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這輩子我隻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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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拜訪完白世軒的洛小七和程家白坐在車上,程家白不敢打擾正在閉目養神的他,轉過臉瞧著北平的大街小巷去了,洛小七閉著眼睛想象著剛才和白世軒如談判般的畫麵,總覺得這空氣裏有股熟悉的味道,及時熟悉,也是陌生。

    隱隱約約,似有似無,一時半會兒說不上來,總是要閉上眼睛細細想一遍才能確認,如果不是程家白推著她的輪椅帶動她走,她離開時還真能走出一步三回頭的架勢。

    等著她將眼睛閉了一會,沉思清楚,腦中瞬間蹦出一個字眼,她也如同*爆炸一般的勢態,大叫道:“舅舅”。

    程家白回身被他嚇得夠嗆,膽怯的伸出手,抓了她的衣角扯了扯:“怎麽,又想起沈老板了”。

    程家白見誰都用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態度,如今他生分的叫著沈燁靈為沈老板,擺清了他和洛小七江沅不是一道人。

    這一點洛小七不好和他細究下去,努力讓自己從剛才的沉思中脫離出來,轉過頭一派胸有成竹道:“如果彭世榮被人劫走真和這個姓白的有關係,那麽他保證這兩天會叫人把彭世榮給放出來”。

    程家白見不慣這些生意場上的爾虞我詐,勾心鬥角,帶著天真似的精神問了一句:“既然抓了現在放回去,這不是擺明了人是他抓的嗎”。

    洛小七雙手合十,抵著下巴,稚嫩的臉上寫滿了不符合年齡的沉著冷靜,總有股小孩穿大人衣裳的錯覺:“因為他怕了,要是之前他還有膽量把我關進巡捕房來場麵壁,現在正是他的多事之秋,如今攤上我們這樣的凶神惡煞,自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現在把江沅放了倒是能給他省去不少麻煩”。

    言之有理,就連程家白也不住的點頭,想想洛小七剛才對白世軒所有的氣魄,如若她也在天津生意場上,程家白到覺得起地位絕對不會在彭世榮之下,因為生意場上除了勾心鬥角之外還要有揣摩人心思的學問。

    洛小七正好學到了精髓,再則她趨勢逢源的能力也不會比人差,完完全全可以和白世軒鬥上一鬥。

    聽著江沅先前和他說過,曾經的洛小七父母具在,她還有個很好聽的名字叫洛筠笙,是個單純善良的女孩子,由著天不怕地不怕大大咧咧的性格 為人也仗義豪爽,本應該幸福快樂的過一生。可是無奈這世道不允許非要將她變成這般。。。。

    程家白雖說沒見過洛小七那副天真爛漫的時段,可是他能知道從一個陽光下明朗的少年,逼著自己長成在陰謀詭計中攪弄風雲的陰謀家其中要經曆怎樣的苦痛,就不言而喻了,應該是比脫胎換骨還要厲害吧。

    洛小七將程家白對自己奇怪的目光盡收眼底,淡然的說道:“你是我看著長大的,你心裏在犯什麽嘀咕我能不知道嗎,男子漢大丈夫為落花流淚那是林黛玉該幹的事,你要是真有點長進也別陪我,幹你該幹的事”。

    程家白經過洛小七這一提點,也想起了自己陸式軍校那邊的事情,連忙匯報道:“哦快走了,班上會自行分配軍功,以後就不在軍校上學習了,而是會調到部隊裏去,哪裏額長官誇我底子好,給我留了副連長的職位”。

    洛小七點點頭,扯了扯嘴角:“倒是給我長臉了”。

    聽著洛小七難得一次誇自己,程家白眉間一喜,又轉憂了:“那你和易安。。。”

    洛小七還真就不喜歡他這樣猶猶豫豫,優柔寡斷的脾氣,要是換了下半輩子他當女人,自己當男人去。

    “別給我扯這些有的沒的,當初是你放著安穩的日子不過,非要去保家衛國當軍人吃沙子,現在的後果來了,你又能怪誰,我告訴你你要是上了長成當個逃兵,我第一個開槍打死你,聽見沒有”,洛小七厲聲說道。

    這番命令就像一道聖旨,讓程家白硬逼著自己揉碎了話語深深的刻進自己的腦子裏,他不由得身子一顫,打了一個激靈,低下頭重重的答道:“是”。

    還在天津的江沅過了兩天果然收到了遍體鱗傷的彭世榮,他被送回來時折磨個夠嗆,本來綁架他的人是打算聽了白二爺的命令完好無損的將他送回來,哪知上一個電話剛打過來,不出半天下一個電話居然是要他將彭世榮折磨一遍再放。

    至於這麽個折磨法彭世榮這輩子怕是已經烙印在腦子裏,想抹都抹不掉。自從那天他在大街上一輛風馳電掣的車開過,從裏麵生出一隻手越過他麵前的保鏢將他抓了過來從那之後他的天空變成了黑色。

    他被送到一間不透光的儲物室裏,燈光打在他身上四周確實黑暗一片,隻見著三五個人走了過來,他身旁的燈光隻夠得著他們的鼻底,幾張嘴臉紛紛露出了讓人發毛的哂笑,為首的那張嘴臉還不斷地嘲笑他:“居然是個兔子,還是個兔子”。

