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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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耳邊響起一陣腳步聲,片刻的功夫,自己的麵前就出現了一雙暗色繡金龍紋的靴子,在往上自然是象征著天家帝王的祥雲紋明黃龍袍,像極了那晚在儲秀宮假山邊上的相遇。

    “朕每次見你,你總是能卷進各種各樣的是非當中去,是巧合還是什麽?”聲音蹙著寒冰,明明已經是五月裏了,卻讓人感覺不到一絲絲的暖意。

    叩首答道:“並非臣妾所願。”

    禾曦態度沉緩還帶著堅定,沒有絲毫的懼怕。

    “哦?那你告訴朕,這次你是來尋些什麽的?”拓跋琛狐疑,眼前的女子像極了山澗的迷霧,你以為你看見了全部的她,摸清了她的脾氣秉性,但是轉眼,她就彌散開來,再見已然是另一種形態。

    似乎是斟酌了半晌,禾曦才低低的道:“隻是那晚臣妾在儲秀宮聽到一些動靜,便想著來看看能不能發現一些線索,為陛下分憂。”

    “為朕分憂?”拓跋琛一怔,似乎是沒有想到禾曦想來想去會想到一個這樣的理由出來,暗沉如水的眸子眯了起來,閃過一絲不解。

    深吸了幾口氣,禾曦似是有什麽難言之隱,最終還是緩緩的到:“那日臣妾在未央宮,聽到趙嬪姐姐說,今日陛下去她宮中的時候總是悶悶不樂,一副有心事的樣子,皇後娘娘特意囑咐了臣妾們,要善解君心,臣妾鬥膽猜測和這件事情有關,就關,就……就相出這樣一個法子來。”

    一番話悠悠轉轉,就這樣娓娓道來,卻也難掩其中的酸楚之意來,眸中無意識的湧上一絲水汽。卻又強忍著不讓它滴落下來。一隻手也無意識的不斷的按著地麵。

    趙嬪……

    拓跋琛了然,在禾曦伏在地上的側臉上還隱隱的有著紅痕,他情緒有些緩和起來,試探的問道:“朕升了許昭儀為妃,趙美人為嬪,你可是嫉妒?”

    禾曦慌忙叩首,眼底有掩飾不住的慌亂,甚至都不敢抬頭去看上首的拓跋琛,顫抖道:“善妒是民間七出之一,陛下,陛下難道是想……”

    沒有否認,卻也沒有承認,但是好像正好是這樣的驚慌失措討好了拓跋琛,他有些憐惜的攙扶起來禾曦,柔聲道:“你怎麽膽子還是這般小,朕若是真的想要用什麽罪名處置你,那晚你還能好好的回到合歡殿?”

    禾曦眼神懵懂,水眸依舊是濕漉漉的,帶著一點怯意,他懷疑她時,她無懼無怕,不卑不亢,但卻因為自己說透了她的小心事,擔心自己以民間七出之罪論處她,而心生膽怯。

    拓跋琛心中莫名的一軟,伸出手指竟然輕輕點了一下她小巧的鼻尖道:“朕知道你心裏委屈,趙美人一事,現在你臉上的傷疤還沒有好,但是她卻升了位份,你可是心裏不平?”

    禾曦見到拓跋琛已經把注意力轉移到了這件事情上,這才放下心來,垂下頭,小聲的道:“臣妾不敢,臣妾一沒有聖寵,二家中沒有官僚在朝,不能為陛下排憂解難,怎麽敢心生不滿?”

    禾曦當真是這批進宮的秀女中比較特殊的一個,其他的人或多或少,家中都有一些背景,哪怕是趙如雪這樣,也有個做常州指揮史的父親。

    “既然愛妃這樣說,你就替朕幫著賢王調查一下這件事情,雖然說賢王是朕的皇弟,但是也終究是男子,在宮闈中行走調查,終究是有避諱,待這件事情了了,朕便給你記一功如何?”輕飄飄的一句話,卻讓禾曦心中狂喜。

    麵上卻紋絲不動,猶豫了片刻道:“這……”

    拓跋琛見禾曦猶豫,狐疑道:“朕不許你來的時候,你總是偷偷的來,現在朕下了旨意,難道你又變卦了不成?”

    “臣妾不敢,隻是臣妾終究是後宮嬪妃,賢王殿下雖然是皇上的臣弟,但是也終究是男子,這到時候有心的人不知道要怎麽在背後編排臣妾,人言可畏……”

    “現在你知道人言可畏了?之前看你膽子大的很,不過朕覺得你說的有道理,即是這樣的,左右也不過一道明旨的事。”拓跋琛似乎不怎麽在意,禾曦卻心中有猶疑,拓跋琛未免太過於遷就她了。

    但是話已至此,再過猶豫平添懷疑,總歸自己是要想辦法調查這件事情的,禾曦思及此處,連忙跪下謝了恩典。

    拓跋琛傳旨到合歡殿的時候,已然是傍晚時分了,旨意上說:皇後鳳體有恙,賢王又初回京城,曦答應聰慧過人,機敏有度,便著曦答應輔佐賢王殿下調查儲秀宮一事。

    合歡殿眾人歡歡喜喜的隨著禾曦謝了恩,禾曦道:“今日還多虧了福公公的提醒。”

