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收網(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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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蘭馨問不出個所以然有些急切,狠狠的跺腳道:“陛下已經半個月沒來咱們宮裏了,好不容易尋了機會過來,又遇見了這樣的事情——”
    說著便想接著往養心殿的方向繼續走去,卻被玲瓏一下子拉住了,玲瓏道:“娘娘莫急,此事,依奴婢看,今日還真的不合適,您看那福公公,何時這般失禮?怕是真的出了大事了。”
    蘭馨微微蹙眉看向了玲瓏道:“你的意思是——”
    玲瓏安撫道:“娘娘莫急,咱們都忍了這麽久了,又何必在乎這一時,至於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咱們現在不知道,不是還有丞相大人呢麽,方才福公公說是陛下要請了大人進宮,到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咱們拖個人問個清楚便好了。”
    蘭馨微微歎息一聲道:“也罷,好不容易今天陛下沒被那幾個小妖精霸著,今日便又忙於國事——算了,回吧。”
    兩人一前一後朝著露華宮去了,卻不想才走到褚玉閣,蘭馨便覺得腹中不適,她有些慌神道:“本宮腹痛,玲瓏——玲瓏——”
    她高聲的喚著玲瓏,玲瓏一時間也慌了神,她看著臉色蒼白的蘭馨,大聲喚到:“娘娘——”
    她正見到旁邊路過了一名小宮女,根本來不急看是誰,一把拉過來道:“快去太醫院請魏太醫來褚玉閣,快去——”
    那人也嚇傻了,禮都來不及行,就提著去裙擺跑遠了。
    這邊,蘭馨被七手八腳的扶到了褚玉閣,玲瓏又指揮著眾人拿來了軟枕,錦被,又升了炭火將屋子裏麵烤的暖洋洋的。
    蘭馨一臉緊張的半臥在軟塌上,動也不敢動,生怕會傷及自己腹中的孩子。
    不到半盞茶的時間,就見到魏忠良氣喘籲籲的趕來了,還不等行禮,便被玲瓏拉著進了裏間催促道:“太醫還是趕緊看看我們娘娘吧——”
    魏忠良也不敢托大,慎重的診了脈相,有問了方才的情形,片刻才失笑道:“貴妃娘娘放心,您這隻是胎動,胎兒在腹中已經成型,偶爾動一下,會牽動母體,很正常,娘娘莫要擔心——”
    蘭馨提著的一顆心才放了下來,她道:“那可是說,這孩子頑皮,是個男孩兒?”
    魏忠良覷著她的神色,搖了搖頭道:“無論是男孩兒女孩兒,都是會有這樣的現象的,且現在孩子尚小,看不出男女,娘娘莫要擔憂,您福澤深厚,必然會誕下一個皇子的——”
    兩人正說著話,蘭馨腹中的孩子忽然有提了蘭馨一腳,這次,蘭馨確實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她欣喜地看向了魏忠良道:“你看,他都在回應本宮,定然是想告訴本宮,你的話是對的。”
    魏忠良隻是笑,卻並不言語,確定無事後,又囑咐了一些接下來會發生的常見現象,叮囑她莫要因為一些事情驚慌失神,反而會動了胎氣。
    待他走後,蘭馨這才發現了殿中竟然還跪著一人,見到這人,兩人都是心頭一喜。
    原來,方才玲瓏隨便抓了一人去請太醫,卻不想是靈秀宮的子衿,她本是奉了禾曦的命令去上書房給大皇子送東西的,卻不想臨時調派。
    蘭馨心中歡喜,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她清了清喉嚨揚聲道:“抬起臉來,本宮看看——”
    子衿順從的揚起了臉來,蘭馨嘖嘖兩聲道:“有時候啊,本宮看著這張臉,總以為,是儀嬪,你們可真是一個模子裏麵刻出來的,隻不過,你說本是雙生姐妹,為何這境遇就差了這許多呢?”
    子衿心中暗惱,卻也發作不得,隻是沉聲道:“娘娘說的是,隻不過這有些事情都是命中注定的,就算是奴婢有心,也改變不得,命中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
    蘭馨冷笑一聲道:“看來你倒是看的開,可是本宮看來,你這可不是什麽命中注定,而是跟錯了主子——”
    子衿柔柔拜倒,一臉無辜的道:“貴妃娘娘的話奴婢聽不明白,奴婢跟著曦妃娘娘,曦妃娘娘抬舉,那是奴婢的福分,娘娘不抬舉,奴婢也不奢求——”
    蘭馨好像是聽見了什麽天大的笑話一般,笑的更大聲了道:“曦妃?子衿啊子衿,你可真的是當本宮是傻子不成?咱們明人不說暗話,皇後到底許了你什麽好處?”
