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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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是冬去春來,旬陽裏最熱鬧的地方現在變成了城西的俱樂部和戲園,聚光燈的重心更是直指向了戲園裏大戲台上。

    人們從四周都圍到了這個戲園,旁邊的俱樂部也是沒在運行,一個勁的人都往這戲園子裏鑽,這院子一下子是人潮湧動。隻記得不管是一樓還是二樓圍滿了人。

    一個人的前腳抵著前邊人的後腳跟,男人挨著女人偷著人家的身上的香,小孩緊抱著大人的腿生怕走散了,還沒到了春暖花開的時候,一群人更是被擠得的汗津津,一哄上來全是一陣臭汗的酸味,總之滿眼望過去就都是人了。

    不光是人,還有肆意揚起的紅色彩帶,妝點著這燈紅酒綠的大戲院,懸掛在大戲園的兩個大燈籠如今更是比之前的亮堂不少,仿佛照亮整片戲場還不夠,還要之魄雲霄,讓上邊的飛禽走獸也知道今天的大日子。

    這是萬眾期待的人物終於登場,眾人喊啞的沈燁靈也終於從後台走上了人們的視線,隻見著沈燁靈穿著和周圍一般喜慶,一身《貴妃醉酒》的戲服倒是襯得十分貴氣,他在台上蓮步姍姍,麵帶微笑,及至走到台中間才停下。

    台上的兩個手下一邊拿著匾額,匾額上包著白布條上麵寫著什麽誰也不知道,隻記得是洛小七送來的。

    等著眾人癡熱的喊沈燁靈的名字喊得盡興,那塊紅布恰好正恰到好處的從匾額上落了下來,隨即赫然可見上邊勾著金邊寫的四個大字‘梨園第一’。

    紅布剛好落下,領頭的高亮聲音也在這時發了出來:“七爺賜匾,梨園第一”。

    全旬陽還有誰敢自稱七爺,唯有洛小七。梨園第一誰說讓沈燁靈受之有愧,但她說沈燁靈是梨園第一,誰還敢說個不對二字。

    更是滿堂無人敢質疑,齊聲更是叫得格外的響,‘沈燁靈,梨園第一當之無愧’,便是之前質疑他家鬼宅的人,如今也是齊頭並進的在喊,今夜的整個旬陽獨他最出彩。

    飄舞的彩帶,星星點點的紙片飛舞飄落,將整個氣氛點燃到*,沈燁靈獨站在台上,仰頭刺穿屋頂能看見天上的疏星似的,心想:娘,我唱紅了,我真唱紅了。

    一夜好夢回了家,除了和他一起回來的徒弟,一直在房內等他回來的許曼也已經熬不過早早睡下了。

    他去許曼房中將許曼房裏的燈光吹滅,及至又望了她一眼,見她睡得安詳,被子更是服服帖帖的蓋住她的全身,微微隆起的那一塊應該是她的肚子。

    這幾個月下來許曼的肚子也由原來的平平變成了小肚隆起,許曼由著原先弱柳扶風的文弱姑娘一下變成了能裝的下小嬰兒的大肚婆,隻見著平時看她走路都覺得搖搖晃晃要跌倒的樣子。

    走幾步更是吃力,滿頭大汗,還帶著幾聲喘息,似乎這這小小的走路對她來說都是項極其艱難的事情。別人說‘十步一歇’便就是這個道理了。

    懷個孩子能有這般辛苦這般吃力,讓沈燁靈不禁為許曼叫苦了好幾次,仿佛這隻是女人在受苦就沒男人什麽事了,男人隻負責生孩子,生了孩子就不管了嗎。

    這讓沈燁靈又想起了他的母親,他母親懷他的時候也像許曼這樣辛苦嗎,但是他娘懷他的時候連他父親也不在身邊,就是更辛苦了。

    他鼻尖一酸,心裏更是打翻了調味劑一樣,隻留下五味雜陳了,他是真想他娘了,從一開始就想,想那個還在受屈辱的老妓女,往日將他賣給戲班的恨已經隨時間慢慢淡化了,餘下的就隻有浮現在眼前的好來,隻知道他娘養他真是不容易呀他娘生他更是不容易吧,那麽辛苦才得到他的,怎麽就把他轉手賣人了呢。

    他得不到解答,他隻有去問他娘,問問那個老妓女當時她是不是為生活所迫,真是過不下去才將他扔下的。

    小時候他同班的師兄嘲笑他說他娘嫌他是個累贅才不要他的,說不定扔下她之後就去找相好不記得他了呢。

    這個沈燁靈不信,他覺得他娘是被逼無奈,這個是可以原諒的,他用了二十幾年的時間來原諒,卻是怎麽也不敢上前將他母親一把認出來。

    他忍過了冬天,忍過了過年,再忍沒準又是一年,他也不想再忍:蹭著他現在決心下定,有了出息去吧娘接過來吧!

