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到底要去哪裏？”紀伊跟著咲跑過數條狹長的主通道後，見咲放慢了腳步，追上去問道。“直接攻擊深海的意誌？”

    “別傻了。如果進入她內部就能傷害到她，我跟加賀早就在她體內鬧個頂朝天了。當初出生在海島上後，我跟加賀經常借助權限侵入母親大人的係統內部。加賀喜歡與存儲係統比拚運算能力，我則喜歡跟安全係統比拚戰鬥力。”

    咲說起這樁事，臉上難得有了笑容，她其實至今都“愛”著自己的妹妹，在她的價值觀念裏，隻有妹妹加賀才是她的同類。同類之間才會產生情感。

    “我帶你來的目的，就是想借助你的權限，破壞母親大人的一部分預設程序。不僅是為了阻止母親大人繼續製造深海棲姬，也是為了讓母親大人做出錯誤的判斷。”

    咲的說法，紀伊無法完全理解，對她而言，這裏的物體全都超出了她的認知範疇。

    通道的盡頭又是一道閘門，但這次的安全門沒有因為兩人走近自動打開，上麵的提示窗口，用深海語言寫著“禁止進入”。

    “這麽多年過去了，跟我印象裏的結構略有變化，我本來估計再走一段路才會需要動用特別手段。”

    “特別手段。”紀伊想起了剛才咲揮手喚出光屏，快速輸入指令的事情，大概麵前是一道帶鎖的門，需要輸入鑰匙的代碼。

    “對，特別手段。”向前踏步，咲一拳砸在了安全門上。不知名的金屬板被咲巨大的氣力砸得變形了，咲換手又是一記重拳，整條通道都發出了嘰嘰嘎嘎的響動，牆壁內的燈光也急促地閃爍了數次。

    “好久沒活動手腳，身體有些僵硬了。”話音剛落，咲第三拳奉上，將那道完全變形的們砸倒。

    紀伊醒悟過來後，耳邊再次響起了警報聲，兩道紅光追蹤著兩人快速照射過來。

    “別發愣了，繼續往裏麵衝啊。這裏的安全係統可以攻擊深海之女，它在確認你有非法企圖後，可不會對你手下留情。”

    咲先一步衝過被砸開的門，轉身左手虛握，“同化。”空氣被她在一瞬間轉為沉重的球體，並被咲用力甩了出去。紀伊轉頭就見一個巨大的機械手臂剛靠近便被圓球砸得粉碎，“我們已經被發現了？”

    “暫時我們的危險等級不高，安全係統不會動用攻擊性武器，要在這裏的自衛程序完全啟動前，達成我們此行的目的，不然可就沒有第二次機會了。”

    紀伊快步跟上咲，以遠超人類的奔跑速度，徑直向前狂奔。“大概還有多遠？”

    “並不是遠的問題。”咲沒說明，她相較於紀伊拚上全力狂奔的樣子，顯得氣定神閑。

    通過數公裏長的直線主通道，兩人隻花費了一分鍾不到的時間，咲沒有減緩速度，相反在通道的盡頭一躍而起，手中同化出了一根衝擊錘。她如炮彈一般撞向盡頭的安全門，一瞬間那道阻礙的門就被撞飛進去，咲手中的武器也變形扭曲。

    “我先聲明，等下的戰鬥，你最好變一把趁手的武器，徒手戰鬥的效率過慢。”

    紀伊略顯茫然，她的同化能力很差，使用空氣瞬間同化，隻能同化出幾枚釘子。“可我也不會使用武器，連像樣的劍道課程都沒學習過。”

    身後的警報聲臨近，紀伊清楚聽到了安全係統的勸告。“前麵的入侵者，一旦踏入中央係統區域，你們將被視為非常危險的敵人。”

    紀伊義無反顧地跟上了咲，她已經沒有什麽能再失去的珍視之物了，為了複仇與阻止悲劇繼續發生在艦娘們身上，她不會在這裏退縮。“同步。”

    雖然紀伊的同化能力不強，但她還是做到了，一把純白色短刀出現在了她手中。

    闖入中央係統區域後，到處都是岔路與封鎖的房間，要不是咲特意放慢腳步，紀伊能在這裏迷路，看上去周圍也沒有能充當辨識物的標記。

    “首先是這裏。”咲走到一間被鎖上的房間前，雙手套上了一層全金屬拳套。如紀伊所料，咲衝上去就是一套“特殊手段”，幾拳下來，被鎖定的門勉強脫落。咲以這種簡單粗暴的方式突破了年幼時期妹妹需要半分鍾才能破解密碼的檔案室-173。

    衝進檔案室的咲壓根沒有翻閱這裏數座大書架的想法，幾拳下去，把房間內的書架全部砸倒在地，而後撿起一張紙頁，將其引燃。

    “這裏是深海的意誌專門存儲深海棲姬技能組合設計文檔的一間檔案室，雖然不願意承認，你我乃至其餘所有深海棲姬的能力都能在這裏找到設計備案。對我們的母親大人而言，我們也僅是那樣的被造物。”

