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陳蔚羽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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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這樣的陳蔚羽, 所有人的臉都黑了。
宗子樂更是瞪大了眼——這不可能!就算是真有這麽一回相遇,羽毛姐露出害怕表情的可能性都比引誘大多了。
宗歲重沉聲說:“蔚羽跟秦重約會, 秦重加班遲到,我正好路過,她跟我打了個招呼, 過程不超過兩分鍾。”
阮椒懂。
熟人見麵,這位宗學長外冷內熱的,不會扭頭就走, 大概停留了一小會兒, 簡短說了幾句話,但是在有心人的眼裏就成了這樣。
接下來的夢境裏宗歲重的出鏡率很高, 每次都是陳蔚羽主動勾搭, 後來還出現了宗子樂,跟陳蔚羽非常親近, 宗子樂也總是被陳蔚羽的笑容誘惑。
宗子樂實在忍不住, 爆了句粗口:“狗屁!羽毛姐才沒這麽對我笑!”
阮椒看出來, 夢境裏的陳蔚羽很像那種最不受妹子待見的所謂“白蓮婊”, 宗歲重還是那個高冷男神,宗子樂被歪曲成對鄰居姐姐愛在心口難開的小狼狗……總之凡是跟陳蔚羽接觸過的人都是陳蔚羽的裙下之臣……而秦重就是那個被心愛妹子當成替身的可憐人, 但這個可憐人卻有個對他一心一意的仰慕者,也就是夢境的主人——那個跟蹤狂女人。
沒錯, 就是跟蹤狂。
因為她不僅偷窺秦重還跟蹤陳蔚羽, 所以才能看到這麽多陳蔚羽和秦重認識的人, 並且在臆想裏把所有人都扭曲成她心裏希望的形象。
·
張馨儀的手指在發抖。
越是往後看她就越是憤怒, 她的女兒,她落落大方善良爽利的女兒,居然被不知名的女人暗地裏跟蹤、偷窺,還把她想象成這副模樣?她也是女人,很明白這個女人的心思,那女人喜歡秦重,把自己當成了解救秦重的天使,把秦重喜歡的女兒醜化,用異樣的眼光去揣測所有蔚羽跟和她有哪怕隻一點兒交集的男人……真是太惡心、太可惡了!
這一刻,張馨儀隻想找出那個女人,質問她為什麽要做出這種事,她要把這個惡心的跟蹤狂扭送到警局去,讓她好好醒一醒腦子!
宗子樂更是氣得轉圈,恨不得把那個女人揪出來打一頓。
阮椒又偷偷地看了一眼宗歲重。
謔,麵沉如水啊,氣勢可嚇人。
惹不起惹不起。
不過……
看到這樣的情景,死強的宗學長世界觀有稍微動搖一下嗎?
·
憤怒歸憤怒,為了救人,後續的畫麵還是得繼續看下去。
越是往後,那個女人的情緒就越清晰,對陳蔚羽滿滿的惡意,對秦重深切的同情、愛慕、無法得到的遺憾和逐漸自生的占有欲,讓後續的夢境變得更加扭曲。如果說前麵的夢境還是基於現實情景的醜化,那麽後麵的就變得短暫而雜亂……比如有的畫麵裏出現了秦重拋棄陳蔚羽並摟住那個女人的場景,不過很快畫麵就碎了;又有的畫麵中陳蔚羽被秦重推倒在地上泫然欲泣,秦重一臉不屑;還有秦重跟那女人站在一起似乎要親上去的情景——不到一秒就碎了。
然後很多畫麵還沒來得及成型就消失,形成一片充滿了詭異和不祥的色彩,當這片色彩迅速消失後,終於,那個女人單獨出現了。
她來到一間破屋子,在牆壁上掏出一塊牆磚,從裏麵拿出一張皮革一樣的東西,隨後,她欣喜若狂地笑了,幾乎是迫不及待地在皮革上親了一口。夢境裏隱隱露出皮革的一角,雜亂的線條一閃而過。
後來她鬼鬼祟祟地去找了些東西搗鼓起來,那東西有一抹亮光,接著幾個影像閃過,似乎有一條魚被掛起來,女人露出詭異的笑容,拿著一根針,朝著鰓旁一刺——
夢境到此結束。
·
符鏡像是無...力為繼,“啪”地一聲脆響,落了下來。
餘道士的額頭有一層薄汗,可以看出,他在施展這個道法的時候消耗不輕。
趙道士連忙扶住他,關心道:“餘師叔,你沒事吧?”
