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有殿下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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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童笑,“酒這樣東西,多多益善。”

    “額,你...是故意的?我倒覺得你手頭應當十分寬裕。”

    “嗯,是十分寬裕。”

    “看來你的確不是個嫌貧愛富之人。”

    時童哈哈哈地笑了起來,“我無非是懶得去擺弄陳設罷了。”

    “這,確實符合你的脾氣。”

    “嗯。”時童沒有多大的反應,“你來尋我,必然有其他緣由,此時不說...之後怕也沒有機會了。”

    李若略微驚訝地看向時童,然後歎了口氣,“太明顯了麽?”

    “意圖不明顯,但你表現地與我太過於親近了。”

    額。

    李若錯愕,隨後苦笑一下,“若是旁的女子,怕是不會如此輕而易舉的挑破。”

    “嗯。說吧。”

    李若略微調整了一下呼吸,“我想假你之後,約見一次彌少護,我們之間,有些事情未有說明...但他似乎對我避而不見。我想早些了解此事,以免日後他與公主成婚,我和公主再生嫌隙,屆時於他於我都不利。”

    時童點點頭,“何時。”

    “這...暫時沒有想好。”李若沒想到時童會答應地如此快,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仔細想了想此事倒也不急於一時,可她就是...

    “若是可以,明日吧,早些了結了,對大家都好。”

    時童瞧著李若的模樣,此次所謂的了結,恐怕事出有因。

    “公主有所察覺?”

    “不是。”李若當即搖頭,“她...額,你。”

    “我?我已經說了,彌少護與我並無可能。五弦之流素來喜歡從墨衣那裏挑選夫人...”

    “這樣麽?”李若有些失落,“但他如今要成為暮雲洲的駙馬了。”

    “你若不甘心,大可以讓他成為你的夫君。”

    “咳咳咳。別,別開玩笑了。”李若臉色通紅,隨即頗為失落地對著時童道,“李家不會允許我為妾,我與彌嘉譽...”

    “我說的是夫君。”

    ...

    李若目瞪口呆地瞧著時童,時童沒有給多大的反應,顯然對她自己說的話沒感覺什麽不對。

    這小妮子年紀不大,怎麽有些事情上麵這麽敏感?

    “我當真是對你頗為好奇了。”

    時童瞥一眼李若,“公主喚我入宮,想來...不是為了瞧病。前日宮宴,她可是也在的。”

    “你的意思是。”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嘛,墨暘太子生的俊朗,又是太子又是魄脈少主,且年紀輕,她身為一國公主,配之一國太子...”

    “可公主已經與彌少護有了婚約。”

    “嗬...皇族之事,約這個字,都是可以改的,屆時,什麽公主體諒彌少護同我兩情相悅之類的...這金口玉言也可以通融一二。”

    “所以公主請你入宮是為了與你商討此事?”

    “八九不離十。”

    李若搖了搖頭,“我...不信。”

    時童用探究的目光看向李若,“她之所以會在意到彌嘉譽,恐怕你這位侍讀功不可沒吧。”

    “我!”

    沒錯,的的確確是她自己讓那位公主殿下對彌嘉譽日漸了解,最後,僅憑她公主的身份。

    她依稀記得當日公主與她的對話。

    -若兒你喜歡他多久,我便喜歡他多久,自你向我訴說彌少護的那一日起,我便開始去描繪此人,若兒...可,可他如今已經有了婚約,我當如何是好?

    -殿下,若時家女當真與彌公子兩情相悅...

    -若兒,難道你就甘心?

    李若沒有回答,她不甘心,但是她不能說。

    -自彌少護上次來時,已有太久年歲,如今...李若已經沒有昔日那般執著與瘋狂了。

    -那,那邊好,若兒,我去求父皇,讓他賜婚我與彌少護,你說好不好。

    不好,一點都不好。

    “她雖為公主,但性情粗暴乖張,學識淺薄...仗著她...”李若越說越激動,小寶這會子突然拎著燒雞突然闖進來,“小姐,門口那...誒,李小姐。”

    “燒雞來了,再去看看,我定的酒到了沒,弄一壺來,奧,給李小姐沏壺茶。”

    “奧,好。可,門口那...”