    咲喚出光屏，輸入了大段重複的指令。房間內的火勢立刻蔓延開來，一本本厚厚的設定文檔燃燒起來。

    “燒了這些有用嗎？”

    紀伊隱約聽到了腳步聲，她緊握手中武器，退後到門外。咲趁著紀伊轉身的時候，快速從燃燒的諸多文檔中抽取了一份設計文檔，藏入自己的衣袖。“那要看你如何理解，至少很長一段時間，深海棲姬都設計不出防空棲姬那種高級棲姬了，頂多是空母棲鬼那種可以重複製造的中低級棲姬。”

    咲也走出房間，很快兩頭的路都被趕來的敵人所堵死，各20來名戰艦タ級整齊劃一地向兩人做出禁止手勢。

    安全係統的電子音從其中一隻名戰艦タ級的嘴裏傳出。“警告，侵入者破壞了第173號檔案室，根據主係統決定，對兩名極度危險等級的侵入者開始進行武力鎮壓。請侵入者配合，否則我將進一步提高你們的威脅等級判定。”

    “你的回答呢？紀伊。”咲雙拳一撞，雙眼緊盯著說話的那隻戰艦タ級，隨時都能進入戰鬥狀態。

    “深海之女不接受威脅，我的‘母親大人’都沒對我說三道四過。”紀伊手持短刀迎向了戰艦タ級們，第一刀就砍倒了一名戰艦タ級。

    “就是這樣，我們深海之女可不接受下人的所謂‘武力威脅’，有本事就來抓我啊！”挑釁完畢，咲閃躲開兩名戰艦タ級的猛撲，一人送上一拳，把兩名戰艦タ級打碎了內部零件，清晰悅耳的碎裂聲進一步激發了咲天生的戰鬥狂熱性格。

    “不堪一擊。”

    一個衝步，咲對準領頭的戰艦タ級就是一記勾拳，緊接著一拳上挑，把那名戰艦タ級的頭部直接打碎。“換一具強大的身體再來跟我說話。深海的意誌的仆從。”

    20來名戰艦タ級沒能阻攔紀伊和咲太久，尤其是持有“至高力量”概念的咲，她雖然已經沒有了深海之女的權限，戰鬥中依舊是輕易碾壓敵人的最強戰士。對付戰艦タ級一拳一個，毫無要閃躲或防禦的必要性。紀伊則吃力很多，砍翻另一邊的最後一名戰艦タ級，她自己的手臂上也受了多道抓傷，雖然很快就會恢複。

    “這才是隻是第一波自衛的敵兵。你的戰鬥能力實在不像是深海之女該有的水平。”咲把手爪伸進一具戰艦タ級的遺骸內，用後者的鮮血同化出一把武士刀，然後她丟給了紀伊。“幸好跟你同行的是最擅長戰鬥的我。快走吧，在下一波敵兵包圍我們前，盡快抵達下一處目的地。”

    “你並不是為了幫助我，從始至終你都在說謊，我對你的作用更像是一把開鎖的鑰匙吧。在你需要深海之女權限的時候。”紀伊接過武士刀後，略微對咲產生了抗拒意識。深海的預言中“熱情”是貶義詞，“幫助”更是與“多管閑事”共用一個詞表達含義。

    “你現在與我對立沒有任何好處，紀伊。我雖然不是好人，過去、現在、未來都不會，但你跟我合作是絕對沒有壞處的。我所求的不是你能給我的東西，況且你如果殺死中樞棲姬，依照深海的意誌的後備計劃，會再造一批新的深海棲姬，永無止境。不隨我去摧毀深海的意誌製造新棲姬的場所，你和人類將必敗無疑。”

    咲總算收斂了自己從見到紀伊後就偽裝的“善”的麵具，真實的咲是個同樣愛好殺戮、欣賞悲劇發生、扭曲他人意願的正統的深海棲姬，是個性格極度危險的反人類存在。

    她摘下右手的拳套，丟在了地上，冷眼瞥了眼紀伊。“或許我們打一架你才能明白立場根本不重要，合理利用他人才能對自己有利，我們深海棲姬應該天生就懂得這些真理。”

    紀伊沒接受決鬥邀請，也沒服軟，微微開口述說道：“以深海之女的權限下達強製命令……”

    “慢著。好吧，你贏了。蠢女人。把重點關注在無足輕重的陣營劃分上，好像除了秩序·善的人都要被懷疑。”咲喊停了紀伊的宣言，一旦紀伊真的使用了強製命令，她等待許久的機會就沒了。“我發誓，我今天帶你做的一切都對你與人類文明有利。紀伊，我們隻是合作關係，我的目的我有權不告訴你吧？真的為了一點小分歧鬧僵，對你我都沒好處。”

    “好吧，我這次相信你。”紀伊看到對方著急起來，便能確定對方所圖謀的是對她很重要的東西，發誓的時候，紀伊也沒感覺到對方說謊的預感。她可以放心了，在經曆了戰爭的洗禮後，紀伊已經不再是最初那位天真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