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我會忍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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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道貌岸然的人,總是習慣於說公正。
在不遇到什麽貼近自己身心的事,也努力保持著在人前的公正。
但真的發生一些與自己切切相關的事情,他們往往比任何人都有私心,比任何人都不公正。
時間久了,大多數人便對公正開始懷疑。
實則這個詞從來都沒有問題,有問題的從來都是人心。
莊思顏無論是做現代的私家偵探,還是穿越來大盛朝,做了淩天成的寵妃。
她心裏都很清楚一件事。
她不是一個公正的,一般情況下也不會做什麽公正的事。
她隻有一條理念,誰對我好,我就也對誰好,在不損害別人利益,不做有違道德的事前,獨善其身就行了。
她在猜測淩天成的事時,腦子裏好像憑空出現一個天平,一邊是淩天成對她的好,一邊又是世人所說的公正。
這個天平沒有維持多久,就先塌了,然後她一門心思地就想著,這麽一個對自己好的男人,不會做出那樣的事。
一刻前還篤定無比的事,在淩天成輕描淡寫的否定中,莊思顏毫無不保留的相信了他。
淩天成甚至都沒解釋,他的臉色始終是平靜的,似乎早料到莊思顏會這麽想,也似乎早料到她最後會相信自己一樣。
兩個人久久地坐在竹院的正殿裏。
燈影把他們的身影拉長,又互相交疊,最後在地上形成或輕或重的陰影。
外麵不知何時起了風,風吹過竹林,發出“嗽嗽”的聲音,打破了夜的沉寂。
莊思顏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發現手還抓著淩天成的手背,就輕輕的鬆開了。
她有些尷尬,也有些不自在,半天才輕聲說:“對不起,是我想太多了。”
淩天成竟然還回了她:“無妨,是誰都會這麽想,葉元裴也會這麽想吧?”
他主動提起葉元裴,讓莊思顏猛地把頭抬了起來,無比驚訝地看著他。
隨即她就真的想到了葉元裴。
葉元裴多精明啊,辦過的案子可比莊思顏多多了,而且他來到大盛後,做的事也跟自己不同。
如果說莊思顏是小打小鬧的下著一盤動物棋玩,那他絕對是在走一盤更大的,或者像國際象棋那樣的。
棋局是城的棋子,以及那些布局人的機巧,他無一不通。
這個事情,既然莊思顏都能想得到,他又為何會想不到?
可是他們兩個在羅和城的時候,葉元裴竟然隻字未提,還表現的與她一樣沒心沒肺。
他要幹什麽?
莊思顏幾乎來不及細想,已經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我得回去了。”
淩天成卻伸手按住了她:“你現在回去也晚了,他定然早就去了狼人穀。”
他頓了一下,又說:“未必就真的有什麽大事,你不是與他約了時間嗎,過兩天從這兒過去就成了。”
莊思顏到此時此刻,才深切感覺到自己的智商很有問題,不知是這幾年裏下降了,還是從來就很弱。
她有種隻有自己一個人在迷霧中的感覺,像淩天成,葉元裴,甚至青然青風,似乎都比她更清醒一點。
她抬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又覺得太陽穴那裏“突突”直跳,於是又轉向那裏去掐。
淩天成就坐在她旁邊,很快就把她的手拿了下來,然後用自己溫熱的手指,輕輕在她太陽穴處按摩起來。
時間是停止的,空間是靜謐的。
莊思顏在這別扭的靜謐裏,腦子終於慢慢的放空了。
她爬在桌子上,頭微微側著,看坐在她身邊,一下下給她按摩頭部的淩天成。
過了許久,才囈語似地問了一句:“你是真的喜歡我吧。”
按在她太陽穴上的手頓了一下,隨即又輕緩的轉動幾下。
莊思顏沒有等到答案,在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氛裏,很快就把眼睛合上了。
不知過了多久,淩天成才起身,先把她抱了起來,放進內殿的床鋪間,這才起身往外走。
李福早就等在門口了,一看到門看,馬上過去,彎腰等著他的吩咐。
“傳話出去,狼人穀外麵的人不可妄動,等候命令。”
李福答應一聲,甩開小碎步往外麵跑去。
淩天成在門口六了一會兒,側身往裏麵看時,還是沒忍住,又走了回來。
他先給莊思顏把被子掖好,然後自己就坐在她的寢裏,一邊想著外麵那些事,一邊看著她的睡顏。
天光不管人們的喜悲好惡,自行亮了。
莊思顏竟然睡了一個很好的覺,連夢都沒做一個。
她醒來時還睜著眼想了好一會兒,直到那頭頂的床帳實實在在映入眼裏,才陡然驚覺,自己是趕了很遠的路,從羅和城回了京城,又入了宮,此時正躺在竹院的內殿床鋪上。
她一下子從床上翻了下來,順手拉起旁邊的外衣,穿到一半就又停了下來。
因為她看到了另一個人也在殿內。
那男人用手支著自己的頭部,微瞌雙目,眉眼內斂地坐在窗邊的桌前,好似睡著了。
他的睡容實在是好看。
尤其是被手著,臉有些偏,唇角又往裏麵陷了一些,露出兩個小深窩。
像一個平時頑皮的孩子,正歪著頭問一個他不懂的問題。
很可愛也很萌。
莊思顏不由的放慢的手裏的動作,她的腳在原地定了幾秒鍾,這才輕輕往淩天成身邊走去。
本來還想著,是不是拿個蓋的東西,抬眼四處看時,就聽到他說:“起來了。”
話出了口,眼皮才慢慢睜開。
竟然是清明一片,一點也不像睡過的樣子。
莊思顏“嗯”了一聲,話在嘴裏繞了一圈,還是問道:“你在這裏坐了一夜?”
