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三十章:火上澆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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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甬城警局的審訊室內,呆滯的張富公訴完所有的事情之後,在口供上簽字蓋上了手印。

    裘移山拿著那份口供準備離開的時候,張富卻叫住了他。

    張富道:“裘局長。”

    裘移山轉身看著張富:“還有什麽想說的嗎?”

    張富道:“我可以單獨和你聊聊嗎?”

    裘移山示意伍六和班魯出去。

    門關上後,張富眼淚流下:“裘局長,有件事我想求您,我知道您是個好人。”

    裘移山道:“你說吧,有什麽事?”

    張富道:“雖然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但我猜,肯定有些事,與夜曇花有關係,對嗎?”

    裘移山一愣:“我不懂你在說什麽?”

    張富道:“老爺,不,張輔之認定你和裘捕探就是夜曇花,所以,他們和胡深、張定鋒才設下了那個圈套,一直希望逼迫你和裘捕探,但是這些事,真的與我無關,我隻是個下人,老爺說什麽,我就做什麽,為難我可以,但放過我妻兒吧!”

    裘移山聞言很詫異:“你的妻兒?”

    張富道:“麻煩裘局長轉告江老板,他讓我怎麽做都可以,但絕對不要傷害我妻兒!”

    裘移山立即明白是怎麽回事了,他沒再說什麽,隻是離開審訊室,讓伍六和班魯加派人手,一定要看好張富,千萬不要出任何差錯,而自己則立即回到裘府,找到唐安蜀。

    裘移山將張富的口供副本放在唐安蜀跟前:“張富已經招了,什麽都說了,主謀就是張輔之。”

    唐安蜀道:“裘局長的意思是,你拿不定主意是不是要抓人,對嗎?”

    裘移山皺眉道:“我已經知道是怎麽回事了,之所以張富沒走,是因為江伯其挾持了他的妻兒,逼迫他不能離開,這件事是你做的吧?”

    唐安蜀搖頭:“這不是我做事的風格。”

    裘移山問:“是,據我對你的了解,你的確做不出這種事,但是,除了你之外,我想不到別人。”

    唐安蜀道:“裘局長,有些事我現在不能告訴你。”

    裘移山道:“好,此事不說,我們就說張輔之,現在雖然有人證,也算是有物證,也有屍體,按照法律我的確可以逮捕張輔之,可是,張輔之住在新港,那是租界,洋人的地盤,我們不能冒然去那裏抓人。”

    唐安蜀道:“裘局長,如果不抓張輔之,等他緩過來,我們都得倒黴。”

    裘移山落座:“關鍵問題在於,我抓不了!”

    唐安蜀卻是說了一句:“我來想辦法。”

    裘移山納悶:“你能想到什麽辦法?”

    唐安蜀不語,隻是起身離開了房間。

    唐安蜀當然什麽都無法告訴裘移山了,因為連他都隻是知道一部分安望海的計劃,第一個網已經收網了,張輔之主謀殺人的罪名已經坐實了,但現在的問題就是,如何將他帶出新港。

    所以,唐安蜀隻得冒險去找安望海,想問問他下一步計劃是什麽。

    但唐安蜀並未在老鍾酒店找到安望海,安望海似乎不在房間,無奈,唐安蜀隻得離開。

    唐安蜀並不知道,安望海原本就在房間之內,他隻是要避開唐安蜀。

    現在的複仇計劃,他不能讓唐安蜀知道詳細的過程,他隻想讓唐安蜀全力以赴去調查地下城,和裘穀波一起做好百鬼宴,拚湊出那副地圖。

    安望海立即去了那家日料店,因為他約好了池田圭一見麵,因為接下來能不能將張輔之從新港帶走,還需要池田圭一出力。

    來到那家日料店的雅間後,安望海進屋第一眼就看到了那柄張定鋒給的寶刀。

    就算唐安蜀不告訴他池田圭一與張定鋒已經合作,他也可以從這柄寶刀推測出他們已經接觸。

    池田圭一見安望海看著那柄寶刀,笑道:“葉特使也喜歡刀具?”

    安望海笑道:“當然,我怎麽說也是個軍人,我得恭喜池田先生,得獲寶刀。”

    池田圭一驚訝道:“你也知道這是一把寶刀?”

    安望海道:“當然,這是唐朝時期留下來的寶刀,隻不過,池田先生隻得到了一半。”

    池田圭一疑惑:“一半?”

    安望海解釋:“這原本就是雌雄寶刀,你這是雌刀,還有一柄雄刀,單有其中一柄刀,沒有任何價值而言。”

    池田第一聞言,立即明白,張定鋒和自己的交易還是留了一手。

    池田圭一問:“當真?”

    安望海笑道:“池田先生若要是不相信,可以問問別人。”

    池田圭一默默點頭,下意識捏緊了手中的筷子。

    安望海道:“池田先生想必也知道廢墟發現屍體的事情吧?還有懸崖的拋屍案。”

    池田圭一道:“有所耳聞。”

    安望海道:“我打聽到,此事是張輔之所為。”

    池田圭一並不驚訝,因為他目睹了整件事的過程:“是嗎?”

    安望海道:“現在人證物證齊全,是扳倒張輔之的好機會。”

    池田圭一放下筷子:“扳倒張輔之?”

