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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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陽宗
一身白衣似雪、清泠出塵的秦江瀾與身著紅如豔陽的外衣、眼角上翹自帶了一種風情的司澈並肩跟在負責指引的女弟子身後,往北暮道君傅君忘的宮殿走去。
明天才是傅君忘與風瑤仙子的雙修大典,他們身為至交好友,自然要比其他賓客提早一天上青陽宗。
一路隨著女弟子來到傅君忘居住的未央宮,他們二人直接被安排在未央宮的側殿廂房住下,除卻他兩一人一間,林淮竹也在秦江瀾的隔壁被安排了一間。
“君忘什麽時候過來見我們?”司澈坐在秦江瀾的廂房,吃著桌上的花生米,挑著眉眼向一旁的女弟子問道。
他本就長的麵若桃花,嘴角噙著笑意,笑起來竟比女子還嬌豔,幾名定力不佳的女弟子連忙低下頭,臉頰透著一層淡淡的緋紅。
“道君莫急,明日是傅師叔的雙修大典,現下正忙著檢查一應事宜,暫時抽不得空,等傅師叔準備完畢,必會來見二位的。”一名看起來頗為穩重些的清秀女弟子笑著回道。
“既是如此,你們便不用管我們了,這宮殿我沒來過一千也來過八百回了,熟得很,不用擔心,去忙你們的吧。”司澈見幾名女弟子杵在門口,有些話想說又不好說出口,忙對著她們開口,想把人支開。
司澈的大名在青陽宗也是上下傳遍了的,因此聽他如此一說,女弟子們向他行了一禮,便全都離去了。
林淮竹坐在秦江瀾身側、司澈的對麵,在他與青陽宗弟子說話期間打量了一下客居的擺設,看了幾眼便沒了興趣,等弟子們悉數離去,方才有些好奇的開口問道:“道君,你既已來過未央宮這麽多次,那你見過新娘子嗎?”
林淮竹的禁閉被掌門提前解了,因為再過幾日又是十五之期,清嘉道君見秦江瀾有傷在身,又不得不出這趟遠門,擔心到時有意外發生,便將林淮竹的禁足解了,讓她一同前往——秦江瀾受魔氣所擾數百年的事清嘉道君一直都知道,所以自從發現林淮竹能吸走他身上魔氣之後,他便將此事原委都與掌門師兄說了,就算不說也瞞不住,是以掌門才處處維護於她,還是為了秦江瀾。
所以她現在才會跟著秦江瀾一道出現在青陽宗。
司澈飲了一口茶,放下茶盞,仰首得意的說道:“那還用說,自然見過。”
“我聽說她素有修真界第一美人之稱,卻從未見過真容,她當真長的那般貌美?”林淮竹上一世就聽過風瑤仙子的美名,一直無緣得見其容,心裏一直很好奇,現在聽司澈說見過,立馬激動的問道。
“唔,怎麽說呢……”司澈眉間微皺,認真回想風瑤仙子的模樣,糾結的說道,“美倒是挺美的,但在我心裏,不如六百年前曾經見過的一名女魔修。”
林淮竹一愣,下意識的看了秦江瀾一眼,見他表現淡定,垂眸望著麵前的茶杯,像是沒有聽見一樣毫無反應,才移回視線,重新看向司澈,斟酌的問道:“魔修……不是靈修的死對頭嗎?”
“怎麽,你也對魔修有旁的看法?”司澈詫異的望著她問道,總覺得她不像是被那些條條框框所束縛的人啊,竟會對魔修有如此大的反感。
“不不不……”林淮竹嚇的連連擺手,生怕誤會的趕緊說道,“我對魔修沒什麽看法,我隻是沒料到道君會突然提及魔修,一時吃驚,沒反應過來罷了。”
“也是,現如今的修真界,就是這般排除異己,提都不能提一句,你意外,也在情理之中。”司澈深有感觸的說道,正是因為提的少了,才會讓新入道的弟子覺得這是個忌諱。
林淮竹忽地想起秦江瀾體內也有魔氣,雖沒有入魔,但如果被旁人知曉了定也是會另眼相看於他,於是她悄悄的看了一眼秦江瀾,怕他會在意。
好在他麵上沒有異樣,還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林淮竹放下心來,這才有心情八卦:“道君,你剛才說,六百年前見過比風瑤仙子更美的女子?風瑤仙子這麽有名,那名魔修又比她美,應該很有名才是,不知是哪位魔君,我聽過嗎?”
