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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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4章
病來如山倒, 沈瑜素日並不常染病, 這次像是一股腦地全補回來似的, 昏昏沉沉足有兩日, 才逐漸恢複了神智。
她眼睫輕顫,緩緩地睜開眼。
入眼的是床帳上懸著的瓔珞, 那是她先前自己打發時間編的。
額頭隱隱作痛,以至於她思考事情的速度都變慢了不少。沈瑜盯著那瓔珞看了會兒, 意識到她這是回到了尚宮局, 也一點點回憶起了那日之事。
那日她從掖庭回來之時恰遇著錦成公主,被遷怒罰跪, 大雨之中遇著了進宮來的宋予奪……說了些蠢話。
沈瑜一想起自己說了什麽做了什麽,頭都大了一圈, 恨不得立即就再昏過去。
她先前那事辦得很不妥當, 壓根就是衝動使然, 不僅沒有什麽用處, 甚至還有可能會把自己給害了。
但那時她的確沒什麽理智可言, 傷病交加,積攢了太多的委屈一股腦地湧了上來, 哪還顧得上多想。
事到如今,再後悔也沒什麽用處了。沈瑜歎了口氣,強撐著坐起身,想要問問如今的情況。
“辰玉?”聽到她這邊的動靜後, 點青連忙起身過來, 見她雖仍舊滿臉疲憊, 但眼神卻是清明的,長出了一口氣,“謝天謝地,你可算是醒了。”
沈瑜一張口,就發現自己嗓子啞得厲害,勉強說道:“我昏迷了多久?現在是怎麽個情況?”
點青手忙腳亂地替她倒了杯茶,又將迎枕放好讓她倚著,方才歎道:“你昏迷已經近三日了,風寒發熱,太醫藥也開了,可病情反複,一直不見好。至於旁的……等過會兒晴雲姑姑過來,讓她同你說吧。”
沈瑜抬手接了茶盞,她大病方醒,手上還沒什麽力氣,險些把杯子給摔了。點青連忙幫襯了一把,幫她拿著杯子,讓她就著喝了點水潤潤喉。
見沈瑜想要披衣下床,點青將她按了回去:“你病得厲害,就別逞強了。”說完,她又有些忿忿地抱怨道,“且不說你原本就病著,就算是換個身體康健的人,大冬天在那樣大的雨裏淋上幾個時辰,不病倒才怪。”
沈瑜沒說話,點青又問:“我隻知道是錦成公主罰了你,可她為何要這麽做?你做事素來穩妥,總不會衝撞了她,那又是為著何事,能讓她都快要了你的命了。”
點青並不知道試婚之事,沈瑜也沒打算說,隻語焉不詳地笑了聲:“貴人們的心思,哪是我們能猜到的。”
點青撇了撇嘴,正準備說什麽的時候,晴雲推門而入。
見沈瑜已經醒來,晴雲也鬆了口氣,而後吩咐點青:“你去忙吧,我同辰玉說幾句話。”
“好。”點青依言出去了。
方才對著點青之時,沈瑜並不敢多說多問,如今一見晴雲,她隻覺著眼有些發酸,低聲道:“這幾日,讓姑姑費心了。”
她入宮近十年,說得上話的好友有幾個,但能讓她全然信任的隻有晴雲。她自幼就沒了親娘,對她而言,晴雲是如師如母的存在。
晴雲在她床邊坐下,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背:“這事兒怪不著你。”
沈瑜搭在被褥上的手微微收緊,平靜地說道:“那日我帶落選的宮女們去掖庭,在回來的路上恰遇著了錦成公主。她那時看起來心情不大好,算是我背運,被罰跪在永巷中。沒多久又下了大雨,我身體本就不大好,便沒能撐過去。可巧宋將軍進宮來路過永巷,應當是他將我……”
沈瑜這話還沒說完,晴雲便打斷了她,詫異道:“宋將軍?那日送你到太醫院的,不是慎王嗎?”
