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卞瀟與琴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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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進入大殿後,羽承將琴放置於桌案之上,凡笙安排了其餘人在殿內落座。羽承在琴身兩側分別燃起香台,並在琴身中央放置了一張三邊形的八卦黃符。做完這些後,轉身麵向他們,撣了撣手上的香灰,不緊不慢的說:“這琴靈從未出過琴身吧?”

    “是。隻同我說過話,從未現身過。”婁點點頭應道。

    羽承踱步上前,坐於凡笙身邊,繼續道:“嗯。我剛才看過了,他應是被人用法術封在了琴身之中,隻不過施法之人隻用了他的頭發。發膚分離,所以他沒有能力衝破封印,脫離琴身。”

    婁姬聽罷點了點頭,歎息了一聲說:“是呀,這事我是知道的。隻不過……”說著看向卞瀟,隨後收回目光,又無奈搖頭說道:“也是可憐人啊!”

    卞瀟有些不解婁姬看他那一眼的意圖,也不太明白她的話,眉頭微蹙了一下。羽承見狀心中已有猜想,這琴靈和卞瀟一定是有著什麽聯係,而此時婁姬並不方便說。想來她是希望自己能先解了卞瀟的降頭咒後再說。

    “我設了取魂法,等著兩柱香燒完他便可現身。眼下我先來先解開卞瀟的降頭咒。”羽承說罷,起身來到卞瀟跟前。

    卞瀟見羽承走來,便也起身一揖,道:“多謝仙人,還請問仙人仙號?”

    “羅浮星君,專解人間夢理。”羽承答道,隨後又說:“你隨我來,這裏在做取魂法,不便解降頭咒。”

    “請問星君,您可知這降頭咒是何人做下?”婁姬起身問道。

    羽承搖頭,說道:“不知。但可以看出這隻是江湖術士所為,並無大礙,解了便是,對他今後不會有任何影響,你們大可放心。若想知道是何人所為,那還需你們自己去查,這個就不是我管的了。”

    “好,謝星君。”婁姬躬身說道。

    “不必,”羽承抬手說,複又看向土地公:“仙公,我同凡笙先帶卞瀟去偏殿,這裏勞煩您照看。”

    “是,上仙請放心。”土地公拱手道。

    來到偏殿羽承讓凡笙點燃上的油燈,又將一黃符放置於桌案之上。喚卞瀟閉上雙眼,盤坐於蒲團之上。隨後羽承攤掌,口中念訣喚出九宮八卦鎖,頓時銀光乍現,隨即便有一方九宮八卦圖形的仙印浮於手掌之上。

    羽承輕托手掌,八卦圖隨即飛旋至卞瀟頭頂,不停旋轉,之後便見一束銀光覆於卞瀟全身。而後開口喃喃念道:“陰陽兩相含,太陽而至靜,靜極則複動,萬殊無窮焉,元氣即太初,無所而不有,八卦定乾坤,天盤九宮統六道。遁甲開!”

    隨著羽承法令一下,卞瀟頭頂旋轉的八卦圖瞬間定住不動,在原處忽明忽暗的閃動。此時羽承轉向凡笙,吩咐道:“笙兒,去將黃符取來,放到卞瀟頭頂的八卦圖上。”

    “好。”凡笙應道。

    行至桌子前,取走黃符後,將其放置於八卦圖之上。凡笙才收回手隻見那八卦圖逆時針旋轉起來,頓時便見一縷黑色煙霧從卞瀟的印堂處升起,最終匯聚於頭頂處的黃符下方盤旋。

    “八卦定乾坤,遁甲開!”隨著羽承的一聲法令,八卦圖停止轉動,黃符緩緩向上漂升,牽引著那縷黑煙,不斷盤旋向上。最後黃符在空中扭轉,翻折,那黑煙也隨著黃符的動作而最終被收折在一方三邊符紙中。

    羽承收回九宮八卦鎖,又扶卞瀟起身後,對凡笙說:“將那黃符放在油燈中燒了吧。”

    凡笙點了點頭,將地上的黃符拾起,借著油燈的火苗,把收了降頭的黃符點燃。火苗迅速竄起,凡笙鬆開手,那點燃的黃符便騰空而起,燃燒的‘劈啪’聲不斷,還伴著‘呼呼’的低吟聲。那黃符越燃越旺,越飄越高,最後在‘轟’的一聲巨響中,化為虛無,消失不見。

    看著消失在半空中的黃符,卞瀟問向身邊的羽承:“這,就算解了是嗎?”

    “是。”羽承點頭道。

    “多謝上仙。”卞瀟拱手謝道,隨後又問:“卞某有件事不明白,想向上仙討教。”

    “不必客氣,請講。”羽承抬手說道。

    “被下降頭一事如果不是長姊和上仙,我是真的對這東西毫無感覺,不管是身體還是精神都沒有任何異常。若是有人想害我,為何對我沒有任何影響呢?”卞瀟疑惑問道。

    羽承想了想,說:“你這降頭叫靈源降頭,不似一般的降頭,施法後當即便可應驗。這降頭實則像是一粒種子,先植到你的心神中,慢慢侵蝕你,待到時機成熟之時,便可隨意操控你,甚至是要你的命。你一直沒有感覺,是因為它還沒有遍布你的全身,你的心神還是自己的。”

    說完看了看一臉驚愕的卞瀟,繼續道:“看來你要好好想想,究竟是什麽人如此恨你,給你下這等惡毒的咒。還有,記住不要點鬆香,這是道術中催發降頭咒的引子。再有,出了我這道觀不論吃了什麽,就再吃一份糯米糕,或者其他什麽糯米的吃食都行。”

    “好,我記住了。”卞瀟點頭,而後又抬頭問:“那這些我要照做到何時?”

