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惶恐不安
字數:4907 加入書籤
這都第三天了,沈淮安再次登門送藥,這一回他坐著白家來接他的車,一道門口就發現了白世軒立在大門一旁幽怨的看著他。
沈淮安被他看得發毛,又想起了之前給他配藥這事,本來當場一口回絕了他,如今又看到他臉上多添了心傷痕,這過意不去的心裏又開始了,心裏更是左右為難,這藥該不該給他配,或者他們家裏是否真有這樣一條狗,總是欺負他。
他一下車避開了白世軒的目光,一路上樓,白世軒也不好將他攔下來,畢竟他一上去沒準又會遭到一頓毒打。
沈淮安上了二樓,繼續做著他日複一日的望聞問切,他看了白少爺的臉色之後更表示困惑,白世棋的氣色沒有昨天的好,反倒越來越差了,他緊盯這白世棋的臉久久不曾挪開。
白世棋用他冰涼的雙手一把握住了沈淮安,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和自己認識不過兩天的人說出心裏的困惑,但是整天除了沈淮安他還能找誰去說。
“淮安,我爹給我尋了一門親事,衝喜,我一個大男人倒是沒關係,可是人家姑娘怎麽肯甘心嫁給我這麽一個病秧子,我也不像我爹三妻四妾,便是我心儀的都會對她一輩子好,你說我都成這個樣子了,還能給她一生到老的好嗎”,他一口氣說完,更是咳嗽了幾下,硬是沒給臉上咳出點血絲出來。
沈淮安看著他這蒼白的臉,還是幹著急著,他沒空管那姑娘甘不甘心嫁,在他的眼裏是個姑娘能嫁給溫柔的白世棋都是幾世修來的福分,眼下白世棋的病情最為要緊,出現了異常他必須趕緊回去和神醫匯報。
哪知他剛起起身,白世棋不由分說的將他的手緊緊拽著不讓他走:“你嗓子也快好了,是個沒有疾病的正常人,你替我娶了好不好,我認你做我幹弟弟,這樣身份也還能提高點”。
沈淮安愣了一愣,他衝著白世棋眨巴眨巴眼睛,白世棋說出的這麽荒唐的話都沒說他的反對,他也習慣了在白世棋麵前裝啞巴。
他們在一起僵持了很久,最終白世棋也大徹大悟了,意識到自己剛才的錯誤,忙和沈淮安賠禮道歉了起來:“婚姻本就是不能強迫,那些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束縛早就雖清朝的覆滅消逝了,我這樣強迫你,不就成了我爹了嘛”。
他這腦子以前向著怎麽持家業,做生意,現在躺在病床上倒開始想起了人生哲理。
沈淮安的腦子清醒得很,他大少爺三言兩語他就依稀能在大體上拚湊出大少爺所犯愁的事,大概是被他爹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形式逼著去一門親。
至於為什麽是在這時候娶,大概也能猜得出這是填房用來充喜的,記得沈淮安在旬陽的時候就被父母之命了一回。娶的是北平的一位大小姐,他用了少年青澀懵懂的全部感情給了這位大小姐。
哪知那位大小姐注定和他有緣無分,活活將他的一派深沉扼殺在搖籃裏。從那之後他就對未婚妻這三個字產生了敏感。
並將這份敏感轉化到了白世棋身上,設身處地的為白世棋想一想,更是激發了對他的同情,他將自己被白世棋緊緊包著的手反過來用手包著他,不說話他光是對白世棋投來溫暖的一笑,他繼續秉持著那副不管別家事的心態,但是他送給白世棋同病相憐者的溫暖還是需要的。
一路下了樓,他慌慌張張的一心隻想著將白世棋的病情告訴神醫,卻不料白世軒不知從哪裏鑽出來拉了他一把。
沈淮安回頭內心克製住了回醫館的念頭,轉過身正麵直對著白世軒,白世軒細致的卷起髒兮兮的衣袖,露出整條胳膊呈現在沈淮安麵前。
果然臉上的傷疤多了兩道,這胳膊上的傷痕也比昨天的要多,沈淮安將白世軒的手臂拉了過來,細致的看了一番後說道:“我明天給你帶些創傷藥 ,一周後我時常回來,來了就和你去吃好吃的”。
沈淮安沒辦法,隻能用自己對白世軒好的方式來進行彌補他漠視的虧欠。他管不好別人的家事,更是不想將給白世軒打抱不平的後果引到自己身上,他清楚的知道,給白世軒求情費心又費力,結果一定得不償失的自己不討好,反倒還要讓白世軒再被打一頓。
白世軒更是沒想讓沈淮安隻對他許下這些,他微微晃了晃自己的胳膊解釋道:“我們家真的養狗,隻是你看不到,你看這就是狗咬的”。
沈淮安也注意到了白世軒胳膊上的那幾處咬痕,有些還附在舊傷疤上,狗咬?這傷痕看起來也不大,再加上狗咬的狠,要是真咬上去不是啃了你半塊骨頭,就是咬下你半塊肉來。
這顯然不是狗咬的倒像是人為的,沈淮安猛然抬頭問道:“他們怎麽還咬你”。
