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四章 利用(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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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這裏,江憐兒好看的秀眉,便擰在了一起,禾曦恭順的坐在江憐兒的身邊,低聲道:“郡主這是怎麽了?可還是想著和小王爺的婚事?”
    秦夫人立馬打起了精神來,江憐兒剛想反駁,卻不想禾曦眸光堅定地對著江憐兒道:“郡主的心事民女都懂,隻不過再如何,郡主也不能拿自己的身子開玩笑,讓大家跟著擔心——”
    她將大家兩個字,咬的極重,江憐兒知道,禾曦這是在提醒自己,若是自己這般,寧奕若是知道,會擔心的。
    想起寧奕,江憐兒眼眶便紅了,但是她又擔心這樣會被秦夫人察覺,便忙垂下頭去。
    禾曦在心中歎息一聲,江憐兒的性子,當真不適合在這皇宮中。
    秦夫人看著兩人,隻覺得有些奇怪,按理說這麽多年,她還是將江憐兒和寧奕的狀態看在眼裏的,眼前的穆小姐,也算的上是橫刀奪愛了,兩人現在這一副惺惺相惜的樣子,也的確是讓人摸不清頭腦。
    室內霎時間陷入了一片沉寂中,半晌秦夫人才笑嗬嗬的道:“郡主還是放寬心吧,與其與太後娘娘賭氣,不如趁著還未出嫁,好好的*膝下,若是下個月老王妃和康親王回封地,想來你們的婚事也近了,民間的說法是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若是日後想再回王宮,怕是不易了。”
    禾曦偏頭問道:“哦?這麽快麽?小王爺下個月便要回封地了?”
    秦夫人點了點頭道:“可不是,我也是今日聽太後娘娘和老王妃說的。”
    禾曦算了算時間,現在寧奕想必已經到了錫州了,難道,西太後便這般有信心,能在短時間之內除去寧奕?
    她的手不自覺的撫上了小腹,忽而有些擔心,現如今她已經懷胎八月,月份越大,便越危險,可能一個不甚,都要臨產,隻怕屆時自顧不暇,更別說能護得江憐兒的周全了。
    江憐兒見她蹙眉,隻以為她是想到了什麽,不由得緊張起來,道:“可是有什麽不妥?”
    話一出,她便後悔了,她忘記了秦夫人還在場,隨即又加上了一句道:“還是你身子不適?”
    秦夫人是個直爽的性子,想著原來郡主是擔憂這穆小姐的身子,便也附和道:“對,雖然我沒生養過,但是我是知道生孩子的艱辛的,若是你身子不適,咱們改日再來,郡主也會諒解的。”
    她說的是咱們,想來日後她想單獨見江憐兒就難了。
    秦夫人身邊一個貼身婢女羽兒上前湊趣道:“就是,穆小姐,我們老爺一直盼著我們夫人能生下來個小少爺,我們夫人也在準備著,日後要多多去叨擾您,沾沾喜氣,也早點為府上填一個文武雙全的小公子才是啊——”
    秦夫人作勢要打她的臉,羽兒嬌笑的躲開了,秦夫人卻掩不住的羨慕道:“他們男子說的輕鬆,如何知道女子生養的艱辛,你在這宮裏也無人照顧,日後我有時間定然來看你,陪著你和郡主說說話——”
    這話麵子上說起來十分的好聽,但是禾曦知道,這主仆二人,是聯合好了的,尋一個合適的理由來給鋪好後路的。
    但是既然是送上門的,她沒有理由拒絕。
    她點了點頭道:“謝秦夫人抬愛——”
    幾人簡單的說了幾句,禾曦便借口告辭,江憐兒也不願意費精力和秦夫人周旋,便也沒留下她們用膳,幾人各懷心思,各自離開。
    而秦夫人離開後,並未立即出宮,而是去了翊坤宮,想將今日的事情告訴太後娘娘。
    但是卻隻看見了立在翊坤宮門前的星兒,星兒眉目淡然,好像並不認識秦夫人一般,畢恭畢敬的道:“秦夫人,太後娘娘已經歇下了,要是您有什麽話,不如跟奴婢說,待到太後娘娘醒了,奴婢好去通傳一聲。”
    秦夫人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她冷哼一聲,道:“你算是什麽東西,我要回稟太後娘娘的事情,也是能經了你一個卑賤婢子的口的?”
    星兒卻不以為意,好像完全聽不懂秦夫人的冷嘲熱諷一般。
    依舊麵無表情的道:“不管夫人信不信,奴婢候在這裏是太後娘娘的旨意,或許太後娘娘就是認為,您的話經了奴婢的口正好呢?”
