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 5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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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57章

    這消息是宋予璿親自來知會的,她對此喜聞樂見, 將此事告知沈瑜後, 又笑道:“安平長公主如今主動提出讓你過去,這可是好事。”

    如今有宋予奪在, 根本不用擔心會有什麽為難的事情,再者安平長公主與宋家關係一向好,更不會在自己的生辰生什麽事端。

    所以不管怎麽說, 這事絕不會是壞事。

    以沈瑜如今的身份, 安平長公主邀她到自己的生辰宴,其實也算是一種變相的認可。

    宋予璿嘴角止不住地上揚, 她心中甚至覺著, 說不準沈瑜將來能夠扶正。隻不過怕自己想岔了, 所以不敢提前說,以免希望越高失望越大。

    她都能想到的可能性, 沈瑜又怎麽會想不到, 當即心下一沉。

    在旁人看來, 能扶正便是天大的喜事,宋予璿更是盼著有朝一日自己能名正言順地喊沈瑜一聲大嫂。

    可沈瑜卻並不是這麽想的,而她先前與宋予奪的約定,也不是這麽說的。

    沈瑜抿了抿唇,借著喝茶低下頭去,掩去眼中複雜的神情。

    思來想去, 她還是到正房去找了宋予奪, 準備先同他通個口風。

    進了正房的門後, 沈瑜便下意識地去了書房,可不巧宋予奪這日起得晚了些,現下還在內室,並不在書房中。

    沈瑜在書房中轉了圈,目光落在桌案上放著的一副字上。

    那應當是昨日才寫成的,隨手放在那裏晾著,還沒來得及收起來。字跡並不似時下流行的飄逸,一筆一劃若有筋骨,力透紙背。

    都說字如其人,這字跡的確是像宋予奪這個人。

    紙上寫的是先人的半闕詞: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講得正是元夕佳節時的情形。

    距那夜已有幾日,如今再見著這闕詞,沈瑜卻驀地想起來那夜的種種情形。漫天花燈映得如白晝,長街之上往來行人絡繹不絕,衣香鬢影,再有就是……宋予奪一箭破空,琉璃燈穩穩地落在了她的懷中。

    沈瑜活了這二十餘年,那還是她頭一遭能這麽自由自在地享受佳節。

    她正站在桌邊發愣,對麵倒是傳來了動靜,宋予奪披衣出了內室。

    他剛醒沒多久,衣衫並沒束整齊,甚至還露了些胸膛,隻披了件並不算厚的外衫,帶著些方醒的懶散出了內室。

    然後在看到沈瑜後,愣了。

    沈瑜抬起頭,兩人隔著正廳,遙想對視了一眼。

    目光觸及宋予奪胸前散亂的衣衫後,沈瑜如同被火灼了,立即移開了目光。

    因著常年征戰枕戈待旦,宋予奪很少有這般懶散的模樣,至少沈瑜並沒見著過。就算是在自己家中,他也始終脊背筆挺,這是多年養成的習慣,很難更改。

    可如今他卻反常得很,不僅衣衫淩亂,而且身姿也不似往日挺拔,而是很隨意。他相貌生得好,如今頭發未束,這懶散模樣倒是有幾分世家風流公子的架勢。

    方才匆忙一瞥,沈瑜甚至仿佛從他的神情中窺見了幾分饜足的意味。

    思及此,沈瑜忍不住飛快地抬眼看向他,隨即又低下頭。

    宋予奪此時的神情精彩極了,仿佛打翻了顏料似的,她這一眼也沒能看出什麽來。可他這反應的確太過反常了,沈瑜想了又想,倒是想出一種可能——

    他房中有人。

    那麽現在的一切就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不知為何,沈瑜忽然想起先前青溪同她說的話。青溪那時苦口婆心地勸,說她若是再這麽冷淡下去,保不準就被什麽想攀高枝的丫鬟給鑽了空子。

    她並...沒將這話放在心中,因為並不在乎。加之宋予奪看起來一直清心寡欲得很,她也沒往這上麵想過,進門時更沒想過讓人通傳……

    怎麽都沒想到竟然撞上這種事情。

    沈瑜的臉頰跟染上紅霞似的,迅速蔓延開來,思索著該怎麽化解眼前這尷尬的情形。

    宋予奪在內室門口站了會兒,才反應過來,他倒不知道沈瑜已經想歪,隻是琢磨著該怎麽打破這可怕的寂靜。

    而他剛才一直沒說話,原因也很簡單——

    任是誰一大早見著昨夜春|夢對象,怕是都沒辦法神情自若地應付。

    宋予奪自問並不是個重欲的人,沒這個功夫,也看不上。唯一的一次經曆就是與沈瑜,那時倒是食髓知味,將沈瑜狠狠地折騰了一夜,可接下來發生的許多事情讓他壓根顧不上去想這種。