司澈手指輕輕敲著桌麵,搖頭說道:“你應當是不曾聽過的,那名魔修六百年前就殞身了,名字已經消失在修真界,如今的四海大陸,早沒她的傳說了。”
林淮竹聞言不免惋惜道:“哎,我要早生個幾百年該多好,說不定能有機會見一見這個女魔修,看看她是否真有你說的那麽美。”
“其實,我也就見過她兩麵。”聽著林淮竹的話語,司澈忽然輕輕歎了一聲,說道,“我第一次見她的時候才剛引氣入體不久,遭他人暗算,被困在迷失密林,是她救得我。”
迷失密林,同它的名字一樣,裏麵凶險萬分,稍有不慎就會被困在裏麵,淪為妖獸的食物。
林淮竹聽他說是發生在他引氣不久的時候就明白了,金丹期以下修士一旦進去,根本沒有生還的機會,也就是說,那個在背後暗下黑手的人,本沒打算讓他活著回來。
司澈繼續道:“第二次見麵是百年後,我彼時已經是金丹期修為,在遊夢山一帶曆練的時候恰巧碰上,她當時正被十來名修士圍攻,麵上卻不慌不忙,沉著應戰,將這幫烏合之眾逐一擊破,才袖手離去。說來可笑,她一個魔修麵對圍剿自己的修士都還手下留情,那幫自詡正義之輩出手卻陰狠毒辣,招招斃命,比她還更像是魔修。”
林淮竹看見秦江瀾茶杯空了,拎起茶壺給他重新斟了一杯,再給自己也倒一杯,捧在手裏看著司澈專心聽他敘述。
“當時沒想到能在這裏見到她,我一時激動,沒能及時回神,她將那群人擊敗之後,眼底波瀾不驚,平靜的看了我一眼便轉身走了,所以到最後,我除了知道她名字叫殷璃外,旁的一無所知。”
“噗……咳咳,道、道君,你說什麽?”林淮竹驚得把剛吃進嘴裏的一口茶噴了出來,咳嗽連連的問道,“你說那個女魔修叫殷璃?是殷璃的殷,殷璃的璃嗎?”
她這般失態,不消說司澈,就連秦江瀾也睜開眸子,目露疑惑的看著她。
聽她這個問題,司澈隻手托腮,說道:“我不知道你說的是哪個殷哪個璃,但那個女魔修,確實叫殷璃,怎麽,你知道?”
“呃……我就是覺得好像在哪看過這個名字,一時有點耳熟,許是我記錯了也說不定。”林淮竹幹笑的解釋道,內心卻叫個不停。
司澈說的殷璃,是現在住在她識海裏的這個殷璃嗎?還是同名同姓或同音的人,但是會這麽巧嗎,這個殷璃是魔修,那個殷璃也是魔修,再一算時間,似乎兩個殷璃都能對得上。
林淮竹一臉深沉的思索著,沒有發現秦江瀾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停了一小會兒,帶著探究的看了她一眼,須臾便移開了視線,沒做太多停留。
他思來想去,還是覺得就算自己睡的再如何深沉,也不可能被一個築基期的弟子輕易接近,秦江瀾很是不解。
“不對啊……”林淮竹突然發現了一個問題,忙問道:“道君你既是總共才見了那魔修兩麵,又怎知她已殞身了?”