    “由得他去。”

    這麽冷漠!小寶驚了,“她可是殿下的人,小姐,殿下到時候不會殺過來吧。”

    “不怕,去先去弄吃的。”

    李若看著時童將油紙拆開,裏頭一整隻油光發亮的燒雞看得人頗有食欲,可她是閨秀,平日裏這些東西都是能不沾就不沾,不能有癮,上了癮可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你...不怕長胖麽?”

    “長胖?我才十歲,正是長身子的年紀,這個年歲不多吃,胖不胖不知曉,不過鐵定長得矮,我是弄醫理的,這方麵可是注重。”

    李若頗是不以為意,“你學醫理的,那十歲便頓頓離不開酒是個什麽道理。”

    “那是我貪杯。”

    她,她竟然無話可說。

    時童性子天然,讓李若頗為羨慕,但秉性天然有秉性天然的可愛,李若並不覺得自己端莊些就落了下風。

    “我讓小廚房的廚師給你片個半隻來,你也嚐嚐味道如何?”

    “片?”

    “嗯,用刀子割下來薄片,裹著餅皮吃。”

    李若好奇地眨巴一下眼睛,“我竟是不知有這樣的吃法,去片來,我試試。”

    兩人在屋裏吃吃喝喝談天說地的正是開懷,可院門口跪著的到底是墨柒,縱然鬼鶴能夠不在意,但他手底下的五人,卻是熬不住了。

    “小柒姑娘!你犯不著求她原諒,原你也沒有做錯什麽。”

    “就是,倒是她為盡地主之誼!如此欺客。”

    餅皮還在加熱,李若這剛就著佐菜吃下一筷子雞肉,就聽得外頭喧鬧,“你這...大清早的就這麽熱鬧啊。”說時還故意挑挑眉,頗有看好戲的意味。

    “由他們...不行,卻是有些吵鬧,雲領。”

    “屬下在。”

    “閑雜之人讓他們離得遠些,若實在不行,就去隻會殿下一聲。”

    “是。”

    雲領出現的時候,李若嚇得筷子險些沒有拿穩,雲領消失的時候,李若直接起身追出門外,“這,人呢?”

    “辦事兒去了。”

    “我是說,他怎麽做到的。”

    “我若是知曉...拜入的就不是百草而是魄脈了。”

    “魄脈,他們是..嶸鳳太子的人,那門外的...”

    “都是。”時童笑笑,啃雞骨架的速度越發加快了些,“你吃這麽急做什麽。”

    “小寶要回來了,再不吃都是她的。”

    李若聞言,咽了咽口水,再又坐下來拿起筷子。

    小寶回來之時,外頭更加熱鬧了。

    “小姐,開打了,我能不能上去湊熱鬧?”

    李若跟時童相互看了一眼,“去吧,莫要傷到自己。”

    “沒事沒事,我去了。”小寶說著腰間軟劍抽出也是迎了上去。

    這樣的光景,李若如果不來時童的冬荷居,想來她這輩子也不會瞧見,更不可能在這裏悠哉地吃著烤雞肉,聽著外頭“刀光劍影”。

    “不知為何,我倒是覺得頗為享受?”

    時童心中肺腑,看來自己是發掘了一個好姑娘不得了的秉性啊。

    “雲領!你這個吃裏扒外的東西!”

    “哼,鬼鶴與殿下可知道你們五人如此造次!”

    “雲領大哥!諸位,別打了別打了!”

    “雲領,我來幫你!”

    這裏頭的熱鬧,自然有不少人在觀戲,可他們到底不敢上前,隻敢猜測。而墨暘便同鬼鶴站在不遠處,“主子,加上昨日,柒姑娘已經跪了足有五個時辰了。”

    “嗯。”

    “屬下擔心姑娘她...”

    “你可有聞到什麽味道?”

