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河換了心髒之後，生命得以繼續維持，因中毒身上長出的狼毫已經全部消失了。

    青鳥見小河就差一個醒過來，就沒有再說什麽，悄無聲息得來的，又悄無聲息的走了。

    燕羽一手壓在心口，一手按著床沿站了起來，才細看周圍的布置。

    書案上那盆枯萎的蘭花，還有一本書引起了他的注意。

    大概是外頭起風的原因，屋中帷幔翻舞，窗外的一株海棠花開的煙煙霞霞，風一過，都從窗外吹進了屋中。

    枯萎的蘭盆中，硯台上，宣紙上，隨手放在桌上的幾本書上，都是散碎的花瓣。

    燕羽喜歡海棠，第一次醒來就見到這樣的畫麵，不覺之間就微微一怔，看著滿樹繁花，深吸了一口氣。

    落了花的書上，唯有一朵是完整的落在了書封上，他伸手拂去這花瓣，也不願扔下，隨手放進了懷中。

    翻著姻緣簿看。

    這是兩本書壓在一起的，每本上都有一根紅線，兩根紅線幾乎已經融合在一起。

    這書和小河有關，跟自己有關。是人手書，他見過致恒的批語，這就是致恒的字不會錯了。

    當中壓了一根紅線，翻到就近寫過的那一頁看了一眼，上麵寫著的那些，都是曆曆在目親，身發生在他倆身上的。

    即刻翻回了第一頁，上麵寫著小河的前世今生。

    戰神白瑤。

    何因何故犯下了天條，何時何地轉的生，轉生之後的所有經曆，在上麵都列的一清二楚。

    怎麽可能……

    他不能相信的翻到自己的開始。

    是從他的出生開始寫的，出生之後父母便遭山匪所殺，尚在繈褓之中，就被奴隸丁故撿去。關於他的前世，什麽都沒寫。

    後來的事情事無巨細，上麵列的俱一清二楚，甚至連他忘記的小事上麵也清楚的標明了一個日期。

    怎麽可能？

    往後翻，有一頁壓了一朵梨花，上麵寫著“姻緣錄”三個字。

    他幾時對小河動的心，小河幾時有的意，像故事一樣上麵都編的很清楚。可怕的是，在這之後還有一段尚且未發生的事情也被記錄在冊……

    致恒在天界任的是月老一職，難道說是致恒才讓他和小河之間生的感情嗎？

    他們不過是致恒手中的提線木偶，下一段要怎麽做，會發生什麽，都是致恒提筆寫下的一個瞬間？

    也就是說，沒有致恒，他可能不會喜歡小河，小河也從不可能喜歡他。

    他看的手指隱隱發抖，一顆心活著也像是死了。

    階梯上傳來徐徐腳步聲，他將書合上，眸光如水似的沉靜。

    回頭看，致恒站在樓梯口正微笑看著他。

    “醒了。”致恒臉上是他一向淡然的笑，桌上的東西他不必看也知道燕羽翻動過了。

    燕羽沒說話，緩緩朝致恒走過來，他涼涼的問：“上麵所說，都是真的麽。”

    “不錯。”致恒心裏忽然有些父愛泛濫的意思，眸光溫和似水。

    燕羽是他的一部分，不過後來轉生有了自己的獨立人格，現在讓他知道這些，對他有些太過殘忍。

    “白瑤戰神……”他回憶起書上寫的東西，嘲諷的笑出聲來。

    “那我……又是誰？”燕羽冷冷的盯著致恒。

    “世間有人死有人生，何必管自己是誰，隻管全心全意的活著就是。”致恒寬慰他。

    燕羽冷笑。

    “在你眼裏，我怕是活得像個笑話。”燕羽說。

    自己所做的一切，致恒都知道，並且一件件記錄在冊。他現如今才知道這人的厲害之處在哪裏。

    他的絕情。

    他明知道所有事情都可以控製得住，他明明可以救下小河，卻每一次都沒有施以援手。

    這就是神。一個真真的神。

    “若是世間所有人都能像你這笑話一樣，我倒寧願世人都是笑話。”致恒十分誠心的說道。（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