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鎮壓法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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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蔚羽急了, 掙紮著坐起來:“那、那阿重是不是真的會有危險?大師他們去找人的時候, 阿重是不是會——”
宗子樂連忙過去扶住她,也轉頭朝阮椒看過來。
阮椒實話實說:“和合符的效果很強,而且會隨著陳小姐生氣的流失越來越強,現在幾天過去了,如果秦先生還在控製自己,身體肯定很虛弱。不過我最擔心的是那個跟蹤狂的精神問題,如果大勢已去,她有可能會自殺。”
宗子樂脫口而出:“那種害人的東西本來就該死!”他突然反應過來,有些別扭地說,“對秦重有影響?”
阮椒點頭說道:“兩種可能吧,一種是秦先生太虛弱,和合符影響下去世;一種是秦先生還能堅持, 不過會在符的作用下和跟蹤狂結冥婚。而要是跟蹤狂執念太重變成鬼,秦先生恐怕還是會被……所以盡快找到秦先生, 給他驅逐和合符的作用, 然後……”
宗子樂立刻追問:“然後怎麽樣?”
阮椒回答:“送醫院調養身體。”
宗子樂:“……”他馬上說道,“蔚羽姐你放心, 我這就去找秦重, 一定給你帶回一個完完整整的男朋友。”
陳蔚羽急道:“我也去!”
宗子樂當然不能讓。
而這時候, 一道略低的男聲響起, 是宗歲重。
“不行。”
阮椒才想起來, 這兒還有個不迷信的死硬派, 他這話什麽意思?
宗子樂很衝動地說:“歲重哥, 你今天都見到施法了怎麽還不信?你就算不信也別攔著我們好不?要萬一秦重真出事了,羽毛姐不得傷心死啊!你就讓我們去……”
宗歲重看著宗子樂,神情冷峻。
宗子樂的聲音漸漸小了,還想據理力爭。
宗歲重說道:“蔚羽剛醒,我讓專家組過來給她做個全麵檢查。子樂,你在這裏陪著蔚羽,我帶阮學弟去找秦重。”
簡短幾句,安排了接下來的事。
宗子樂急道:“我跟學長去,你陪著羽毛姐吧,你又不信這個……”
宗歲重臉色一沉:“你太衝動了,在這待著。”
宗子樂更著急了。
陳蔚羽在後麵拉了他一把,說:“子樂,還是你陪我吧。”
宗子樂想起他羽毛姐對大魔王的畏懼,猶豫了。
宗歲重看向陳蔚羽,說:“鑰匙。”
陳蔚羽小心翼翼地說:“窗台上的花盆裏。”
宗歲重點點頭,轉身大步向前走,說:“阮學弟,走吧。”
阮椒愣了愣,加快步子跟了上去。
宗歲重打了個電話,司機把車開過來,阮椒跟宗歲重一起坐上後座。
車很快開走,後麵還跟著一輛車,坐著幾個保鏢。
·
阮椒筆直地坐好,開口問道:“宗學長,你現在是不是信了?”
宗歲重說:“沒有。”
阮椒一愣,還以為這位願意開車過來就是相信了的,要不然,他不是應該隻說一句“不要胡鬧”,就在那裏守著專家組給陳蔚羽檢查身體嗎?
