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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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往月來,一眨眼時間便已過去了兩個多月,距離林淮竹從後山崖洞裏出來就剩十天了。

    “我聽說秦師叔三日後將去往青陽宗恭賀北暮道君雙修大典之喜,你可知道這事?”雲舒閑的沒事過來看望一下她,順便聊聊宗門最新消息。

    “什麽?我師父三日後要出門?”林淮竹聞言比她還詫異的問道,“我沒聽說這件事啊!”

    雲舒聽了倒沒太在意:“想來是你的麵壁期限未到,秦師叔幹脆就不通知你了吧。”

    林淮竹抱膝抵著下巴,悶悶不樂的說道:“我都已經十年沒有下山了,難得有一次可以隨師父光明正大出山的機會,居然這麽不湊巧!”

    “你還說呢!”說到這裏雲舒立時沒好氣的瞥了她一眼,道:“你那晚甩了幾十張六階符文出來,雲海峰從山頂到山腳都被震的搖晃不停,後麵幾天更是還有餘震,嚇的其他山峰的人還以為我們雲海峰要崩塌了,那幾天來打探消息的人真是絡繹不絕,煩都煩死我了。”

    “這都要怪紀語芙,誰讓她先來招惹我的。”林淮竹果斷的把鍋甩給了紀語芙。

    雲舒這兩個月心裏一直有個疑惑,此時聽林淮竹主動提起,她便順勢問了:“欸,你老實跟我說,紀語芙到底跟你說什麽了?”

    林淮竹一愣,目光有些閃躲遊離的說道:“沒什麽啊,她就是說了我們兩儀峰的弟子實力不比他們五蘊峰啊,所以我一氣之下才甩出符文的。”

    “你少來,我還不了解你?這種程度根本不至於讓你氣憤到失去理智!”

    林淮竹噎了一下,直接回道:“那天我喝大了嘛,具體的不記得了,就記得這個,紀語芙說了什麽她比我還清楚,你怎麽不去問她?”

    雲舒明顯不信她的解釋,但林淮竹死活都不願意說出真實原因,她也隻能放棄的說道:“我跟她又不熟,怎麽好去問她,況且也不是沒人找她問過此事,隻是她一副支支吾吾的樣子,要是被問的狠了就說是你同掌門及長老們解釋的那樣,旁的話一句也不肯說。”

    林淮竹冷哼一聲,心裏暗道,她敢說出來才怪,那可不是被罰抄宗門規訓這麽簡單了。

    “不過嘛……”緊接著,雲舒話題一轉,目光看著林淮竹,把這些天深藏在內心的猜測說了出來,“既然是連紀語芙被罰抄宗門規訓,你被關在崖洞三個月麵壁自省都不敢說出來的事,肯定不是什麽小事,搞不好還牽扯到了宗門裏的哪位修士。”

    林淮竹略一挑眉,內心暗想,哦喲,厲害了我的姐,你這都已經說的八九不離十了。

    “其實吧,秦師兄的事我們都有所耳聞,畢竟這在當時也是轟動宗門的大事。”

    林淮竹一愣,不明白話頭怎麽移到秦牧宇身上去了,不過她馬上就意識到,原來雲舒是誤以為她兩當時爭吵的話題人物是秦牧宇啊。

    這樣也好,林淮竹轉念一想,秦牧宇的事在宗門早就不是什麽秘密了,弟子們私下裏也是議論紛紛,雖然他們不知道這些傳聞是否真假,但總有好事者就愛掛在嘴邊說,雲舒應當是覺得內門比試上她讓吳桐出了那樣大的一個醜,害得五蘊峰顏麵掃地,紀語芙氣憤之下才會口不擇言,拿秦牧宇來說事。

    想通了這點,林淮竹立刻在麵上保持沉默,裝出一副被說中了的樣子,繼續讓雲舒誤以為她這是默認了她的猜測。

    “你也別生氣了,秦師兄的事情那位溫家大小姐應當都知道,畢竟秦師兄當年從試煉之地出來沒多久便遭遇了心魔,險些毀了道基,還是秦師叔出麵向溫氏借了他們的家族至寶清音鈴,這才壓製住的。”

    四海大陸修真的宗門、世家不知凡幾,其中以名氣最盛、實力最強、勢力最廣的三派四家為首。

    這三派分別是太初門、青陽宗、丹霞宗,仙門百家均以這三派為首。

    而那四家分別是楊家、溫家、寧家與即墨家,修真世家則這四家為首。

    家族與宗門集百家所長的特點不同,各家有各家的修煉之道。

    四家裏溫氏修行的是醫道,不管是嫡係還是門生,四海大陸裏泰半醫修都出自溫氏,清音鈴是溫氏至寶,秦江瀾問溫氏借來清音鈴一事,必然瞞不過家主之女的溫菀。

    她與秦牧宇既是未婚夫妻,她也已然得知秦牧宇心魔深重,又怎會不去打聽清楚呢。

    林淮竹明白雲舒的意思,她是想說,這件事溫菀既已知曉,那麽紀語芙的惡意中傷便起不到什麽用了,讓她放寬心,見狀林淮竹隻好說道:“那晚是為溫菀接風洗塵設的宴席,就算她已事先了解了秦師兄的事,但紀語芙在那樣的場合故意挑釁,實在讓人惱怒!”