餘道士輕輕推開他說:“我沒事。”然後看向在場的其他人,凝重地問,“諸位善人,不知你們是否看出了什麽線索?”
一片寂靜。
在場的人忍著怒氣看完所有,但是那個女人的相貌看不清,身材、發型都很普通,根本沒有明顯的特征,隻能大概知道對方是秦重公司裏的員工,無法確定她到底是誰。
張馨儀急切地看向餘道士,問:“餘大師,您知道詛咒的載體是什麽了嗎?最後的……那個女人和那條魚都很奇怪,難道是那條魚?”
餘道士稍作沉吟,回答說:“那張皮革上的雜亂線條有些眼熟,似乎是一些符籙,不確定與這件事有關。至於那條魚……聽說舊時有少數民族裏流傳一種詛咒,會用上銅片和魚。”
宗子樂不由低聲問阮椒,道:“學長,你知道這種詛咒嗎?”
阮椒回憶過叨逼叨裏的東西,肯定地說:“雲南傣族有一種銅片詛咒之術,在銅片上鐫刻被咒人的名字和咒語,再把它拴在一尾活魚的身上就可以了。”
宗子樂皺皺眉說:“隻要名字?如果重名的怎麽辦?”
阮椒想了想,補充道:“舊時人不多,少數民族的人更少,重名的可能性不大,所以隻寫名字。後來人越來越多,隻要添上被咒人的生辰八字,往往就不會出錯。剛剛那位道長不是正好用生辰八字追溯夢境嗎?難怪能這麽清楚,多半就是因為生辰八字的原因。”
現代人對自己的生日沒什麽保密意識,雖然當天的具體時間通常不會提起,但是那女人能做跟蹤狂,從別的途徑弄清楚也不足為奇。
那邊餘道士也繼續說道:“施咒的人用針刺的地方正是魚的鰓旁,也是魚心所在的地方。張善人,令愛持續心衰,想必就是因為施咒者的這一舉動,導致生氣不斷流失。”他的語氣變得凝重,“如果我所料不錯,銅片與魚相結合,才是詛咒的載體。”
阮椒低聲對宗子樂說:“是這麽回事。”他的說法更具體一些,“那個族裏把銅片拴在活魚上後,再把活魚放進水裏,活魚在水裏不停地跳,被詛咒的人也會心跳加快,坐臥不安的。如果這條魚被栓死了,被詛咒的人……”
宗子樂的心髒猛跳,急促地問:“會怎麽樣?”
阮椒說:“也會死。”
宗子樂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喃喃說:“真是卑鄙無恥下賤……”
阮椒拍了拍他的肩,說道:“旁門左道混不長的。你別想太多,你姐是個富貴平安的長壽命,就算碰見小人作祟,也會有貴人相助轉危為安。你看,她剛出事就有這麽多人幫忙,先不說你這做弟弟的請來了城隍爺,就說你張姨吧,請來的兩個道士都不是假道士,也能瞧出你姐的運氣好不是?”
宗子樂頓了頓說:“倒也是這麽回事……我羽毛姐什麽都好,就該一輩子幸福,渣男配不上她,現在的坎兒都是暫時的。”
阮椒又拍了拍他的肩,沒說什麽。
其實他剛剛看那個跟蹤狂夢境的時候也認出了皮革上的雜亂線條,那的確是符,還是一種很……的符,這讓他心裏產生了一絲懷疑。
但宗子樂的態度擺在這,他也不敢說懷疑一定成真,那麽還是先不要提起為好。
兩個人嘀嘀咕咕,宗歲重離他們不遠,也聽見了他們的對話,微微搖頭。
同時,張馨儀正在焦急地詢問著:“餘大師,那要怎樣找到詛咒的載體?我記得趙大師剛才提起,用這個圓光法術除了追蹤夢境,還能看到遠方的景象對不對?能不能……能不能變通一...下,使個法術去看看載體在哪兒?”