    他吃力的走到許曼的床前,緊緊握著她冰涼的手,渴望在她身上得到做後一點母愛的溫暖:嗯,就這麽辦,去把娘接過來。

    及至過了第二天,許曼才艱難的從夢中醒來卻發現躺在他旁邊的沈燁靈,更是嚇了一跳便將他叫醒,扶著他往自己床上躺。

    沈燁靈更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本來是想回房睡的,但是看你燈還亮著,以為你沒睡便進來,不知不覺就倒頭睡在你旁邊了”。

    沈燁靈揉搓著臉,雙眼迷迷糊糊的睜開,給足了自己精神清醒,而後看著許曼還在為自己擔心,便起身拉著讓她繼續躺下,柔聲細語的說道:“你不是問我孩子等孩子出生以後給他去什麽名字嗎,我想好了如果是兒子叫長易,如果是女兒叫易安,你說好不好”。

    “長易,易安”許曼嘀咕了兩下,抬眼欣喜的看著沈燁靈:“二郎取的名自然是好,比什麽都好”。

    沈燁靈點點頭,側過臉將耳朵緊貼著許曼隆成小球那般的肚子,聽了半晌,邊聽還邊笑,這幾個月的孩子還沒成型,沈燁靈隔著許曼的肚子聽還真聽不出他未來孩子的聲音來,便是什麽也聽不出來,也覺得滿足的吃吃傻笑。

    過後他起身又道:“阿笙,許我幾天假了,我有事要出去一趟,把我。。。我娘接回來”。

    許曼早早的聽說過沈燁靈母親的消息,便是一直沒見著沈燁靈有所動靜,她以為沈燁靈還對他母親一直心存芥蒂,對於拋棄他的事一直耿耿於懷,便是什麽恨意都放在心裏。

    哪知今天剛說他要去接自己的母親,顯然是想開看淡了,不禁為他高興,大著膽子問道:“二郎的娘以前長什麽樣,二郎可還記得”。

    多久的人沈燁靈當然不記得,就連沈燁靈怎麽把她認出來的都是憑借著他和許曼有幾分相似才識別出來的,許曼和他娘又很多相似,在沈燁靈的記憶力許曼已然成為了他娘,便回答道:“和你很像”。

    一大清早,沈燁靈就出門了,乘著車摸著原先的路線來到隔壁鎮,一切都是按照他先前模糊的路線在走。

    隻記得前邊有個窯子,窯子裏麵就有他娘,他在窯子裏長大,算從那天被賣了起,統共他進窯子的次數也就一次,如今真進去找他還真有些瑟瑟發抖。

    他試了幾下膽子,要是真進去他還真不敢,於是,迎著門口搔首弄姿的老媽媽上去一問:“你們這翠紅在嗎”。

    老媽媽帶著疑惑上下打量了沈燁靈一番,是正經人家裏麵的公子哥,便更覺疑惑了:“你要找他做什麽”?

    “你把她叫來”,沈燁靈臉紅了,血脈瞬間擴張,想來現在即便是在門外,裏麵飄出來的脂粉氣還是使他受不了。

    老媽媽一搖頭,甩著手絹怕招來晦氣的說道:“哎喲,現在還有人找她,她以前年輕的時候還是個搶手貨,現在老了年老色衰,別人騎人家都嫌棄了,要不是我心善給她留口飯吃。。。。”

    “她現在在哪”?沈燁靈心情有些急切的問道。

    老媽媽,歎了一口氣,更是覺得晦氣:“大過年的時候就死了,死在除夕當夜第二天被發現的說是被凍死的,哎喲真是晦氣,我們這一年呀要是黃了可都怨她的”。

    多餘的話沈燁靈聽不見,隻覺得耳邊熙熙攘攘都成了以及刺耳的空響。

    她死了,她怎麽會死。我還沒把她接回家享清福呢,她一天好日子都還沒過夠怎麽可能會死。(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