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做筆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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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離人換上了婢女給她準備好的衣裳,準備回長梅山莊。
“王爺。”
正坐在梳妝鏡前梳理儀容,聽見門外婢女的動靜,她放下手中的梳子。
“你們先下去吧。”她聽見溫東言說。
溫東言進來了,門外的婢女將房門關上。
“阿離見過王爺。”
“坐下,本王有事要與你說。”
溫東言徑直越過江離人身旁,來到她身後的坐榻上坐下。
“王爺請講。”江離人坐至一旁,並為他添了一盞新茶。
溫東言:“上回入宮的時候,太皇太後都與你談了些什麽?”
江離人垂著眼皮子,說:“太皇太後隻是說,想見一見昭南王的未婚妻,問了王爺是否待我不同尋常,又問我是否鍾情王爺。”
“你是如何回答的?”
“我說,普天之下哪個女人不愛王爺?我與王爺也僅僅是有過一麵之緣,並無不尋常之說。”江離人一一如是說。
“很好。”溫東言對這個回答頗是滿意,“本王想與你做筆交易。”
江離人抬起眼瞼,問:“什麽交易?”
溫東言:“上回在宮中,你大抵也看得出來,本王與太皇太後的關係算不上和睦。”
江離人自然有留心觀察到這一點,溫東言不似溫耿,私下也不曾叫太皇太後皇祖母。關係生疏不說,交流時的話裏句間竟冷如生鐵。
“嗯。”江離人應了一聲。
“本王就與你直說了,如今前朝後宮無一不在防著本王,處處針對王府。如此,你還敢嫁入王府嗎?”
江離人淡淡一笑,說:“嫁,為何不嫁?”
世間安得兩全法?要想得到一些東西,就要付出等同甚至是成倍的代價。這個道理,她深知。
“哦?”溫東言眸色深邃,“跟在本王身邊,四周是豺狼虎豹,腳下也盡是沼澤深淵。稍有不慎,便會背負萬古罵名,陷入水深火熱之中。如此,你還要嫁?”
江離人依舊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周圍縹緲著茶杯裏氤氳而起的水霧。
“嫁。”
她明眸善睞,絳唇皓齒。
溫東言一言不發地看著她,好一會兒才問:“你不怕?”
“有何可懼?難不成,王爺今日來我與我說這些,是想婉言同我說退婚?”
江離人心裏清楚得很,除了溫東言,她誰都不想嫁。要嫁溫東言,並不是因為自己喜歡她。
前世,她雖不關心國家大事,但是昭南王的鼎鼎大名,卻是時常如雷貫於耳。
直到她慘死的那一年,他依舊是權傾朝野、叱吒風雲的一代戰王。而且傳聞這位戰王,自與她毀了婚約之後,便再也沒有過婚配。
仔細想想,嫁給溫東言既沒有妻妾之間的勾心鬥角,又能在大昭呼風喚雨。到時候,江家在她眼中也隻不過是蚍蜉之穴而已。
試問,她為何不嫁?
溫東言忽然靠近江離人,指腹輕輕拂過她略失血色的臉頰。
“若是……讓你現在就做本王的女人呢?”
江離人的心弦而鼓之,聲聲砸落。卻又覷見他薄唇挑起的那一絲菲薄,心下自是明了。
“王爺……您欣悅就好。”他開心就好,不用管她死活。
溫東言的手緩緩移到江離人的玉頸上,粗糲的指腹摩挲著她的肌膚。
江離人怵得很,一動也不敢動。
他將臉靠過去,她驚得雙目緊閉。
“我喜歡主動的女人……”他卻隻是附在他耳邊說了一句話。
溫東言年紀輕輕,卻位高權重,穩坐一方,連朝廷都要忌他三分,可想而知,他定非簡單之人。
這樣的人,又怎麽看不穿她因何想要嫁給他?江離人有羞恥之心,卻沒有羞恥的資格。
可奈何,此時她卻像是被點了穴位,耷拉著腦袋呆坐在原處,如何也主動不起來。
“念你負傷在身,改日再明誌吧。今天,本王要與你談一筆交易。”
江離人如釋重負,螓首輕點。
“王爺請講。”
“演戲,會嗎?”
江離人:“王爺直說無妨。”
此般,溫東言也不再與江離人拐彎抹角。
……
聽完溫東言一番言詞,江離人心下了然,點了點頭。
如今看來,不止是江家,甚至是後宮亦或者是王府,都想將她擺作一顆棋子。但是她並不覺得有何悲哀,反而以此感到榮幸。
在這充滿權謀爭奪的暗湧中,沒有用的人,通常都該溺死了。
既然她已經毅然決然地選了這條路,便斷了回頭的念想。
有價值的人,才值得被利用。
“那你可懂該怎麽做了?”溫東言又問她。
江離人:“自然。不過……王爺又如何要相信我?你就不怕我對你有二心?”
溫東言的眼神裏盡是不屑,嘴角噙著一絲冷笑。
“江離人,你是個聰明的女人,該何去何從,我想你比誰都清楚。還是說,你更想嫁入宮?”
問出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溫東言的目光隱隱藏著刀鋒。
“不敢,王爺切莫亂冤枉人。我最怕靜太後跟太皇太後了,要知道……”說到一半,她突然掐斷自己的話。
“要知道什麽?”溫東言狐疑地看著江離人,“還有,你什麽時候見過靜太後了?”
江離人微笑,說:“未曾,我未曾見過靜太後。”
差一些就說漏嘴,前世皇帝的妃子被靜太後跟太皇太後處以肉刑至死,當時在整朝廷掀起軒然大波,民間也一度傳得滿城風雨。
即便後來風波被皇權壓了下去,可芸芸眾生,悠悠眾口,私下竊竊私議這件事情的人,卻有如抽刀斷水水更流。
“那你如何會怕靜太後與太皇太後?”顯然,溫東言更善於察言觀色。
江離人應變能力也不差,避重就輕地回答他。
“後宮是個什麽樣的地方?百花爭奇鬥豔,隻為博君一笑。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的,我可從未敢想過要入宮。”
溫東言的關注點卻突然離了題。
“聽你的意思,若是陛下專寵你一人,你還真想嫁入宮中?”
江離人無奈,頗像是哄孩童一般。
“王爺……我江離人畢生隻願追隨王爺一人,哪怕海沸山搖,天崩地裂,也絕無二心。”
溫東言淡淡地掃了她一眼:敷衍至極!
“你的海誓山盟委實令人惡寒。”
江離人:“……”
其實,不用溫東言點破,她也知道自己這話令人犯惡。
隻不過是為了明誌,她難得惡心了自己一把。倒是以為溫東言能聽得進去半句一詞的,豈料他卻是個油鹽不進的石頭人。
罷了罷了。
溫東言起身,準備離開。
“王爺。”。
剛走到門口,江離人就叫住他。
溫東言斂足,卻沒有回頭。
“說。”他惜字如金。
江離人想了想,說道:“其實,我並沒有過分在意王爺今晨對我說的那些話。因此,我沒有哭,隻是婢女們誤會了罷了。”
溫東言:“本王並不關心你是否哭了。”
江離人:“阿離有自知之明,隻是覺得還是有必要解釋一遍。”
免得以後見麵了心中有疙瘩,總覺得自己像是個笑話。
“還有事嗎?”溫東言問。
“王爺……可是還因那一晚的事情在與阿離置氣?”江離人小心翼翼地試探。
溫東言:“本王在乎的,是王府的名聲。”
話音落下,腳步聲漸行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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