餘道士很冷靜地安撫她,說:“是這樣的。既然沒有其他線索,又確定了詛咒載體,那麽直接用生辰八字呼應載體上的八字,是可以看到載體附近景象的。到時候就要請各位分辨一下地點,也好過去找人。”
張馨儀忙不迭說:“請大師施法。”
餘道士點點頭:“善人請先退後。”
張馨儀立即遠遠地退開了。
餘道士站立在法壇前,如法炮製,重新演練了一遍,不過這回念咒的時候咒語不同,而且書符時,符文也不同。
做完以後,他再用穿透符籙的七星劍指向符鏡,符鏡也再次跳起來,顯露出清晰的畫麵。
這次的畫麵是靜中有動的,靜的是一個胡同,動的是胡同外麵行走的人。
鏡子照見的範圍不大,也就幾十米平方的範圍,但是已經可以看到附近的一些建築,還有一麵有幾排窗戶的牆壁。
張馨儀和宗子樂都死死地盯著鏡子裏的畫麵,尤其宗子樂,他的目光落在最近的那扇窗戶上。這扇窗戶裏麵掛著厚厚的窗簾,讓人看不清裏麵的情景,平白給人一種詭異感。
很有可能就是這裏——在那個夢的影像裏,魚是掛起來的,在普通的民居中,窗台上的鉤子不正好可以掛魚嗎?而且如果不是為了隱藏裏麵的東西,窗簾為什麽會這麽厚?
宗子樂脫口而出:“這是水塘街!快看那邊,是白水塘的路牌!”
張馨儀順著宗子樂的視線看去,果然看到了標誌性的路牌,這路牌是很早以前傳下來的,所以一直作為水塘街的特色保留,它在鏡子裏隻露出一角,但還是可以輕易認出來。
“對對,就是水塘街!”
水塘街多胡同,跟剛才的胡同也對上了,之後他們就該迅速去確認了。
餘道士見幾人認出來,就收起法術。
張馨儀因為找到了方法,做事立刻幹練起來,她迅速叫人過來,吩咐說:“去準備上好的素齋,給兩位大師補補身子。”隨後她看向餘道士和趙道士,有些遲疑,“兩位大師,你們看……”
趙道士擔心地看向餘道士,說道:“餘師叔,你今天消耗太多了,還是先補一補吧。”
餘道士搖搖頭說:“不知那個施咒者學會了多少,如果正好是個天賦異稟的,我施法時她或許就有感應,我們多留一會兒,她逃走的可能性就很大。以防萬一,我們現在就去。”
張馨儀聽了餘道士的話,很感激地說:“餘大師高義。請趙大師放心,如果餘大師因為小女的事傷了元氣,隻要餘大師有需要,無論花多大的代價,我都會盡力彌補的。”
餘道士擺擺手說:“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既然受邀於張善人,這些就都是分內的事。”
趙道士知道自己師叔的脾氣,隻後悔自己學藝不精,接了單子完成不了,連累師叔過來費力……卻沒有再出聲阻止了。
張馨儀就再致電吩咐道:“素齋好好做,用滋補的上好山貨。你們注意一下時間,兩位大師回來之後吃熱的。”說完後,她又撥通山莊的保安手機號,“帶十個靈活的好手來,跟我出去一趟。放心,有加班補貼。”
一連串動作堪稱雷厲風行,而過沒到五分鍾,保安大隊的副隊長就開了輛小巴過來,車上坐著十個魁梧的大漢。
張馨儀把兩個道士先請上車,自己才迅速上去。
宗子樂也想跟上,被張馨儀阻止了。
她說道:“蔚羽交給別人我不放心,子樂,你和歲重替張姨看著她,行嗎?”
宗子樂往車上一看,沒有空間讓他過去了,他一咬牙,答應下來,說:“張姨你去吧,快去快回,把那人給逮住!”
張馨儀一點頭,拉上車門。...
下一秒,小巴迅速開走。
宗子樂目送小巴遠去,回過頭,正對上阮椒的視線。
阮椒朝他擠了擠眼睛。
宗子樂沒看懂。
阮椒伸手把他拉過來,在他耳邊說道:“避開宗學長,找個安靜的地方。”
宗子樂:“怎麽了?”
