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黃妙的家也在這一片小二樓中，與慧姐家呈對角的、最南麵的這棟就是。

    王林和謝三元站到這處小二樓前，沒忍住看了下幾米遠外的另一棟……要不是房子結構都差不多，簡直要懷疑黃妙家是受到“特殊待遇”給分配了處全村最差的住宅了。

    區別待遇什麽的自然是沒有——這種承建方統一交付的房子其實和市區居民分配的廉租房差不多，給個毛坯就算完，沒可能還給你帶裝修。當然了，現在的城市郊區農戶要說窮到沒錢裝修也不實際，戶主人家勤勞點打工幾個月別的不說裝修費肯定能賺上。但是……黃妙家就是這麽耿直，就是連最起碼的鋪院子刷牆壁打膩子都不做，安西村的農戶安置房都是五年多前交付的了，到了現在這家還住的是毛坯。

    房前留給農戶放置農具農機的小院子裏堆滿了垃圾雜物，地表坑坑窪窪、正門前的台階下有大片汙黑的水漬，窗戶前應該是用來種扁豆的架子上丟著幾件看不出本色的衣物，窗戶裏麵的房屋內部能看到的也是一團汙糟……一句話，除了房子本身有那麽點兒格局，其它的優點是拿放大鏡都找不出來。

    看著這樣的居住環境，自己的日子也是過得很隨意邋遢的王林都忍不住歎氣，他一個大男人也就罷了，黃妙一個小姑娘天天對著這樣的家，心靈還不知得給作踐成什麽樣。

    就慧姐給的信息，嚴重營養不良又瘦小的黃妙其實已經十一歲了，上半年是a市第九小學五年級的學生，按理說現在應該在讀六年級準備中考，如今卻早早地當上了為生計奔波勞累的“菜農”，不但要糊自己的口，她爸爸還經常衝她伸手……這實在是很毀王林的世界觀，他鄉下表哥家的小侄女和黃妙同齡，雖然也是住鄉下但日子無憂無慮的，簡直無法想象這個年紀的小孩還能有小黃妙這樣的際遇。

    注意到有隔壁人家坐門口擇菜的農戶往這邊打量，王林也知道不好繼續這麽矗著，跟謝三元打了個眼色、他自個兒裝出找人的樣子朝裏麵喊：“黃明偉！黃明偉在不在！”

    這個小孩都快放學的時間段，王林喊了好一會戶主黃明偉才哈欠連天地開門出來：“誰啊，大早上的叫魂啊？！”

    王林打量著這個不稱職的孩子爹，看上去也就差不多三十多歲，皮相算是比較不錯，在普通人裏算長得比較端正，但氣質實在是很差，彎腰駝背、懶精無神，要不是紅光滿麵的王林都懷疑這人是不是毒鬼一個。

    “你們是誰？”黃明偉一看站自家院子裏的兩人，一個是不認識的黑著臉的胖子，另一個是挺壯的大漢還用不怎麽友好的眼神兒看著他，聲音就小了點兒。

    “……”王林好歹網吧開了好幾年，形形|色|色的人見了不少，一看這貨的反應心裏麵就自動把這人劃進了“窩裏橫”這個垃圾堆裏麵……從人群中分辨出這類人極其的容易，對熟悉的人和他認為不會朝他動手的人就特別的囂張特別的拽，有陌生人衝他甩臉色吧，他反而就謙虛禮貌起來了，這麽一想王林索性就態度放差點，橫著眉毛問，“你就是黃明偉？”

    “啊，是。”黃明偉道。

    王林先不說話，上下打量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他幾眼，再模仿著到店裏玩遊戲的那些大哥們的動作從夾克衫裏掏煙出來點上，順手丟根給他，也不給打火機，抽了一口才道：“我叫王林，在新天地那邊開了個鋪子，你們安西村有個人叫黃友發，你認識吧？”

    安西村姓黃的十好幾家，黃明偉小心地：“認識，住前麵小街的，什麽事啊？”

    “這個叫黃友發的在我們店裏跑了幾千塊錢的單，現在找不著人了我們隻好找他家裏看看……你說黃友發是住小街上的？小街那邊的人怎麽說他是住這一帶的，還跟你關係挺好？”王林冷笑著露出個很社會的笑容……

    五年前的安西區大拆遷很是富了一把安西村的農戶，就有一些人家的年輕人不愛工作了、躺在家裏啃老，成日玩樂，這些同村的二流子互相之間都有交情，王林特意跟慧姐打聽了個有欠債傳聞跑路了、又跟黃明偉有來往的人名出來，這就派上用場了。

    社會上很有一批底層中的底層的底層，這類人的窮困潦倒其實往往不是因為外部困難，而是自身懶、爛賭、或因其他原因背下欠債，本地呆不下去就遠走他鄉，其中的典型代表……就是所謂的“三和大神”，黃友發正是其中之一。

    黃明偉其實離“三和大神”的境界也不太遠了，不同的不過是他本人在本地名聲太差自身又沒本事，想欠債都沒資格，這才勉勉強強在老家混著。

    “沒有的事，我跟黃友發能有什麽交情，是哪個在亂鬼扯哦！”黃明偉汗都下來了，賠著笑連連擺手、還不住緊張地朝凶神惡煞的謝三元看過去，“沒有這回事，我和黃友發好幾年不打交道了，他家確實住在小街那邊，向來和我家不打交道，你們找錯人了，真的。”

