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別來無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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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是敬,但其實杯裏有酒的就隻有時童一人,不過時盼的話,說的沒錯,若非沒有世博母後確實沒有她時童的今日。

    這一杯,她敬的心不誠但是喝下去還是頗為真摯的。

    時博後笑嗬嗬地喝下了酒,時童瞧了眼有話要說出口的時候,墨暘阻了阻她,說到底還是沒說出來。

    一頓和諧的晚飯過後,時童借口喝多了先行離開。

    “本宮也乏了。”

    “殿下,我…”時婉站起來,吞吞吐吐地想要說些什麽,但被時盼的突然一聲:“民女恭送殿下”給生生打斷。

    兩女眼看著墨暘離開,時盼笑容一收,“三妹,莫要癡心妄想,送飯也送了些時日了,真若看的上你,怕是早就…”

    “姐姐,今日沒有機會不代表一直沒有機會不是麽?再者,姐姐不也在妄想麽?”

    時盼嗬嗬了一聲,“你若與我能夠相提並論,我倒也不會有功夫勸你了。”邊說著邊轉身離開,“皇城鬧事,大晚上的莫要亂竄,惹出來亂子,大家不好收拾。”

    時婉麵色狠厲,但嘴角還是依稀掛笑。

    “殿下何故阻止我。”時童回到冬荷居,墨暘就在後麵跟了一路,“相安無事更好些。”

    “嗬,殿下,我畢竟不是你啊。”

    墨暘點點頭,“時家與你若無情分,多說無益。”

    “這借機嘲諷一下膈應下人的事兒,殿下沒做過吧~我可是頗為喜歡的。”時童又道。

    少年必然不會理解時童所說,便也沒再多說,“雲領鬼鶴,保護好她。”

    “是殿下。”

    獸人不知去向,一時間墨暘不敢讓她身邊無人,如今小寶又受了傷,雲領一人恐怕顧不過來。

    “鬼鶴,你回殿下那裏吧。恐怕比起我來,他更加危險些。”

    “童小姐放心,殿下有此自保能力。”

    時童目光幽幽地看了鬼鶴一樣,轉身入了冬荷居院落。

    晚膳是了葉和煙翠給小寶做的,雞肉香菇粥,燉的稀爛根本不用怎麽樣就流入了味內。雖說壞了臉,可小寶喝下粥的時候,還是微微翹了翹另一邊嘴,表示她很是愉悅。

    “少動你的臉,若不是有這白墨,你怕是要餓上幾天。”

    “小姐,小寶姐她嚐地出味道麽?”了葉和煙翠兩人看到小寶模樣的時候,也算是嚇狠了,可這看地久了,也就沒了什麽大的感覺,看著時童親自喂小寶喝粥,心裏頭不說是羨慕,但頗為感慨。

    到底不是隨便跟一個主子都能跟到這樣的,你一心待她,她便會一心待你。

    恐怕這時府裏,除卻冬荷居這位,再無旁人能夠如此善待奴仆。原先還有些微辭的兩人,時日一久,對時童反而服服帖帖的。

    “舌頭又沒壞,你們變些花樣做給她吃,免得一兩日就吃的膩了,不進食對恢複傷口不好。”

    “是小姐。”

    時童喂完,又讓了葉兩人替小寶擦拭幹淨身體,“有些事兒跟你們交代一番,照顧小寶的時候注意些,我這院裏本就沒什麽人來,不過總會有幾個人挑著時候來亂跳,除卻殿下,其餘人來一並不讓探視,跟他們又不沾親帶故的,別開門,若是有人硬闖,雲領。”

    “屬下在。”

    “你就幫著兩位姑娘,將人轟出去。”

    “是。”

    “小姐放心,奴婢們一定護好小寶姐。”

    時童點頭,眼裏流露出來一絲絲疲乏,“你要好好睡覺,多睡覺對恢複傷口好。”

    小寶點點頭。

    “紅酥兒。”時童起身一身招呼,盤在小寶手上的紅酥兒嗖地一下就到了時童的袖子裏。“我也回去休息了。這幾日你們二人辛苦些。”

    “奴婢不辛苦。”