白世軒縮回手臂,齜牙咧嘴了一番,轉過身眼淚忽然奪眶而出:“他們有什麽不能做得,剛才我還聽見他們去買蒙汗藥了,我隻是讓你去給我配點安眠藥,讓他們睡一覺,可以少打我,而他們呢買蒙汗藥擱進我嘴裏能幹什麽”。
沈淮安無奈的將心一懸,起身抓住白世軒的雙肩將他擺正麵朝自己,歎了一口氣說道:“我不是不幫你,但隻有一次,我給你去告訴大少爺,他們對你下藥大少爺不會不管的”。
正當沈淮安準備再去二樓時,哪知白世軒一把攔住了他:“別告訴我大哥,你給我安眠藥就行,等有了安眠藥我再去他們的房間把蒙汗藥偷出來,他們雖然欺負我,但是還是知分寸的知道下藥是會被趕出去的”。
白世軒悻悻的說著,沈淮安看到這樣一個小孩,總能讓自己聯想起自己以前在戲班子被下藥毒啞嗓子的場景,要是當初也知道自己被人下了藥,那得多害怕呀,更不會想象得出還能潛入他們的房間將他們投毒的藥給偷出來。
, 但白世軒的生活讓自己聯想起了洛筠笙,她現在沒了爹娘沒了舅舅在洛家是不是也無依無靠,江沅畢竟也是外人,外人插不得什麽嘴。他的那個大伯,那個堂哥真的能照顧好她嗎。
沈淮安不經又歎了一口氣轉身去去醫館了,他將白世棋的情況細膩的都和神醫說了一遍,神醫端著碗白家送來的米飯,也思考了一番嘴裏開始碎碎念的質疑起自己的醫術來:“不對呀,他不該是這樣的狀況,難道我開藥時出現了什麽偏差還是,他是服了我的之後還服用了別的什麽藥,兩種藥物相抗衡”。
神醫碎碎念了半天,看了看藥方,又揣度了沈淮安帶回來的描述,最終將結果歸為白世棋自己出了問題,疑問得到了解決,他高興的拿起飯碗:“明天我親自和你去一趟,看來這計劃要改了,留你再給他瞧兩天的病就要進行下一個療程了”。
沈淮安一直以為大少爺的病恢複得和神醫想的一樣會進入下一個療程,誰曾想治病中出現了偏差,效果適得其反,下一個療程會進行得更快。
神醫拍了拍桌子,桌子上赫然出現了兩塊銀元,他今天不知道哪來的心情說道:“白家的貢米最配燒雞,你去外麵買隻燒雞來,咱們開開葷”。
沈淮安不理解神醫想一出是一出的性格但隻能照辦,酒足飯飽眼下也沒有什麽病人登門,神醫也正好躺在老地方睡著他的午覺,本來這個配安眠藥的事情不能對神醫說,他也隻能偷偷的配。
待到第二天沈淮安配好的安眠藥後,隨著神醫一通去了白公館,白老爺一見神醫突然來,心裏便提上一根緊繃的弦,平時來給白世棋看病的都是沈淮安,如今神醫也來了,自然想到了他兒子的身體是不是出什麽狀況了。
沈連忙上前對著神醫問東問西:“大夫,世棋是不是又出什麽事啦,我過兩天安排了一門親給他充喜,他要是在這個節骨眼上出了狀況可就作孽了呀”。
神醫擺了擺手讓白老爺冷靜,並說自己要上去看看才能確定,他是個很直白的人,大少爺說能治好就能治好,如果不能治也會告訴他還有幾天,總之給全了病人家屬得到真相的機會。
待到神醫得到允許上樓,沈淮安也發現了躲在一旁角落的白世軒,白世軒依舊如往日眼巴巴的看著沈淮安他們上樓。
神醫又給白世棋檢查了一番,不出所料的說道:“大少爺最近是不是遇上了煩心事,以至於睡不著覺呀”。
白世棋也不想隱瞞神醫自己那天晚上吃安眠藥的事情,並看了一眼躲在神醫身後的沈淮安說道:“是呀,以前睡不著就靠這玩意兒了,有一回安眠藥不起作用,吃多了,還是被管家發現帶進醫院洗胃才撿回一條命的,本來想解掉,可惜呀好幾次失眠控製不住,就靠它補覺呢”。
管家也回憶起上次那件事來,閉上眼無奈的點頭附應。
神醫依舊神秘兮兮的摸了把自己的‘胡子’,而後說道:“大少爺正在治病,就算再怎麽又心結以後也應該拋於腦後,眼下身體最為重要,我會為加一副安神藥方以後讓淮安送來,記住再也不要吃安眠藥了”。
白世棋聽完神醫的話,條件反射的看了眼沈淮安,見著沈淮安也正擔憂的對他點點頭,便也隻好答應了,他微微的躬身,謙卑道:“那有勞大夫特地跑來一趟,留下來一起吃頓午飯吧”。
白公館的午飯自然是山珍海味,可神醫吃不慣還說塞牙,支吾了幾聲婉拒掉了,白世棋又覺得過意不去,擺出了主人翁的架勢:“還不知道,上次送您的大米,您吃完了沒有”。
神醫拍了拍自己的肚子,也滿意的點點頭,隨後又豎起大拇指來:“白家貢米確實和普通的不一般,粒粒分明就是好吃,唉,我也不是貪吃的人,可白少爺能三番幾次讓淮安給我帶好吃的,我還真是謝過,剛才知道白少爺要結婚了,我也沒什麽好送給白少爺的,我這就回醫館給您送個長白山人參過來”。(www.101novel.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