢寐以求的容顏。

    太難了。

    淩天成把手裏的酒一飲而盡,起身時竟然有些暈。

    大概是心情實在不好,所以喝酒都容易上頭,他平時喝這三倍的量,也不見得會怎樣。

    他這麽想著,就直接往外麵走去。

    一腳踏出殿門,就看到燈火闌珊處,不知何時站著一個女人。

    她沒有穿繁複的宮服,隻著一身簡單的衣著,頭發也隻鬆鬆的梳著一個發髻,用一根玉簪隨意地挽在身後。

    周身都是剛剛沐浴過後的舒適和清爽,既是什麽也不做,就那麽站在那裏,就讓人看的心曠神怡。

    淩天成的目光久久不能動,就那麽一直看著她,一直看著,想把自己,和她看成一副畫,永遠停留在這個時刻。

    然而莊思顏卻先動了,她往前走了幾步,在離淩天成兩米遠的台階下站定,微仰著小臉說:“李公公說你太忙了,沒空來竹院,我隻好來這裏找你了,不過我也沒看到你忙什麽,酒味倒是很濃,怎麽喝酒也不找我的?”

    淩天成:“……”

    咬了咬牙,還是言不由衷地說:“朕今日是有些忙,酒是剛才灑出來一些,朕沒喝。”

    “沒喝你要酒幹嗎?酒地嗎?”

    淩天成:“……”

    他有點無言以對,幹脆換了一個話題:“你找朕來何事?”

    他本來以為莊思顏會像過去一樣,過來挨著他站,或者像在羅和城那樣,挽著他的胳膊。

    隨便說點什麽,其實淩天成都不在意。

    當他看到莊思顏的那一刻,自己找的那一大堆的理由已經土崩瓦解,不存在任何意義。

    此時,他隻想聽聽她說話,然後與自己站的近一點,再近一 點。

    可莊思顏卻並沒有如他願的走上台階,也沒有向他行禮,沒有客氣,也沒有親近。

    略稍一頓,開口道:“我為溫青的事回來的,他怎麽了?”

    這個彎轉的有點大,淩天成身子晃了一下,差點就沒站住。

    他有點怪自己晚上多喝了一點酒,怎麽這會兒風一吹就要倒的樣子。

    其實聽說莊思顏回來的時候,他就想過她可能會問到溫青的事,畢竟他們一直都有聯係,況且米月清也在羅和城。

    可他沒想到的是,她竟然是為這個回來的。

    隻是為了這個,才回來的。

    淩天成沒有應聲,腳往後移了半步。

    大概是臉色實在難看,所以莊思顏在下麵問了一句:“怎麽了,你不舒服嗎?”

    淩天成心說:“沒有,朕好的很,你可以走了。”

    他的話沒說出來,身體卻很誠實,真的就轉身往內殿走去,就把莊思顏晾在了那裏。

    這還是她進宮以來遭遇的第一次冷遇,不可謂不驚心。

    莊思顏都有點不敢相信,她看著淩天成轉身就走,一句話都說,甚至沒多看他一眼。

    心裏陡然就升起一股不可名狀的失落。

    當真是放下了嗎?當真是不喜歡自己了嗎?當真是因為嫻貴妃的事,自己表現出來了一點善妒,然後他就生氣了嗎?

    可他之前明明不是這麽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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