    “我那裏不用留人,你們前後半夜輪流守小寶就好。”

    了葉搖頭,“小姐,您那裏…”

    “我身邊有暗衛護著,雲領就在門外,你們在裏邊,有事就喊,喊不出來砸東西讓雲領知曉。”

    “是。”兩奴婢身子一顫,喊不出來那就晚了。

    時童回了房,左右不放心,燭光將滅不滅的,夜半還是披衣來瞧了幾眼,小寶倒是呼嚕呼嚕地睡得安穩。

    可時童走後,小寶也是睜開了眼睛,“小寶姐,你睡吧,小姐交代了,多睡會對身體好。”

    小寶虛弱地點點頭,最後還是沒有撐住被疲倦擊垮。

    這一夜時童注定是要睡不著的,可天一亮她的倦意就如同洪水猛獸一樣襲來,“忍不住了忍不住了。”剛被伺候著穿好衣服,時童轉身又脫了個幹淨窩進被子裏睡去了。

    “讓開!”晌午過後,小姐所說的不相幹之人果真來了。

    了葉攔在外頭,雲領斜著身子看著來人,內心是頗為無語啊。

    “我來探望小寶,你這個賤婢為何攔著我。”

    “小姐吩咐,小寶姐受傷嚴重,任何人不得探視。”

    時婉蹙眉,“我在冬荷居時,小寶待我如親,今日她受傷我自當…行了,你們讓開,若是二姐姐責難,我必會替你們說話的。”時婉說著,又要入內,了葉一步走,將人去路攔住,“三小姐,我家小姐吩咐了,任何人。”

    “你,區區一個丫鬟,還想攔我,無尊卑的丫鬟我便打發了你!二姐姐也不會責難我。”

    了葉真是…要笑死了。

    這三姑娘這般跳脫也不知道是為何,雖她聽聞了時府三位年紀稍長的小姐都已經入了九門,可這三小姐以為自己一朝升天了麽?不但了葉有些無語,後頭的雲領更是頗為尷尬。

    “何人在此鬧事。”時童睡得太沉倒是沒被吵起來,可墨暘卻被吵了過來。

    “參見殿下。”

    “何事。”墨暘冷漠地看著時婉。

    時婉卻是雙頰紅暈泛起,“殿,殿下,婉兒念小寶傷勢,特地來…”

    “與你何幹。”

    “幹得漂亮!”雲領和了葉皆是在心裏如此叫道。

    墨暘看著時婉一愣,頗為不悅地繼續說:“童兒她自己便有能力,小寶重傷外人不得探視。”

    重點不是其他,而是童兒兩字,讓時婉瞬間僵住。

    親昵?談不上,但絕對不是陌生之人能夠如此叫一個人的。

    時婉麵上含笑,微微一福,“既如此,那時婉告退。”

    墨暘沒再管她,對著了葉說,“今日如何。”

    “回殿下,傷勢好多了,小姐今日清早看了一眼,說是隻要小寶姐不調皮,三日就能用另一邊臉吃些東西了。”

    “你家小姐呢?”

    了葉慚愧地低下頭,“小姐昨夜惦念著小寶姐傷勢,整宿沒有好好睡,今早用了早膳又睡回去了。”

    墨暘點頭,心裏卻想著,一夜沒睡,這怕是今日就要這麽睡過去了,但墨暘也不好將人叫起來,“雲領,本宮去查事,時童起身便讓她前往神醫府。”

    “是殿下。”

    “小寶這裏…”

    “殿下放心。”

    墨暘也沒有進去的打算,畢竟說起來,也無非是一個丫鬟,他來的目的也不過來叫上時童一統前往。

    到神醫府的時候,這裏已經聚集了不少人,大概都是自發性地聚在了這裏,因為無論去到哪一府,都不可能好好談事。

    墨暘到場,人便到齊了。

    “天官已到,十袋,獸人之事到底如何,你該有個交代了吧。”

    “說,我說…”

    獸人,寒王,是一隻開了靈智的類人怪物,但它身形比之人類更加高大,肌肉粗壯不說,連骨骼都要大人類幾分,禦獸門所住之地,乃是一片雨林,那裏植被茂盛,但也不缺深潭,與獸為鄰的禦獸門人,便是在潭水邊上發現的寒王腳印,一路追查,找到的它。

