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章 相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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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琰忽然問:“要是我不答應呢?”

    陸軼愣了下,看到劉琰唇邊的笑意,他也笑了。

    “那我就等。”

    “我要是一直不答應呢?”

    “那我就一直等。”

    劉琰就看著他。

    天黑得特別快,一轉眼太陽就全落下去了,正月裏的朔風太厲害,不管穿幾重衣裳似乎都能被風吹個透心涼。劉琰覺得喉嚨發癢,低下頭咳嗽了兩聲。

    陸軼輕聲說:“公主上步輦吧?病剛好,別再吹風著涼。”

    劉琰說:“再走走。”

    前麵就是春和門了。

    陸軼把他的鬥篷解了下來替劉琰披上。

    “我不要,你不冷啊?”

    陸軼輕聲說:“我不冷。”

    陸軼的鬥篷給她穿,自然又長又大,下擺都拖到地上了,鬥篷沉甸甸的,有些沉,但是真暖和。

    陸軼替她把鬥篷係上,劉琰垂下眼簾,她以前好象沒有注意過,陸軼的手指修長,不過這會兒卻不怎麽靈巧,一個簡單的結係了兩回都沒係好,第三回才算是勉強係上了。

    陸軼陪著她沿著宮道往東走,這條宮道劉琰走過不記得多少次了,幾乎每天她都走這條路,從東苑過來,經過這條宮道,穿過春和門就到宜蘭殿了,回去的時候也是這樣一條路。

    每天都走的路,因為身邊的人不一樣了,所以……好象路也不一樣了。

    這條路和從前比,似乎變長了。

    又似乎變短了。

    劉琰在春和門前停下,把鬥篷解下來還他:“你回去路上當心,騎馬……別太快了。”

    “嗯,我知道。”陸軼頓了一下,說:“公主也早些歇息,別貪看書又熬夜。”

    陸軼站在原地,看著劉琰上了輦轎,被宮人太監們簇擁著穿過了春和門往東苑去了。劉琰轉頭看了他一眼,抬起手朝他揮了揮。

    安和宮裏已經得了消息了,由李尚宮領著一起給劉琰行禮,算是道喜。

    “都快起來吧,賞。”

    要劉琰說,這沒什麽可值得恭喜,劉琰有點兒難為情,扶著桂圓的手進了殿門。

    李尚宮跟了進來。

    劉琰一看見她,趕緊先開口:“姑姑要是還要說恭喜,那就免了。”

    李尚宮笑著說:“既然公主不想聽,那奴婢就不說了。隻是奴婢有點兒納悶,皇上這說賜婚就賜婚,怎麽事先竟然一點兒風聲也沒有。”

    “是啊,我也納悶呢。”劉琰換下了今天穿了一天兒的衣裳,坐在鏡前由桂圓替她拆卸簪環,懶洋洋的托著腮:“不但父皇,母後也沒有和我說什麽。”

    李尚宮想的更多一些。

    當然,她也覺得,皇上遲早會同意的,隻要公主自己喜歡,皇上肯定會成全女兒的心意。

    但這事兒確實突然了些。

    平時看皇上說話行事,並不是一個暴躁衝動的人,四公主的親事,皇上總不能是一時心血來潮,想到了就順口給賜了婚吧?

    其實在劉琰回來之前,李尚宮就已經把前前後後的事情打聽清楚了。觀看宮戲的時候,皇上特意把兩位老臣叫到跟前說話。這二位都年過七十了,雖然身上還有官職,但那不過是掛著名兒,人早就不管事了榮養著。

    皇上叫他們過去說話也是給老臣一點體麵的意思。

    如果沒有後頭賜婚的事,那確實不象有旁的含義。

    但是後麵緊趕著皇上就給陸軼和四公主賜了婚。

    那就說明皇上讓那兩位老臣過去說話的時候,應該就有些鋪墊的意思。或者在今天之前,皇上已經有這個打算了。

    最近朝上沒聽說有什麽事,宮中也一切太平。

    李尚宮想不出來皇上為什麽會改變了心意——也許是因為又過了一年,覺得公主又長了一歲,覺得她的終身大事不能再這麽耽誤下去了?

    這也可能。

    但李尚宮總覺得皇上的想法的行事不會這麽簡單。

    無論如何,公主的親事這算是定了。等過幾日各司各衙過完了年開印辦差,宗正寺、司天監和內宮監肯定要忙起來了。

    公主的親事定了下來,那下頭就要定下婚期。

    說到婚期,李尚宮難免想到隔壁麓景軒。

    五公主的婚期已經定下來了,就在春天,自家公主的婚期再怎麽提前也不可能比她早了。

    想到這兒李尚宮就覺得不大痛快。

    倒不是說非得壓過五公主一頭,可這長幼有序嘛,五公主卻搶在四公主前頭成親了,這明明是五公主先壞了次序。

    要換成李尚宮年輕時的脾氣,說不定得想個法子讓五公主嫁不成,就算嫁,也得讓她往後再等個一年半載,排在自家公主後頭。

    可這些年她經得事情多了,已經沒那麽大氣性,麵子這種事情也不那麽看重了。自家公主哪怕晚一些嫁,那也是身份貴重,哪個敢小看?誰敢私下說些不好聽的?五公主搶在前頭嫁了,那是她不矜持,教養欠缺。

    定了婚期,接下來就是公主府,還有就是備嫁妝……

    李尚宮這一晚翻來覆去的沒睡著,該辦的事情一件一件在心裏過了一遍,難得的是早上起來時還精神抖擻,一點兒看不出缺覺萎靡的模樣。

    這也是李尚宮多年的習慣了。一遇著有事兒要辦,她就格外的有幹勁兒。倘若讓她一直閑著,她反倒沒精神沒力氣,連話都懶得說。

    以前還有人笑話她,說她這是一輩子的勞碌命,享不了福。

    李尚宮倒不覺得這是笑話,她覺得這話說得挺對。她算什麽人物?還想著享福?當奴婢的有活兒幹才是正經,真哪天沒活兒了,還要當心被人卸磨殺驢呢。

    劉琰呢……起得比平時晚了些。

    晚上她也沒睡好,好些亂糟糟的事情在眼前來來去去的,哪怕她硬躺平了讓自己別去想,可就是控製不住。

    不知怎麽,她又想起那年在行宮遇刺客的時候了。

    陸軼救了她,後來還一直背著她。

    她這算不算是……救命之恩以身相許了?

    以前看書、聽戲的時候老覺得這段子老套,酸,除了以身相許就沒別的路子報恩了?

    結果……誒呀,她也沒想到兩個人會走到這一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