“慎王?”沈瑜皺起眉。
“是,”晴雲意識到這其中另有隱情,解釋道,“那日你遲遲未歸,我正欲遣人到掖庭去問詢之時,太...醫院來了人,說是慎王途經永巷之時見你暈倒在地,便著人將你送去了太醫院。”
沈瑜先是愣了愣,而後反倒鬆了口氣。
當日是慎王救她還是宋予奪救她,是有本質上的差別的,若錦成知道宋予奪救她,怕是要更加記恨,可若是慎王將她送去的太醫院,那反倒沒什麽大礙了。
聽沈瑜講了那日之事後,晴雲道:“看來這位宋將軍也是有分寸的,知道自己貿然救你反而是害你,所以托了慎王。那日我帶人將你從太醫院接回來,你一直昏迷不醒,至今已兩日有餘了。”
沈瑜鬆開手,輕聲道:“那可還有旁的事?”
“明麵上是沒有的,”晴雲替她掖了掖被子,歎道,“慎王出手救你,旁人也沒什麽話好說,至於錦成公主怎麽想的,那就另當別論了。”
晴雲沉默了會兒,又道:“這些日子你就在尚宮局好好養病,不要再出門,錦成公主就算心中有怨氣,隻要見不著你,那也沒什麽大礙。等到來年開春,你就出宮去吧,離這些事情遠遠的。”
沈瑜輕聲道:“好。”
“試婚之事,實在是貽害無窮。”晴雲看著她蒼白如紙的臉色,又想起那日在太醫院見著她之事的情境,隻覺著心疼,“可這錦成公主未免也太不講道理了,若不是宋將軍恰巧遇著,你在那大雨中再多呆幾個時辰,怕是連命都要沒了。”
從一開始試婚的時候,沈瑜就想過自己可能要麵對的事情,隻是沒想到錦成會這樣不加掩飾罷了。
“這宋將軍倒是個有情有義的人,”晴雲感慨了句,“雖說他托了慎王來做此事,但難保就天|衣無縫,一個不小心就會泄露出去。屆時不但害了你,連他自己都會受到牽連。”
若是換了旁人,隻怕還是明哲保身的多。
畢竟不過是一個試婚宮女罷了,沒了就沒了,誰會冒著得罪公主的風險去救?
沈瑜自問跟宋予奪之間沒什麽情分可言,故而也未曾抱過期望。平心而論,她那日隻是為著發泄而已,並沒指望宋予奪真能救她,隻是沒想到他竟然真做了。
“宋將軍……”沈瑜歎了口氣,“他的確是個好人。”
晴雲道:“皇上已經下旨,令他帶兵趕赴西域支援,今日上午動身。如今這時候,應該已經離了京城。”
跟晴雲說起這些事,並不需要有太多顧忌。沈瑜倚在那裏,索性直截了當地問道:“那他與錦成公主的婚事,就這麽暫且擱置著?”
“不擱置著,還能有什麽旁的法子不成?”經此一事,晴雲也隱隱有些記恨錦成公主了,她冷笑道,“當初是她挑中了宋將軍這麽個夫婿,大張旗鼓地籌備著婚事,如今宋將軍為保家衛國趕赴邊關,她縱然是後悔了,難不成還敢在這種關頭退婚?”
那豈不是讓天下人戳她脊梁骨?
“退一步來說,就算她敢,皇後娘娘也不會允準的。”晴雲將這背後的事情看得一清二楚,嗤笑道,“立儲的關頭,皇後怎麽會為了一個女兒去耽擱了大皇子?”