    他又驚又怕,惶恐的左右尋找著,哪怕找到一點江沅的影子都是對他最大的安慰,可惜他找了半天硬是沒找到,前邊的幾個人也已經開始扯下身上的領帶,解開手腕上的袖扣,體麵的西裝將他們裝飾得衣冠楚楚,可是這身衣服脫下來卻是讓人惡心的白胖。

    “是個兔子,那一定碰過男人,倒是讓你嚐嚐這男人真正的滋味”。

    話一說完他一陣莫名的壓迫感襲來,他掙紮了幾分鍾,最終換來了身下的刺痛,在那一刻他想過無數次求饒,求死,可是都沒用,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屈辱,逐

    漸的散發到了皮肉。

    使他覺得自己身上那一處地方都是醜的,肉是腐爛的肉,心是發了黴的黑心,他這個樣子那一點配得上江沅。

    他遍體鱗傷的躺在這間鳥不拉屎的儲物室裏,隻有微弱的燈光作伴,他抬起一隻手還好在掙紮的時候手上的戒指沒掉,那是當時去孤兒院領養無果江沅好意給他補得一份禮物,就像樹有了果實事情終於有了結果一樣。

    一枚戒指,一份承諾,江沅讓他安心了,可是他呢。

    戒指隨著燈光的折射,發出了七彩的光,十分好看。他將戒指收回,抵在自己蒼白的嘴唇上:“幼棠,對不起我盡力了,我髒了配不上你”。

    等到他重見天日的時候,自己也算不清過了多久,可能已經過了滄海桑田,也可能是流星一瞬之間,總之他已經沒有經曆算這些事,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同被掐著脖子一樣度過。

    他再次見著江沅時,總覺得江沅身上背後都發著光,果然他黑暗的盡頭是江沅,江沅就是他黑暗處的那一束光,隻可惜那光太渺小,亦或是太高高在上,不能將他心裏的陰霾揮去。

    他開始不要江沅再碰他了,就算是關心他身上的每一處傷他也不願,他硬是讓管家送自己回去,獨自將自己悶在房間裏慢慢療傷。

    可是燈一關房間一黑,他又想起了那幾個人的嘴臉和強大的屈辱感,不論白天黑夜他的房間總是開著燈,他也不出去,因為他覺得光天化日的在別人眼前,看著別人的眼睛總能讓他窺探出自己心中那見不得人的汙點似的。

    這種事更是不能讓江沅發現,江沅幾次登門均被看在眼裏的管家勸回,有一次他是真生氣了,管不了旁人對他什麽眼光,去了彭世榮的房門口,不顧那些家仆的阻攔就是破口大罵:“彭世榮你他媽就是個懦夫,我委屈保你的去求人,舍下了多大的麵子,你倒好萎靡到了現在,還不見我,你以為就你難做人嗎”。

    見著房門沒有動靜,也不知裏麵的人是死是活,江沅這次來本就打算將好話歹話一並說盡,如今看到他沒有回應就先服了個軟:“那你也總不能躲在裏麵一輩子也不出來,到底怎麽了你倒是吱個聲呀,你知不知道我為了你幾天幾夜沒睡,看了幾天的醫生,你不消停也不能這樣消遣我呀”。

    話又說了一大堆,房門才漸漸發出‘吱---’的一聲,彭世榮從裏麵露出半張臉,旁邊幾個仆人也沒敢上去,彭世榮的臉一就是白的,他現在也已經褪去了當年成為瘋子那樣的跳脫勁,乖乖的就像是與病魔鬥爭了好久才有的疲態。

    “進來吧”,彭世榮說完,轉身給江沅留了個門,管家端來一碗熱氣騰騰的走囑咐他道:“少爺已經好幾天沒吃東西,你端進去好歹勸他多吃點”。

    江沅也是依著吩咐硬著頭皮進去,等關上門,還沒開口說個字,彭世榮就開門見山的說道:“你不是想知道我這一身傷是哪裏來的嗎,好我告訴你”。

    江沅是不知道彭世榮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氣才和他說的,隻是他開始聽時懵懵懂懂,聽完後整個人整張臉紅一陣白一陣,看不出是怒還是悲。

    隻聽著彭世榮捂著臉,臉上竟是流幹了的淚痕:“我這輩子是毀了,幼棠我髒了配不上你,你還是別理我了”。

    彭世榮不管生氣的時候還是發瘋的時候江沅覺得都像個孩子,就算是連現在絕望的時候都像個長不大的孩子無疑,連‘別理我’這樣的孩子話都被他說了出來,可是她現在沒功夫調侃,所有複雜的情緒交織在他心裏,都快炸開了。

    記得這句‘髒,配不上’他也曾對他說過,那是彭世榮還不嫌,變著法證明自己也髒,和江沅正好登對,如今風水輪流轉了,他彭世榮怎麽就配不上江沅了。

    江沅更是上前一把將彭世榮攔在懷裏,彭世榮如今一碰他都有一點小小的抵觸,像是自己犯了什麽大過,玷汙了那塊聖潔之地似的。

    江沅抱著他,柔聲細語的說道:“別怕,別怕,去了他的髒,配不上。你是我江幼棠的,生生世世都是我江幼棠的,我這輩子隻要你,隻選你”。(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