    在西域那大半年,倒也一直有人送美人給他,可他想的一直都是如何逃出去,如何複仇,自然不會蠢到去碰那些女人。

    初回京,他又忙著料理各種事情,醫治腿傷,見著沈瑜之時也沒什麽旖思。

    如今大概是飽暖思淫|欲,他竟破天荒地做了那樣的夢。

    夢中,他似是回到了初見沈瑜那夜,食髓知味,將她抵在錦被中翻來覆去地折騰,微涼滑膩的肌膚,不盈一握的細腰,還有壓抑著的斷斷續續的喘息。

    這一切幾乎都能讓他發狂。

    而後來,又仿佛是元夕之後的事情,他與沈瑜就像是幽會的情人,在暗地裏的柳樹下親吻,唇齒交纏。遠處立著的懸燈塔上的琉璃燈,流光溢彩,幾乎讓人不知今夕何夕。

    他正欲更進一步,夢戛然而止,醒了。

    被褥上已是一片狼藉,可那處卻還異常精神,他覺著不夠。

    所以鬼使神差地,他又探下手,自行紓解。

    而等他打發了自己,饜足地披衣下床,一出門就對上了沈瑜的目光。

    那一瞬,宋予奪說不清自己的心跳是停了,還是加快。他隻知道心底仿佛有個聲音叫囂著,說,不夠。

    兩人就這麽相對沉默了半晌,宋予奪舔了舔牙關,開口道:“你怎麽來了……”

    沈瑜自然而然地將這話理解成了質問——她怎麽能就這麽闖進來?於是連忙出了書房,打斷了宋予奪的話:“是我冒昧了,還望將軍見諒,下次我再進門之前會讓人通傳的。”

    冒昧?見諒?通傳?

    宋予奪隻覺著這句話沒一點是他能理解的,因而茫然地看向沈瑜:“你說什麽?”

    說話間沈瑜已經出了書房,來到了正廳,她沒落座,也沒到宋予奪跟前,隻是遠遠地站著。她歎了口氣,檢討著自己的疏忽:“這事的確是我逾越了,不該貿然進屋來。”

    這麽一說,沈瑜是真覺著自己做錯了。

    若是在宮中,她斷然不會犯這樣低級的錯處,可如今在宋家,或許是宋予奪人太好了,又或許是她不知不覺中疏忽了,才造成了如今這尷尬的境地。

    想了想,沈瑜又認真道:“這院中的下人的確是少了些,好歹應該有人候著才對,也免得再有旁人誤闖了。等我回去了就吩咐青溪,讓她再向管家要些人來。”

    她自顧自地說著,宋予奪終於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她這是誤會了,臉色愈發精彩起來,一陣紅一陣青的。

    沈瑜覷著他這臉色,還以為他仍舊耿耿於懷,無奈提醒道:“其實將軍若真是看中了誰,盡管開臉放在房中……”

    她這模樣,乍一看是“賢良淑德”,可實際上卻是“與我何幹”。

    宋予奪快步上前,他氣勢洶洶的,嚇得沈瑜下意識地後退了兩步,抵在了椅子上。

    兩人距離拉近,宋予奪又是這番衣著打扮,沈瑜大氣也不敢出,生怕...再激怒他,徹底閉了嘴。

    至於宋予奪……他覺著自己已經快被沈瑜給氣死了。

    先前,宋予奪想的是將沈瑜穩住,讓她暫且留在宋家,至於將來的事情,那就將來再說。他想先空出一段時間來與沈瑜相處,好好地琢磨琢磨,自己對她究竟算是怎麽一種感情。

    可到如今也就半月光景,他竟然已經做了那樣的夢。

    倒是也省的再琢磨了。

    隻是沈瑜這反應,著實是有些棘手。

    沈瑜跌坐在椅子上,有些無措地仰頭看著他,似乎不明白他為何會是這個反應。

    宋予奪居高臨下地盯著沈瑜,目光從她微皺的眉疑惑的眼劃過,到微張著的紅唇,再到肌膚白膩的脖頸,優雅的曲線延伸入交領,隱約能看見形狀優美的鎖骨。

    昨夜那荒唐的夢恍若重現,宋予奪剛紓解過的身體又起了反應。

    他抿了抿唇,眼神一黯,心中想要放縱,可猶豫之後,最終卻還是選擇了克製。

    他倒是想將昨夜那夢變成現實,可那必然會嚇到沈瑜,得不償失。

    所以他最後還是選擇了忍耐,退後兩步,緩緩地長出了一口氣。

    隨著他這舉動,沈瑜隻覺著壓力驟減,也鬆了口氣。

    “你誤會了,”宋予奪拿定主意後,很快就調整好了狀態,他神情淡淡地說道,“我房中沒人。”

    這事還是要澄清的。如果真讓沈瑜就這麽誤會了,那以後說不準要花多少工夫才能彌補回來。

    雖然沈瑜口口聲聲說著,若他看中了誰,盡管開了臉放在房中。可宋予奪知道,那隻是因為她並不在乎這件事,也沒把自己當她的丈夫的緣故。他若真按著沈瑜說的去做了,那才是完了。

    “啊?”沈瑜錯愕地看著他,等到他將這話又重複了一遍後,紅著臉低下了頭,小聲道,“那是我誤會了。”

    她先前的確是這麽以為的,可沒想到想岔了,而宋予奪還直截了當地指出來了。

    於是又陷入了一片寂靜的尷尬中。

    宋予奪盯著她看了會兒,方才道:“你暫且等一等。”

    說完,他便進了內室,重新整束了衣裳與散亂的頭發,瞥了眼淩亂的床鋪,忍不住又歎了口氣。(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