    “未曾。”

    “退下吧。”墨暘一邊讓鬼鶴退下,一邊自己向時童的院落走去,他身形剛一出現的時候,這會子糾纏在一起的人便都安靜了下來。

    “參見殿下。”

    墨暘睨了跪在地上的墨柒一眼,“你主子呢?”卻是對著雲領問道。

    “回殿下,正同李小姐在屋裏。”

    “去通傳一聲。”

    “是。”

    小寶理了理自己的衣裳,白了五個人一眼,“殿下,可是餓了?”

    “早膳未曾端來。”

    “小姐今日出門去了,就給您忘了。”

    “無妨。”

    雲領回來,神色古怪地道:“殿下,主子請您一道用餐。”

    用膳便用膳,可雲領的表情過於古怪了些,墨暘免不了想多,“小寶,將膳食端來我房中。”

    “是殿下。”

    思及此,從小廚房那裏匆忙走來一姑娘,拎著食盒,遙遙地瞧見,小寶忍不住嘴角翹起,“殿下,您的早膳來了。”

    小寶矮身一福告退,從始至終時童都未有出麵,而墨暘也不曾氣惱。

    “見,見過殿下。”今早見到墨柒跪在院門處的時候,時婉直接嚇得不敢過去送飯,方才瞧見了墨暘,這才匆忙從小廚房將一直溫著的早膳裝入食盒。

    “你...”很顯然,雖時婉殷勤但墨暘並不能誰人都記住。

    “小女是這幾日替殿下送膳之人。”

    “如此...有勞。”墨暘瞧了眼食盒,側身,意思是讓時婉先送過去。

    時童裏頭見墨暘久久不來,李若最先坐不住了,“不如...我出去?畢竟人家身份擺在那裏。”

    “我陪你吧。”

    墨暘氣質過冷,她倒無妨,可李若不同。

    見時童終於出現,那五個被雲領盯著的暗衛,立刻發出了齜牙的聲音。

    “民女李若見過太子殿下。”

    “免禮。”

    李若得體的見禮,墨暘規矩地回應。

    而時童則是歪頭看著跪地的墨柒,“你往我院落前一跪,是心覺自己委屈還是來道歉的?”

    這一問,尖銳異常。

    連那吵鬧跳腳的五兄弟都瞬間冷靜了下來。

    “我昨兒便聽得你跪在殿下房前求他原諒,殿下打發你來向我告罪,你可有來說明原委,承認錯處?一來便跪下,怎麽?我那日責罵姑娘狗仗人勢,還當真責罵錯了?”

    “你怎麽...額...我。”

    時童笑眯眯地看著那跳出來的暗衛,僅僅隻是一個目光,那人突然口不能語,喉口如同燒酒直接灌入一般刺痛難耐。

    雲領見狀直接跪地,“主子,請留他一命。”

    “也罷。”時童目光一收,那人癱倒在地驚恐莫名,“殿下也是,既然是你的人,何苦叫我來責罰。”

    “是我考慮不周。墨柒。”

    “奴婢在。”

    “自去領了黑風崗的責罰。”

    “殿下!”墨柒絕望地抬頭看著墨暘,卻見那男孩隻是漠然地看著時童,“奴婢遵命。”

    “小柒!殿下,小柒多年隨殿下左右...黑風崗。”

    “誰若求情,一同前往。”

    五個人都是狠狠一抖,閉了嘴。

    黑風崗的任務不完成便不能出來,可他們五人進去無妨,若是接到了跟小柒對立的任務,無論如何...誰都不想碰見這個局麵。

    殿下未免太過狠毒。

    五個人皆是不服氣,鬼鶴神情也越發凝重,他用探究的目光看著跪在地上的墨柒,再看看五人,“殿下他們五個無理生事,也當受罰。”

    “你去安排。”

    “屬下認為,同去黑風崗。”

    “大哥!”

    “大哥,六人前去,黑風崗每月一共十個任務!你是要逼死誰。”

    墨暘這會子轉頭來看向鬼鶴,“理由。”

    “心不一,若能活著回來,便是可塑之才,若心思仍舊不定,屬下親自出手滅殺,若死在黑風崗...那便是實力不濟,空有一張嘴的能力,死不足惜。”

    “大哥!你。”五個人怎麽也沒想到,將他們一路帶出來的鬼鶴,最後會這麽絕情。

    李若在一旁已經心驚肉跳,這怎麽突然就要死人了呢,而且時童她...用毒之能如此駕輕就熟?