錦成這幾日暴躁至此,怕也是有這個原因在內的。
她原本以為皇後會無條件地寵著自己,可如今皇後卻要委屈她為兄長讓路,她自是難以接受的。夫婿自請去邊關,生死兩說,婚事不成。一向將她視作掌上明珠的帝後這次卻都不肯聽從她的意思,數次斥責。
錦成自出生起就未曾受過這樣的委屈,滿腔怒火都發泄在了沈瑜身上。
沈瑜自然也是清楚這一點的,勾了勾唇,笑容裏帶了點嘲弄。
“你安心歇著吧,這些事情也不必再想。”晴雲安慰她道,“等晚些時候,我讓人去太醫院幫你再拿些藥。”
沈瑜心中雖另有打算,但麵上卻並未表露出來,乖巧溫順地笑了笑:“多謝...姑姑。”
等晴雲離開後,房中就隻剩了沈瑜一人,她躺了回去,盯著床帳上懸著的瓔珞,漫無目的地琢磨著。
其實錦成那日為何會是那麽個模樣,沈瑜也能猜個八|九分。
錦成公主不過十七八歲的年紀,這些年一直是被帝後二人寵著長大的,也就鑄成了她這麽個事事以自己為先的性情。
因著當年長街之上一眼看中了宋予奪,春心萌動,擇婿之時便不管不顧地選了他。
而今西域戰事吃緊,宋予奪數次自請帶兵出征,錦成想的八成並非是大局如何,而是覺著宋予奪壓根就沒把跟她的婚事放在心上,不然又怎麽忍心耽擱了婚期讓她被人笑話?縱然是被太後訓斥之後,她也隻是覺著自己委屈。
她就是這麽個性情,再難改的。
若是錦成跟宋予奪兩情相悅,大婚之後琴瑟和鳴,那壓根不會浪費精力在她這麽個宮女身上。可如今發生了這樣的事,錦成再見著她這麽個試婚宮女,怒氣自然就上來了。
沈瑜翻了個身,側躺著。
她隻要在尚宮局裏好好呆著,不出門,錦成堂堂一個公主,總不會自降身價專程來跟她過不去。
*
晴雲沒再交給沈瑜別的事情,隻囑咐她安心修養。
沈瑜入宮數年,就沒有這麽閑過,不用做事不用煩心,整日裏就是吃睡。這場大病像是傷了她的元氣一樣,總是會覺著疲倦,白日裏也時常會睡過去。
她午後困得厲害,正猶豫著要不要再睡會兒,敲門聲便響了起來。披衣起身開門後,竟見著了位意料之外的客人。
“如蓮?”沈瑜眼中有驚訝一散而過,隨後讓開門,請她進了屋,“你怎麽來了?”
“我聽聞姑姑你病了,所以來看看。”如蓮將懷中抱的匣子放下,解釋道,“這裏是些藥材,你看看用不用得上。”
雖說尚宮局的女史也能到太醫院診病,可用的藥材自然是沒法跟妃嬪所用的相提並論,如蓮這是打著她長姐蘭采女的名義要來的東西,比尋常宮人用的好了許多。
沈瑜沒想到她竟然會專程送藥材來,輕聲道:“勞你費心了。”
沈瑜正準備去倒茶,卻被如蓮給攔了下來:“我自己來就好,你臉色不好,還是坐下休息吧。”說著,她倒了兩盞茶,又道,“你不必同我客氣。當初若不是你通融,準我到掖庭去探看長姐,隻怕如今就是另一個模樣了。”
她當初到掖庭去探看如蘭,兩人商定了這麽個計劃,鋌而走險拿命博了一把,才有了今日。
“長姐也很感激你,隻是不方便前來探看。”如蓮捏著帕子,小聲說,“你若是有什麽難處,我跟長姐都會盡量幫的。”
當初會允準她去掖庭,也是心軟使然,原沒有圖什麽報酬,如今聽了如蓮這話,沈瑜笑了聲:“我沒什麽大事,再修養些時日,病也就好了。”
如蓮聽出沈瑜這是避重就輕,抿了抿唇:“姑姑是不是不信我?這病自然是沒什麽大事的,可錦成公主那邊,你就一點都不怕嗎?”