    那時候,寒王已經是雨林裏的萬獸之王了。

    “寒王不懼毒,雨林裏的毒物都奈何不了它,我們發現後幾度想要馴服,可最後都無果,隻能讓它圈養起來。”

    “為何帶來納新。”

    “寒王的強大僅此紅蛇之後,禦獸門如今也不存在缺人的情況,但若是能夠出現一人可將寒王收服,那必然是禦獸的福祉,百袋長命我們將寒王帶來,尋一位天賦後輩。”

    墨暘在一旁聽著,突然覺得有些奇怪,“寒王不懼毒,為何…”

    “這就是為什麽我說,僅次於紅蛇,紅蛇之毒變化莫測,沒人知曉它的毒到底有什麽破壞能力,寒王不懼毒,但就天官大人帶回來的那隻來看,紅蛇咬它的時候,用的是腐毒。”

    原來是,腐蝕掉的。

    “如你所言,如今比紅蛇更危險的,應當是時童了。”墨暘冷聲開口,眾人皆是一淩,“童兒呢?”大巫祝慌亂起來,說著就要往時府去,“大巫祝放心,我留了不少人護著她,隻要…”

    時府的人不要愚蠢便可。

    “可還曾發現其他的獸人。”

    “還有,但我們抓寒王的時候驚擾到了剩下的,雨林之大,隱匿又頗為容易,之後便再也沒有見到過其他的獸人,各個取水點也都派人輪流看守,都沒有發現。”十袋說的時候,神色惋惜。

    “當務之急,是找到馴服寒王的那個人,否則,時童事小,若是傷及無辜,九門恐要在天下人的口水之中隱匿江湖了。”陰陽司命手上的八卦盤指針一直在快速晃動,一會北,一會西的。

    “世人如何評說九門,九門都不會這麽輕易地散了,說白了,若無我們他們還能如此安逸度日…放屁。”墨衣掌書直言不諱。

    澹台了骷從始至終都沒有說話,傷人事小,傷時童事大,他可是還要娶那小丫頭當娘子的,再者…他現在滿心地想要尋到那狗屁寒王,奪了它的屍體煉成屍獸,如此強悍的身體,若是能夠煉成屍獸,那他身邊的威脅,恐怕就要消失殆盡了。

    對寒王有所貪婪的,九門之中除卻墓歸還有天行。

    這就是為何禦獸死活不肯上報的原因,風行牛這等神物他們失去的已經不是一次兩次

    了。

    墨暘瞧瞧在場的人,各家都是各懷心思,但他知道,就目前為止大家的目標其實是一致的,那便是找到寒王和那位禦獸人。

    “獸人的曆史,還請十袋有所介紹。”

    “相傳,是共祖生靈,隻是獸人在遠古是人的戰士,獸人與人一個出謀劃策,一個施行,稱霸了這片土地,隻是後來,擁有智慧的人,不再需要獸人,將他們驅逐流放,這才成了…”

    原本是活在傳說,甚至已經是遠古傳說裏的生物突然出現,這對這片大陸來講其實是好事。但如今控製獸人的那個禦獸人居心不良…

    “什麽人能夠控製那獸人,連十袋都無法做到的事情,他為何能夠做到。”

    “殿下有所不知,禦獸也講機緣,不是任何獸類都能被人驅策。”

    墨暘了然,“紅酥兒一事,借用十袋的話,便好解釋了。”十袋可沒想到墨暘會突然扯出紅蛇,當即麵色不悅地對著墨暘說道,“百草以毒驅策…”

    “是,投機取巧但紅酥兒明顯更喜歡不是麽?生有靈智的奇珍之獸,原就已經有了自己的擇主能力,如今看來,那獸人的危險還要再提上幾分。”

    墨暘說出紅酥兒之事,無非也是為了驚醒在坐的人,獸人不是那些任人駕馭的野獸,它有自己的靈智,眾人醒悟過來,看向十袋,“禦獸門不可再生私心,並非天下的異獸都要歸禦獸門所有。”

    “哼,你們無非是對寒王起了私心罷了。”

