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上，邀月閣的燈火一直亮著。青鳥挽青致恒一夜都沒有合眼。

    拿藥得拿藥，治傷的治傷，直到東方泛起魚肚白的時候，幾個人才都鬆了口氣。

    青鳥擦了擦額頭的汗，“終於穩住了。”

    床上燕羽的呼吸已經平穩下來，不過他的虛弱程度和對自身的殘忍程度，讓青鳥始終耿耿於懷。

    這人竟然為了小河，自願的剖出了自己的心！更加叫人匪夷所思的事情是，他居然有生心草，拿了生心草維持自己的生命。

    他是拿什麽東西做的交換？

    致恒這邊也收了手，挽青急著上前問，“仙君，好了嗎？”

    “小河的已經脫離了危險，現在要緊的是燕羽。”致恒臉上不見一絲喜色，轉頭看向那個被剜出來的心髒。

    因為受狼毒已久，沒有得到及時的救治，那顆心已經出現點點黑斑，隻有少一部分尚且是本來的鮮紅。

    “燕羽的生命頂多還有一個月，生心草的效力對他現在遠遠不夠。”轉頭對青鳥道，“怕還是要你多在這邊呆幾天了。”

    “難道你還有辦法救他不成？”青鳥有點不能相信。

    “把這顆心換上去就是了。”致恒不急不緩的說道。

    “什麽？”

    換心？青鳥十分懷疑自己是聽錯了。

    “你的意思是將狼毒過到自己身上？”青鳥有點驚訝，致恒這師父若是真的要這樣做，這犧牲也太大了一點。

    “我還會把毒過出去。”致恒的眼神不容置疑，青鳥沒理由不相信他，堅定的點點頭，“好。”

    致恒花了三天的時間來過小河心髒裏麵的毒，挽青在一旁守著，以防出現什麽不測。

    三天後一顆鮮活的心又出現在挽青和青鳥麵前。

    生心草的效力正在一點點弱下去，致恒將小河的心髒換給了小河之後，感覺到身體中的那一小股狼毒正在體內流竄。

    橫衝直撞，還是囂張得很。

    不徐不緩的找了一把刀，走到窗邊，窗邊的書案上開著一盆蘭花。本來快要死了，經過幾個月的悉心照料，最近終於開了花，現在真要他親手毀了，還有點舍不得。

    致恒撫了撫它細長的葉子，“勞煩你了。”說罷在指尖割了一個小口子，黑色的血順著指尖滴落到花瓣上，冒出了一陣黑煙，整盆蘭花登時枯萎。

    血漸漸轉為紅色之後，致恒收手，在手指上抿了一下，傷口立刻愈合。

    他覺得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到了很多人，不過都是生前所想。

    生前他想著小河，小河就出現在他夢中。在他的夢裏頭，小河已經長大了，亭亭玉立的女孩兒，坐在海棠樹下，嘴裏咬著個包子，臉蛋鼓起來，可愛的很。

    他以為自己一定活不了的。

    他緩緩睜開了眼睛，隻覺得心口隱隱作疼。

    按著胸口起來，手忽然一滯，咯噔咯噔……

    本來應該空下的地方，現在放著一顆心。

    周圍環境他認得出是在邀月閣，扯開自己衣襟一看，心口處赫然一個刀疤，新愈合的傷口。

    小河呢？難道致恒又把心給他放回去了不成？

    那小河呢？

    他幾乎是跌到了地上，捂著心口，連滾帶爬的跑到對麵的那個床邊。

    撩開青紗帳，他的心才算真的放下沒有那麽疼了。

    小河安靜的躺在那兒，胸口緩緩起伏，她還活著。（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