沈瑜眼皮一跳,她倒真沒想到如蓮居然會主動提及錦成公主的事。
“那日是我衝撞了錦成公主,被罰跪也是應當的,”沈瑜斟酌著措辭,緩緩地說道,“再者,蘭采女還未站穩腳跟,若是為此得罪了錦成公主,豈不是我的罪過了。”
“皇上寵愛長姐,不日就會再為她晉位分了。”如蓮輕快地笑道,“再者,皇上如今可不像先前那樣驕縱錦成公主了,昨日還曾大發雷霆將她給訓斥了一遭。聽長姐說,她出來時還帶著淚呢。”
或許是脫離了困境,一切都順遂起來的緣故,如蓮這模樣,竟又隱隱恢複了當初的口無遮攔。
沈瑜一見她這模樣就想歎氣,但如今...如蓮已不是她的下屬,輪不著她來訓斥,所以隻能說道:“錦成公主是皇上的嫡女,這些年來嬌養著過來的,縱然是一時生氣責罵了,等到將來氣消後還是會疼愛著的。”
經沈瑜這麽提醒後,如蓮臉上的笑意消褪了些:“是這個道理。可錦成公主實在是囂張跋扈,先前……”
沈瑜捧著盞熱茶,還是有些犯困,有一搭沒一搭地聽如蓮講著這些日子的事情,漸漸地理出點頭緒來——如蓮對錦成公主頗有成見,起源並不是因著她的事情,而是早前在禦花園中遇著時,錦成公主曾羞辱過她姊妹二人。
感情這丫頭是過來指望她同仇敵愾的。
沈瑜無奈地笑了笑,心下也有了論斷,先前那鋌而走險的主意看來是蘭采女出的,如蓮委實不像是能想出這主意的人。
沈瑜心中雖也記恨錦成公主,但卻不想以卵擊石,不管蘭采女再怎麽受寵,有皇後與大皇子在,她們就不可能動得了錦成公主分毫。
所以直到最後,沈瑜還是勸了句:“有些事情急不來,還是先站穩腳跟,再說其他吧。”
如蓮見她一臉倦意,才意識到自己不知不覺中說了許多,也違背了長姐先前的囑咐,訕訕地起身道:“那姑姑你先歇息吧,改日我再來看你。”
沈瑜起身送她,客氣地笑著:“好。”
等晚些時候晴雲過來時,沈瑜向她提了句如蓮來的事,無奈地說道:“我原以為她隻是為了探病來的,聽了會兒才覺出不對勁,她應當是受了蘭采女的示意,來打聽打聽我究竟是怎麽得罪了錦成公主。隻是如蓮這丫頭心思淺,沒套出我的話,反而被我帶偏了,講了不少蘭采女的事。”
晴雲有些好笑地問:“你可曾見過蘭采女?”
“當初到掖庭去帶人過來時,見過一麵,長得很美。”沈瑜初次見著如蘭時,就讚歎過她的美貌,隻是那時如蘭被人坑害沒能選來尚宮局,所以就未曾再見過,“今日聽如蓮說了些事情,對她的性情也有了幾分了解。這位,怕是個野心不小的主。”
“她的確生得美,不然皇上也不會憑著一幅繡圖就要找人。”晴雲是見過這位蘭采女的,她搖頭道,“好歹這位當初沒挑來尚宮局,不然指不定要生出什麽事端。”
冬日的天總是暗得格外早,暮色四合,隱隱有起風的勢頭。
晴雲起身替她關了窗:“仔細衝風。”
沈瑜含笑應了,輕輕地按著額上的穴道:“尚宮局這幾日可還忙?我的病已經好了許多,若是事務繁多,我也可以幫著料理。”
“這就不用你操心了,”晴雲眉頭舒展開來,“這幾日會調人來尚宮局,補上空缺的位置,也多了幾位協管年節事宜的嬤嬤。”
尚宮局一直都有人手不夠的問題,就譬如空缺的尚宮位置一直沒補上。沈瑜原以為這種情況會持續下去,等到明年再調派人手,卻沒想到竟然在這種時候調換。
沈瑜問:“這是皇後娘娘的意思嗎?”
