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神機鬼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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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安洋回府時,第一眼便瞧見了守著炭盆,坐在他府前的天算子,愣了好半晌,他才確定自己並沒有認錯人,連忙疾步走上前,拱手問道:“先生怎的來京都了?”

    說罷,他看了看一旁已經快燒見底的炭盆又道:“這天寒地凍的,竟讓先生在府前等了這般久,真是罪過。”

    天算子一邊起身一邊笑道:“無事的,在下也隻是無處可去,便想來少師大人這求個收留,不知少師大人可方便?”

    “方便,當然方便,快請。”聞言安洋不由麵露喜色,連忙引著他向府內走去。

    待路過那還有些怔楞的門役身旁時,天算子忽然停住了腳步,笑道:“方才在下並不是在說笑,小哥確是福緣深厚之人,隻是要切記,此生絕不可出這雲晉境內,切記,切記。”

    說罷,他也不理會麵露思索的安洋,與那還沒反應過來的門役,自顧自的便進了少師府。

    等安洋來到客室時,天算子已不知像誰討了熱茶與點心,坐在那吃喝了起來,安洋眸光一閃,略一思量,還是開口問道:“先生此來京都可是有事要辦?若有什麽需要在下幫忙的,盡管開口。”

    天算子嚼著滿口的吃食,含糊不清的回道:“也沒什麽特別重要的事,隻是來尋個無情人,卻未曾想被人家轟出了門,無奈之下,隻得來求少師大人收留了。”

    天算子倒也沒隱瞞,幾句話便將之前所遇大概說了下,隻是之後那半個月他去了哪,做了什麽,卻是半分未提。

    聽到這話,安洋著實有些無言,輕咳了一聲,轉而問道:“方才...”

    沒有讓他把話問出,天算子出言打斷道:“少師大人莫要追問,您當知,我天算子甚少會給人批命,實乃命之一道,因果太多,過多沾染,怕是會不得好報,方才那幾句妄語,已是在下的極限了。”

    他這一番半真半假的話,配上那信手拈來的高人之姿,著實很是唬人,若他再將嘴角上沾著的糕點渣擦擦,就更煞有介事了,可即便是他此時形象不佳,安洋還是若有所思的沉吟了起來,似略有觸動般的點了點頭。

    “那先生當初不肯實言相告也是因為這個?”

    “是啊,若不是因為天機不可泄露,在下當使天下無惑!”天算子那慣常的悲天憫人之色,又被他顯露了出來,配上這聽起來慷慨激昂的宏願,儼然一副心懷天下的模樣。

    安洋卻是神色古怪的看了他一眼,再次見到天算子,安洋覺得他不再像是雲州城裏,那個高深莫測的山野高人了,卻反倒更像個...神棍。

    草草安排天算子住下後,安洋眉間微蹙的回到了書房之中,自書架上的一本書中翻出了一頁信紙,看著其上的那句‘神機鬼算,可托大事’,安洋的眉頭不由皺的更緊了。

    而剛踏進客房的天算子,卻是渾身猛地緊繃起來,神情驟然變的極為淩厲,他望向房間中的一角冷然道:“既是尋來了,又何必躲躲藏藏的。”

    他的話音剛落,房間中便響起了一聲輕笑,一個二十歲出頭的青年,自櫃子旁的陰影處走出,正是富貴,他麵上雖是在笑,可眼神卻是異常冰冷,輕聲道:“老東西,可還記得我?”

    天算子見到暗處躲藏之人原來是富貴,這才略微鬆下口氣,又恢複了往日的樣子,大咧咧的招呼道:“是槐花啊...”不待富貴翻臉,他又道:“五六年沒見,又俊俏了啊,快過來讓我瞧瞧。”

    富貴青著臉道:“別再用你那套渾話應付我了,我早就不是當年那個被你唬的團團轉的小孩子了。”

    天算子麵上的笑容僵了僵:“你還在因當年的舊事記恨我?”

    “當年你若肯出手相助,我們寨子的人又怎會死絕?天算子,我不會原諒你的,我爹當初真是瞎了眼,才會救你!”富貴的聲音很輕,可其中包含的情緒卻極為濃重。

    天算子看著他眸中隱露的猩紅之色,不由一歎:“富貴,不是我不想救,我離開的時候,已為你父留下警語了,可他...”

    “那後來呢?官府派兵圍剿之時,你明明就在山上!”

    “我不是不想,是不能...”

    “夠了,我來找你不是說這些的,小爺讓我帶句話給你,他說‘下月十七,玄裳閣見’”話一出口,也不等天算子答話,他人便快速的閃出了屋子,隻留下原地凝眸思索的天算子。

    此時的洵王府中,白笙正與延熙隔桌而坐,半月休養使延熙恢複了些許元氣,若不是麵色還微有蒼白,倒也看不出他重傷未愈。

    “魯博彬為何將事情掩下?”延熙的神情有些迷惑,自上次夜闖督查司過後,他便一直讓尚豐留意關於此事的動靜,可未曾想,半個月過去了,竟是一點消息都沒有,就好似根本沒發生過暗夜劫囚之事。

    白笙放下手中的茶盞,答非所問的回了一句:“陛下著實是愛護王爺啊。”

    “皇兄?”

    白笙點了點頭:“久聞督查司的魯大人是個鐵血無情、有罪必究之人,我實在想不出,除了陛下,還有誰能使他咽下這口氣。”

    “你的意思是,皇兄知道是我,便命魯博彬將事情掩下?這不可能,皇兄絕不是會徇私之人...”

    “所以我才說陛下很愛護王爺。”白笙輕笑著打斷了他的話,又道:“陛下近來並未詔過王爺進宮吧?”

    延熙愣了愣,是啊,往常皇兄總是會時常詔他入宮伴駕,或飲茶對弈,或閑談家事,可自他受傷後,卻是一次也沒有過,想到這,延熙不由麵露苦笑道:“還真是什麽都瞞不過皇兄啊...”

    “王爺不必思慮太多,陛下既然替您掩下,此事也就過去了,王爺隻當沒發生過就是。”

    延熙點了點頭,隨即似是想起了什麽,有些遲疑的開口道:“那個熾樓...”

    白笙本欲伸向茶盞的手不由一頓:“熾樓怎麽了?”

    “我那日見他似是並不想入仕,你又為何執意相薦?”

    “我隻是想看看他的反應,不過卻也有惜他才學之意。”白笙輕笑著回道。

    見延熙滿麵疑惑,白笙便將有關熾樓之事,大致說了一遍,末了,他又加了一句:“此人若不能並肩,必是禍患...”

    “為何這般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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