“為什麽不信?”阮椒不明白了,“那個鏡子可以懸浮起來,裏麵還放出夢境裏的景象。”
宗歲重明白他的意思,回答:“鏡子懸浮,在很多魔術大師的表演裏都有類似的情景。夢境景象可以是提前錄製,鏡子本身可以是特殊形態的顯示屏。”
“陳小姐的表情?她總不會配合拍攝……”
“不同攝影師拍攝同一個人,角度、光線、後期,都會造成不同感覺。鏡子裏的蔚羽沒有任何過分舉動。”
阮椒語塞。
這還真不是沒有道理,就算他說夢境的...景象光怪陸離,但很多電影裏的特效比這牛多了。
想了想後,他又問:“通過鏡子找到嫌疑人的住處呢?秦重昏昏沉沉夜有所夢卻沒病呢?還有陳小姐受到的詛咒,我生魂離體跟城隍爺一起去救人,陳小姐就醒了。”
宗歲重說:“秦重可能是被催眠,蔚羽可能是中了罕見的毒。道士可以是通過特定渠道知道這件事,恰好有解毒的辦法,然後買通秦重公司的人攝錄生活影像,後期製作出夢境特效。鏡子裏的嫌疑人沒露臉,可能並不是真正的嫌疑人。真正的嫌疑人住在哪裏也可能是道士憑借人脈找到,攝錄她所在地點的影像。接著他們找到張姨,假借道法請神,實際是給蔚羽解毒。當他們一起去找嫌疑人時,蔚羽恰好醒過來。”
阮椒無言以對。
如果他不是真城隍,可能也會被說服吧……畢竟世界之大無奇不有,有些騙局布局之周密逼真,比這位的推想更誇張。
不過,還有破綻。
“既然兩位道長有人脈查出那麽多東西,還何必特意來這一出呢?”他反問。
宗歲重說道:“為一些有影響力的人家解決問題可以擴大道家的影響力。而且如果早知道有人跟蹤秦重,陳家本身是可以輕易查出嫌疑人的,事先知道蔚羽中毒的種類,針對性研究解藥,也不會太過困難。這一次蔚羽和秦重隱瞞不說,都太魯莽了。”
阮椒:“……”
越說越像真的。
阮椒抿嘴,指了指自己說:“宗學長,我生魂離體的事你還沒說呢。”
宗歲重定定地看了看阮椒。
“人體很複雜,短暫停止呼吸和心跳但是並沒有死亡的例子,曾經都有過。”
阮椒默,還是說道:“如果完全不信,學長你肯定不會帶人出來的吧。”
宗歲重:“秦重被催眠,這幾天沒人注意他,身體肯定會受到影響,需要盡快把他帶回去治療,也讓蔚羽放心。”
阮椒,阮椒無funk說。
他實在是不知道再問什麽,隻覺得恐怕還得再想想其他辦法……
宗歲重則是收回視線,平靜地微微後靠,眸光漸深。
他按照以往的邏輯解答了阮學弟的所有問題,但隻有他自己知道,他不是完全沒有動搖。
因為就算其他的都能解釋,也還有一點不通。
一個人可以短時間裏停止呼吸和心跳,卻不會變得冰冷——即使是真正的屍體,死後的幾分鍾裏也不會給人冰冷的感覺。
隻是,宗歲重還沒見到更多證據,也僅僅動搖而已。
阮椒並不知道死硬派已經被撬開了一條縫——誰讓他不知道自己的屍體會那麽冷呢?他還以為每次離體後身子還能帶點熱乎氣的,卻忘了他已經死了好些天了,就算有功德做掩飾讓所有人都覺得他是正常人吧,實際上他還是一具行走的屍體,溫度早就一點點逸散了……
而且,他忽略了一件事。
——如果宗歲重真的完全不信,他連宗子樂都留在陳蔚羽那了,又帶阮椒這個外人幹什麽?
宗子樂倒是個自來熟,但是以宗歲重的性格,不可能會這樣做。
·
時間已經很晚了,路上的人不如白天多,車子一路暢通,行駛到豐容大街的麗華花園小區。
這個小區的保全中上,在司機登記之後,一行人順利進入其中。
秦重住在九號公寓十二樓,宗歲重來過這裏,輕車熟路帶人走進電梯。
阮椒跟著宗歲重上行,打開神目,觀望四周。
還好,這棟公寓的氣還算正常,隻是電梯裏隱隱約約的影子太清晰……但不是什麽冤魂,在看到他們一行人的時候,似乎還很畏懼保鏢身上的煞氣,往電梯的角落裏縮了縮...。
宗歲重看見阮椒的動作,轉過了視線。
“叮——”
十二樓到了,一做電梯對應兩戶,左邊1202正是秦重的住處。
按照陳蔚羽的說法,宗歲重在窗台上的小花盆裏找到了鑰匙,把門打開。
幾個保鏢分出兩人守在門口,阮椒以及另外三個保鏢緊跟宗歲重,直接闖了進去。
公寓的布置很溫馨,大體是單身男人的住處,細節裏卻帶著絲絲溫馨,應該是陳蔚羽經常過來,陸陸續續地添置。
不過阮椒也沒心情管布局陳設,而是迅速朝書房裏衝去。
那裏有動靜!