    “嗬嗬,笑話,除了我墓歸要那東西的屍體,其他六門得之無用,天行如今還沒有具體的消息傳來,十袋你慌什麽,說白了大家現在都是在替你收拾爛攤子,做人要有點自知之明,不要以為在雨林做霸王久了,自己真是霸王了。”

    “墓歸少主!收起你那齷齪心思,獸王決不能死。”

    澹台了骷冷笑,“它不死就得死人,我說了無用,那人的目標是紅酥兒,寒王死不死,恐怕要時童說了才算。”

    經他提醒,一眾人才又察覺到此事的關鍵。

    “引出獸王並不難,讓紅酥兒在外麵瞎晃悠不就好了。”彌嘉譽突然出聲,墨暘知曉彌嘉譽心思,但沒有阻止。

    與其傷時童不如傷一條蛇,且紅蛇速度快如閃電,昨日能夠被寒王傷到,恐怕是為了保護小寶。

    “當年,太之初一以自己的一隻眼睛作為代價收服紅酥兒之後,給過你們禦獸門機會。此事…禦獸門若再對百草糾纏不清,莫要怪我們不顧九門情麵。”

    十袋臉上頗為不好看起來。

    最後人都散去,彌嘉譽攔下墨暘,“殿下,恐怕那寒王自有目的。”

    “怎麽說。”

    “若當真是想著紅酥兒,昨日獵場也不會出現萬獸圍困的境地了,紅酥兒跟小寶受傷,興許是想折損時童身邊的屏障。”

    彌嘉譽的話,墨暘不是沒有想過,可是他無法想象獸人擁有如此高的靈智。

    “我知道殿下想法,但是若典籍是真,那獸人與人其實並無差別,無非比人笨上那麽一點,可那畢竟是遠古時代的獸人,曆經千百年的發展,再笨也活了下來,活下來了就該有所變化。”

    “你的意思是。”

    “禦獸人的目的是紅酥兒不假,但是獸王的目的絕非紅酥兒,重傷小寶動機不純。”

    墨暘搖搖頭,“它可不止重創了小寶。”

    “話雖如此…但那些人都死了。”

    “不好…”談話之際,墨暘便想到了一種可能,“殿下。”

    “隨我去時府。”

    兩人駕馬狂奔來到時府,索性時府一切無恙,時童也剛起身,墨暘如釋重負。

    “你兩…發生了什麽?”

    “無事,隻是來看看小寶。”

    時童自然是不信這番說辭的,但他們不說,她就不會多問,“白墨效果不錯,比我想象的還要好上許多。”

    “那就好。”

    墨暘掃視了時童的冬荷居,此處不易藏人,至少獸人那龐然大物是藏不住的。

    “童兒!”墨暘和彌嘉譽這頭剛到,李若和風詩雨也火急火燎地來了。

    “喲,熱鬧了。”

    彌嘉譽瞧見一身墨衣的李若,眼前一亮,他未曾想過,李若會去入墨衣,並且真的能夠入墨衣。

    “殿下,少護。”

    “嗯。”墨暘還是如同以往,李若倒也習慣,隻是彌嘉譽,“少護在此,也是來看望小寶?”

    “嗯。”

    李若巧笑嫣然,“看來我們小寶的人脈頗廣。”

    冬荷居的熱鬧不是常人能夠理解的熱鬧,九門如今的新貴此處便聚了五人,時婉在香堂得知了這事,本事想來湊湊熱鬧,可最後被三夫人攔了下來。

    “你過去也無用,如今的你還插不上話。”

    “娘,為什麽我已經入了九門,還是…觸及不到二姐姐的世界?”

    三夫人歎息,她心裏知道,自己在教導時婉之時,似乎有些地方出了岔子。

    “時童畢竟是天命之人。”

    “我不信!”