    墨暘思索著,瞥向時童,見她盯著自己,突兀地想到雲領那次回去後帶給他的一些話。

    “他們五人之責暫議,墨柒下去領罰。”

    “是。”鬼鶴看向五人,眼裏沒有一絲情緒,“誰若再生事,莫怪我無情。”

    “是。”五個人不服氣的退到一旁,“原這五人是來接替那七位的位置,如今叨擾了小神醫,望請海涵。”

    時童旁觀著一切,看到墨柒起身,失魂落魄地要離開,笑了笑道:“明是殿下罰的,怎的你們一個個這般怨我?”

    五人皆是白了時童一眼,連方才那死裏逃生的人也都未有例外。

    “既然如此...你們恨也恨上了,我便惡人做到底..”

    “咳咳咳...殿,殿下!”時童的話音未落,剛起身的墨柒突然倒地,與之前那個人的中毒跡象不同的是,她在不停地往外咳血。

    “慢。”墨暘出手,握住時童的手腕,那頭咳血的墨柒瞬間從地獄回到了人間,時童極為不高興地抬頭看著墨暘。

    “此女乃是墨衣弟子,殺她會給你帶來麻煩。”

    “無妨。解氣便好。”

    墨暘蹙眉,“權當呈我情麵。”

    “哦?”

    “那五人,任由你殺伐。”

    時童搖搖頭,“殺他們不解氣。”

    “小神醫!”五個人皆是往地上一跪,“求小神醫放墨柒一命。”

    “我不。”雲領瞧著時童這模樣,歎了口氣,完了...這是已經鬧上脾氣了。

    “您乃是嶸鳳神醫,不該...”

    “你以為我稀罕嶸鳳神醫?不在嶸鳳我自可以在暮雲洲,你說是不是殿下。”

    “鬼鶴,將他們五人送往黑風崗。”

    “是。”

    墨暘也終於顯出了極為惱火的情緒,這一批出來的暗衛,讓他頗為失望。

    “時童。”

    “說。”

    “溫家之事換她一命。”

    “嗬,你當我自己查不到?”

    “但我可以從中阻攔。”

    時童眉頭蹙起,“行,不過,我這氣著呢。保不齊...”

    “我隨你出門。”

    “當真。”

    “成交。”

    事情解決,人都散去,李若整個人出了一身冷汗,“童,童兒,方才那兩人的中毒症狀...不會是。”

    “百草一向醫毒雙修,不然我這小身板,又打不過別人,怎麽活到今日。”

    “你這用毒解毒都在悄無聲息之間,是...怎麽做到的。”

    “怎麽你要拜入百草。”

    “不不不。”李若頭和手一起搖著,“我倒是挺想入墨衣的。”

    “墨衣素有筆墨驚風雨的雅稱,你的文學修養...怕是不夠吧。”

    “文學可以再學,修養一事,我自覺得我比那位墨柒姑娘好上不少。”

    時童一笑,“這倒是實話,午後殿下隨我出門,你一同來吧?白吃白喝再置備些好看的金銀首飾。”

    “我可不敢,殿下允諾的是你,又不是我。”

    “權當我買來送你,何如?”

    “當真?”

    “和一個錢包逛街市多無趣,小寶又太聒噪,你陪我正好。”

    “小姐!”小寶抗議,“我也要去。”

    “你自然要去,多點些好吃的。”

    墨柒被人架起離開,墨暘最終沒有說到底如何責罰與她,但時童對她的責罰不輕。

    “鬼鶴,如何?”

    “千鈞一發,不過...似乎體內留有餘毒,墨柒恐怕撐不了多久。”

    墨暘蹙眉,拔出腰間的匕首在掌心劃了一道口子,“遣送回她本家,訴明原委。”

    “童小姐也要提起麽?”