宗歲重和幾個保鏢也聽見了,比阮椒去得更快。
隻是書房的門是反鎖的,一枚鑰匙落在書房的門口,裏麵的人恐怕自己也打不開門了。
阮椒不禁說道:“肯定是秦先生,他把自己反鎖在裏麵後,把鑰匙從門縫裏滑出來的。”
宗歲重抬腳對著房門狠狠踹去——
“嘭”地一聲巨響,房門狠狠地顫抖了一下,但是沒開。然後他麵無表情接連踹了好幾腳,房門終於不堪重負,轟然倒下了。
細微的聲音和碰撞聲隱約傳出。
宗歲重快步進去,口中說道:“是秦重,有血腥氣!”
阮椒跟在他後麵,看清房門裏的景象後,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一個高大的青年的手腳都銬在落地窗前欄杆上,正在用額頭一下一下地撞擊欄杆,撞得欄杆上一片幹涸的血跡。
這就是秦重,但是比阮椒那晚在醫院裏見到的那個瘦了很多,臉色蒼白,眼裏也沒有神采,幾乎叫人認不出來了。
“我不愛你,我愛羽毛……”
“……滾……”
“滾開!我愛羽毛,愛羽毛……滾!”
秦重有氣無力地呢喃,翻來覆去,把“愛羽毛”“不愛你”“滾”念了無數遍,好像隻要這樣就能控製住自己。
可事實並不是這樣——
阮椒的目光落在秦重的手腕、腳踝上,那幾個地方都被磨得血肉模糊,甚至是反複磨損,非常淒慘。
阮椒又看向房間周圍,牆壁上也有很多血跡……他不禁對秦重產生了深深的同情。
在和合符的作用下,秦重漸漸會想要去那個跟蹤狂的身邊,他不願意,所以把自己反鎖,把鑰匙丟到自己也摸不到的地方。後來那種催促越來越強,秦重開始用撞牆來保持清醒,可這樣也逐漸沒用了,他就把自己給銬了起來,每次想走都會被手腳的疼痛驚醒,這樣重複下去。
不過秦重真正銬住自己應該是這一兩天的事,不然他沒有吃喝早就暈厥了,還會有難以啟齒的異味……
宗歲重示意保鏢,說:“你們分頭去找,用柔軟的床單搓成繩子把他捆起來,拿紗布和醫藥箱先給他簡單包紮,不要讓他繼續傷害自己。”
阮椒也收回心神,不再去關注秦重肉體上的損傷,而是仔細看向他身上的氣。
秦重跟陳蔚羽一樣,都是淡紅色的氣,他的出身或許沒有陳蔚羽好,可後天努力,也一樣是富裕長壽的命格。隻是在淡紅色的氣中,有一抹散發出怪異的桃紅,色澤不純,用通俗的話來說就是爛桃花,而爛桃花的氣能融入到秦重本身的氣裏,就是因為和合符的緣故了。
阮椒慢慢調動神力。
用陽世身使用神力本來就有隔閡,更何況他還是死的,所以調動起來連線不快,但沒關係,再過一會兒,他就能把那抹怪異的桃紅抓出來……
然而阮椒沒想到,就在他盡快連線時,那抹桃紅氣突然躁動起來,迅速地拉伸,似乎要形成一條紅線的模樣,朝著遠方延伸!
阮椒一驚,沒時間慢慢來了,...那個跟蹤狂還真他媽自殺了!
他連忙說道:“宗學長你幫我看著點!”
說完後,瞬間顯化神身,身體直挺挺地朝著後方倒去。
宗歲重正在安排保鏢們做事,突然聽見阮椒的聲音,又突然眼睜睜地看著小學弟居然立即臉色慘白地往後倒——他也是一驚,下意識地把人給接住了。
觸手冰冷,就像是抱住了一具死去已久的屍體,但是冷歸冷,居然還是柔軟的……
宗歲重快速把阮椒的臉靠向自己的胸口,沒讓其他人看見他不正常的臉色和表情。
阮椒則沒來得及理會自己的殼子,他顯化神身時的神力最流暢,在出來的刹那就用手抓住了那根紅線,用力一拉!