    三夫人搖頭,看著自己女兒跑出去,倒也沒有追,更沒命人去追。

    可時婉不傻,三夫人的話,她還是聽了進去,冬荷居她沒有去,隻是在花園裏瞎晃悠。

    可,未走多久,她便有些發怵了。

    花園靜的可怕,初春本該鳥雀歡騰的時候,這裏隻剩下了風吹草動的聲音。時婉連連後退,退著退著,撞到了一物。

    她不敢轉身,手掌觸碰到的,是一身的毛發。

    “噓,別怕…”

    一男子從矮叢裏走出來,他雙目放著晶亮的光,頭發仍有它散開,衣服上血跡斑斑。

    想也不用想,時婉便知道了攔住自己去路的是什麽,她身體控製不住地發抖,隻覺得血液都在倒湧。

    “你在發抖啊,沒關係,它不會傷到你。”

    “你…”時婉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在獸王的麵前,她就像一隻剛出生的小雞,輕輕一捏就能夠被捏死,“你想做什麽。”

    那男子赤著足,踩在石子上似乎也不疼,打了個響指,身後的遮光的龐然大物一竄就竄到了一旁的矮叢中去,時婉知曉那是個大家夥,可能有如此快的速度,難怪昨日會死傷如此多的人。

    “沒什麽,來時府逛逛,順便探望一下時府的三位。”男子目光不善,像是在看獵物一般,“三小姐~”

    時婉又是一抖,“你的目的。”

    小姑娘的鎮定,讓男子還是頗為欣賞的,他上前仔仔細細打量了一番,“不如,三小姐帶我去見見二小姐如何?”

    “你既然已經知曉我是時府三小姐,那二姐姐你必然也已經見過,怎麽會不知曉她的住處。”

    男子冷著臉,“你府上高手如雲,我能進來已經耗費了不少心思了。”

    時婉沉默。

    他能進來其實不用耗費多大的心思,恐怕費心思的是方才那個大家夥。

    “我與二姐姐無冤無仇,不能害她。”

    “不不不,你誤會了,我既不會傷害你,更不上傷害二小姐,她可是小神醫,我家獸王的傷勢,我還指望著她處理呢。”

    “既然如此,閣下不如拜帖登門,豈不是更加…”

    “行了三小姐,你又不是不知情,如今這京都,哪裏還有我容身之所。”

    花園的情景,無人知曉,冬荷居之內幾人還在分析獸王去向,倒是時童,似乎毫不擔心那人尋上門來,“是人是獸都無關緊要。”

    “若是獸,天行畢竟出手幹預。”墨暘將天行令放在桌上,“雲前輩將天行令留在這裏,就意味著他必然會回來。”

    “在他回來前處理了。”時童拿起天行令,冷笑。

    天行的私心過於明顯,但不可否認的是,從天行歸來之人一個個都跟成了仙一般,其餘八門無法探尋奧妙,唯一能做的就是但凡有機會入天行,那就必然要去。

    鮮少有人會留下來,例如百草的太之初一,或者聖心的那位天師,例如整個陰陽,天行都是頗為垂涎。

    “莫要衝動行事。”彌嘉譽口氣裏透露著無奈,他雖明白時童不是衝動行事,可也隻能這麽規勸,納新出事,不知道會不會給裴沂鑽空子。

    時童搖搖頭,“禦獸門派出那麽多人,能夠在雨林之中探查不到那寒王的蛛絲馬跡,如今來到這京都繁雜之地,憑它的本事,你們更加無果。”

    “禦獸門尚且有走獸相助,我們當如何。”

    “用蛇引出來。”時童說著,翻手將紅酥兒招了出來,就在這時,紅酥兒突然身子一盤,頭高高昂起,朝著一個方向吐著蛇信子。

    “嗬…”時童冷笑,墨暘卻是大驚。

    不用引了,人和獸都來了。

    “風執筆,彌少護,還望回門通知,就在時府。”

    彌嘉譽跟風詩雨兩人齊齊起身,皆是目光驚懼,“在…”

    “嗯。”墨暘沒有再讓他們出聲,“未到冬荷居不然鬼鶴他們應當已經提醒。”

    “好,我們立刻前往!”

