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二章 習慣使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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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種事兒是不能深想的,越想越是往一個黑洞裏鑽,整個世界都他娘的是黑的。

    一想到這裏,老王不由得便懷疑起自身來,雙腿不由自主的夾了夾,捏了捏銀票,心裏一橫,出了府,準備去回春堂找郎中瞧瞧,弄上一副好藥,晚上好讓那老娘們知道自己的厲害。

    人就是這樣,飽暖思,換句話說,一旦安逸下來,腦子就會從腦袋裏跌到褲襠裏。

    辦妥了正事兒的老王就是這樣,心裏越想越似貓抓,哼著小曲兒便急匆匆的去花銷了。

    荊芥回了府上,一路上,他走到哪裏都感覺有人盯著,他四下看去,果然有人盯著。

    那一雙雙眼睛裏,除了嫉妒便是羨慕,倒也沒什麽複雜的情緒,就是被人這樣盯著,讓他覺得異常的不舒服。

    很不舒服。

    “屎殼郎混出頭了啊……嘿。”

    “噓,小心讓管事的聽到,抽你鞭子,沒聽中午王管事怎麽說的?”

    “怕個球?他是個啞巴,聽去了又怎樣,他說得出來?”

    “哈哈,那倒也是。”

    “你說,咱咋就沒這好運氣。”

    “你也不瞧瞧你自己那模樣,你能有這本事?”

    “嗯?”

    “不知道王管事的閨女兒叫兔兒?嘿嘿……沒準兒人家就喜歡兔子呢?”

    “哈哈哈!”

    “嘖嘖,瞧瞧那小身板,那小臉蛋……”

    “估計還是個野兔子呢?瞧著王管事脖子上那紗布了沒?”

    “哈哈哈……”

    言談一旦肆無忌憚,就會越發的不堪入耳,人都是這毛病,一旦心裏起了什麽齷蹉心思,總會不由自主的朝著下半身走去,仿佛那裏才是大腦存在的地方。

    腦子這時候就隻會變成一個空殼,裏麵放著的都是惡意。

    單純的惡意。

    就跟上床了一個道理,這時候都是越折騰越覺得刺激,越覺得過癮,越覺得爽。

    確實爽。

    爽這件事兒也是會傳染的,一個人爽了,旁人看著,也就會想跟著一起爽。

    類似的話語越來越多。

    開始隻是輕聲細語的嘀咕,到了最後便成了肆無忌憚的嘲笑和打量,荊芥的腚溝子就算是個鐵打的,也快被這群人給看穿了。

    一整個下午,荊芥就在這樣的嘲笑中渡過,他雖然年幼,但是自幼便在市井底層生活,什麽樣的汙言穢語都耳濡目染,自然知曉這群家夥在說什麽。

    他麵色鐵青,拳頭緊緊握著,他在忍。

    他也必須得忍。

    他不能什麽事兒都靠他哥,他心理清楚,要不是他哭鬧了兩次,他哥昨晚不會做那麽過分的事情。

    狗急了也會跳牆,他哥要是真的把老王殺了,他們的大仇也就到此為止了。

    清天司不是吃幹飯的,他們是吃人的。

    到時候,他哥得亡命天涯,他得在府裏刷一輩子馬桶,不,更大的可能是在某一天被人打死。

    所以他得忍著。

    要死死的忍著。

    直到再也忍不住為止。

    荊芥真的就忍不住了。

    他不說話,那群人就當成了理所當然。

    一樣都是爽,嘴裏的話噴出來不用血不用力氣,不像上床,還得出一把子力氣,最後才能換來五秒的快感。

    噴人是一種持續的快感,一直噴一直爽,特別是對方是個啞巴一樣的人,不會說話,也不會反擊,能白嫖的事兒誰都喜歡。

    但是爽這件事兒,也是有個點的。

    誰都知道幹那事兒爽,因為幹這事兒本身就很爽,除了這個爽之外,還有最爽的那五秒鍾,為此他們可以一直持續不懈的努力和流汗,直到那五秒鍾的到來,那一刻他們的靈魂是升天的。

    噴人這事兒也一樣,噴多了,便爽著了,爽著了,就想著也能有上天的那一刻。

    人嘛,會膨脹的。

    啪!

    一個清脆的響聲,響起。

    這個聲音很微妙,跟某種時刻發出的聲響有著異曲同工之妙,一樣的清脆悅耳。

    爽了!

    “哈哈……”

    一個巴掌拍在荊芥的屁股上,那人拍完了得意的看向眾人,爽的不能自已,哈哈大笑。

    若是男人拍在姑娘身上,叫做調戲,叫做耍流氓,若是男人拍在兄弟身上,叫的供養。

    若是男人拍在男人身上。

    那就跟在東北喊你瞅啥一個道理,是一種挑釁。

    荊芥被人挑釁了,他一瞬間怒火衝天。

    他再也忍不住了,特別是一眾人的大笑和那人得意的嘴臉,讓他腦子充血。

    拳頭也充血。

    他一拳頭砸在這人的鼻梁上,是一記衝天拳,這一拳雖然力量不夠,但是勝在打擊在了弱點上,這人笑個半茬,被荊芥這麽一拳頭措不及防的打來,差點兒給自己笑劈叉了,舌頭都差點兒給咬下來。

    “啊——!”

    他哀嚎一聲,彎下腰捂著鼻子,血流如注。

    荊芥沒有放鬆,緊接著又是朝著這人的襠下一腳踹去。

    “喔——!”

    這人的哀嚎都變聲了,翻著白眼便昏死過去,仿佛真被人一腳踢在了腦子上,腦花都碎了,碎成了攪拌的豆腐腦。

    血嘟嘟的就從這人襠下冒出來了,看樣子,下半輩子是沒法靠腦子討生活了。

    這人倒下的一瞬間,一夥人神情大變,一個個都惱了。

    “小王八蛋!敢動手了!”

    “幹他!”

    “上!”

    也不知道是誰先吆喝的那一嗓子,反正一群人一擁而上,對著荊芥便是一陣拳打腳踢,荊芥反抗了兩下,便被人群淹沒,讓人心疼的熟練的抱起腦袋。

    他昏了。

    這群人也終於醒了。

    他們還是沒膽子打死人的,看到荊芥死了一般躺著不動了,頓時慌了神,一哄而散。

    瞧,這就是爽上天的結局嘍。

    過後,大家拍拍屁股就走人,假裝你不認識我,我也不認識你。

    隻在原地留下悲劇。

    悲劇往往也就是這樣誕生的。

    一時腦熱被下半身支配,然後種下了一個種子,不一定會生根發芽,但是一定會報應加身。

    荊芥直到半夜才緩緩醒來,被他踢爆蛋的那人不知道被誰抬走了,院子裏隻剩下他一個人。

    他撐著劇痛無比的身體,緩緩走到井水邊洗刷。

    他眼神狠辣,然後忍著痛呲牙咧嘴了半天,露出個凶狠的眼神和表情,笑了笑。

    嗯,以後就用這個表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