    “無妨。”

    “是。那,那五個小子。”

    “從黑風崗回來之後,讓他們去時童那裏。”

    “主子,以他們的心性,怕是會死在童小姐手裏。”

    “那便交給雲領。”

    “是。主子這邊...屬下再調派人手過來。”

    “這次新人是誰在訓練。”

    “屬下不知。”

    “回嶸鳳之後,需得整頓。”

    “是。”鬼鶴垂頭,但心底卻在膽寒,整頓,那便是數不清的人命。

    暗衛本就是個殘酷的出身,他們是被魄脈淘汰下來的人...也許是真的技不如人,但也有時運不濟者,在殿下的暗衛之下訓練,成則成,不成則亡。

    一個墨柒就讓心性堅毅的暗衛有如此大的反差,墨衣門人的口才,當真!深入人心!

    可像墨柒這樣的女子,殿下身邊還有幾位。

    “希望此次回京,小神醫能夠隨同回去。”鬼鶴突然覺得,心狠手辣的人身邊果然還是需要心狠手辣的人作陪,時童的脾氣,倒是很合他的胃口。

    尤其是...護短。

    冬荷居動靜再大,也無人敢在背後說些什麽,時盼晌午才被彌嘉譽送回來,剛下馬車就碰見了和時童說笑著出府的李若。

    四個人相見,除卻時童,其餘三人都是麵色微變。

    “彌公子午好。”時童麵上帶嘲地打了個招呼。

    “見過彌少護。”李若先是朝著彌嘉譽矮身一福,隨之麵向時盼微微點頭,但從氣度,當真讓人叫好,似乎是真的想透徹了,她看向彌嘉譽的神色清透自然。

    可偏偏這樣的目光,讓彌嘉譽心頭一顫,竟有些不是滋味。

    “見過李小姐。二妹,你這是...”

    “殿下與我打賭輸了,午後要請我和若姐姐出去玩樂一番。”打賭輸了?李若神色不動,仍舊是那副模樣,可心裏卻是在罵時童小狐狸。

    “如此,那殿下他...”

    “奧,他先去了醉仙居等我和若姐姐了,今日午膳...對了,彌少護,殿下說,未曾與五弦門人有所交流,既然遇到了不如一同前往。”

    “既然是童小姐與殿下的邀約,嘉譽再去,不合適。”

    “殿下不過是打賭輸了去付錢,請誰去是我的事,如何?想必少護也很想同魄脈少主交流一二吧。”

    彌嘉譽不想去,時童越是邀請他,他就越不想去!可他不得不去。

    “這樣,那恭敬不如從命。”

    “既然三位有約,那時盼便先告辭了。二妹,莫要給殿下添麻煩。”

    “大姐姐放心。”

    時盼未有留戀,也未有多言一字,馬車來時時童挽著李若的手臂上了去,小寶坐在了外頭,“童兒為何...”

    “明日今日不都一樣。”

    “我是說,騙你姐姐。”

    “今日戲看夠了,疲了。”

    李若先是不解,可略微一嚼時童話語的意思,也就會心一笑。

    嶸鳳太子沒有去什麽醉仙居,甚至還沒有出時府的大門,甚至於他今日會不會出門都是個未知數,“看來,殿下住在時府,也給你帶來不少的麻煩。”

    “不遠千裏來尋我這個小神醫,其實就是來給暮雲洲皇上添堵的。”時童冷笑,李若又要說什麽,可看了看對方的神色,她顯然不願意再說些關於嶸鳳太子的話題。

    另一頭,時盼入時府未走多遠,就瞧見了一身便裝出行的墨暘,“民女見過太子殿下。”

    “嗯。”墨暘略過她的身旁,腳步未有停留。

    身後的馬蹄聲猶在耳,時盼矮身行禮的動作保持了許久,深呼吸一口氣後才緩緩地站起來,“小姐...這嶸鳳殿下未免過於倨傲了些。”

    “你懂什麽。”

    倨傲?

    宮宴那夜就是這個男人,在她和時童的跟前停下,開口便是一句“讓你回嶸鳳你不回,留在此地受氣。”字字句句,何來的倨傲。

    時盼丹蔻嵌進皮肉,在原地沉靜了許久,才有這婢女將自己攙扶回去。

    “今日三小姐仍舊去給殿下送了膳食麽?”