    事態緊急,兩人說完就離開了冬荷居出府前去如今住地通知門裏的前輩,時童神色反倒輕鬆了一些,早出現比一幹人在那裏胡亂猜測對方動向可要好多了,至少,不再是敵暗我明。

    “疏散時府吧。”

    “動靜太大,打草驚蛇。”時童摸了摸紅酥兒的腦袋,小蛇把自己的長舌頭一收,好奇地看向時童,“不急,等他們來。”

    既然已經到了時府,來必定會來。

    墨暘看了眼時童神情,看她笑意盈盈,絲毫不為府上的人擔心,倒是少了昨日救治傷患之時的正氣,邪性的很。

    而正是這份邪氣,讓他牽腸掛肚了許久都不得從中解脫。

    那熠熠生輝的眸子,就如同深淵一般,讓他不斷的墜落,而墨暘絲毫沒有反抗之力,來暮雲洲這麽多日了,今日再次得見這般模樣的時童,他沒有讓自己抽回思緒來。

    “殿下,你這般瞧著我,可是又在打什麽主意。”

    “我初見你時,問過一個問題。”

    時童歪歪頭,“什麽問題。”

    “你的眼睛。”

    …

    “殿下想說什麽呢?莫不是被我的眼睛迷住了。”

    眼前這個自己便好看地緊的男子,說著這樣的話,時童一愣,兩人一個欣賞地看著,一個回以微笑,盈盈目光卻沒有半分其餘的情緒。

    墨暘最終沒有回答時童的問題,“鬼鶴,護好冬荷居。”

    “對於九門來說,獸人的出現意味著什麽?”時童至今對於雲不歸的態度還是十分地在意,獸人雖然珍奇,但是不至於讓他如此緊張。

    “牽扯上古。”墨暘回道,“總之…事情遠沒有我們想地這般簡單。”

    “上古?能有多古。”時童看著紅酥兒高高昂起地頭不停地換著方位,多多少少能夠猜到那玩意兒在逼近這裏,而且…似乎有人在給他們帶路。

    墨暘同樣注意到了紅酥兒的動靜,眉頭一皺,很快又不在意地恢複神色,“千年。”

    時童眨眨眼,“事關九門?”

    墨暘點點頭。

    “你知道多少”時童來了興趣,曾今她的老師也說過,百草曆史久遠且複雜,這個複雜卻是不知道複雜到何等程度。

    “多餘不知,也許入了天行,能夠知曉更多。”

    這是套路,墨暘想要時童一道入天行,可是這些對時童來說不太管用,“我問過老師一些百草往事,他老人家隻說百草由來複雜,興許…不入天行,我也能夠知道不少的事情。”

    “主子,有異動。”鬼鶴和雲領同時出現,兵器已經握在手中,兩個人皆是十分的緊張,時童看了眼墨暘,“有勞殿下護一護小寶。”

    墨暘似乎知道些什麽,點頭從屋內開著的一個小偏門出了去。

    “閣下都已經將時府逛了個遍了,還不打算來見見我這個主人?”

    “嘿嘿嘿。”一個猥瑣至極的笑聲從院落之處傳來,隨即時童和屋內一眾隻感覺地麵都震了一震。

    雲領朝屋外看了一眼,隻看到一個骨瘦如柴的男人背後,站立著一個龐然大物。

    這麽大的一個東西入了時府,居然沒有驚動時府的暗衛?就這麽堂而皇之地出現在了時童的冬荷居,還是說…“主子,時府未免過於疏漏了。”

    “前陣子,我讓你去盯著三夫人,可有什麽發現。”

    雲領點頭,但是沒有立刻回稟,時童瞧了他一眼,知曉事態沒有那麽簡單,簡單的三言兩語交代不清,院落之內的大個子,確實像人。

    像個巨大的人。

    “雲領你覺得自己有幾分把握讓那個大個子躺下?”

    “二分。”

    雲領實話實說,確實隻有兩分把握,史料上說獸人為人所用,征戰四野,如今看來,身為戰士,而且是肉盾戰士,眼前的大家夥確確實實讓人膽戰心驚,可是這個戰士怕毒。

    時童譏笑,“看來,無論是朝廷還是九門各自都已經打了不少的主意。”

    兩人在屋內正說著,外頭那瘦弱男人的聲音傳來,“時巫,果然名不虛傳,小小年紀心性沉穩,老朽佩服。”

    老朽?

