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五章 利用(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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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兒鬆了一口氣,忙上前幫著秦夫人整理有些淩亂的鬢發,忽然她哎呦一聲,秦夫人道:“什麽事?大驚小怪的?”
羽兒有些焦急的道:“夫人,您簪在發上的白玉壓鬢掉了——”
聞言伸手摸去,果然原本一對的,現如今隻剩下了一隻孤零零的。
她有些急了道:“這可是太後娘娘賞的,可是掉在了來路上?”
羽兒也慌了神,轉身瞧見了垂首候在不遠處的陸染,揚聲道:“喂,你過來,方才你可是看見夫人的白玉壓鬢了?”
陸染有些疑惑,秦夫人沒好氣的從鬢上將另外的一個摘下道:“就是和這個一對的,你方才可是見了?”陸染蹙眉仔細的想了想道:“方才在翊坤宮的時候,我見到夫人,夫人鬢上便隻簪了這一個——”
羽兒恍然道:“哎呀,那定然是之前在郡主或者是涵月樓,這可如何是好?”
秦夫人瞪了羽兒一眼,沒好氣的道:“能怎麽辦,這是太後娘娘賞賜的,若是丟了,便是大不敬,還不去找找?”
羽兒想了想,朝著陸染道:“我和夫人去郡主那,你沿著涵月樓的方向找找——”
說著,便扶了秦夫人起身朝著江憐兒寢殿的方向去了。
陸染沒辦法,隻得就近攔住一名小內侍,問清了涵月樓的方向後,便朝著涵月樓去了。
卻不想才走到了荷花池,便見到了一個女子鄰水而坐,雖然是春天了,但是婢女還是細心的將涼亭的幔帳放下了——
陸染不自覺的看過去,隻覺得有一種熟悉的感覺,他身後的小太監清咳一聲,算作提醒,陸染這才回過神來,轉身離去了。
而此時,涼亭內的人也抬起頭來,朝著陸染的方向看去。
但是隻瞧見一個深色衣衫的背影和一個內侍打扮的人,離開了。
禾曦隻覺得那人有些熟悉,但是還未等到她想起那人是誰的時候,那身影已然不見了。
如意問道:“小姐,在看什麽?”
禾曦搖了搖頭道:“無事——”
蔣安是何等乖覺的人,見到禾曦自從看見方才那人,便有些心事重重的樣子,便小聲道:“看那人的樣子,好像是太尉府的侍衛——”
如意有些不解的道:“什麽時候太尉府的侍衛,能在西涼皇宮裏麵自由行走了?”
蔣安笑了笑道:“這個姑娘就不知道了,其實這現在啊,可不隻是秦夫人得寵,秦太尉在前朝,也是十分得力的呢,所以,宮裏的人多多少少對他們秦府的人都是敬畏的,方才那人要是奴才沒看錯的話,是秦太尉身邊跟著的一個姓陸的侍衛——”
禾曦若有所思的哦了一聲道:“秦太尉原來不得寵麽?”
提起了前朝的事情,蔣安便越發的小心了,他環顧四周,見到附近隻有幾名負責修剪花枝的婢女,便放心的道:“王爺離京後,秦太尉突然開始整頓軍紀,聽說現在已經處置了幾個小統領了——”
禾曦眯起了眼睛,隻注視著杯盞中上下浮動的葉片道:“都是王爺的人吧——”
蔣安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道:“不止,不過這件事做的隱秘,且已經是幾天前了,也就是王爺離京的第二天,不過咱們得到的消息,也隻有這些,再詳細的便沒有了——”
禾曦輕輕地敲擊這桌麵,道:“不止是王爺的人,看來這秦昊,是經過人授意了,隻不過這背後的人到底是誰,是陛下還是太後呢?”
蔣安有些不解的道:“現在太後和陛下不是一邊的麽?”
禾曦卻不言語了,她這幾天一直在想,寧奕當真這般相信自己麽?
認為自己能在他離開的時候,力挽狂瀾,等到他回來?
即便是她自己,也並沒有十足的把握,而寧奕這樣的人,真的願意鋌而走險麽?
又是拿江憐兒冒險。
顯然是不會的,不過既然不會,他必定有一個十分信任的人,這個人,必須有一定的權利,且這人,寧奕信的過,且在最關鍵的時候,不會舍棄江憐兒。
而自己,隻是一個靶子,讓與他對立的人的視線都聚集在自己身上。
這個人或許是寧泓,或許是西太後?
