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再遇玄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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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良卿的一片心意盡數填進肚子裏後,白笙才起身笑道:“不錯,比起去年又長進了不少。”

    良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紀長空則是偏過了頭。

    熾樓:“...”

    一直到仆人來報,有貴人到訪時,熾樓腦子裏還在想,一向好潔的白笙,到底是怎麽把那碗麵吃下去的呢。

    被禁足了一月的宣王安元康,跟在延熙身後走了進來,自上次的事件過後,元昭便悄然離京去往封地,此時自是沒有同來。

    一見到拱手淺笑的白笙,他忙湊了過來道:“生辰快樂啊。”

    白笙看了他一眼,見他似是從之前的事中走出來了,心中也是為他高興。

    可嘴上卻不冷不熱的道:“勞宣王殿下記掛了。”

    見他還是那副樣子,元康不禁肩頭一垮,苦著臉道:“七叔,我說什麽來著?我就說他肯定還生我氣呢...”

    他話還沒說完,便瞥見了白笙那雙盛滿了笑意的眼睛,羞惱道:“你耍我。”

    “好了,別鬧了,你不是有禮物要送給白笙嗎?”延熙笑道。

    “對,被你一耍,我都差點忘了。”元康一拍腦門。

    白笙看了看他空空的兩手,疑惑的道:“什麽禮物?”

    等他被連拉帶扯的,拖到了一間很是雅致的閣樓前,他才明白了元康說的禮物是什麽。

    玄裳閣,京都去年新開的丹青坊。

    自去年秋時起,京都便一直傳著一句話,‘天下風華落哪廂?玄裳閣裏莫玄裳!’

    事情的起因其實很狗血。

    莫玄裳本一直紗巾遮麵,可那次在西市買東西時,無意間竟被狂風吹落,已致人潮如海的西市中,無數人都瞧見了那張足以動人心魄的臉。

    隨後,便不知自何處,傳出了這麽一句話。

    白笙自是聽說過的,他甚至確定這位莫姑娘,就是他離京見到的那位少女。

    可他回京近半載,卻從未踏足過這裏一步,具體的原因,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此時被強拉硬拽來,他自是也不好轉身就走。

    元康笑道:“莫姑娘可是很少會親自動筆的,我想了很多辦法,才求得她開筆一次,便宜你了。”

    白笙很想說,他並不想占這個便宜,可惜這會沒人會聽他說。

    但凡是男人,都會對那位傳言占盡天下風華的莫姑娘,有著幾分好奇,表現的最不堪的,是熾樓。

    是的,熾樓七分講理三分賴的也跟了來,不止自己,還拖家帶口,金子、發財、萬貫、富貴,一個也沒落下。

    此時他已然自顧自的當先走了進去。

    其姿態並不像是進丹青坊,反而像是進了什麽勾欄之地,滿麵桃花,眉眼間春意盎然。

    他本就是個外表輕佻之人,再配上這麽個神情,儼然一副富家浪蕩子尋花的模樣。

    眾人進了閣內前堂後,便有一粉衣桃麵的丫鬟迎了上來。

    福了一禮後,她脆生生的道:“幾位貴客,我家主人已在樓上雅間恭候了,諸位請隨我來。”說罷,她便打頭前引路,朝著二樓走了過去。

    待上了二樓後,眾人終於見到了這位莫姑娘。

    火紅羅衫,素白絨裘,配在一起,卻是別有一番風情。

    麵姣如玉,眉眼如幽,打眼看去,恍覺畫中仙子臨世。

    今日的莫玄裳並未遮麵,而是極為坦然的,素著一張世不容存的臉,含笑一禮道:“玄裳見過諸位貴人。”

    雖依舊是那吳儂軟語的味道,可在白笙聽來卻恍覺已過經年。

    上次,已是一年多前了吧,心中這般想著,眸光便又不自覺的打量起對方來。

    就在眾人齊齊發愣時,最先回過神的,不是良卿這個同為女子之身的人,而是金子這條...暫時算狗吧。

    隻見它快如閃電的撲向了莫玄裳,口中發出討好的嗚嗚之聲,撒嬌般的輕咬著她的衣裙下擺。

    莫玄裳彎腰將它抱起,笑道:“好討人喜的...狗。”

    她那略微的停頓並沒有人注意到,反倒是金子對她的親昵,使得白笙眸光一凝,疑心驟起。

    日常相處時間久了,他也算是了解金子的脾性。

    它就和它的主人一般,很是懶散,日常隻是窩在熾樓懷裏,除了發財,誰也不願理睬,吃喝也引誘不了。

    白笙正想著,卻聽熾樓怒喝道:“你個沒良心的狗東西!見色忘義,漂亮女人比我好是吧?還不給我滾回來!”

    待金子垂著小腦袋,不情不願的回了熾樓懷中後。

    他立刻換了副和金子一般模樣的討好神情,狹長的眼眸,似帶了鉤子般的賣弄著春色。

    “嘿嘿嘿...姑娘果真是仙姿絕世,我這條蠢狗,平日間傲的很,可是誰都不理呢。”

    見到這幅場麵,白笙暗道自己太過多疑了,明明就是有其主必有其寵,自己居然還以為...

    熾樓那一聲怒喝,算是徹底將眾人驚醒了。

    元康上前,難得彬彬有禮的拱手道:“今日是在下好友的生辰,在下想贈其一副丹青肖像,要勞煩莫姑娘開筆了。”

    “既是已然答應了元公子,玄裳自會盡力,不知,是公子的哪位朋友?”

    莫玄裳從始至終,都未曾將目光停留在白笙身上,好似已經不記得那年的初遇了一般。

    反倒大概是因為方才金子的討好惹她愛憐,她的眸光大多數時間,都凝在了熾樓身上。

    隻是,到底是看狗,還是看人,怕是也隻有她自己知道了。

    “白笙,過去啊。”元康扯了扯白笙催道。

    “公子請那邊安坐,大概要坐一個時辰這樣。”安排眾人落座後,莫玄裳素手指向一旁的一個單獨座椅道。

    白笙坐下後,想了想,還是衝著良卿招了招手。

    “阿良,你同我一起吧,一個人入畫,看起來總歸太過冷清了。”

    其餘人對此倒是沒什麽反應,可坐在暗室中的天算子,卻是猛地緊握了下手,又頹然的鬆開了,眸中滿是洶湧如潮的複雜之色。

    一坐一站,一濃一淡,皆麵帶淺笑。

    明明是兩個身份天差地別之人,可此刻看上去,卻有說不出的和諧之感。

    窺到這一幕,天算子苦澀的搖了搖頭,費力的合上了眼睛,將眸中溢出的悲戚深深的埋了起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