    此人年紀約莫三十出頭,自稱老朽,倒是讓兩人都有些意外。

    “前輩來尋我,不會隻是為了來誇讚一番我的吧。”

    對方點了點頭,而後又搖了搖頭,“你我都在等人來,不介意老朽進屋吧。”

    他這般坦蕩蕩反而讓時童和雲領心中警惕起來,“介意,不如一道去偏房,我也好讓人奉茶,看起來前輩有話要交代。”

    “嘿嘿嘿,我便和那些老家夥說了,溫蓮的閨女必然比她要厲害些。”

    時童眼睛一縮,再笑。

    這麽看來,來自太子殿下的威脅,倒是少去了幾分。

    “請。”時童起身,出屋對著那精瘦的說老但看著不老的老者,做了個請姿。

    時府已經驚動,時博後更是急忙忙地便將此事上報給了皇帝。

    “老爺,是來尋時童那丫頭的!”

    時博後神色一點都不好看,像是被人掐著喉嚨口一般的臉色,偶爾大出一口氣,但始終一言不發。

    他本就對九門接觸不深,他所謂的誌向無非是官拜一品,一人之下。混跡朝堂,擺弄權術便已經足夠讓他焦頭爛額但也樂此不疲。

    溫蓮的事情太久遠了,可縱然如此,現在想起來這個女人,他還是驚懼萬分。

    原本他以為自己再也不會和溫家有任何勾連,不會與九門有過多牽扯,若牽扯,也無非是控權需要,可如今不一樣了。

    溫家人還是上門來了。

    “馨憐,你去將盼兒叫來,讓她跟我說說那日的情況。”

    葛馨憐明白事態嚴重,“三房的孩子也入了九門,是否…”

    “一並喚來,還有…將溫月叫來。”

    葛馨憐一抖…“老,老爺。”

    “去吧。”

    直到此時,葛馨憐也終於明白為什麽老爺一直在歎氣,她雖然對這些事情,知之不多,可走到如今地步,她縱然了解淺薄也能夠知曉事態的嚴重。

    三夫人溫月,曾今溫蓮的陪嫁丫頭。

    “娘!”葛馨憐有些魂不附體,她活得太淺了,一個時府後宅都讓葛馨憐絞盡了心力,可如今世道似乎是要變天了啊。

    “盼兒,你爹讓你現在去書房。”

    “娘,那個獸人…”

    葛馨憐拍拍時盼的背,“先去書房見你爹,我去找時婉。”

    時盼一愣,“她…她好像被那怪物捉了,我看著她帶著那怪物去了時童的院落。”

    “什麽?那溫月呢?”

    “溫月?”時盼又愣,“就是三姨娘。”

    這個陌生的名字,讓時盼沒有立刻反應過來,但三姨娘三個字,到底還是讓時盼回過了神。“娘,那獸人跟三姨娘有什麽牽扯?”

    “此事,你爹興許知道的更多,你快去吧。”

    時盼隻能點了點頭,揣著一肚子的疑惑往時博後書房走。

    世道在變這個想法,興許平頭百姓還沒有個那個知覺,但是,凡有所接觸此間事態的,或大或小,都已經察覺到變天了。

    “爹。”時盼到的時候,時博後在書房裏來回的踱步,這樣的父親,是時盼從來沒有見到過得,她隱約猜到了原因,可這個隱約她又無法抓到,似是而非的結論就在她喉口,但是時盼沒辦法用自己的言語說出來。

    “盼兒,來…”時博後想對著這個女兒溫和地笑一笑,可他臉頰子抽了抽,沒有笑出來。

    “爹,是不是…出——”時盼覺得自己問的多餘,“爹,此事跟三姨娘有什麽聯係?”

    時博後又是歎口氣,“盼兒,前日納新,可有發生什麽事情。”

    “沒有,出事是第二天才出的,所以女兒並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納新結束,新入門子弟不得再入獵場。”

    “如此…”時博後有些失望,看來這件事情的源頭無從說起,“爹。”時盼出聲,“這件事情是不是跟時童有關。”

    時博後點點頭,“如今說不清楚,你日後入了九門,切莫與時童對付上。”

    時盼一皺眉,“為何?”

