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我死也不會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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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恩是被銬著手銬帶走的,江凜喊她的名字,她看向這裏,眼中氤氳數日的暗沉消失了,雖然她滿身的血,雖然她被警察押著,可是她又變回了從前的夏雲恩。
江凜知道,不論今天以後會是什麽結果,滿身是血被抬走的莊如珍,是她給媽媽,也給她自己的一個交代。
“雲恩。”江凜大聲道,“我們馬上來。”
江凜開始打電話,一個接一個,把可以聯絡的人都聯絡上,梁辰親自開車到公司總部去找他家老頭子,江凜認識的律師來設法為雲恩申請保釋。
還有秦仲國,他昨晚連夜回海寧去處理工廠的事,這個時候剛好在來上海的路上,他先是接到醫院的電話,說老婆被人打傷了,正一頭霧水,很快就接到江凜的電話。
當所有人匯聚在醫院所轄的派出所,莊如珍已經在手術台上,她的頭被鐵錘砸開花,身上被捅了兩刀,大量失血,梁辰帶著他的醫生朋友趕到,要盡全力救治。
雲恩是被當場抓獲的,醫生護士和警察都是人證,行凶工具也都在她手裏,錘子和水果刀,她沒有掙紮反抗,很配合警方的拘捕,現在人在裏麵接受問詢。
按照中國律師在場的製度,第一次問詢是不適用的,現在誰也不知道裏麵發生了什麽,律師隻能積極為雲恩申請保釋。但涉嫌故意傷人乃至殺人,得到保釋批準很難,這自然就要靠人脈關係。
夏長風趕來時,江凜正在和梁辰打電話,他向眾人轉達梁辰的話,莊如珍的命保下來了。
由於失血過多,還需要觀察,熬過這幾天危險期,存活的可能性很大,但蘇醒後的複原程度很難預估,大量失血導致腦部缺氧腦細胞損壞,以及腦部直接受重創,很可能蘇醒後會出現認知障礙。
與此同時,去和民警溝通的律師回來了,他告訴江凜:“她對警方說,自己是正當防衛,堅決不承認自己主動傷害莊如珍。”
所有人麵麵相覷,律師繼續道:“她說她帶著錘子,是為了回母親家修窗簾架子,早晨順路來探望同父異母的弟弟。她進去的時候莊如珍在睡覺,她在和弟弟說話時,莊如珍突然從背後襲擊她,她隻是本能地用口袋裏的錘子還擊,不小心打到她的頭,後來莊如珍拿水果刀捅她,被她搶過來,反殺了莊如珍。她手上的確有被刀割傷的痕跡,現在民警要帶她去縫針,暫時還無法保釋。”
對外甥女深信不疑的舅舅,恨得咬牙切齒:“這個壞女人,要殺我小恩……”
但是江凜很明白,雲恩不可能那麽好心去探望秦仲國的兒子,她就是去找莊如珍報仇的。
他本以為,雲恩會抱著同歸於盡的心,沒想到她並沒有那麽打算,這讓他的心頓時回到了肚子裏,他就怕雲恩太固執,寧願承擔法律責任,也要弄死莊如珍。
然而,時下正逢嚴-打,這樣嚴重的暴-力傷害事件,雖然梁振民聯絡了人脈,可礙於局勢的壓力,也不能給人家添太多麻煩,事情不如孟筱當初那麽順利,暫時連雲恩人都撈不出來。
派出所的人帶雲恩去醫院縫針,她手上有兩道血口子很深,江凜和夏長風他們都隻是遠遠地看了眼,看著雲恩戴著手銬,像犯人一樣被帶走。
律師盡可能溝通的結果,依然無法為雲恩申請到批準保釋,他勸江凜和夏長風先離開,不要給警-方太多壓力,會讓他們反感。
江凜和夏長風商量後,便讓舅舅先回去,他開車來到了救治莊如珍的醫院。
梁辰帶著他來到重症監護室外,深度昏迷的人暫時還維持著心跳,梁醫生說:“雲恩有一刀捅在了動脈上,可能當時莊如珍情緒也很激動,失血很嚴重,據說她送到醫院的時候,血壓幾乎都沒有了。現在命保住了,不過我估計醒過來,也是半死不活,大腦和四肢都會出現障礙。”
“活著總比死了好。”江凜說,“死了就是殺人了。”
“雲恩怎麽樣?我爸爸找人了嗎?”梁辰問,“他答應我的。”
“這次比較麻煩,伯父那邊可能也不行。”江凜說,“伯父本來就是在醫療行業的,這次和筱筱那次情節完全不一樣,不過……”
“怎麽了?”