阮椒:“進去再說。”
宗子樂對這個學長很信任,也沒猶豫,過去跟宗歲重說了幾句話。
宗歲重看了看兩人,抬手放過了他們。
“西廂後兩間都可以。”
宗子樂深呼吸,就帶著阮椒走到了最後那間房。
進屋後,兩人把門關上。
宗子樂問:“學長,你叫我進來是?”
阮椒回答:“我把城隍爺請過來,直接給你姐除了詛咒吧。”
宗子樂愣住了。
“……學長的意思是?”
阮椒說:“詛咒這種東西當然是越早解決越好。城隍爺之所以同意讓張女士請來的大師先作法,是因為不知道她請來的大師真假,如果他老人家給除了詛咒,結果假大師卻看不出來,再一通折騰不是讓你姐白受罪嗎?但既然兩位道士都有點本事,還能去找詛咒載體,為免尋找時會有鬥法影響到你姐,就還是先除去詛咒更好。”
其實是阮椒自己感覺那個跟蹤狂女人可能是個瘋子,擔心她狗急跳牆。雖然兩個道士有正經本事,過去後多半能製服她,可要是萬一她想同歸於盡呢?還是提前解除麻煩更好。
宗子樂聽了,頓時一驚,額頭上冒出冷汗。
“對啊,那就是個瘋子……”他的想法突然跟阮椒對上了,連忙說道,“真是多謝學長你提醒了。那、那城隍爺他老人家現在就顯靈?”
阮椒點點頭,說:“我馬上請神溝通,然後會像屍體一樣躺在地上。到時候你別被嚇到,我隻是生魂離體跟城隍爺一起進去治你姐了。等事情辦完我返回身體告訴你,然後你就可以去看你姐了。”
宗子樂精神一振,嚴肅地說:“學長放心,我肯定不大驚小怪的。”
於是,阮椒就在宗子樂麵前裝模作樣地步罡踏鬥起來。
道士做這些儀式,是為了跟神交感,請神出力,不過阮椒這個裝樣子,那真的就隻有個樣子。
做完一套後,阮椒倒在地上。
秒死。
宗子樂見阮椒倒得那麽利索,頓時驚悚,急忙衝過去,手指顫抖地湊到他的鼻子下——沒呼吸,再立馬用手掌摸上他的胸口——沒心跳。
更可怕的是,生魂剛離開肉身應該還是溫熱的才對,可阮椒的身體居然是冰冷的,冷得刺骨!
死死死了?!
不、不對,學長沒死,他、他要等著。
宗子樂的手跟觸電似的縮回來,老老實實地蜷縮在門口。
他還記著呢,這不能讓任何人打擾……
“篤篤。”敲門的聲音。
宗子樂被嚇了一跳,猛地站起來,撞得旁邊的凳子一響。
——壞了!他想。
果然就在下一秒,一股大力把門推開,宗歲重走了進來。
“發生什麽事了?”他一眼掃向宗子樂,沒發現問題,但第二眼掃視屋裏時,就看到地麵躺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宗歲重大步走到阮椒的屍體旁,看著那張慘白的臉,麵色一沉,再次問道:“子樂,發生了什麽事?”
宗子樂噤若寒蟬,不知道該說什麽。
宗歲重的臉色很難看,半蹲下來,要把阮椒抱起來。
“我把他放到床上去,你去叫專家組的人過來。”他的聲音很沉重。
這麽短的時間裏,就算阮學弟一...進房間就猝死,也不至於冰成這樣。其中必然有他不知道的原因,必須讓專家組過來做個基本檢查,或許,還有救治的機會。
但是宗子樂卻立刻撲了過來,從後麵壓在宗歲重的背上,讓他無法使力。
“歲重哥,不行啊!不能叫專家組,也不能移動阮學長!”
宗歲重眉頭緊皺:“放開,救人!”