    婢女鼻子一皺口氣極為不滿地說道:“可是勤快著呢,就今兒早晨又巴巴地跑過去,奴婢瞧著,她遲早爬上殿下的床。”

    “嗬,粗下之人。”時婉根本就不在她的仇敵範圍之內,但時童,“先是彌少護,如今又是嶸鳳太子,時童,當真深不可測。”

    “小姐,我聽聞四夫人已經有了身孕。”

    “當真?”

    “奴婢今日從大廚房那裏聽來的,昨兒老爺匆匆喚來了大夫,大夫離開之時管家給了那大夫好大一個紅封呢。”

    時盼臉色頗為難看,腳步一轉,“去香堂,我母親的禁足可是要解了。”

    “是。”

    若是時駿在,縱然時童如今身價高漲,母親也絕對不會落到如今地步,但時盼承認,如今的母親,有些地方確實該做出些改善了。

    香堂僻靜,原先是三夫人的院落,三夫人出家之後,時博後便將這裏變作了香堂,竟然就供奉起了三夫人,若是傳到外頭,也算是笑話。

    “二夫人,大小姐來了。”

    跪在蒲團前的葛馨憐又是拜了拜,抬頭看了一眼一身袈裟的三夫人,“你如今算是逃出了世俗,落得清閑。”

    “夫人,身在俗世,怎能逃脫,貧尼無非是求個清淨罷了。”

    “哦?”葛馨憐起身,“三夫人所謂的清淨便是將自己女兒送去給人做奴婢?不愧是三夫人,這思想境界都與我們不同。”

    三夫人微微一笑,“她自有她的福源,能跟隨二小姐...”

    “嗬,跟隨?怕不是要同她母親一般...”

    “二夫人,大小姐來了。”沒料到,縱然葛馨憐這般言辭辱沒,三夫人仍舊沒有接茬,麵色之上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仿若葛馨憐所言之人根本不是她一般。

    時盼候在門外,葛馨憐的袖子掃過三夫人的眼前,“盼兒是來接我的麽?”

    “娘,這幾日委屈您了。”

    三夫人靜靜地站在佛龕之前,看著母慈女孝的一幕,麵色一如方才,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

    直到葛馨憐母女二人離開,一個侍女端著先的香爐出來,“才不過一日,這所謂的禁足還真是讓人笑話。”

    “小少爺睡下了?”

    “是,夫人,四夫人那裏已經安排下去了。”

    “手腳可都幹淨。”

    侍女笑意盈盈地說,“已經收拾妥當,想必,未過幾日,二夫人仍舊得進這香堂來。”

    “哼。去跟婉兒說,殿下那邊仍需小心些,莫要心急。”

    “是夫人,夫人,我們此番算計,若是被二小姐發覺...”

    三夫人神色一淩,“絕對不能出紕漏,否則,就不是簡單的喪命這般簡單的了。”

    “是奴婢知曉。”

    離了香堂,時盼路上便流露出了有些勉強的神色,“四夫人已經懷有身孕,三夫人將時婉送到冬荷居心思定然不純,娘,時府那些沉寂的牛鬼蛇神都要出來走動了。”

    “不怕。盼兒,你才是你爹細心培養出的女兒,縱然時童如今是九門百草的中流砥柱,但...”葛馨憐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先回去再說。”

    時盼見葛馨憐神色突然凝重,也是不由地提起了精氣神來。

    一路隨著來到葛馨憐的院落,屏退左右下人,她拉著時盼入了裏屋。

    “盼兒,關於九門,你可有什麽想法。”

    “娘,女兒知之不多,若不是上次隨時童出門,我斷然也不會接觸九門。隻是如今看來...是女兒太過於淺薄。”

    “不。”葛馨憐立馬搖頭,“若非必要,娘絕不希望你接觸九門。”

    “娘,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一直沒有告訴我。”時盼一直有這樣的錯覺,母親也不是簡簡單單的母親,父親如今也不再是簡簡單單的父親。

    又或者說,時家原本從一開始就不簡單,隻是她活得太單純。

    “娘,你說吧,我已經不是孩子了,有些事情不同我說清楚,盼兒如今根本不知道該怎麽辦。”

    葛馨憐仍舊有些猶豫,可看到自己女兒殷切的目光之時,她的猶豫就消失殆盡了,如今已經不該是猶豫的時候了。

    “你可知道時童母親是何人?”