    羽承轉頭看了他一眼,說:“直到你找到是何人下的咒為止。因為我今日給你解了咒,那施咒之人定會察覺,所以也許還會再找機會對你下手。”

    卞瀟點了點頭,看向羽承說:“嗯,卞某明白了。多謝上仙救命之恩。”

    羽承擺手道:“不必客氣。大殿內的香台也應燃的差不多了,過去看看吧。”

    說罷,三人便出了偏殿往大殿方向走去。

    剛進入大殿便見有小道士在殿內同土地公說著什麽,隻見土地公聽後也是一愣,隨即微蹙了眉頭,擺擺手讓小道士退下了。

    抬眼便見羽承他麽已經進了大殿,土地公提步上前,說道:“上仙,這香台應是馬上就要燒完了。需要做什麽嗎?”

    羽承搖搖頭說:“不必,等著便是。”說完,轉頭看向土地公,問道:“剛剛是有什麽事嗎?我見仙公似是有些難色呀。”

    土地公也是一臉疑惑,說:“剛剛所報之人說,靈鶴仙來了道觀,說是有事相找。這靈鶴仙很少出南陵山的,此次不知是所為何事呀?”

    “無礙,我到是想見見這靈鶴仙,他的仙草救了凡笙,這次有機會當麵道謝了。”羽承笑道。

    正說著便聽身旁桌案上的琴開始錚錚的的震動,琴弦也跟著不停的撥動,發出刺耳的弦音。此時,殿內的人紛紛站起身朝桌案聚攏而去。

    倏然,琴身停止了震動,琴弦也歸於平靜,兩邊的香台突然熄滅,兩股青煙嫋嫋升起。須臾,便見琴身中央的黃符悠悠飄落在地麵,‘唰’的一聲響,黃符變換為一位翩翩少年,一身灰袍,麵色蒼白,一頭青絲披散於身後。樣貌雖略帶頹然,可他的神情卻是晴朗無垢的,同一般的鬼魅大不相同。

    “謝上仙讓我有脫離琴身的機會。”琴靈拱手說道。

    還未等羽承說話,卞瀟一個跨步上前,眼睛瞪的老圓。抬手指著麵前的鬼魅,有些結巴的說道:“你,你,你怎會!”

    說罷眾人紛紛將目光投向卞瀟和琴靈,在他二人身上來回探看,這一看眾人皆是一驚。

    凡笙不可置信的開口說道:“你們怎麽長得如此相像?”

    凡笙說出了眾人皆感疑惑的問題,而他們當中似乎也隻有這個人,才可能知道原因。卞瀟也想到了這一點,轉頭看向婁姬,問:“他是誰?這琴是你的,你早知道,對嗎?”

    此時的卞瀟心中升起了一種不好的預感,他知道自己不是獨生子。可是,眼前的琴靈……他不敢去想,他害怕自己的猜測是真的。琴靈究竟是如何死的?而他又為何被封在琴中?又是誰做的?這一切的疑問有如千斤重擔,如果一切都如他所猜那般,那他該如何麵對婁姬?麵對自己的父親?

    此時的婁姬麵色青白,她早料到琴靈一出現,卞瀟就會猜到他的身份。她害怕,但又不得不去這麽做,她不想再因為上一輩的恩怨,讓自己這一輩的人受苦了,琴靈是無辜的,他早該再次輪回,轉世為人。可就因為母親的執念而毀了他轉世的機會,她不能再讓母親錯下去了,哪怕卞瀟會因此記恨於她,她也一定要讓事實了於人前。

    婁姬閉上眼緊鎖眉頭,複又深吸了口氣,抬眼看向卞瀟,說:“他便是你的孿生胞弟,那個未出生就死於娘胎之中的孩子。”

    卞瀟聽後倒吸了口氣,踉踉蹌蹌的行至婁姬跟前,雙目灼灼的看著她,問:“我問你,他到底是胎死腹中,還是有人故意為之?”

    聽到卞瀟的問話,婁姬猛地抬頭,杏眸圓瞪,顫聲道:“瀟兒,你在懷疑什麽?我怎麽可能做出這種傷天害理之事!”

    “你是什麽樣的女人我比任何人都了解,我當然知道你不會。可是我不相信你母親婁嬋玉,她向來不喜我與你有過多牽連,不是嗎?”卞瀟有些激動的說著。

    婁姬不語,隻是搖頭。卞瀟依舊緊盯著她的雙眼,不讓婁姬有絲毫的躲閃。此時的單齊看出了卞瀟眼中的怒意,以及那一閃而過的,似是憐惜一般的神情。

    單齊上前一步,擋在了婁姬身前,隔斷了卞瀟逼人的視線。冷聲說:“卞瀟,她是你同父異母的姐姐,你不該如此咄咄逼人。”

    單齊的話卞瀟是明白的,他們都是男人,自然是了解對方眼中所看,和心中所想。他是在警告自己,讓他知道身份。

    是呀,他自己又何嚐不明白呢。她是自己的姐姐,除了這個身份其他一切都不可能。但是他可以用自己的方式去保護她,這也是他為什麽一定要勸婁姬回卞家的理由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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