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大娘，您不要說了！”

    江曉琳突然大聲打斷了楊母的話，倒把她嚇了一跳，張著嘴還來不及閉上，睜大了眼睛錯愕地看著江曉琳。

    “大娘，您是長輩，我是晚輩，按理說您這麽大年紀了，不管怎麽說我也應該尊敬您。但是做長輩就應該有長輩的樣子，您應該懂得寬容大量，慈祥和氣，懂得自己是要給年輕人做榜樣的，請您不要做出蠻不講理，倚老賣老的行為，真是讓人想尊敬都尊敬不起來。”

    江曉琳皺著眉說完這些話，突然覺得一陣痛快舒暢，她向來不願對人惡言相向。可是楊母雖然沒對自己做過什麽，但這蠻不講理，喜歡用一張嘴抹黑別人的行為實在讓她反感。原本想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她家兒子跟振業終究還是一個部隊的戰友，不想把兩家之間的關係搞得太糟糕。可是楊母顛倒是非黑白的言辭讓她實在忍不住。

    反正她家振業也說了，讓她一切都按自己的想法做事。既然丈夫事事處處都不願讓她受委屈，江曉琳也就想遂了丈夫的好意，隨心所欲一回。

    “什麽？”江曉琳的一番話楊母聽了卻沒聽懂，偏偏江曉琳說完就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留下楊母一個人站在原地。

    “這……這丫頭片子，這說的是什麽呀？”

    楊母大字也不認識幾個，雖然解放後上過幾天掃盲班，但江曉琳說的是她不甚熟悉的普通話，語速又快，真是有聽沒有懂，楞在原地一臉茫然，疑惑不解。

    “……又說和氣，又說什麽不講理的，這死丫頭片子別是罵我呢吧……”

    楊母一邊心裏嘀咕，一邊在家屬樓下溜達了一圈，剛走到門衛室附近，就聽到一個女人的聲音。

    “大娘！大娘！”

    楊母循著聲音看去，原來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女人，站在家屬區大門外喊著自己，還對自己招著手。

    在部隊那邊的傳達室裏，周海燕想要留下的請求被江曉琳堅定的拒絕了。可她並沒有死心，遠遠跟在江曉琳身後走近家屬區。

    有了剛才的教訓，周海燕並沒有貿然上前，而是先隔著大門觀察。她看見江曉琳和這位一看就是農村人出身的老大娘說了好一會兒話，才上了那棟樓。

    “同誌，請問您找哪位？請先到屋裏做個登記。”值班的小劉皺著眉，先朝周海燕敬了個禮，然後說到。

    他的職責就是保衛部隊家屬區的安全。

    “我找……我……我就是找這位大娘，嗬嗬……”

    楊母這是也走了出來，周海燕趕緊拉著她走遠了幾步。

    “這是怎麽回事……你是誰呀，我不認識你呀？”

    楊母不明所以，這個女人上來就拉人，要不是看她人長得好看，穿的衣服又體麵，實在不像是壞人，她都要大聲喊人了。

    “大娘，您確實不認識我。”周海燕緊張的回頭看了一眼站崗的小劉，看他沒有注意到這邊的動靜，才鬆了一口氣，“剛才我看到您跟俞副營長的媳婦在說話，您也是這部隊的軍屬吧……”

    江曉琳回到家裏，周晴已經把包餃子的麵都和出來了。

    “你一個人？怎麽沒把老家親戚留下吃頓飯啊？”周晴驚訝地說。

    “哦，人家是有事找振業幫忙，振業不在，我也不好隨便答應，隻好讓她過幾天再來了。”江曉琳也不知該怎麽解釋，幹脆簡單搪塞過去。

    “哎呀，我還多和了好些麵呢。”周晴懊惱自己的自作主張。

    江曉琳剛才看到周晴和的一大盆麵心裏就有數了，她笑笑道：“沒事，今天包餃子，剩下的做手擀麵，放冰箱裏，明天咱們吃麵條，省事了。”

    “嗯，也好，有了這個冰箱確實很方便。”

    兩個人手腳都很利落，你擀我包，很快餃子就端上了桌。

    “晴姐，剛在在樓下，我碰見楊大娘了，她說了些不好聽的話，我也沒客氣，也反過去罵了她幾句。”

    江曉琳經過一番考慮，還是決定把剛才的事情告訴周晴，畢竟以楊母那個蠻不講理的脾性，很可能把這件事算在周晴頭上，她們婆媳間矛盾裂痕可能更深。

    “是嗎？肯定是又罵我了吧？”周晴微怔了一下，隨即自嘲道。

    江曉琳看著她臉上氣苦的表情，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隻好對這個問題沉默以對。

    “沒事啊，別擔心，我知道你是替我說話，反正已經打成這個樣子了，難道還指望能和好不成？”周晴苦笑，搖了搖頭，“我現在覺得，可能我們的婚姻，從一開始就是個錯誤。”

    “你千萬別這麽想，婚姻到底是你和楊磊大哥兩人的，他現在人不在這裏，你要是就這樣絕望放棄，對他也是不公平的。”

    “他在又能怎樣，要不是上次他把我從家裏轟出來，那母女兩個也不敢這樣對我。”

    周晴想起那天夜裏她被轟出家門借宿俞家的事，就是又氣憤又難過，但凡他楊磊還顧念一點點夫妻情誼，怎麽會做出這樣的事。

    “我不是替他說話，晴姐，我隻是不想你在氣頭上，衝動之下做出什麽決定，日後會後悔。想想你們婚姻裏的一切，肯定不會全是難過的回憶吧。”

    江曉琳有些後悔說起這個話題了，周晴這兩天心情好不容易才平靜了一些，何苦說起這些事。

    “不要想了，先吃飯，餃子都要涼了。”江曉琳加起一個白胖餃子放到周晴的醋碟裏。

    周晴閉上嘴不再說話。眼前閃過兩人新婚時的甜蜜恩愛過往，還有初見麵時他黝黑臉上掛著的靦腆笑容，盡管還是有些不痛快，但是心到底是軟了。

    “你是誰呀？”

    楊娟聽到敲門聲，上前開門，就看見跟在母親身後走進來的周海燕。她不由得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歲數不小了，長的還算不錯，不過看穿戴可不怎麽樣。

    周海燕迎著楊娟毫不客氣的目光皺起了眉，這姑娘看人的眼光讓她很不舒服，真是太沒教養了。

    “……這是你周家姐姐，要在咱家住幾天，別的你就別問了。”楊母推著女兒進了屋裏：“去，去小屋把娘的鋪蓋搬過來，娘跟你住一屋。”

    “為啥啊？”楊娟不願意了，前幾天她自己獨享了哥哥嫂子房間的大床，睡得正美。她娘晚上打呼還磨牙，她可不願意跟娘一塊睡。

    楊母推了楊娟兩下，見她都不肯動彈，急了就一把把女兒拉進小屋，“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周海燕皺著的眉頭一直沒有放鬆，低哼一聲，自顧自在客廳的椅子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