    “嗯。”雲舒聞言也點頭說道:“紀師姐這事做的實為不妥,幸好聯姻的是溫菀,如果換了她妹妹,那個小辣椒脾氣一樣的溫二小姐可就沒這麽好說話了,不過聽說這個溫二小姐一向最聽她姐姐的話,若是被她知道有人想給她姐姐難堪,定不會就這麽算了的。”

    紀語芙起初先是嘲諷了一番兩儀峰的弟子,音量不減,周圍許多人都聽見了,然她後麵說的話還知道要避開旁人,是以隻有她們兩個聽見,並沒有第三人知道——其實林淮竹也不確定即墨微生有沒有聽見,但見他從頭到尾表現的都很安靜,她猜測應當是沒有聽見的。

    如果不是紀語芙後麵提及到的人是秦江瀾,她才不要替她隱下來。

    現在見雲舒有這樣的誤會,林淮竹心想,太初門應該不止她一個人會有這樣的誤會,那紀語芙本以為可以借著秦江瀾一事打擊她,卻不料被她鬧出這樣大的動靜,還得到如此百口莫辯的誤解,也不知算不算她紀語芙偷雞不成蝕把米……

    同雲舒又閑聊了一會,待她走後,林淮竹毫無形象的躺在石洞裏的石床上,愣愣出神。

    少頃,像是覺得石洞裏太安靜了,殷璃開口問道:“你在想什麽?”

    林淮竹望著石頂,自言自語的道:“三日後啊,可我還有十天……不行,不能放棄,我一定要想辦法跟著師父出宗門去!”

    殷璃在太初門陪著林淮竹待了十年,她比林淮竹的感覺還悶,林淮竹好歹還能同宗門其餘人來往,她隻能窩在她的識海裏,因此她期盼林淮竹出山期盼很久了。

    但此時,她罕見的沒有附和林淮竹的提議,反而勸道:“你才剛惹出來這麽一件事,清遠道君為此還受了五十鞭刑,你還是消停會兒吧,老老實實待到禁閉結束,反正這次也隻是去祝賀,應該待不了幾天就得回來,不如算了吧,等下次有機會你再讓清遠道君帶你出遠門。”

    “嗯?”林淮竹也感受到了她的這份反常,心裏很是疑惑的問,“好難得啊,平時催我下山催的最厲害的就是你,這次難得有機會可以出一趟遠門,你居然不願意,這怎麽想都不太對勁!”

    “瞎想什麽呐你。”殷璃沒好氣的說道,“我隻是心疼清遠道君,收了你這麽個惹禍精徒弟,自損形象不說,還挨了鞭刑,五十鞭子誒,你以為是什麽小傷嗎?清遠道君沒有表現出來,是他在硬撐著,不然那天怎麽會累到被你接近了都毫無所察呢。”

    “唔,我還是覺得你很可疑。”

    林淮竹同她認識太久了,久到對她的情緒變化都十分熟悉,因此殷璃也不敢多說什麽,怕被她看出苗頭,隻好故意說道:“那隨便你啦,你要想去就去吧,隻是我還是好同情清遠道君啊。”

    林淮竹沒有接話,她翻了個身,對著石壁發呆,想起來那天在歸元殿看見師父背後那一塊血肉模糊的傷痕,心裏有些不是滋味:“好吧,那就聽你的,這次不給師父惹麻煩了。”

    殷璃在她的識海裏,聽了這一句,眼神柔和的說道:“嗯。”

    她一直都知道,林淮竹是個看起來任性倔強,實則是個內心很柔軟的孩子。

    兩儀宮主殿

    司澈坐在偏殿等候,看見秦江瀾從後殿走出來,忙問道:“怎麽樣?你的傷勢如何了?”

    秦江瀾剛打坐結束,言簡意賅的回道:“尚可。”

    “真的?”司澈懷疑的看了他兩眼,一臉不信的說道,“我可聽說清嘉道君從前也挨過三十鞭刑,出來後躺了整整半年才下床,你這才休養了三個月,還是五十鞭刑,當真沒事?”

    秦江瀾坐在蒲團上,為自己倒了一杯茶啜了一口,聞言抬眸看了他一眼,頗有些無奈的說道,“掌門師兄他要是願意,躺一月餘便可下床行走。”

    如果不是清嘉道君的師父趕著,他還能躺夠一年才起來。

    清嘉道君說來也是修真界的一個人物,樣貌俊美,性子瀟灑不羈,隨心而為,最怕受人管製,同時期的修士都認為他不是那種會管理門派的人,遊曆四海大陸才更符合他的人設,然而跌破大家眼球的是,他不僅接任了掌門之位,還在這個位子上做了三百年。

    司澈雖然同這位掌門私交不深,但也聽過他不少傳聞,此刻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直接向秦江瀾問起這件事來。

    “我聽聞清嘉道君當初也是一名風流公子,喜好遊山玩水,美酒佳肴,最是不喜束縛,怎麽會接下掌門之位?”

    秦江瀾也沒瞞他,淡聲說道:“運氣不好。”

    司澈一頭霧水的看著他。

    “掌門之位是抽簽決定的,師兄他抽到了最長的那根。”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