“雲恩沒有承認自己傷害莊如珍,她說她是正當防衛。”
梁辰愣了愣,頓時笑了起來,心裏那個痛快:“我就說,我就說雲恩怎麽會這麽傻,如果賠上自己去換莊如珍的命,那也太虧了,她媽的命不算了嗎,莊如珍什麽東西,要兩條命換一條命。”
不過江凜現在還笑不出來:“我的律師朋友說,他們之前就發生過矛盾,雲恩有很大故意傷人的嫌疑,正當防衛要成立並不容易,現在莊如珍昏迷不醒,醒過來可能也無法提供證詞,就剩下她兒子了,她兒子的供詞會很關鍵。”
梁辰問:“她兒子呢?”
江凜拿出手機,果然有秦仲國的短信:我兒子睡著了,醫生給他弄了藥,但是他什麽話都不說,我問他什麽都不說。
“自己的老婆被人捅成這樣,連醫院都不來。”梁辰冷笑,“突然覺得,莊如珍是挺可憐的,挖空心思跟了一個這麽無情無義的男人。”
江凜漠然道:“他們的事我不感興趣,現在要想辦法盡快解決這件事,秦仲國如果能偏向雲恩,我求之不得。”
“我爸這邊不行的話,就難了。”梁辰說,“但我會再想想辦法,大不了多花點人情,你等我消息。”
江凜也明白,梁家再怎麽有錢有勢,人外有人山外有山,能力總有一個限度,夏長風當初不願求助梁家,也是不希望再給梁振民添麻煩,要知道每使用一次人情,都要千倍百倍地去償還報答,但梁振民都是隻字不提的。
但他不能讓雲恩在冰冷陰森的看守所裏過夜,她一晚上不洗澡都受不了,何況在這種地方,當再次接到夏長風的消息,說沒有辦法,江凜撥通了久未聯係的電話,為了雲恩,他什麽都能豁出去。
果然,梁振民夠不到的高度,總還有人能輕鬆觸碰,兩個小時後,江凜帶著雲恩的護照等證件,和律師一起來到派出所,為雲恩辦理了取保候審的手續。
律師要和雲恩溝通,以整理之後的辯護資料,但江凜說警方這邊也要等莊如珍蘇醒,至少兩三天時間,他希望能讓雲恩好好休息一下。
於是在外麵和朋友分手,江凜單獨接雲恩回家,舅舅那邊隻是通了個電話,舅舅什麽都沒問,就隻說:“小恩不要怕,舅舅就是傾家蕩產,也不會讓你坐牢的。”
掛了電話後,雲恩用江凜的手機,打開了自己的郵箱,播放了裏麵的錄音,是九年前莊如珍的事後懺悔,她撞飛媽媽的那天,她兒子竟然也在車上。
那一年的盛會,全國、全世界的遊客都湧來上海,莊如珍也沒落下,帶著兒子到上海來玩幾天,竟然遇見了夏滄海。
當時具體發生了什麽矛盾,雲恩暫時還不知道,她那個同父異母的弟弟,精神狀態很糟糕,說不了幾句話就會抱頭痛哭。
他親眼看著母親開車撞飛要過橫道線的夏滄海,雲恩總在夢裏看見的遠光燈,就是打在媽媽身上的光,當時還在念高中的孩子,把夏滄海的麵容刻進了腦子裏,從此陰魂不散般地,足足糾纏了九年。
“莊如珍的現世報,全報應在她兒子身上了。”雲恩說,“真作孽。”
江凜默默地開著車,一直到家樓下,才仿佛從噩夢裏驚醒般,鬆了口氣。然後嚴肅地說:“發生了很嚴重的事,你知道嗎,我怎麽覺得,你好像一點事都沒有。”
“你想看我哭呢,還是看我笑?”雲恩舉起幫著紗布的手,“我縫了七針,不能碰水,你要幫我洗澡。你去買個柚子,學港劇裏那樣,去去晦氣。”
“夏雲恩。”江凜的語氣很嚴厲,“你是真的天不怕地不怕?”
雲恩含著淚,嘴角卻高高揚起:“我死也不會後悔的,你罵我好了,反正從今以後,我解脫了。大不了,我們分手,你總不能有個殺人犯的老……”
話還沒說完,她就被江凜緊緊地抱在懷裏。
“對不起。”雲恩老實了。
“等事情完全解決後,我再收拾你。”江凜說,“但現在,誰也不能欺負你,我不會讓你坐牢,有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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