    “溫家之女,溫蓮。僅此而已了...”說來也不怪時盼,她雖然年長時童兩歲,可到底少不記事,關於溫蓮也就是那麽些模糊地不能再模糊的記憶,“她好像...很漂亮。”

    “是了,她非常的美麗,如今的時童更加有超過溫蓮的架勢,當年...”

    溫蓮下嫁給時博後,不過是時家的無奈之舉,當年的時博後不過是邊關一名小小的夫長,而溫家作為嶸鳳大族,雖不在九門之中,卻為九門魄脈所用,溫家長女溫蓮貌可傾國更是當時嶸鳳有名的雙彩之一,另一位便是裴家的裴沂。

    造化弄人,溫家一門似乎到了溫蓮便算是氣數將近,溫蓮相中了一位王爺,並私自委身於他,雖未有身孕,可不再是完備之身的溫蓮,已然成了溫家的恥辱。

    “溫家為了護的名聲,將她嫁給了當時去往嶸鳳的時博後,那時暮雲洲如今的君主還不是君主,身為王爺的他,去到嶸鳳求援兵,時博後便在其中之列。”

    “那...溫蓮並不是自願嫁給時博後的?”

    “嗯...後來...”

    時博後身的孔武有力但容貌卻也英俊,隨在暮雲洲王爺身側也是頗為惹眼,若非如此,葛馨憐也不會在大軍歸京之時,一眼就相中了這個男人。她自知攀附不上龍鳳,但龍鳳身側之人,倒也不失為一個選擇。

    隻是之後她才知道,時博後已經娶了一房夫人。

    饒是如此,葛馨憐還是選擇了嫁給時博後,回京受封領賞之後,時博後沒有在京都待許久便要趕赴銅洪任命,葛馨憐與家中鬧僵,最後葛家無法,還是將女兒嫁給了時博後,並且在銅洪完婚。

    葛家因此與葛馨憐少有往來,而溫蓮自命清高,一向瞧不上時博後,然而她確實富有才情眉毛,縱然對時博後不冷不熱,時博後仍舊待她極好,冬荷居便是時博後為了葛馨憐一人所造,溫家為了補償時博後,不但溫蓮所嫁之時鋪就十裏紅妝,更是給了時博後一個安泰的未來,銅洪都督一職,既可以讓他衣食無憂,同時也讓溫蓮一世安康。

    可到底,溫家還是有太多的秘密沒有告訴時博後,比如溫蓮的毒體。

    “溫家之所以被魄脈器重,被嶸鳳國器重,隻因為溫家那一脈相傳的毒體。”葛馨憐似乎想到了什麽可怕的場景,“葛馨憐雖身懷毒體,可她到底是個女人,一年之後溫蓮有孕,八個月多之時她分娩當日...時家差點遭受滅頂之災。”

    那日溫蓮毒體不受控製,孩子降生之初,房內所有人當場死去,好在孩子已經被乳娘及時地抱了出來才得以存活,那個孩子就是時童,“時童在三夫人那裏被養了幾日,時博後不知為何突然大怒,時童差點被他遺棄,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最後隻是交給了乳娘,三夫人在那之後得寵了一年兩年,直到第三年,她已經生有一兒一女,突然選擇了出家,時博後沒有任何地阻攔,替他休憩了香堂,直到今日,誰都不知道時童到底為何會成為如今的時童。

    “娘,三夫人,是不是直到一些什麽秘密,而且溫家...”