“啪!”紅線斷成了兩截。
和合符破解了——就是這麽暴力。
然後他一轉身,急急忙忙衝回自己的身體。
這時候,已經被床單綁住的秦重忽然安靜下來。他的眼神還有些渙散,但是漸漸聚焦了,也漸漸看清了眼前的人,頓時露出一絲焦躁來。
“歲重,羽毛怎麽樣了?她還好嗎?她中詛咒了!快去找劉佳佳,是她下的手,她住在水塘街……”
宗歲重嚴肅道:“不用說了,已經有人過去了。你現在應該休息。”
說話間,他感覺手裏抱著的身體突然又有了溫度,然後輕微地掙紮起來。
宗歲重低聲確認:“可以站穩吧?”
阮椒連忙說:“可以可以!”宗學長還真是好人,居然沒讓他直接往地上摔。
宗歲重這才鬆開手,仍然看向秦重,簡略地提了幾句:“蔚羽的詛咒解了,專家組正在給她診斷,初步預計沒事。相比她,你現在的問題更大。”
秦重知道宗歲重不是那種信口開河的人,他說陳蔚羽沒事,那就是沒事,於是鬆了口氣,勉強抬起裹著紗布的手,抓了抓頭發說:“這次可真是倒了血黴……”
阮椒沒吭聲,心裏卻想,還不是普通的倒血黴,要是他們再晚來幾分鍾,那條紅線順利形成秦重就跟那個跟蹤狂結了冥婚,這小身板說不定直接就掛了。就算沒掛掉,頭婚也沒了,要是以後他跟陳蔚羽修成正果了也是二婚,正牌女友落在跟蹤狂的後麵,惡心不惡心?而且還有更惡心的呢,以後要是出現生死簿,上麵也要寫著秦重有兩任妻子,第一任就是那個跟蹤狂劉佳佳……
醒過來的秦重似乎想起來一些東西,很尷尬地對宗歲重說道:“那天晚上在醫院……對不起你和子樂了。我當時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回事,但我心裏真不是這麽想的。”
宗歲重的語氣微冷:“你被跟蹤的事,一開始就應該說出來。”
秦重吐出口氣:“我知道自己被暗……我控製不了自己的時候就後悔了。”他想起宗歲重是個不信邪的,模糊過去那段,又說,“我跟羽毛都大意了,主要還是關注我精神不振的事,對跟蹤狂沒重視,不然也不至於搞成這樣,還害得羽毛差點就……”
阮椒聽秦重跟宗歲重幾句對話一講,發覺對方給他的感覺還真跟那晚很不一樣,可能也有摘下那副眼鏡的原因,秦重顯得年輕了一些,也毛躁了一些,真不是高貴冷豔那一掛的。要這樣還能說他是宗學長的替身,那宗學長也太ooc了。
秦重又說:“去找劉佳佳的是什麽人?還挺厲害的,她是不是已經被抓住了?我現在好像已經沒有之前那種身不由己的感覺了。”
怕宗歲重又說出什麽來讓自己心梗,阮椒直接說了:“應該是吧。”
秦重一愣,注意到阮椒,這個少年是誰,竟然跟著宗大少,還在他前麵說話?
宗歲重沒反駁,隻是深深地看了阮椒一眼。
阮椒撓了撓臉。
先這麽著吧,劉佳佳...都自殺了,肯定是被餘道士他們逼急了,多半是那邊搶到詛咒載體了,說不定還已經毀了。要真是這樣,直接就把陳蔚羽蘇醒的事推到這上麵好了,不過和合符的事……得看劉佳佳有沒有變鬼,變鬼以後有沒有發狂說紅線斷了。能推也盡量推,要是實在推不了,就說自己請了城隍爺神降吧,幹脆坐實自己信徒兼代言人的身份。
秦重沒追問,他迫不及待地想去看看陳蔚羽。
劫後餘生啊,有什麽事不能問女朋友,非要在這讓幾個糙漢子給他解釋嗎?