宗子樂匆匆忙忙地說:“不是,學長他是生魂離體跟城隍爺去救我姐了!你再等等,他馬上就能回來!哥你相信我——”
宗歲重:“……”
·
另一邊,阮椒穿著城隍官服,上下兩三跳,就跳進了正房裏。
床上果然躺著身受詛咒的陳蔚羽,望氣而看,她身上的氣還是跟以前差不多。這是因為在陳蔚羽還沒轉移前,每晚不管是否消耗完他都會給蓋上個新章子,所以直到現在章子神力都還剩下一絲,情況自然不會惡化——這也是在轉移後他沒太著急的原因。
不過現在……
阮椒站在床頭,伸出一根手指點在陳蔚羽的眉心,另一隻手放在身前,虛虛朝她胸口方向一抓——
刹那間,陳蔚羽的身體劇烈抖動起來。
神力也在劇烈消耗。
阮椒打開神目,看見那黑點在神力逼迫之下瘋狂掙紮,但是另一股神力從上而下,朝著黑點推擠起來,黑點負隅頑抗,但不到三秒鍾就頂不住了,驟然一跳,就被抓了出來,朝著阮椒的麵門彈射過來。
但是這一點詛咒哪能撼動城隍爺?還沒真正接近,就被沸騰的神力焚化了。
在陳蔚羽身上,黑氣也被進入她身體的神力驅散,黑氣散去後,代表重症的濃烈灰氣也同樣蒸發似的消失了。
現在的陳蔚羽,淡紅色的氣映著她的蒼白的臉,給她增添了幾分血色。
陳蔚羽的睫毛輕輕顫動。
好像下一刻……她就會醒過來。
阮椒一看成了,立馬收回剩下的神力。
為了能盡快解除詛咒,他使用神力的時候全沒吝嗇,別看就這麽會兒的工夫,神力的消耗都快一半了!幸好他長了個心眼兒,攢夠了信仰才著手。
事情辦完,阮椒轉身跳了三跳,就跟來時一樣快地躥回西廂房裏。
但是他沒有想到的是……他第三次被同一個人抓包了。
阮椒:“……”
這才幾分鍾?都這麽快了還被抓,宗子樂這小子也太沒用了吧!
·
事情有些奇怪。
不過宗歲重還是更相信可見的醫學手段,所以他一伸手抓住宗子樂的小臂,把他往下拽。
宗家的後輩在一定年紀後都會學一些防身的武術,宗子樂和宗歲重也都學了,然而宗歲重做事向來嚴謹認真,宗子樂卻很隨意,再加上體格的差別,宗子樂哪能抗得過宗歲重?小臂上傳來的力道相當大,他隻覺得身體一歪,就被拉到一邊了。
宗子樂眼見大魔王又要對他學長出手,連忙又撲過去,一臉的驚慌。
“歲重哥不行……”
但是,宗歲重自己停手了。
因為他清楚地看見,小學弟的臉色肉眼可見地變得紅潤,胸口微微起伏,呼吸清晰可辨……跟剛才死屍般的模樣完全不同。
宗歲重深吸一口氣,輕輕拍了拍阮椒的側臉,問:“阮學弟,你沒事吧?”
阮椒在他拍到第二下的時候瞬間抬手,把他的手給抓住。
兩個人的心跳都很快。
阮椒表情複雜,迅速鬆開宗歲重的手。
然後他轉頭看向宗子樂,朝他點了點頭。
宗子樂眼睛一亮,猛地跳起來,直接蹦躂出去了。
宗歲重發覺,轉...頭問道:“子樂,你去哪?”
他心裏有不好的預感。
宗子樂一心隻奔著他羽毛姐去,飛快地溜了——趁著大魔王落在後麵,他要趕快到正房去,要不然他跟大魔王說不通啊——
宗歲重站起來,把手遞給躺平著的阮椒,聲音雖然平靜,卻隱約有一種風雨欲來的感覺。
他說,“阮學弟,可以給我一個解釋嗎?”
阮椒有些尷尬。
他頓了頓後,試探地問:“宗學長,你願意相信……城隍的存在嗎?”
一片死寂。
就在阮椒尬到不知道怎麽繼續的時候,宗子樂突然又衝了回來。
“阮學長,你快跟我去看我羽毛姐!”他喘著大氣說,“她、她醒了,但是她要去找秦重,你快跟我過去看看她!”
阮椒一躍而起,拉著宗子樂就衝了出去。
宗歲重反應過來,站起身大步跟上。
——蔚羽醒了?