淩天成眨了一下眼,算是回應。
他除了說那句話,還有眨眼的動作,別的都還沒動,好像被人捏了一個這樣的造型,就擺在桌子邊。
所以那種萌萌的可愛,撞開了他平時冷淡的帝王之氣,漫到屋裏的每一個角落。
莊思顏都放鬆下來了,語氣輕快,沒什麽心機地問:“不怕感冒的嗎?為什麽不去床上睡?”
淩天成難得地也順利回了她:“以免被你一腳踢下來。”
這實在是冤枉她了,她再不懂事也不會做出這種事來。
莊思顏這麽想著,嘴上卻沒這麽說,隻點點頭說:“那倒也是,我睡覺習慣可差了,踢一個半個人的,也算正常。”
“是嗎?”淩天成問,眼裏的光多少有些不太對勁,酸氣外露。
莊思顏就立刻把話頭打住,很快穿好了自己的外衣:“我今天得走,我得趕回去跟葉元裴說一聲。”
她說到這裏,突然又回頭,看著淩天成很認真地問:“對了,你說狼人穀的事,跟你無關,那你知道是誰嗎?這個局下的太大了,我們都有點摸不著頭腦。”
淩天成想了一下才說:“可能是榮昌王。”
“誰?”莊思顏往外邁的腳終於收了回來,滿臉都寫著迷惑。
淩天成的語氣跟昨晚沒差多少,依然是輕描淡寫的:“一個誰也不知道他想幹什麽的王爺,以前都挺平靜的,最近地動作很大。”
“那他跟你是什麽關係?”莊思顏問重點。
淩天成猶豫了一下才說:“兄弟。”
這兩個字,把莊思顏按在地上好好擂了一頓。
好半天,她才醒過神來:“你到底有多少個兄弟,除了溫青和已經死了的淩老三,別人都在做什麽?”
淩天成很坦然地看她一眼說:“我父皇宮妃眾多,全盛時期兒女成群的在宮裏。”
這麽說來, 他之前說的,皇子們死的死,傷的傷,根本就不可信。
好似回答他的疑問,淩天成解釋道:“那時候參與奪帝的大多沒有善終,但也有一開始什麽也沒做的,然後就能好好的活到現在的。”
好吧,她懂了,這個榮昌王就是其中一個。
當時沒有參與奪帝,老老實實做他的王爺。
可他連帝位都不爭了,這會兒又出來做什麽妖?
莊思顏想不明白,但看淩天成的表情,多少還是猜出一些眉目來了。
她重新走回來,就挨著他坐回到窗邊,眼睛看著她的眼睛問:“他是為你?”
太近了,淩天成嗅到了她身上淡淡的香味,還有長年在外的風塵土味,混和在她身上成了一股誘人的馨香。
尤其是鼻端的氣息,輕輕地撞到了他的臉上,還帶著淡淡的熱氣,讓他的臉一癢,手不由手主地伸了出去,不偏不依地扣到了莊思顏的腦後。
在兩個都還沒想清楚是怎麽回事,他的嘴唇已經碰到了她眉尖。
在那兒輕輕一碰,嗅了一腔的心花怒放。
莊思顏也是一愣。
她這會兒忙的火燒眉毛了,怎麽還跟他在搞這種事?
她心裏想著站起來,趕緊走,反正現在大致的方向已經知道了,得趕緊去跟葉元裴報個信兒去。
可那長久的,被她壓抑的,埋著的情絲如固起的蠶繭。
平時看著密不透風,無懈可擊,一旦找到了那個線頭,卻會一抽到底。
淩天成看似無意,情不自禁的吻,就是那隻換到線頭的手,瞬間把莊思顏之前的猶豫,迷惑全部抽了個幹淨。
她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嘴巴微微張著,半天沒說出一句話,腦子都是亂的。
卻看到淩天成微微一笑,手指已經滑到了她的臉側,語氣裏都是曖昧之息:“你這個樣子,會讓我忍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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