    安望海道:“如果不扳倒張輔之,我們接下來的計劃無法進行。”

    池田圭一道:“張輔之會對地下城計劃有所影響嗎?”

    安望海點頭:“池田先生,現在甬城姓張,想必你也知道,而且紡織廠那塊地,現在屬於他的,你別忘了。”

    池田圭一道:“你是說,如果他知道了地下城計劃,肯定會想辦法插一腳?”

    安望海搖頭:“不是插一腳,而是絕對會把我們都排除在外,所以,就算扳不倒張輔之,可以讓他暫時沒有精力來插手此事,也能給我們騰出時間來。”

    池田圭一問:“你想我怎麽做?”

    安望海端起酒杯:“新港是英美法日說了算,隻要你們不提供庇護給張輔之,那麽事情就簡單了。”

    安望海這麽說,實際上非常冒險,因為池田圭一既然已經與張定鋒等人接觸了,那麽此事他極有可能找對方商量。

    隻要胡深點頭,池田圭一就會想辦法遊說其他三國的領事,隻要其他三國領事找到另外一個可以代替張輔之的人,也就是江伯其,那麽此事就好辦了。

    最重要的就是胡深那邊,他肯定不願意張輔之插手此事,但張輔之明顯不知道地下城的事情,所以,隻能冒險讓張輔之知道此事,逼迫胡深不會出手幫他。

    打定主意後,安望海與池田圭一各懷心事吃完了一頓飯,飯後,兩人告別後,安望海立即前往張府,而池田圭一則需要時間來仔細思考這件事,然後再去麵見張定鋒。

    ●

    張富被抓的消息張輔之早就得知了,但他隻能裝作不知道,得知消息的那一刻,他立即派人去尋張富的妻兒,卻發現早已失蹤,他立即明白,有人用張富的妻兒做了手腳。

    能做這種事的人會是誰?張輔之第一時間想到了李鬆明,但李鬆明沒有那個能力,他黑白兩道認識的人太少,沒有心腹的人可以為他辦這件事。

    那麽會是誰呢?

    張輔之想到了裘移山,可裘移山下午來的時候,並不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在得知張富要離開後,也顯得很焦急,所以不會是他。

    難道會是江伯其!?

    沒錯,隻能是江伯其,張富雖然被抓,但船還是走了,這件事明顯與江伯其有關係。

    張輔之拿起電話,卻又放下,現在去問江伯其,他也不會承認。

    張富很在乎自己妻兒,一旦被要挾,肯定什麽都說,已經過了這麽久,裘移山都沒有帶人過來,這就說明,他們還是忌憚新港這邊是租界,不敢隨便抓人。

    就在張輔之為之後該怎麽做而惆悵的時候,下人卻來告知葉雲誌來了。

    張輔之納悶:“他為什麽會來?快請。”

    安望海走進書房之後,立即道:“張爺,出事了。”

    張輔之問:“出什麽事了?”

    安望海看向下人,張輔之道:“你下去吧,不用奉茶了。”

    等門關好之後,張輔之問:“葉特使,到底出什麽事了?”

    安望海不急著說,遲疑半天,隻是問:“張爺,您惹上麻煩了。”

    張輔之心裏咯噔一下:“我惹上什麽麻煩了?”

    安望海道:“實不相瞞,我剛剛與日本人池田圭一見過麵,日本方麵得知了奉軍與張爺的交易,與大帥直接提出了交涉,希望停止交易。”

    其實安望海在撒謊,完全是在編故事,但他不編不行。

    張輔之忙問:“為何?”

    安望海道:“我是冒著極大的風險來找張爺說明此事,張爺藏寶的事情,日本人已經知道了,而且日本人在您身邊有耳目。”

    張輔之的手微微發抖:“我不懂你在說什麽?”

    安望海道:“如果不是池田圭一告訴我,我還不知道張爺為什麽要給李鬆明那十五萬,讓我以自己的名義送去,卻又簽下契約說地是您的,原來就是因為那塊地下藏有寶藏!張爺呀張爺,你利用了我呀!你可知道,這件事一旦傳到大帥那邊,我就是死路一條!”

    張輔之渾身都是冷汗,他沒想到所有的事情都曝光了,沒想到日本人早就盯上自己,他此時腦子裏亂哄哄一片,甚至想到焚燒紡織廠的人就是日本人,日本人早就知道自己藏有黃金。

    安望海見張輔之臉色慘白,知道時機到了:“張爺,你為什麽不告訴我,甬城下麵還有一座地下城呢?”

    “啊?”張輔之納悶,“什麽地下城?”

    安望海故意憤怒:“事到如今,張爺還瞞著我?池田圭一說了,甬城蝦下麵有一座地下城,他們已經查明,而入口就在紡織廠下方,他們為此還找了專業的人證實,而這個人聽說來自於陳伯忠方麵,可惜沒有告訴我具體的姓名,隻是說,奉軍方麵查明,您與革命軍有關係,軍火絕對不能賣給你,船到大連港估計也隻是走個形式吧。”

    證實的人來自陳伯忠方麵?張輔之第一時間就想到了胡深。

    安望海起身道:“張爺,既然你不打算說,我也不打算再問,該做的我都做了,我現在也隻自身難保,告辭。”

    安望海話沒說滿,也沒說完,留下最重要的一個線索就是——一個來自陳伯忠方麵的人與日本人在合作,是他向日本人證實,甬城下麵的確有一座地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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