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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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她想多了?

    劉琰以前並非沒有遇到過向她表露好感的男子。

    嗯,能記得的最早的一次,應該是四歲還是五歲的時候吧,那會兒還在鄉下呢,鄰居家一個男孩子,拉著她非要她當媳婦不可。

    事情起因她早就不記得了,就記得那孩子穿著一件簇新的夾襖,頭發梳了個小揪揪——劉琰早不記得他是哪家的了,也不記得他的名字。

    後來……進了京以後,想走捷徑的人不是一個兩個,如果尚了公主,那就是一步登天,一輩子的榮華富貴,甚至一家子,一族的富貴都有了,這富貴還可能綿延幾代一直惠及子孫。瞧人家這算盤打的多上算,這是把爭當駙馬看作了一件一本萬利的好買賣。

    還有一種人,與前一種人不一樣。他們大約是自命風流,在他們看來,有女子對自己傾心,那是一件很值得誇耀的事。這個女子越美麗,名氣越大,有才華,或是有身份地位,那就更加值得誇耀。

    這樣的人,劉琰也遇到過。

    不管是前一種,還是後一種,她都能察覺到對方的用意不純粹。不管他們表現得多麽完美,溫柔體貼也好,殷勤周到也好,有的覺得她是小姑娘沒見過世麵,甚至一上來就做深情狀,必定三言兩語就能哄騙住……

    這些把戲她都見過。

    她隻覺得可笑。

    可是此時麵對陸軼,那感覺和以前的經曆全然不一樣。

    她也說不上來,就是覺得……心慌意亂。

    陸軼重複了一次:“我擔心你生氣。”

    這一次劉琰可以確定自己沒聽錯,陸軼話中的意思她明白了。

    他眼睛裏映著花燈的燈光,顯得特別亮。

    這個上元節天氣並不算太冷,風輕輕吹過臉龐,一點都沒讓她感覺到涼意。

    她覺得身上暖暖的,臉上熱熱的。

    以前怎麽沒有發現,陸軼的眼睛這麽黑,又這麽明亮呢?象是倒映著頭頂的夜幕人,有明月皎潔,也有疏朗的星子。

    劉琰頭一次覺得詞窮。

    她腦子裏似乎一下子想了許多東西,又好象什麽都沒有想。

    她也不知道在這個時候,她應該說什麽。

    沒有人教過她,她以前也從來沒有這種經曆。

    陸軼忽然一笑,問她:“下月皇上要到去禦田新耕,到時候長明湖邊也很熱鬧,你要不要一同去走走散散心?”

    “呃……我也不知道……”話出口了劉琰才發現自己這回答有點兒沒頭沒腦。

    不過這是句實話。

    她確實不知道。

    一來,到時候宮裏可能會有宮宴,一年之計在於春嘛,京城素來有咬春嚐鮮的風俗,那些日子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出宮。

    二來……她現在腦子裏頭一團漿糊,哪裏能答出他的問題。

    雖然心裏挺慌的,可劉琰明白他這句問話的意思。

    這和以前不一樣。

    以前不管是相請還是偶遇,見麵就是見麵,沒有旁的意思。

    可是從今天以後,就不一樣了。

    她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她也不知道。

    桂圓端了一壺熱茶過來,給劉琰和陸軼各斟上一杯。

    她們都沒有離得太近,當然也不算很遠,隻是看見陸大人和公主說話,但說的什麽她們沒有聽見。

    這會兒離得近了,可是天也黑,劉琰頭上還半扣著那個麵具呢,桂圓也沒瞧見她神情有異樣。

    “也好,那麽到時候再說吧。”

    這句話乍一聽起來也象是一句客氣話。人們說這句話的時候,其實往往就沒下文了。

    但陸軼這話並不是隨口說說。

    劉琰聽得出來他這句話同樣很認真。

    到時候再說……顯然他沒放棄。

    劉琰毫不懷疑,到二月初二之前,他肯定還會再次向她提出這個邀請。

    那中間的時間,也許就是專程留給她的,讓她有時間想清楚,或者接受,或者拒絕,或許遲疑猶豫,或許……

    劉琰端起茶喝了一口。

    唔,有點燙。

    舌頭被燙的有點疼,接著就感覺有點發麻。

    不過這點不適也讓她總算是回過神,思緒也比剛才要清明多了。

    陸軼沒說什麽“我心悅你”之類的話,劉琰也想象不出他對自己說這話是個什麽情形,嗯……試著去想想,她自己先打個哆嗦。

    實在太別扭了,想象不出來。

    但陸軼表示出來的確實是這個意思沒錯。

    可為什麽呢?

    陸軼怎麽會對她……他見識那麽廣博的一個人,估計走南闖北什麽樣的姑娘都遇見過。

    劉琰自認為刨除了公主的身份,她本身並不是多出眾的一個人。要說相貌,二姐姐五妹妹都比她好看,好看不少。要說旁的,她沒有大姐姐能幹,沒有二姐和五妹那麽有才學,她的針線女紅也根本不值一提,就算和三姐姐比,她也沒有三姐姐會來事,很容易就能和別人說得來,會交朋友,會處置那些關係。

    以前那些對她表示好感的人,她從來沒有考慮過別人為什麽這麽做。

    因為很顯然,那些人就是衝著公主來的,她本人如何,別人一點兒也不在乎。

    可陸軼不一樣。

    劉琰盡管這會兒無暇深思,可她內心深處很明白。陸軼和那些人都不一樣,他不是衝著“公主”來的,正相反,他眼中的她,是剝除了公主這個身份所代表的一切,他隻單純的是為了她這個人。

    那她……

    他喜歡她什麽?

    劉琰想問,可是,她又有些說不出口。

    下一刻她也就不用問了。

    吳小惠回來了,她手裏拿了兩個大大的燈籠,一個做成荷花形,一個做成了葫蘆形。

    “你們怎麽坐這兒來了?我一轉頭人就不見了。”她興衝衝的說:“咱倆一人一個,你要葫蘆,還是要荷花?”

    劉琰怔了片刻,有點兒傻傻的說:“你要哪個啊?”

    “荷花好看,不過人家又說葫蘆吉祥嘛……我也拿不定主意。”

    吳小惠就是這樣,總覺得這個好,那個也好,要讓她挑個最喜歡的,她常常犯難。

    劉琰說:“我要葫蘆吧。”

    這下解決了吳小惠的猶豫不決:“好,那我要荷花,荷花好看。”

    看她笑的那心滿意足的樣子,劉琰就知道自己沒挑錯。

    吳小惠還是會更喜歡好看一些的那個。

    “箋紙我也拿過來了,你想在燈上寫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