    秦夫人怒極,楊起手來,便朝著星兒的臉上招呼過去。
    羽兒嚇得呆住了,剛想上前勸阻,便見到秦夫人的手硬生生的停在了距離星兒麵頰半寸的地方落不下去了。
    是星兒捉住了秦夫人的手腕,秦夫人惱恨到了極點,怒道:“大膽的賤婢——”
    星兒迫近秦夫人,慢慢的道:“夫人,奴婢沒有做錯什麽,且打狗還要看主人,原先我是太尉府上的,您對我打罵,我不敢有半句怨言,但是現如今,我是太後娘娘身邊的人,夫人還是收斂些的好——”
    秦氏這麽多年仗著太後娘娘的寵愛,在這宮裏,便是李仁和紫珂對她都恭恭敬敬的,現在被這個狐媚子教訓,她如何能忍得下去這口氣?”
    她死命的掙了掙手腕,然而方才還像是鐵鉗一般的手指,竟然鬆了力道,秦夫人心中大喜,抽出了自己的手,便打了下去,星兒不閃不躲,耳光清晰而響亮。
    那聲響連秦夫人自己都嚇了一跳。
    再抬頭看去的時候,隻見到星兒一手捂著臉頰,雙目含淚,淚眼婆娑,滿目委屈。
    全然沒了方才的氣勢和有恃無恐,秦夫人覺得奇怪,但是下一刻她便知道了原因。
    因為一個男子從她的身後衝了上來,將她都撞了一個踉蹌。
    羽兒忙扶住了她,秦夫人看著那個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背影朝著星兒走去,隻覺得每一步都踩在了自己的心尖上,幾乎要將她的心都生生的撕裂了。
    她顫聲道:“老爺——”
    秦昊的身子猛地一震,半晌才道:“我本有事要稟告太後娘娘,卻不想見你在這翊坤宮撒潑,難道你真的當這翊坤宮是王府後花園不成?看不慣誰便非打即罵?”
    秦夫人見秦昊半分顏麵都不給自己留,便壓著心中的委屈道:“是她先挑釁妾身的,妾身隻不過——隻不過——”
    她囁嚅了兩下,便恍然大悟,眼前的星兒正抖著肩膀啜泣著,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而自己呢,氣勢淩人,甚至還打了她一巴掌,究竟是誰欺淩誰,一眼便知。
    羽兒在她身後扯了扯她的衣角,試圖讓她少說幾句,但是她如何咽的下這口氣,果不其然,她聽見自己那熟悉的,略帶嘲諷的聲音道:“老爺難道是心疼星兒姑娘了不成?可是老爺別忘了,這星兒姑娘現在可不是你後院裏的那些狐媚子,任由著你收入房裏,也不是我這個正妻能做主發賣的,現在她可是天後娘娘身邊的人,而且這個決定,老爺也可是同意了的,現在才假惺惺的憐惜,不覺得自己太虛偽了麽?”
    秦昊臉色鐵青,他不願意再同秦氏拌嘴,便對著身邊一個青衣侍衛道:“陸染,送夫人回府——”
    一旁叫陸染的侍衛,左臉上有一道長長的傷疤,從眉間一直延伸到下頜,看著十分可怖,且他平時少言寡語,武藝又十分的得力,便十分得秦昊重視。
    陸染應了一聲,便走到秦夫人的麵前,低沉著聲音道:“夫人,請吧——”
    秦夫人氣的直跺腳,再也不看麵前的兩人,氣鼓鼓的離開了。
    待到秦夫人走後,秦昊壓抑著語氣中的熱情對著星兒道:“還疼麽?”
    星兒破涕為笑,半是嬌羞的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隨即有些著惱的道:“讓老爺擔心了,可能也是星兒不懂事,惹惱了夫人,這一巴掌,是星兒應該受的。”
    秦昊心中因著星兒的一句老爺,變得愈發的柔軟了起來。
    正說著,紫珂從內走出來,正看見星兒含笑同秦昊說什麽,她在宮裏這麽多年,看慣了多少妃子間爭寵奪位,她看的真切,秦昊眼中的熱切和聯係,江憐兒眼中的欲迎還拒。
    她輕咳一聲,打斷了兩人的曖昧,隨即朗聲道:“秦大人,太後娘娘在裏麵等您呢——”
    秦昊點了點頭,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星兒,便入了內殿。紫珂走到了星兒身側,微微俯身道:“我勸你收起那些個小心思,別壞了老王妃的事。”
    星兒揉了揉有些*的臉,一把推開了紫珂,朝著前方走去。
    對於星兒幾次三番的冒犯,紫珂都是記在心裏的,不過現如今西太後的情況,這星兒她還真的是動不得。
    而此時的秦夫人,一路急走,裙擺打到了一旁的花樹,驚落了一陣陣碎葉。
    陸染卻像是一個鬼影,悄無聲息的跟著秦夫人,她快他便快,她慢他便慢,兩人間一直保持著一個固定的距離,既不打擾,也不疏忽。
    羽兒氣喘籲籲的道:“夫人——夫人咱們歇歇腳吧——”
    她一張小臉漲的和蘋果一樣,秦夫人回了神,才覺出胸悶來,隱隱作痛,尋了處石凳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