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羊入虎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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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東言的手穿過江離人的發梢,眼神仔細得就像是在欣賞一件曠世珍寶。

    指尖緩緩來到她的眉心,畫了一個圈,曆曆可數的眼睫下,半潭秋水的眸子泛起陣陣漣漪。江離人眼底的波瀾,被溫東言盡收眼中。

    路過她精巧筆挺的瓊鼻,指腹輕輕摩挲朱唇,繼續往下滑至她的玉頸。衣襟擋住了去路的方向,溫東言止步了。

    “是不是操之過急了?”溫東言問。

    江離人以為他口中操之過急的人是她,內心的起伏更是綿延不絕。

    “王爺,您是不是覺得我沒有廉恥之心?”無力的話語中隱藏著一絲倔強。

    溫東言邪眸一挑,不悅地說道:

    “這就受刺激了?既然如此有骨氣,也不願將自己那點可憐的自尊放到腳底下,那前頭為何要故作乖巧?”

    江離人這個女子,終究還是嫩了點。

    “心不甘情不願的,為何不大膽反抗?想你也明白自己力微言輕,毫無選擇的餘地。既然如此,就不要妄想別的,隻需要討本王歡心便是。自甘輕賤又自命清高的感覺,可是不好受?”

    江離人的眼眶微微泛紅,她自嘲地笑了笑,“像我這種自甘輕賤的人,像我這種命如草芥的人,有什麽資格自命清高?”

    若不是逼不得已,誰又甘為人後不恥下作?

    溫東言“嗬嗬”哂笑兩聲,說:

    “不要在本王麵前鬧脾氣,你以為本王會同情你?無能之者是不值得被同情的。要章掌握自己甚至是更多人的命運,就得有能耐踩著人頭往上走。若是不服氣,本王等你有朝一日翻覆我。”

    “我並不需要王爺同情我,有朝一日,我一定會讓你看到一個不一樣的江離人。”

    自那日慘死在江映雪的手中,她就深刻地明白了一個道理,弱小即是原罪。

    溫東言輕輕捏住江離人的下巴,饒有興趣地輕哼一聲,道:“如此?那本王便等著。望你能活到翻覆本王的那一日。你想要從我這裏得到些什麽,能不能拿到,就全憑你自己的本事了。”

    溫東言從一開始就知道,江離人想要借他之勢登峰造極。江離人又怎會不清楚,手眼通天的昭南王早就看出了端倪?隻是兩人各取所需,也心照不宣不曾點破罷了。

    江離人無話可說,在溫東言麵前,她的脾氣總是來得氣勢洶洶,又走得毫無顏麵。

    “王爺,方才鬧脾氣是我不該,阿離給您道個歉。”江離人言語懇切。

    小不忍則亂大謀,她豁出去了。既然連女人最珍貴的東西,都可以主動獻給溫東言,那麽在他麵前,她還有什麽是不能忍的?

    “不急,我們今晚的賬都還沒算好,一件一件慢慢來。”他說得意味深長。

    江離人說不上是個急性子,卻也難受溫東言這麽一直不上不下地吊著自己。平日裏她也不懼怕溫東言,唯獨是被他靠近的時候會惶惶不安。長痛不如短痛,總不能一直在溫水裏被他這麽煮著。

    想起溫東言說過他喜歡主動的女人,江離人膽子也大了一些。舉手勾住他的脖子,視死如歸一般,緩緩靠近溫東言的唇,同時也閉上了雙眼。

    溫東言雙目水波不驚,紋絲不動。

    唇與唇之間還差分毫的距離就要碰在一起,清楚地感受到溫東言均勻又溫柔的氣息,江離人十分不爭氣地停了下來。

    想要得寸進尺,哪怕隻是一點點也好。可是整個人卻不由自主地僵在原處,眼下與一根木頭別無一二。

    始終是做不到底。

    溫東言也是半晌一動不動,看著她糾結的眉心他隻覺得有些好笑。

    江離人緩緩抬起眼皮,隻見溫東言那雙漂亮的眼睛裏滿含笑意。一陣心亂如麻,慌不擇路正想要後退。溫東言放在她後腰的手往內一收,令她無處可逃,避無可避。

    分毫不差,親上了。

    四目相對,一個笑得陰森狡黠,一個顯得驚惶無措。這讓溫東言覺得更是有趣,明明是她自己羊入虎口,臨陣了竟還想逃。

    是有多天真?

    溫東言輕輕啃了一下江離人的下唇,用低沉沙啞地聲音戲她:“這就想跑了?”

    江離人恨死了這樣不爭氣的自己,她沒膽量更進一步,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嘲笑她,戲弄她。更讓她覺得羞惱的是,她此時腦海中一片空白,心上那頭小鹿有種要撞至頭破血流的趨勢。

    並不反感與溫東言親昵已經出乎了她的意料,她本以為自己已經恨透了男人。可眼下這種被攝了心魄的感覺,又是怎麽一回事?

    江離人甚至懷疑自己中了催情香,一時間要命地恐懼了起來。

    “呼吸。”

    溫東言眉頭輕蹙,鼻尖溫柔蹭著對方的鼻尖,說著,伸手撥掉了江離人的氅衣。

    江離人深深吸了一口涼氣,緊張得手心都沁滿了細汗。一時間又覺得這話很是熟悉,卻又想不起來自己何時聽到過。

    “害怕嗎?”溫東言問。

    江離人也誠實,喏喏地回答:“害怕……王爺,能不能把燭火熄了?”

    溫東言忍住了笑意,說:“不能。還有,你的手是不是殘廢了,不會動了嗎?”

    江離人硬著頭皮,現學現賣地替溫東言褪去了外袍。

    ……

    溫東言是服氣了。

    “躺下。”溫東言在她耳邊命令道。

    江岸上暗處一雙眼睛,將那船簾裏麵的兩個如膠似漆的身影窺得一清二楚。戲也瞧得將近了,轉身“嗖”一聲,那人離開了這半人高的灌木叢中。

    “喵嗚——”灌木叢中一隻野貓受了驚,發狠地叫了一聲。

    江離人跟溫東言並躺在錦氈上,她的腦袋還枕著他的臂膀。本以為自己今晚沒跑了,沒想到躺下之後溫東言竟沒了動靜。

    她側目看向他,隻見他將另一邊的手掌枕在後腦勺下麵,安靜得就像是睡著了一般。

    “今晚就睡這裏了。”

    溫東言忽然開口說話,江離人嚇得不輕,立刻將目光投向別處。

    “哦……”她後知後覺地輕聲應到。

    “聽你這聲音,似乎有些失落?”溫東言睜開雙眼。

    “胡說!”江離人矢口否認。

    “你現在這副陰不陰陽不陽的模樣,委實是叫本王有些失興。”

    江離人:“……”(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