    福清笑意漸濃道:“還是小主有法子,老奴見陛下今日那般模樣,心疼小主,就隨口提醒了一句,不過這事最終還是小主的造化。”

    這句話倒是福清的真心話,就算是他不提醒禾曦,禾曦也能感知到拓跋琛的怒意。隻不過能全身而退,還求來了這樣的旨意,麵前這嬌嬌弱弱的女子當真是深藏不露。

    “還有一件事情,陛下吩咐了,晚上到小主這裏來,小主準備準備?”福清說完,便急匆匆的回了養心殿,馬上便是晚膳十分了,陛下身邊還有人要服侍。

    笑意僵在臉上,與滿宮的歡喜不同。禾曦感覺猶如一道驚雷在頭中炸開,如意笑著吩咐了眾人好好收拾一下宮殿,轉頭便看見禾曦站在原地,還是方才的姿勢,就連表情都沒動一下。

    “小主?小主?”連喚了兩聲,禾曦才蒙的回神道:“怎麽了?”

    “奴婢還想問,小主怎麽了呢,陛下要來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小主難道歡喜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如意打趣道。

    禾曦牽強的勾起嘴角,她的確不知如何是好,但卻不是歡喜,但是她也知道,既然當初做了這個決定,所有的一切便是注定好的,容不得她不接受。

    闔起眸子,片刻在睜開時,眼底已然是一片清明,輕輕的道:“吩咐下去,備上陛下愛和的碧螺春,還有桃酥,梅子酒。”

    一樣樣吩咐下來,竟都是拓跋琛的喜好,如意納罕,看著小主平日裏不言不語的樣子,還以為混不在意,卻不想知道的比他們這些精心打探的人都多。

    興高采烈的應了一聲,便退了下去。

    拓跋琛到合歡殿的時候已經是戌時了。禾曦靜坐在殿中,聽著更漏的滴答聲,時間似乎回到了第一次進宮的時候,那個時候拓跋琛剛登基,自己本就是皇子妃,自然而然被冊封皇後,第一晚,在未央宮,坐到深夜,也沒有等到拓跋琛,最後還是夏冬忍不住的告訴自己:“皇後娘娘別等了,奴婢去養心殿看過了,陛下……陛下去了蘭妃那裏。”

    那晚同這晚一樣,亮著滿殿的紅燭,紫銅蟠花的燭台上凝著紅淚,一如自己的心。

    寂靜的夜晚,殿外太監們抬著轎攆的腳步聲整齊劃一,每一步都好像踩在禾曦心口上,悶聲的疼,直到有太監高聲唱道:“陛下駕到!”

    禾曦合著一殿的宮女太監才柔柔跪倒,口裏尊呼:“陛下萬福。”

    拓跋琛走進店內,看見禾曦早就換上了一件淡紫色的桃花紋廣袖長裙,上午見到的梅花妝也卸了去,剩下原本的一點朱砂,卻美的更加動人心弦。

    因著是晚上,發上並沒有簪多餘的金簪步搖,隻用了一個小小的桃瓣珠花壓鬢,清麗素雅,卻也別有一番風味。

    天然去雕飾,清水出芙蓉。

    俯身拉著禾曦手將她從地上攙扶起來,昏黃的光線中,聲音都曖昧的了幾分:“今日養心殿事情多了些,這才過來晚了,愛妃久等了。”

    兩人相攜走到一旁的案幾邊,拓跋琛低頭掃視了一眼,發現桌上的點心茶水都是自己喜歡的,心中不免更加柔情蜜意。

    “陛下操心國事,難眠勞累,臣妾能等到陛下來,便是臣妾的福分。”素手拿過紅梅白玉的茶壺給拓跋琛斟了一杯碧螺春,水汽氤氳在兩人中間,一時間拓跋琛竟然看不清禾曦的神色,眼睛卻被那雙手吸引住了目光。

    柔白的手指旁正是那白玉的瓷碗,絲毫不顯遜色,相得益彰。不知為何,腦海裏竟然浮現出這樣一句詩詞來,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皓腕凝香,眸色漸深,拉過禾曦坐在自己懷中。

    鼻尖是沉靜如水的香氣,初夏,衣料都薄了許多,禾曦感覺到拓跋琛的異常,臉色漲紅,心中滿是苦澀。

    拓跋琛隻當她是未經人事,難免嬌羞,起身驀地抱起禾曦往著一旁的床榻走去。

    手指緊緊的握住自己的裙擺,掌心的汗水早就已經浸濕了那裙裾,呼吸急促起來,拓跋琛見到禾曦這般,忍不住輕笑出聲:“愛妃不用怕,朕會好好待你。”

    身下一沉,禾曦被放在了床上,身下是繁花錦簇的暗紅色軟塌,但是禾曦的心卻一片荒涼。(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