    “九門那裏,是另一方世界,你一旦身入此門,凡事便不好再用俗世規矩來定論了。”

    時盼點點頭,她自然是知道的,“爹,我入的是陰陽,陰陽司命同我講,修行到後麵,陰陽之人能夠千裏之外取人性命,時童的毒,毒不到我。”

    “盼兒,你還不懂麽?九門分庭抗禮,百草能於九門之中富有盛名,但凡你能夠對付地了時童,可百草呢?”

    “我!”這些事情,她到底沒有真的去想過。

    “你先回房吧,經此一事,我想很多事情是該好好教導你一番。”

    時盼還有話要說,但是看了看時博後神色,問題就都咽了回去,“時婉呢。”

    “她…她好像被那怪物要挾了。”

    “往時童那處去了?”

    時盼點點頭,“爹,難道這件事情是時童鬧出來的。”

    “回吧。”另一頭,冬荷居偏房處,五人一獸對坐,大眼瞪小眼各自心頭都藏著話,但沒有先挑開話頭。

    “小寶那裏無事。”

    時童點頭,“了葉奉茶。”

    了葉跟煙翠原是好奇,可是當真看清了那大怪物的時候也是心裏發怵,手哆哆嗦嗦地給人將茶放下,扭頭就躲到了時童後頭。老頭猥瑣笑笑,看了了葉一眼,似乎是給麵子般喝了茶。

    可了葉卻覺得這會子被吞下去在他喉嚨口來回翻動的,是自己。

    毛骨悚然。

    “前輩,可需要配些茶點。”

    “哈哈哈,不必不必,一盞茶的話罷了,我想那八門之人也快來了。”說著瞄了眼墨暘,“墨少主,別來無恙。”

    墨暘冷著臉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自這個人出現在墨暘視線的時候,他便認出來了,隻是猜測頗多,不如等他自己交代。

    “哦?”時童扭頭,“看來前輩是有事要同九門說。”

    老者笑笑,“時過經年,時過境遷。墨少主,人…不是老朽殺的,控製這邪物,老朽也耗費了不少力氣。”

    “百獸圍困如何說。”

    “嘿嘿,這卻是老朽所謂,不過…獸王出,百獸難免騷動…”時童訝異,這老頭子這會子是在跟墨暘解釋麽?她眨眨眼睛,狐疑帶笑。

    墨暘隻是點了點頭,“如此,等八門來時再說。”

    老者又是嘿嘿一笑,看了看門外如同猴子一般蹲坐著的獸人,“這大家夥一時半會倒好控製,久控難免出事,須得盡…”

    “還我徒兒命來!”

    老者話沒完,不知哪裏一聲暴嗬,時童隻聽得一聲清脆哨聲,那蹲著原本老實的獸人狂嚎一聲,彈起足有七尺有餘,這一彈起便是朝著那衝過來的人而去,對方顯然被獸人這一舉動嚇得失了聲,連連暴退之後,氣呼呼地吼道:“諸位,這害人的東西,如今看來留他不得!”

    時童起身一瞧,加上自己和墨暘,八門皆齊。

    墨衣來人乃是掌書,黃玨和風詩雨。

    禦獸使者,十袋阿齊烏以及百袋亞希娜。

    陰陽司命,觀寧古以及兩位弟子。

    五弦,自然是少護彌嘉譽。

    至於聖心,此人時童不認識,但她那白底黃紋的袍子確實極為紮眼。

    最讓時童意外的,便是換下華麗宮裝,以墓歸鬼燈身份出現的紅蓮,蕭如沁。

    這如今各戶各家似乎都心裏有數,時童秘密眼睛,墨暘已然站在了身側,“住手。”

    與那獸人發生衝突的是觀寧古,他口中的徒兒,想來下場必然不得好,不然這會子觀寧古也不會氣成鵝肝一般的臉色。

    代行天官之責的墨暘說話,到底還是有幾分用處,不過時童覺得,這其中,他魄脈少主的身份才是關鍵。

    “諸位,入屋詳談。”墨暘伸手請人入內,六門眾人都是相互看了看,順勢進了偏房。

    “了葉,煙翠啊,泡茶去。”時童瞧著一眾人的反應,恐怕此事在場的人,心裏都已經有個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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