    子衿手心一緊,果然,果然惠妃是知道的。
    見到子衿這般沉默,玲瓏便開口道:“娘娘何必管她?皇後現在自身難保,不過子衿姑娘,咱們都是當下人的,有一句話倒是想勸姑娘,這良禽擇木而棲,你選了一棵看似最牢靠的大樹,但是這樹適不適合你,可還是兩說呢,你想想巧兒是什麽身份,那可是皇後娘娘的陪嫁侍女,現在又得了什麽好處?”
    這句話,無異於是擊敗了子衿的最後的心理防線,是的,從子佩得寵開始,她便一直在動搖,為何受寵的不是自己,好不容易熬到了皇後被解了禁足,但是看著如今巧兒的處境,她又如何敢奢望,自己若是真的成了皇帝的女人,皇後會幫她。
    見她久久不語,玲瓏和蘭馨便知道了她們戳到了子衿的痛楚,蘭馨趁熱打鐵的道:“或許你可以去問問你那個好妹妹,到底是聽命於誰的?”
    她笑中滿含深意,子衿驀地抬頭看向了蘭馨道:“您是說——子佩她——可是她怎麽敢——”
    蘭馨一手撫上了自己的腹部,一手撚著帕子按了按額角,顯得嬌弱無力又尊貴無比。
    蘭馨揚了揚聲音道:“有什麽不敢的,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你們同為皇後做事,到最後,最後事成了,功勞平分,她又能撈到多少的好處?還不如靠自己謀取一點前程——”
    子衿略一沉吟道:“奴婢以為,子佩得寵,是曦妃抬舉——”
    蘭馨神色微微一變,但是隻是刹那,便恢複如常,尤似起初那般高高在上的道:“單單一個曦妃,能成什麽大事——不過你也看見了,現在陛下也不怎麽去合歡殿了,你的機會來了——”
    子衿神色一喜,但又想到了未央宮的皇後,忍不住的有些遲疑,蘭馨的聲音淡而輕,像是深海中蠱惑漁人的海妖,道:“若是你擔心皇後,在本宮看來大可不必,隻要本宮願意護著你,她還動不得你分毫,畢竟,這蘭氏可不止她一個女兒,這鳳印現在也不在她的手中,你說是不是?”
    子衿的心在狂跳著,蘭馨也不急,隻是耐心的等著,等著貪婪將子衿吞噬,果不其然,子衿隻是思索了片刻,便道:“奴婢願為娘娘效勞——”
    蘭馨十分滿意她的識時務,便道:“好,本宮最喜歡和聰明人說話。”
    她垂眸看向了子衿手邊的宣紙,道:“你是要去給大皇子送東西吧——快去吧,耽擱的夠久了,回去可不好交差。”
    子衿俯身行了禮,便滿懷希冀的離開了。
    卻不想,子衿從褚玉閣出來的時候,正好撞見了白芷和公孫靜怡,兩人正坐在涼亭中煮茶,見子衿離去,公孫靜怡道:“要是我沒記錯的話,這不是曦妃娘娘身邊的婢女麽?”
    白芷點了點頭,她看見子衿的那張臉,便想起了受寵的子佩,不由得酸道:“是啊,這宮裏,雙生子可不多,這一個主子一個奴才的雙生子更不多了。”
    公孫靜怡啜了一口茶道:“雖然說是主子,可是我卻瞧著,要是沒了陛下的寵愛,還不如從前做奴才的處境好呢。”
    白芷眸光微閃,自嘲道:“那也要看是在誰的宮裏,要是在我的宮裏——”
    話音未落,便見到公孫靜怡一把按住了她的手道:“白才人可莫要妄自菲薄,我聽說,陛下也會去你宮裏,你這般,可是讓那些整日見不到陛下的人怎麽活?”
    白芷被她的話逗得噗哧一下笑出聲道:“那也是托了你的福。”
    公孫靜怡卻不邀功,隻是略有歎息的道:“我也隻是心疼才人罷了,這宮裏的女人們都不容易,沒有家世,卻能熬到曦妃那個位置的簡直是少之又少,況且曦妃現在有了大皇子,又懷有身孕,自然有恃無恐,而咱們就不一樣了,要是咱們再不互相扶持,怕是這往後的日子可是越發的難熬了。”
    白芷道:“沒想道貴人心思竟然這般通透——”
    公孫靜怡見她起了疑心,馬上收起了神色,不再說下去,而是滿臉歉意的道:“哎呀,你看我好端端的說這個事情做什麽——沒白的壞了咱們煮茶的性質——”
    白芷見她並不繼續說,也隻是將心事埋在心裏,各懷心思的聊了片刻,白芷便借口有事,告了辭。她走後,公孫靜怡將杯子狠狠地摔在石桌上,道:“沒想到是個這麽謹慎的,我原以為借著她的手,能神不知鬼不覺,卻不想她也想利用我不成?”
    煙蘿看了看周圍的宮人,忙勸道:“小主快別說了,這到處都是耳朵和眼睛,要是被有心人聽去了,當真是要前功盡棄了。”
    公孫靜怡隻好斂去臉上的神色,問道:“大人可是來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