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放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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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琰看著遞到麵前的箋紙,沒怎麽多想,就寫了天下太平四個字。

    “哎呀,你怎麽寫這個。”吳小惠覺得這四個字實在是太官樣文章了,她們又不是外麵那些做官求前程的男人,這個事情不是她們應該求的。

    “我就想到了這個。”劉琰將筆交給她:“你寫?”

    吳小惠拿了筆,忽然害羞起來,轉過身去,擋住了劉琰和陸軼的視線,飛快的寫了幾個字,然後對折再對折,生怕被他們看見了。

    劉琰:……

    至於嘛。

    吳小惠一個定過親,馬上要成親的人,就算寫點兒希望以後夫妻和美的話那也很自然,哪怕寫個兒孫滿堂都不算奇怪。

    就算劉琰看到了,也不會笑話她。

    再說了,吳小惠這分明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一副心虛的模樣,誰看見她都能猜得出來她大概在紙上寫了什麽字。

    “對了,你要不要寫?”吳小惠又摸出一張箋紙:“燈籠雖然隻有兩個,但是紙條我多拿了一張,你寫好了,再買個燈籠放水裏去。”

    陸軼笑著說了聲:“多謝。”

    他把紙接過去,不假思索,也寫了天下太平四個字。

    吳小惠頓時大失所望。

    她當然也不是存心打探,就是想看看別人都有什麽祈願。

    哪怕陸軼寫個升官發財啊也比寫這個強啊。

    “你們寫的一樣啊。”吳小惠動作麻利的把劉琰選的葫蘆燈拿過來,將劉琰和陸軼的兩張箋紙都掛在了上頭。

    劉琰愣了下,趕緊想把箋紙揭下來。

    “不用分開掛了啊。”吳小惠很理直氣壯:“反正你們許的一樣,那掛在一個燈上就行了啊,何必再多費一個燈籠?剛才那邊還有人在一盞石頭燈上寫滿了字,好幾個人一起寫的呢。”

    被她這麽一攔,劉琰也不好再去把紙條揭下來了。

    確實,吳小惠說的也沒錯,放祈願燈未必非要一人放一盞,一家子一起放,或是幾個要好的人合起來放一盞也常有的。

    如果時間往回倒個一刻鍾,劉琰也不會覺得這樣做什麽不對。

    那會兒她和陸軼還是很相熟,很要好的……嗯,至交好友?

    可是這短短一刻鍾裏頭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過於突然,她和陸軼的關係……

    反正現在她別扭得很。

    吳小惠拉著劉琰到了水邊,先把自己那盞蓮花燈放了。

    這一段水是流動的,水波帶著燈緩緩的向遠處漂去。

    放了燈籠,好象放走了很要緊的心事,吳小惠終於鬆了口氣,有點不好意思的說:“趕緊放你的這個吧。”

    劉琰蹲下來,把葫蘆燈輕輕放在水上。

    那個葫蘆燈在水麵上一晃一晃的,看起來就象是一個真葫蘆漂在水上。

    劉琰雖然對這些不怎麽相信,隻不過大家都這麽做,她也就跟從著一起做了。

    不過放燈的那會兒,她忽然想,這世上有沒有神仙存在呢?如果有,神仙會不會看到她們現在放燈祈願?

    也許這樣做並不是沒意義的。

    劉琰看著水麵上點點浮動的燈光,再看看近岸處遠遠近近站著人群。

    應該有用的吧。

    這麽些人,都誠心放了燈,他們應該都是希望這世道太平,希望日子越過越好的。

    最起碼一多半人都是這麽想的。

    既然大家都想要好好過日子,那這日子總不會越過越差的。

    就象父皇說的,天下已經動蕩了好些年,現在人心思定,都想過安定的日子。窮一些,苦一些,咬咬牙都能忍過去。

    桂圓近前來輕聲說:“公主,時辰不早了……”

    這會兒是戌時末了,平時這個時辰公主早已經就寢,今天是上元節,公主才能在宮外待得這麽晚。

    可是不能再晚了,再晚宮門就真的進不去了。

    按說劉琰今天走了這麽多路,玩了一個多快兩個時辰,早該疲累不堪。

    可是……

    她這會兒竟然一點兒都不覺得累。

    隻是心情複雜,總是不能踏實下來。

    吳小惠也說:“是不早了,我去尋一尋我娘,她應該在花廳那邊呢。你現在就回宮嗎?”

    劉琰點了點頭。

    熱鬧看了,燈謎猜了,園子逛了,最後燈也已經放過了,到了曲終人散的時候,今天受邀而來客人相互招呼寒喧著告辭。

    吳小惠喜歡熱鬧,可是不喜歡散場。亂糟糟,而且這種曲終人散的感覺讓她多少覺得有些掃興。

    劉琰倒是沒空想那麽多。

    陸軼默默跟在她身後,一直護送她上了車。

    他不會一直想送她到宮門口吧?

    結果他還真的跟上來了,公主府的人早早把他的馬給備好了——他就這麽騎著馬跟著劉琰的車旁邊走。

    路上的車馬不少,劉琰的車也走不快。

    對於陸軼的護送其他人都沒覺得有什麽不妥。

    以前也不是沒送過。再說他們公主身份尊貴,也不是當不起他護送啊。要知道以前公主出宮遊玩做客,象四皇子、曹世子、一些宗室近親,他們都是護送過的。陸軼身手了得,本領不凡,有他護送,大家心裏還覺得格外踏實呢。

    唯獨劉琰自己不踏實。

    車外麵明明人不少,可她就是能從這些聲音裏準確無誤的分辨出陸軼所騎的馬,那馬蹄聲格外清晰,喀答喀答,那聲音象是敲在她耳邊,甚至敲在她心頭上。

    她在車裏不出聲,桂圓問:“公主累了吧?也難怪,今天走了那麽多的路。奴婢給您捏捏腳吧?”

    “嗯,回去再說。”

    劉琰伸出的手猶豫了一下,將車簾掀起。

    陸軼騎在馬上的身形顯得十分英武挺拔,他就這麽控著馬與劉琰的車子並行,既不超前,也不落後。

    很多人覺得跑得快就是騎術好,其實不是那樣的。

    真正騎術好,那是能夠控馬隨心自如,要快就快,想慢就慢。

    陸軼轉過頭來,劉琰手一動,車簾就落下了。

    這段路劉琰走過許多次,可是這一次心情最為複雜。

    她覺得今天這條路長得很,馬走得也慢。

    可是等前頭人傳話說已經到景豐門外了,她又忽然覺得,這條路是不是變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