宗歲重做事果斷,見秦重清醒,直接讓保鏢用他踹飛的門板做了個簡易擔架,把他抬出去。
阮椒還是跟著,現在應該沒他什麽事了,他可以安靜如雞。
·
回去很順利,沒多久到了山莊。
考慮到兩人都需要治療的問題,宗歲重直接把秦重也送到正房,隻是在外間加了一張床,讓保鏢把秦重放上去。
專家組已經給陳蔚羽檢查完了,留一個人給宗歲重說明情況,其他人則帶著儀器去給秦重檢查,而且紗布也要拆了重新處理。
秦重跟女朋友一牆之隔,很想拆了牆,可是不行,他已經被專家組給圍住了。
宗歲重和阮椒去探望了陳蔚羽。
陳蔚羽的氣色好轉很多,正打著營養針,不過她知道秦重被送過來了,這時關切地問道:“阿重他怎麽樣了?”
宗歲重回答:“主要傷在額頭和手腳,等你有力氣了可以自己過去看。”
陳蔚羽看一眼阮椒,囁嚅道:“那和合符……”
阮椒笑了笑說:“沒事了,順利祛除。”
陳蔚羽如釋重負。
宗子樂向來是咋咋呼呼的,這時候卻坐在旁邊的小凳子上,正在給陳蔚羽削蘋果。削完一個叉起來遞過去,他又準備再削。
阮椒過去把他拉了出去。
到了外麵,宗子樂才說:“阮學長,怎麽了?”
阮椒說道:“待會兒你跟你姐說一聲,等餘大師他們回來後,別說你姐的詛咒是城隍爺解除的。”他把劉佳佳自殺等事說了一遍,繼續道,“畢竟是他們出了不少力,我也是擔心劉佳佳那邊還有其他幺蛾子,才請城隍爺先除掉詛咒的。要是那兩位辛苦一場回來後發現被截胡,終歸不是什麽好事。所以要是不管那邊有沒有及時毀掉詛咒載體,反正劉佳佳是死了的,詛咒就這麽被破除也說得過去。”
宗子樂明白阮椒的意思,說道:“城隍爺那邊沒意見?”
阮椒說:“城隍爺不需要形式上的東西,他堂堂一尊正神,跟幾個道士搶什麽風頭?”
宗子樂作為城隍死忠,有點猶豫:“實際上我是最先請求城隍爺的,那倆道士才是截胡,現在反而沒城隍爺什麽事兒了,是不是不太好……”
阮椒挺欣慰,宗子樂記著他的情分,就說明沒白忙活啊。
不過,他光是搞定神身就已經挺好了,真不計較那些個虛的。
宗子樂自己思考了一會兒,笑著說道:“不過那兩位大師也是真辛苦,之前施法的時候都累成那樣了,現在還這麽奔波。成吧,我聽學長的,跟大家夥對上口供,把明麵上的功勞都給那兩位大師。城隍爺的辛苦我也記著呢,回頭跟我姐說一聲,請她跟秦重都給城隍爺塑像、上香、供奉,也是對城隍爺的感激了。”
阮椒點點頭:“這樣行。”他眼珠一轉,幹脆提醒,“要是供奉,可以用新鮮的、熱騰騰的飯菜,就像咱們之前吃過的,不如也請他老人家吃一吃?”
宗子樂恍然:“是個好主意。”
阮椒又提醒他盡量別不要泄露自己城隍爺代言人的身份雲雲,和合符的事兒能瞞則瞞等。
宗子樂跟阮椒對了一陣子口供,牢...牢記住了。
接下來,兩人又回了正房。
陳蔚羽靠坐在床上,宗歲重在旁邊接替宗子樂削蘋果。
然而,宗歲重削的蘋果,陳蔚羽看都不敢多看一眼,眼見宗子樂和阮椒進來了,她簡直是如蒙大赦,那表情也太明顯了。
宗歲重:“……”
他把蘋果遞給阮椒。
阮椒接過來,有點受寵若驚——這可是大魔王削的蘋果!
