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獨一無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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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此事,蕭硯言盡於此,他今天更在意的是上次他不當言行所產生的後果。

    自那日的無力之後南懷珂再未去府上看望過他,他是多麽的思念她,可惜兩廂心事並不對等。他非常害怕她再也不理自己,天曉得今天他是下了多大的決心才厚著臉皮登門造訪的,又在外頭七上八下等了這麽久。

    不過以今天的情況來看,她好像並沒有生氣不是嗎?

    蕭硯偷偷瞥了她幾眼,終於骨氣勇氣說:“還有一件事我想向你道歉,上次是我”

    “殿下沒錯,上次有些話是我失言說了一些傷人的話,此事不必再提。”他會提這件事她早有準備,不過南懷珂一點也不想在那個問題上糾纏,因此當下快速打斷把並做出結語。

    他一愣,失望地問:“你要跟我這樣見外?”

    不是非要和他生分,隻是那些話言猶在耳讓人想到許多,而她不想越過雷池半步。

    不提便不提吧。蕭硯繼續說:“你又沒說錯什麽,上次罵的話很對,我那時和廢物也沒什麽兩樣……你知道從前我為什麽愛擺弄劍?”

    知道他有些話想傾訴,她便做出一個請說的意思。

    “劍鋒劃破空氣的聲音真是悅耳,那時我所有的思緒都隻關注在鋒刃之上,根本無暇去想其他的事情,這個過程讓我覺得十分清淨自由。可是我從前想的真是太少了,萬沒想過身為男子,應該保護好自己的親人。

    劍應該是用來保護家人的,可我卻用它來打發時光。沒有盡到為人子女的責任和義務,母親讓我忍我便忍了。說句不孝的話,其實她的想法有時候很天真愚蠢,可是我還是當做不知照做了,隻為讓她放心。

    出事之前的那晚,鬼車鳥在屋外啼叫,我知道這是噩兆,不過沒想到會應驗在母妃身上。母妃侍奉父皇多年,父皇竟然會不相信她。懷珂,你相信我母妃是無辜的嗎?”

    蕭硯將自己的心思全部傾訴給她,軟弱隻向她一人展露,他知道自己的身邊如今隻剩她是可以理解他的了。

    南懷珂聽著他說到最後時,看到他放在桌上的手已然握成拳。她知道蕭硯對皇帝是怨恨的,那個不像父親的父親留給他的隻有痛苦。

    她淡然一笑說:“我當然相信,但是我相不相信根本不重要,誰會在意我們的心思呢。於殿下你而言,皇上的心意才是最重要的。殿下,我可以給你一個很實用的建議。”

    他靜靜聽著,投來的目光深邃而充滿信賴。

    南懷珂道:“殿下雖然心懷怨恨也該怨恨,可是千萬不能對外流露。皇上是不喜歡你,你的出身也不夠尊貴,可是隻要用這個弱點去武裝自己就沒有人可以再用它來傷害你。相反有朝一日,你的經曆會成為擊敗對手的劍。”

    蕭硯的雙眉微微蹙起,仿佛在思考她話中的意思。他是當局者迷,南懷珂卻看得很清楚。

    皇帝之所以會準許徐美人葬入妃陵,不是因為他悔悟她是無辜的,而是因為他對這個兒子生出了一點惻隱之心。

    徐美人的死不是毫無意義的,更甚者在南懷珂心裏認為的是,她與其懦弱的活著其實死了更有益處,至少她給兒子留下了最重要的財富憐憫。

    皇帝的憐憫是蕭硯最有力的籌碼,這是獨一無二的,九子中任何一個皇子都沒有這份憐憫,他是唯一的。

    皇帝再無情,也會永遠記得有一個兒子冒著大雨徹夜跪在殿外,磕得頭破血流乞求他的憐憫。他會記得這個他沒有給過父愛的孩子,從此也被他剝奪了母愛。

    蕭硯心念急正轉思考著她的話,過了半柱香的功夫眉心漸漸舒展,目光也變得平靜。

    是,母妃一定是被冤枉的,那個冤枉她的人就在宮中就在身邊。總有一天他會將他們一網打盡,屆時必要用仇人的血來還上血債。

    到那時他需要尋得一個支持,一個普天之下唯一可以名正言順殺死皇子的人,那個人就是金殿上的至尊。而得到父皇支持的捷徑,就是他對自己的那一點愧疚。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他側頭看向她,嘴角勾起一個若有若無的笑容。

    相視一笑南懷珂又垂下眼思考,蕭硯能明白這一點很好,將來也許他會過得更輕鬆一些。再抬起眼,卻見他正目不轉睛盯著自己,眼中帶著很深的情感。

    她偏過頭去避開他的目光:“殿下不要這樣看我……如白是我的朋友。”

    “那和我有什麽關係?在我如喪家之犬時,唯一來探望我的人隻有你。”

    聞言,她眨了一下眼在心中歎息,鮑如白並沒有錯,蕭硯也沒有錯,錯得是蕭硯生在皇家要經曆比旁人更多的凶險。鮑如白可以不嫌棄他的出身,可是麵對生死榮辱的大事,什麽樣的姑娘甘願放棄一切不顧家族去陪他共同進退?

    外頭敲了敲門,知夏推開門小心翼翼又帶著興奮地說:“小姐,咱們莊子上的莊頭來交地租啦。”

    “哦?”南懷珂眼裏的喜悅哪裏藏得住,財神爺來了:“你和小牟先帶上其他人去收了東西,其餘的晚些再說。”

    “是。”

    蕭硯起身說:“你既有事要忙,我先告辭了。”走到門口時,他想起什麽突然轉身問:“懷珂,你會一直在我身邊的對嗎?”

    他的視線充滿期盼,清澈而含著一種水潤的溫柔,那一刻,那種孩童般的神情又在他臉上顯現。可是南懷珂知道自己不會一直在這的,她早晚要離開京城。

    她沒有將這話說出口,望著他站在麵前的樣子,陽光傾瀉而下將他籠罩在光暈中。他笑得十分親和迷人,仿佛他們方才談論的隻是別人的故事,死去的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物。

    他會好起來了,而且他本來就很聰明機靈,將來他不必依靠任何人也能活下去。

    她微微一笑說:“殿下,朋友隻是一時的,人生一場浩劫,希望你能砥礪前行。”

    這就是明確的拒絕了,蕭硯沒有再做糾纏,而是深深地望著她溫和地笑了笑告辭,隨後大步向外走去。(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