他神情冷肅,想起之前堂弟說的話。
堂弟說,阮學弟的生魂跟著城隍爺去救蔚羽了,後來學弟醒了,堂弟又說蔚羽也醒了……
·
阮椒跟著宗子樂進入正房。
果然,陳蔚羽正拖著虛弱的身體要下床,半邊身體都要掉下來了,滿臉都是焦急。
“子樂,去找阿重!你看到阿重沒有?他在不在這兒?”
宗子樂很生氣,衝過去把她往床上抱,氣哄哄地說:“羽毛姐,你還說我認識的那個羽毛姐嗎?你都病成那樣了,他才隻在第一天看過你,後來再沒見過,你怎麽一醒過來還要去找他,那就是個渣男!”
陳蔚羽臉上冒著虛汗,她的詛咒雖然解了,前幾天虛弱的身體卻還沒補回來,現在剛用了點力氣就不行了,聲音也微弱得很。
“子樂,不是你想的那樣……”
宗子樂見她這樣就忍不住,口不擇言地道:“怎麽不是我想的那樣?你不知道他多惡心,你病最終的那天,他居然懷疑你喜歡歲重哥,還說我想跟你搞曖昧,他根本就不相信你,這樣的男人能要嗎?你跟他在一起連笑都少了,現在他來連累你被瘋子下咒,你怎麽還想著他!”
話剛出口,他就後悔了。
這些事的確應該告訴羽毛姐,但也該等羽毛姐養好身體之後的。
陳蔚羽僵住了,她的表情一瞬間變得很複雜。
宗子樂像是做錯了什麽事似的,囁嚅著:“羽毛姐……”
這時候,宗歲重也大步走了進來,正好對上陳蔚羽清醒的臉。
宗子樂那一番衝動的話也都被他聽進耳裏。
陳蔚羽明顯地縮了縮,在克服了畏懼後,反而露出安心的表情,對冷峻的青年說道:“歲重哥,阿重有危險,幫我去找他好不好?”她的語氣急切起來,“相信我,我不是那種戀愛腦的傻女人,我跟阿重之間不是子樂想的那樣。他、他誤會了!”
宗歲重沉聲問:“你已經昏迷了好幾天,到底怎麽回事?”
陳蔚羽聽了,也知道是自己太過著急了,她擔憂中夾雜著憤怒,深吸一口氣,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說了出來。
“在半個月以前,阿重就告訴我有人在跟蹤他。我當然相信阿重,就跟他一起找人調查,卻沒有查到,雇傭的人提到是不是阿重疑神疑鬼了……但我知道不是的,阿重雖然衝動,可是感覺很敏銳的,他說有人跟蹤就一定有,不會錯。後來我隱隱約約也覺得,似乎不止阿重被人跟蹤,我有時也會被人跟蹤了,可惜還是找不到人。”
陳蔚羽的話讓人很意外。
阮椒想,他們在夢境裏看到有人跟蹤,可陳蔚羽和秦重居然都是知道的?
宗歲重說:“查不出來,為什麽不...對子樂說?”
他也知道陳蔚羽是畏懼自己的,但她跟堂弟沒有隔閡,而跟堂弟說了,他當然會幫忙。
陳蔚羽表情有些窘迫,她和阿重都是成年人了,也想靠自己的力量解決問題,哪能對一個未成年的小少年訴苦?關係再好也不合適。再說,她也不太想讓……大魔王出手。
“也許是我們私下調查的事觸怒了那個跟蹤的人,有一天阿重突然跟我說,他感覺自己最近昏昏沉沉的,每天晚上都會做夢,好像有個什麽聲音在他耳邊不停地說話,跟他說我是喜歡……還說子樂他……”後麵她說不出口了,這也是她不想求助的原因之一,“這根本不可能,阿重也是知道的。阿重比我大五歲,一直都很寵我,而我最初對他一見鍾情,就是因為他那股衝勁,笑得特別陽光好看,他跟歲重哥根本就是完全不同的人,他不可能懷疑我的感情。至於子樂的誤會……”