未可知,所有的一切都未可知,不過顯然,這背後的人,出手的確狠辣,能讓寧奕的人都這般忌憚,不敢貿然送出消息來,想必是有些手腕的。
禾曦正出神,垂眸見到杯中倒影,蔣安站在她身後,神色複雜,帶著一絲探尋。
禾曦手指微顫,杯中便蕩起了漣漪,蔣安的臉也破碎了開來。
禾曦微微彎起唇角,笑道:“好了,咱們回去吧——”
蔣安忙和如意一左一右的攙扶著禾曦起身,卻不想禾曦才站起身,便身子不穩,朝著身後栽去。
蔣安眼疾手快,趕在如意前麵,扶住了禾曦。
禾曦感受著那手臂的力道,沉穩有力,根本不像是一個內侍的力道。
如意有些慌了神,從蔣安手中接過禾曦,一連聲的道:“小姐,怎麽樣?是不是身體不舒服,蔣安,你去找禦醫——”
禾曦忙搖了搖手,製止道:“不用,隻是坐的太久了,回去休息一下便好了,不要驚動旁人——”
說罷,半是感激的看了看蔣安道:“謝謝——”
蔣安忙做出一副謙卑的樣子,沉聲道:“這是奴才應做的,王爺信任奴才,若是沒有照顧好小姐,怕是王爺回來繞不了奴才——”
禾曦不可置否的笑了笑,這段小插曲誰也沒注意,主仆幾人便朝著涵月樓的方向去了。
而此時,陸染跟著那內侍太監尋了許久也無果,便回到了原地等候秦夫人和羽兒。
半晌的功夫,果然見到秦夫人和羽兒一臉如釋重負的樣子,看來是尋到了。
陸染上前一步,拱手道:“既然夫人找到了,小的這便送夫人回府——”
秦夫人沒好氣的斜了陸染一眼,但見到陸染一副*的,石頭一樣的臉,便也隻得妥協,由著羽兒將那白玉壓鬢帶上,這才出了宮。
一路上,陸染都好像是有心事一般的遠遠的走在後麵,羽兒扶著秦夫人,小心的道:“夫人,明日咱們還來宮裏麽?”
秦夫人有些苦惱的道:“許是該來的吧,你今日也不是沒聽見太後娘娘的話,那女子來自大曆,誰知道是不是大曆的細作,且她現在十分得攝政王器重,可是這西涼誰不知道這王爺和郡主之間的情誼,她這段時間總惦記著去陪郡主,怕是有什麽居心。現在太後娘娘病著,咱們可得為娘娘分憂——”
陸染聽著前麵的主仆二人嘰嘰喳喳的說笑聲,不禁有些恍惚。
他下意識的上前兩步道:“夫人,您說誰來自大曆?”
秦夫人被打斷了話,有些不悅的蹙了蹙眉,沒好氣的道:“你跟在老爺身邊這麽久,不知道攝政王大曆之行帶回來一名有孕的女子,金屋藏嬌,現在被太後請進了宮裏了,怎麽,難不成你一個小小侍衛還想認識一下這王府女眷不成?”
誰知道陸染神色莊重,他內心有一種強烈的直覺,今天看見的那女子,定然是他們口中的人,而這人,自己應該是認識的。
秦夫人見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便有些不滿的撇嘴道:“別擋路,不是要送我回去麽,等什麽呢。”
陸染被訓斥,隻得應了一聲,匆忙的將二人請上了馬車,然而他一路上,總是想著若是有機會,他定要確定一下。
而此時的翊坤宮中,秦昊將這幾日奉命調查篩選出來的名冊交到西太後的手上,西太後看著上麵的名字,怒極,揮手將那名冊擲到秦昊的麵上,道:“秦昊,這就是你辦的好事,這城防營是你的地盤,現在看來,竟然蛇鼠一窩,這麽多眼線,怎麽,你是瞎了不成?”
秦昊嚇得跪倒在地,額上冷汗直冒,他不自覺的抬頭看了看一旁的老王妃,卻見她隻是端著茶盞,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
心中越發的亂了些,隻得認命的伏在地上,沉聲道:“太後娘娘恕罪,這件事,的確是臣失察,臣罪該萬死,隻不過,在處置臣之前臣希望能戴罪立功,想問娘娘這些人如何處置了?”
西太後揉了揉青筋暴起的額角,沉聲道:“陛下那邊怎麽說的?”
秦昊道:“陛下認為現在攝政王不在朝中,若是我們將他的人都除去了,難免會打草驚蛇,得不償失,便讓臣將人都調任到不重要的地方,再做籌謀——”
西太後有些猶豫,卻不想老王妃將手中的茶盞輕輕的放下,隨即輕笑一聲道:“鴻兒這孩子,和宇兒一樣,做事還是太過於仁慈了——”
西太後轉頭看向了老王妃,不解的道:“你的意思是?”
老王妃正了正身子,慢慢的道:“曾經,宇兒還小,我們族裏的那些旁係,便想著這爵位不能讓一個乳臭未幹的孩子霸占了,幾次三番的想過繼給我一個孩子,但是實際上,他們都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那時,我便問過宇兒,若是決定權在他,他會如何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