雖這麽問,但她心中卻已經有了答案。自打先前去了興慶宮,她就弄明白了,這尚宮局根本就是太後娘娘的嫡係,所以皇後一直未曾插手過,也是敬重太後的意思。以前尚且不動,又怎麽會在這種關頭冒著得罪太後的風險去換人。
“調來的人,是興慶宮的。”晴雲解釋道,“皇後娘娘說宮中人手短缺,一時半會兒找不到合適的人來填缺,年關又有封王祭祖的大典,故而請太後娘娘撥幾位老嬤嬤來協管。”
這理由乍一聽也算是合情合理,可明眼人都能看出這是皇後“示好”的意思。畢竟宮中就算再怎麽缺人,也沒到這種地步,她此舉不過就是借機交權給太後罷了。
沒兩日,尚宮局就來了個大換洗式的調派人手。
晴雲被提拔上去填上了空缺的...尚宮位置,各司的人員也有所變動,而最讓沈瑜意外的是,她竟然被提拔填了晴雲司記的位置。
司記這個位置,僅次於兩位尚宮,大都是要在尚宮局熬十幾年資曆才能勝任的。沈瑜年紀輕輕,在尚宮局呆的時間加一起也就四年而已,怎麽說都輪不著她來坐這個位置。
更重要的是,她開春之後就要出宮的,壓根留不了多久。
“我先前在興慶宮時,曾經跟花嬤嬤提過,等到來年開春我就要隨著到了年紀的宮女一道出宮去了,她莫非是忘了?”沈瑜急匆匆地去找了晴雲,懷疑是不是有什麽疏漏,傳錯旨意了,“我現在當了這個司記,兩三個月就要再換人,屆時又是一番折騰。”
她大病初愈,消瘦了許多,身子骨幾乎撐不起來衣裳,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
晴雲示意她到一旁去烤烤火祛涼氣,慢悠悠地說道:“花嬤嬤並非是忘了,也不是有什麽疏漏,她這是給你撐腰。”
沈瑜愣住了,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晴雲。
“錦成公主身份尊貴,你受了委屈,也隻能受著。”晴雲先是歎了口氣,隨即又笑道,“我們做奴才的是沒法跟貴人們辯駁的,但借著這個機會做點小動作,還是可以的。”
先前錦成公主責罰她,如今一轉眼,興慶宮那邊又任命她為尚宮局司記,更是破天荒的最年輕的一位司記,這其中的意味就不言而喻了。
沈瑜一直知道晴雲待她好,卻沒想到能到這般地步,而花嬤嬤竟也願意這般維護她,實在是讓她有些受寵若驚。
“若是這般,太後娘娘不會介意嗎?”沈瑜小心翼翼地問。
這根本就是狐假虎威了,她雖高興,但也怕會為此連累晴雲與花嬤嬤。
“這事兒太後自然是知道的,”晴雲見她這模樣,不由得笑道,“難不成你以為我們敢瞞著太後娘娘做這些事?”她頓了頓,“太後默許了這樁事,雖沒明說,但我想著她也是想借機敲打錦成公主的意思。”
聽她這麽說,沈瑜才算是放下心來。
“今早皇上在大朝會接連頒布了為兩位皇子封王開府的旨意,也定下了兩位王妃的人選,”晴雲搓了搓手,感慨道,“年關已至,要忙起來了。縱然你明年要離宮,既然已經當了這個司記,那就做到盡善盡美,別讓花嬤嬤失望。”
沈瑜鄭重其事地行了一禮:“我必定不辜負姑姑與花嬤嬤的好意。”
這次人員調換之後,又多了幾位興慶宮來的嬤嬤協管,尚宮局上上下下雖忙得很,但也是忙中有序,幾樁大事輪番轉下來,都辦得漂漂亮亮,沒出半點差錯。
除夕,皇上在承慶殿設宴,後妃子女齊聚一堂,祈祝國泰民安。
各式各樣焰火扶搖直上,到天際炸開,五光十色的,放了足有一個時辰,合宮皆能見著。沈瑜陪著晴雲守歲閑聊,過了子時方才睡去。
午夜,飄落鵝毛大雪,清晨合宮已是白茫茫的一片。
都說瑞雪兆豐年,可此次伴隨著大雪而來的消息,卻是西域的戰報——
宋予奪帶兵突襲西域叛軍,大勝,叛軍潰逃百餘裏。
皇上還沒來得及高興,就又見著了下一行字:
主帥中流矢,性命垂危。(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