陳蔚羽抿了抿嘴,她一聽宗子樂的話,就想到他是誤會什麽了,解釋說:“阿重準備創業的時候,我也想跟他更有話題,就在假期到公司裏實習。我性子也很急,跟阿重半斤八兩吧,阿重因為脾氣碰壁,我雖然是在自家的公司,有時遇見事兒了,也難免忍不住。後來我跟阿重一商量,都覺得要入職場就不能都隨著性子來,但是要真的改變也太難了,商量之後,我們倆都找了個樣本模仿,他跟歲重哥挺熟的,就學了歲重哥,我是覺得淑女的形象比較吃香,就學了幹媽……”她看了看宗子樂,很抱歉地說,“其實我私下裏跟阿重相處是跟以前一樣的,跟子樂你們這些熟人在一起也一樣……”
但是宗子樂見陳蔚羽跟他們相處性格沒變,可在跟秦重在一起的時候卻變了個人似的,當然會懷疑她改變這麽多不開心。而秦重創業很忙,有點空閑都會陪著陳蔚羽和彼此的家人,宗子樂一個高三生,能見陳蔚羽的機會都少,哪能碰得到他們私底下相處,?誤會就漸漸加深了。
宗子樂的臉漲紅。
——他沒想到竟然會是這樣。
阮椒在旁邊也很無語,這誤會重重的。
陳蔚羽還是擔心秦重,解釋完後,就繼續說回之前。
“阿重的精神越來越差,他說每次做夢之後都會恍惚,有時候看到我都會不自覺地跟夢裏的情景對上,怕夢做得太多會分不清真假,漸漸地晚上都不敢睡,可是好不容易公司上市了,他也沒敢就這麽放手,怕公司動蕩,所以累得很慘,眼裏的血絲都沒褪下過。我很心疼他,我們都覺得,可能他是在什麽時候吃下了致幻的藥,也有可能是……”
中邪。
她看一眼宗歲重,沒敢說出來。
“但是家庭醫生查過,阿重的血液裏沒有異樣成分,後來我們決定先帶他去看心理醫生,如果心理醫生還不行,那就……再想其他辦法。”說到這裏,陳蔚羽的情緒又激烈起來,“我本來已經預約了張專家,可那天晚上我回去的時候,隻覺得心髒一疼,突然就什麽也不知道了。”
“直到剛才我看見子樂,聽他說是城隍爺給我解除詛咒的話,我忽然就想起來,或許阿重也是被暗算了,那麽我昏迷了好幾天,他不是很危險嗎?”她語速很快地說,“子樂說阿重這幾天都沒來,他在我昏迷的當天還對你們說了那些話,我代他替道歉,但他肯定不是故意的。那個時候他可能已經分不清了,根本不受自己控製……”
阮椒突然在旁邊插話了。
“秦先生可能是中了和合符。”
幾個人的目光都朝他看去。
宗子樂問:“學長,你怎麽知道?”
阮椒說道:“夢境裏那皮革上的符就是和合符。”
陳蔚羽醒來的時間還短,這時也沒管什麽夢不夢皮革不皮革的,隻捕捉到三個字,就急忙問道:“什麽和合符?”
... 阮椒想到了什麽,很快解釋:“和合符是用在男女身上的,讓他們能喜結良緣。這樣的符如果用在兩情相悅的人身上,當然是讓他們感情更深,還有助於他們順利締結婚姻。但是如果用在沒感情的人的強求上……”他的語氣不太好,“如果那個跟蹤狂知道秦先生的生辰八字,寫在和合符上跟她牽在一起,就能讓她跟秦先生建立聯係。我想,秦先生開始昏昏沉沉的時候正是因為建立了聯係,但秦先生心有所愛,潛意識裏不願意,所以會精神不振。秦先生晚上的夢境你們難道不覺得熟悉?那是他的夢境和跟蹤狂的連在了一起,跟蹤狂借助夢境不斷給秦先生灌輸她的想法,但這些想法跟秦先生南轅北轍,讓秦先生在現實和夢境裏徘徊,精神受到巨大衝擊,才導致睡不敢睡的情況……”
迅速說完後,阮椒嚴肅道:“那個跟蹤狂大概知道如果陳小姐不死,秦先生就會始終抵抗和合符,才會對陳小姐下毒手。也許是詛咒也需要時間生效,也許是她的手法不精,又也許她隻是怕做得太快會引起秦先生情緒的強烈反抗,衝破和合符的效果……才讓陳小姐能堅持一段時間。但是秦先生所中的和合符也要盡快解除,餘大師他們去找跟蹤狂了,我們最好也快點去找秦先生。”(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