雖然他也知道,這是陳蔚羽不敢吃,宗子樂正在繼續削蘋果的結果……
阮椒咬了一口。
不錯,很甜。
原來宗學長削的蘋果他也能吃,真是太讓人高興了。
·
大概半小時後,四合院外傳來車子行駛的聲音,是張馨儀他們回來了。
水塘街比秦重的住處遠,那些人過去以後要確認情況再辦事,花費的時間也更多,所以回來得也更晚。
進來後,張馨儀臉上還有些驚悸的意思,急匆匆進入正房,去看她的寶貝女兒。
見到完好無損、正在康複的陳蔚羽,她的眼淚“唰”一下就下來了。
“羽毛,我的小羽毛!”張馨儀撲過去,小心翼翼地抱住了陳蔚羽,輕輕在她背上拍了好幾下,“你這個傻孩子,嚇死我了!”
陳蔚羽很愧疚,跟張馨儀摟在一起說:“對不起媽媽,對不起……讓您擔心了……”她的眼淚也流了下來。
母女倆差點經曆生死,這時當然要好好地哭一哭,餘道士和趙道士沒有進來打擾,不過宗子樂、宗歲重和阮椒都走了出去。
宗子樂連忙問道:“兩位大師,你們過去以後是……”
餘道士更沉穩,沒說什麽。
趙道士沉吟下,把事情的經過說了出來。
鏡子裏出現的掛窗簾的房間的確就是目的地,他們過去以後,餘道士再次施法,確定了地點無誤,就由張馨儀帶著他們闖進去了。
在那個房間的窗台上的確掛著一尾掛著銅片的活魚,一根繡花針刺在魚心的地方。活魚時不時尾巴甩一甩,魚鰓微微地動,已經是奄奄一息,情景十分殘忍。
跟蹤狂叫劉佳佳,在發現進來的道士之後就拿起菜刀對抗,不過餘道士和趙道士他們是練過幾手把式的,再加上那些保安攔截,很快就把劉佳佳給壓製了,趙道士還趁著餘道士防備劉佳佳的時候過去把活魚給搶到手裏。
劉佳佳沒防備,本來還很癲狂地用菜刀亂砍,在活魚被搶走後就更瘋了,撲過去跟趙道士撕打,保安他們用了狠勁把她製服,她就一陣狂笑,用菜刀抹了脖子。
關於那個叫劉佳佳的女人是怎麽一邊瘋笑一邊說“秦重愛我”“秦重被賤女人騙了”“秦重是我的”“賤女人去死”之類的瘋話的,話太髒,趙道士就沒有細說。
宗子樂忍不住說:“製服她那麽容易?”
趙道士解釋:“我們找到了那卷皮革,上麵寫著一些詛咒和符籙,不過大部分都被磨損了,留下來的不多。在她的身上也沒有什麽道法的痕跡,師叔懷疑她是意念太強才能成功施法,實際上是半路出家的,沒有其他本事。”
宗子樂有點明白,又有些不解:“意念強就能成功施法?”
趙道士說道:“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她大概本來就有這方麵的天賦,很容易交感,再加上她的意念實在是單一又純粹,才能夠做到。她家裏還有很多符紙、朱砂之類,我們正一派的道士畫符也要求意念純淨,一般初學者很難成功,不過既然秦善人出現過那樣的反應,我們推測,她還成功畫出了一張和合符,用在了秦善人的身上。”
宗子樂懂了。
難怪,這就是個偏執狂不知從哪裏弄到了邪法,因為她真的相當偏執所...以碰巧成功,搞出了這件事。如果時間更長,讓這偏執狂多研究研究估計會很麻煩,可她現在學了沒很久,除了畫出和合符以及下了個詛咒以外,就是個有病的女人。
一群彪形大漢過去,再加兩個能打的道士,對這女人可不就是手到擒來嗎?