“我確實隻見了她兩麵,但她的名頭可是傳遍了整個四海大陸,殞身一事自是有人瞧見了,不信你問問你師父,他當年有沒有聽過殷璃此人。”司澈抬著下巴點了點秦江瀾,示意她可以向秦江瀾求證。
林淮竹立時眼神灼灼的轉向師父,詢要答案。
秦江瀾頓了一下,感受到徒弟傳來的炙熱目光,點頭答道:“聽過。”
林淮竹還在等著下文,便看見師父端起茶盞喝了一口,視線重新放回桌麵,像是沒打算再開口的樣子。
“……沒了?”林淮竹看看師父,又看了看司澈,再回頭重新看向師父,茫然問道。
“你師父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幾百年前就這樣,不關心外麵的事,能聽說過此人,已經是極好的證明了。”司澈瞥了她一眼,悠悠說道。
林淮竹立時深感同意的點頭說道:“也是。”
同司澈又聊了一陣,她見司澈似乎有話想對秦江瀾說的樣子,估計是因她在場,不好開口罷了,於是林淮竹十分自覺的衝他兩道別,回自己廂房裏待著了。
她這一走,房間內瞬時靜了下來吃東西的吃東西,靜坐的靜坐,兩人毫無交流。
半晌,司澈終於憋不住的開口了:“不知道傅君忘這家夥搞什麽呢,我們都到了這麽久也不來見我們,真有這麽忙?”
秦江瀾原本筆直坐在椅子上,聞言睜開雙眼,視線平靜的移向房門,說道:“他來了。”
司澈一愣,便看見大門被推開,傅君忘就出現在門口,臉上掛著絢爛的笑容,然這笑容在看見秦江瀾以後,稍微減退幾分。
秦江瀾像是沒有察覺到的樣子,將視線收回,傅君忘定神看了他兩秒,這才關上門,走到先前林淮竹坐過的位子坐下,對著司澈溫聲說道:“方才大堂那邊發生些意外,我多耽誤了些時間,抱歉。”
“意外?那現在可處理好了?”司澈看著他問道,麵上一副尋常的笑,心裏卻在哀嚎,早知道就不讓林淮竹那小丫頭先溜了,這裏氛圍弄得他好緊張。
“放心,已經解決好了。”傅君忘頷首說道,然後頓了兩秒,側身轉向秦江瀾,帶著禮貌而又生疏的語氣問道,“早些時候聽聞清遠兄你在宗門挨了五十鞭子,本想親自去探望,隻是宗門日常事務繁忙,沒有去成,隻能讓人送了些傷藥過去,不知現在傷可好了?”
“嗯。”秦江瀾抬起那猶如一潭清澈池水的眸子看向他,點頭應道,“傷已好,無礙。”
司澈感受到空氣瞬間的凝固,忙岔開話題想要打破這個尷尬的氛圍:“對了,我還沒有恭喜君忘兄娶得美嬌娘,這可真是完成了人生一大喜事啊!”
“哦?聽起來阿澈似乎也有此意,不若這樣,你看我青陽宗上下可有你滿意的,隻要你喜歡,我願意替你保這個媒……”
“打住打住!”司澈臉上登時一變,連連擺手衝他說道,“君忘兄,我今天可是客人,不帶你這樣保媒拉纖的!”
傅君忘終於露出了自進到房間後他第一個真心開懷的笑容:“那還真是太可惜了,司澈道君風流倜儻,翩翩公子,贏得了我青陽宗多少女修的青睞,現如今這話要是傳了出去,傷心者不知凡幾啊。”
“好好說話!”司澈終於忍不住朝他呲了一下牙,道:“反正我一個人過的逍遙自在,舒服的很,哪像你這般想不開,非要找個人綁住自己,以後多看其他仙子一眼都要自戳雙目。”
傅君忘啞然失笑,後麵又故意逗了他幾句,看著他瞬間跳腳大聲嚷嚷,心裏直樂。
秦江瀾默默注視著這一切,感覺日子仿佛又回到了他們初結識的時候,一時間心裏竟生出有些懷念的感慨。(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