    “溫家勢大,也終歸是在嶸鳳,我想當年那個乳娘一定告訴過時童一些事情,不然她不會知道自己的毒體拜入百草,成為百草的少巫祝,但無論如何,溫家肯定已經放棄了這個孩子,這麽多年來,溫家對溫蓮不聞不問,時童如今的依仗隻有溫家,我在香堂閉門之時,試圖從三夫人那裏打探些消息出來,可她最後都沒有說出來一字半語。”

    “娘,這麽說來...祖父他們就在京中。”

    “盼兒,接下來,我就要告訴你,葛家的存在。你祖父葛正廷,隻是一個商戶,他如今並不在京中,但京都確實有葛家的勢力存在。葛家經營蠶絲布料生意,從前隻在暮雲洲,如今已經遍布天下,區區十年讓一個商戶從一個小地方走出去,靠家族之力是不太可能的,你外祖背後是九門之中的其中一門,九門術士,陰陽。”

    “陰陽?”這又是一個時盼不曾聽聞的九門勢力。

    “是,陰陽,演算天機,呼風喚雨的陰陽。修術之人變幻莫測,他們的實力無人能夠探查高低。”

    “這麽厲害的人物,為什麽不活躍呢?”時盼好奇,而且,為何要經營蠶絲生意。

    葛馨憐整理了一下時盼的發飾衣物,“陰陽將生性孤傲不可一世,蠶絲料子是他們唯一肯穿在身上的布料,因而才找上了你祖父,盼兒,雖葛家隻是幫著陰陽一門打理生意,可今時不同往日,葛家在俗世之中也要幫著陰陽尋你有機緣的孩子,入陰陽門,修習術法,延續陰陽一脈。”

    時盼突然瞪大眼睛,頗為激動地看著葛馨憐,“娘,您的意思是...”

    “如今,你父親身份地位已經不同,而這天下似乎也有了變化。你外祖不會再對我們母女視若無睹,時盼若你有心要往高處攀爬,娘想從你外祖父那裏討來一個入陰陽的名額,你...”

    “娘,我去!隻要能讓盼兒追上時童,無論是什麽苦盼兒都能夠忍下來!”時盼激動的站起來,她似乎是看到了希望。

    葛馨憐卻是神色突然變得無比淒苦,“盼兒你可知,一旦入了陰陽一門,修行之苦絕非常人能夠想象,且若是你沒有修行機緣,無非也就是掛個名號,最後人在陰陽門,卻不得...”

    “娘,你要對女兒有信心,女兒心儀之人,乃是九門天驕,娘,女兒不想為妾。”

    不想為妾!

    葛馨憐渾身一震,眼中的淚終究還是沒有留在眼眶之內流了下來,“當年若非娘親一時糊塗非要委身此人,你也會是名門大戶的千金嫡小姐,是為娘對不住你和你哥哥,盼兒...”

    “娘,女兒不是那個意思,盼兒能夠成為您的女兒,是人生幸事。娘,盼兒願意入陰陽,學成歸來的時候,一定要讓您成為爹名正言順的妻子。”

    “哼,妻子,隻要你祖父一旦再與我有往來,這等壓力下去,時博後不抬這個平妻,娘也要讓他抬!盼兒,如今府上之事,你不用再多加操心,陰陽方士來接新弟子還需要一些時日,娘...也得去找你祖父談些事情了。”

    時盼微微一笑,窩進葛馨憐的懷中,“娘,謝謝您。”

    “傻孩子。”

    母女兩的房中話,外人無從知曉,從葛馨憐的話語中可是探知,如今這一切的走向不跟時童所知的前世一樣,似乎也是因為時童自己,她早早地拜入百草修習醫毒藥理,而毒體之事在九門公開之時,便是這一切變化的起始。

    時盼心結已經解開,陰陽一門比之什麽魄脈,聖心,墓歸,甚至於百草,更加讓她心之向往,她所想的陰陽,騰雲駕霧翻手雲覆手雨,也許不及此,但定然也是極為厲害的存在。時盼不甘落後於時童,任何方麵。

    她才是曾今時府備受寵愛的大小姐。

    她才該是那個受人追捧的時府小姐。

    時府如今各人有各人的打算,哪怕是剛懷有身孕的四夫人胡氏胡佳也同樣,孩子是一個女人在後府的依仗和後半生所有的依賴。

    “孩兒啊孩兒,你到底來了不是時候,娘親不知道該歡喜還是該替你憂愁。”這不是個好的時機,腹中孩兒所要降臨的這個時代更不是什麽好時代,遠處的迷霧正在朝著這片大陸慢慢的攀爬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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