趙道士繼續說完。
就像阮椒推測的,這麽偏執的女人抱著不甘自殺而死,當然就變成了鬼,還是很偏執的怨鬼。她的神智不怎麽清醒,卻一心一意要去找秦重,還對房間裏的其他人凶猛攻擊。但是有兩個正經道士在,就算餘道士消耗很大,趙道士在這方麵的能力還是很強的,借雷神的力量敲打劉佳佳幾次,劉佳佳力量削弱,就被餘道士用法器給收起來了。
聽到那劉佳佳變成的鬼也不能再作祟,宗子樂徹底鬆了口氣。
這時,張馨儀從裏麵走出來,給餘道士、趙道士各封了個紅包,說道:“這一次多虧兩位大師幫忙,才讓我女兒能活過來,一點心意,請兩位不要嫌棄。”又說,“素齋已經準備好了,兩位大師千萬不要客氣,用完齋飯後,也請小住幾天,讓我們好好招待。”
對於這個,餘道士和趙道士都不會拒絕,收下了。
趙道士說道:“這也是貴府常年積善,命格富貴,所以總能逢凶化吉。我們隻是適逢其會,恰好能推一把手而已。既然事情已經解決,就不多留了。今天還要打擾善人一晚,等明天時,我們就告辭了。”
張馨儀自然還是挽留,兩位道士推拒幾次後,她知道對方心意已決,就不再勉強,隻說在兩位離開時,務必要讓愛女和秦重親口道謝。
兩位道士也沒有拒絕。
後來,兩位道士果然就去吃飯了。
女兒被救活後,張馨儀也是很會做人的,她也給宗歲重、阮椒和宗子樂準備了一桌菜,給他們做宵夜。
大概都吃了點後,阮椒發現這回盡管跟宗歲重在同一桌上,吃到的東西還是味同嚼蠟,頓時明白,是非得宗歲重請客或者送給他東西才行。
不過……宗歲重吃飯時話本來不多,這回卻主動問了問他,推給他幾盤菜,而這一次阮椒再嚐,就發覺又有味道了!
阮椒吃得美滋滋,卻也想著:說起來,這位說不通的宗學長怕是不知道,他自己才是最不科學的吧……
飯後,阮椒他們跟吃完回來的餘道士、趙道士碰上了。
“道長,又見麵了。”
這兩個道士一直沒有提起給秦重祛除和合符的事,想必他們對和合符的了解不多,以為那個劉佳佳死了以後,和合符就自然解除了吧。
觀察一陣發現問題不大,阮椒就過來打招呼了。他有個事情挺在意的。
餘道士定睛看了阮椒一會兒,認出來了,連忙說:“小兄弟,失禮了,剛才天色太暗,一時間沒有認出來。”
阮椒也連忙說:“道長是忙著為人消災解難,一心撲在上麵,哪有什麽失禮的。是我一直沒有跟道長打招呼,是我的不是。”
餘道士又說:“小兄弟客氣了……”
推讓了幾句後,阮椒似乎有些為難地開口:“道長,我有一件事想要詢問,不知道能不能給我解惑?”
餘道士認定這也是同道中人,態度很和氣,說:“小兄弟請說。”
阮椒還是說了:“兩位把那女鬼收服以後,不知會怎麽處理?”
餘道士恍然,笑著說道:“小兄弟放心,這女鬼被我收服後,因為執念太重,為免她傷害無辜,我會把她帶回教中壓在法壇下,等她什麽時候執念消了,什麽時候送她去投胎。”
阮椒微微皺眉。
“道長,她生前險些害死了陳蔚羽,又差點拆散了一對有情人,處罰是不是輕了一些?”
餘道士思索後...,回答道:“險些害死但並沒有真的害死,差點拆散也沒有真的拆散。這些當然會成為她的罪孽,不過當她自殺而死的時候,就已經償還了大半。她變成鬼以後,還沒來得及作惡,我把她壓住,她的執念很深,幾年幾十年恐怕都不會消除,對她來說,這樣的鎮壓也是一種懲罰了。”
阮椒想了想,還是讚同了。
“道長說得對,還請務必將她好好鎮壓。”
餘道士笑道:“這是當然。”他看向阮椒的眼神很溫和,“小兄弟的思想豁達,戾氣不重,行事也不會太過,這是一件好事。以後修行也要保持才是。”
阮椒點點頭:“多謝道長提點。”
他知道,這位是把他也看成什麽門派的天師了,在提醒他不要行差踏錯呢。這是一片好意,他是要謝一謝的。
阮椒自己也是警醒了一下。
先前幾次案子是真正害死了人,厲鬼複仇,償命理所應當。可這一次不同,那個偏執狂想法、做事再怎麽惡心,也沒有真正得手,她的身上沒有人命,他也不能因為很厭惡這個人,就給她太超出的懲罰。(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