    王林朝後看了眼……他和謝三元兩人站位的中間，藏身在亞空間結界的帝利亞斯就站在那。身在結界外的他倆因為有靈魂契約的關係能看見這位魔王大人，此刻，帝利亞斯對黃明偉這個不住辯解的男人沒有絲毫的興趣，反倒是別過頭看著隔壁家院子裏擇菜的農戶，似乎人類的日常生活對他的吸引力更大。

    和謝三元交換了個眼色，王林一副很社會的樣兒拍了拍緊張的黃明偉：“不要緊張嘛，我們也就是來問一哈……要是你曉得黃友發跑哪去了最好，不曉得的話也沒關係嘛。”

    “我是真的不曉得，曉得的話肯定會跟你們講。”黃明偉連忙道。

    王林刻意再看了謝三元一眼，臉色本來就很差的謝三元勉勉強強地點了下頭，然後王林再衝黃明偉和顏悅色地：“那行，你不知道的話就算了，要是黃友發回來了，你能遇到人的話就給他帶個話，新天地那邊的鋪子等他去結賬，他要是主動去那大家就還是朋友，哈？”

    這不陰不陽、似乎放了狠話又似乎什麽都沒說的態度把黃明偉唬得一愣一愣的，點頭如小雞啄米。

    “看不出小林你扮個麵白心黑的胖子還很像那麽回事啊。”走出安西村小二樓地區，謝三元朝王林來了一句。

    “嘿，我要一個人去那小子不定把我當盤菜，是謝姐你先把他給鎮住了我這才這麽方便。”王林打趣回去，“謝姐，你看這個黃明偉像不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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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nbsp;謝三元皺眉：“不好說……戀童癖從外表是看不出來的，黃明偉接觸幾下就知道是個廢物，戀童癖很大概率上也是廢物居多、沒底氣麵對成年女性才找小孩泄|欲的垃圾。麻煩就在這裏，你我兩個成年人露麵的時候丫肯定不會有什麽壞心思，我們這……”她隱晦地朝後麵慢悠悠四處觀察的帝利亞斯點了一下，“……就派不上用場。但要說讓……去二十四小時隱身盯人，又不實際。”

    王林咂嘴：“我倒是覺得，應該不是黃明偉。這種人吧，我看著也就有點打自家老婆孩子的膽色，打外人的小孩他是不定敢的。再說，慧姐那裏雖然說不出原先受傷那小孩是誰家的，但是這周圍的人家沒跑，本地的小孩給本地人猥褻了別的不說肯定能指認出是誰，要是小孩沒指認，那麽就是被威脅了……”他轉頭遙遙看了眼小二樓片區的方向，“就這麽個隻會對內窩裏橫的，我不覺得他有那威脅別家小孩的智商和膽子，這家夥的智力估計都用在怎麽壓榨小黃妙上麵了。畢竟打自家孩子沒人會出頭，打別家孩子，是有風險的。”

    謝三元搖頭：“這不一定，你看黃明偉是個廢物但小孩看他是大人啊，再廢物的大人對小孩也是有威脅力的。”

    王林歎氣：“確實……算了，先找下一家吧。”

    王林和謝三元倆個臭裨將壓根比不上一個諸葛亮，於是他們就選擇了最笨的辦法——從慧姐那裏打聽本村的知名二流子，利用欠債跑路的黃友發為由頭、一家家的找過去碰碰運氣；雖然這招數因為帝利亞斯那不夠功能完善的“犯罪者天線”的關係並不咋靠譜，但至少能先認認臉，且王林搭話期間謝三元站一邊也沒閑著，她把這些人都給偷偷拍了個照，萬一最後不行還能想辦法私下找小孩指認。

    安西村是個人口上千戶的大村，這麽大的村子知名的二流子也不能算多，加上跑路的黃友發和蓋章廢物窩裏橫的黃明偉就六個。說到底現代社會還是很物質的，靠拆遷發的那點兒賠償款不足以讓人逍遙多久；而現代社會又是機會多多的，稍微有點兒心氣的青壯年找工作並不難，那麽有了固定的工作，哪怕是天性不安穩的人能浪蕩的程度也就有限。

    半個多小時的時間把剩下的四家人家跑了一遍，走得一身汗的兩人加一魔又回到小街市場入口處三岔路上。小黃妙還在賣她的烤玉米，隔著街對望的王林和謝三元同時長歎出氣。

    “這辦法不太靠譜啊……”王林擦了一把汗，“就我們這麽搞，想把目標從這麽多村民裏麵鑒別出來估計不容易。”

    謝三元有些意外：“小林，你是覺得那家夥肯定是本村人？”

    “絕對是本村人，是小區居民的可能性都不大。”王林肯定地道，“如果遭罪的隻有黃妙，那麽因為她不上學的關係還不好說，因為她的活動範圍比一般的小孩大。但既然還有個放學途中遭罪的小孩，那就絕對是本村人沒跑了。”他比劃了一個劃圈的手勢，“謝姐你想，這周圍地勢在咱們省算是平整的，方圓千米內都沒山、沒林子，站在道上就能看出很遠，能在放學的時間段把小孩從路上帶走藏起來的地方不多；這過程中還弄傷了小孩，那麽為防止小孩哭鬧聲傳開、藏的地方必須夠隱蔽，別說外地人了，小區的居民也做不到這一點，隻有特別熟悉本地的村民才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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