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上門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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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天鄭小月兩夫妻忙得紅紅火火,雖然嫩豆腐的生意做不成,可這老豆腐的生意照樣好啊!他們兩夫妻也多少了解薑懷玉的性格,所以沒說什麽硬要分成的話。

    而是將賺來的銀錢,四成留下屬於薑懷玉,四成留作去縣城裏開鋪子用,兩成交給族裏,剩下一成他們才留給自己。

    鄭小月夫妻倆不傻,但他們做人有自己的底線,錢並非是薑懷玉說不要他們就可以心安理得地收下。

    所以他們打算一年後將這攢下的銀錢一次還給薑懷玉。

    有了族裏人的支持,王大壯也不用自己一個人挑著豆腐去賣,村裏選幾個青壯,一起賣豆腐,婦女則是幫著做豆腐。

    縣城裏的人也不是不知道又出來一個老豆腐,但無論老嫩,現在看來都不好下手,隻能眼睜睜看著嫩豆腐做成菜肴吸引賓客,老豆腐便宜卻細水長流,集腋成裘。

    薑懷玉這一覺睡得神清氣爽,打起井水放了一會兒後,將糖包睡得紅撲撲的小臉擦幹淨,然後才背著它走出門。

    找到保長辦公的地方,一間很普通的泥瓦房,卻是村子裏類似於衙門的存在。

    薑懷玉走進去,瞧見頭發花白的保長正啪嗒啪嗒地抽著旱煙,隨即出聲提醒他:“保長,我家裏遭了賊,想請你去看看。”

    “什…什麽?”

    這保長聽見聲響才注意到她,聽清是遭賊,差點讓煙給嗆了嗓子。

    薑懷玉點點頭確認道:“我家遭了賊,前些日子家裏的雞崽兒就讓人給踩死了,昨兒又不見了一塊玉佩,價值三十兩銀子,才在縣裏的溯雪齋買的!”

    保長聽著前兩句剛有些不耐煩,這些雞毛蒜皮大點的事兒找上他,真是大題小做。

    可一聽見後麵的話,保長立馬坐不住了:“你說得可是真話!?”

    “自然是真話。”薑懷玉覺得自己演技實在不行,沒能把驚慌失措給演出來,隻好歎道:“我是知道謊報誣陷什麽罪,怎敢拿您開玩笑?”

    保長磕磕煙鬥,目光幽幽:“值三十兩銀錢的玉佩……這可不是小數目啊,若真是誰偷走,抓到了至少也要判他勞役十年。行了,我先跟你去看看現場情況如何,若找不出賊子,便向衙門通報一聲讓他們派個捕快來查。”

    若隻是些雞毛蒜皮的事,他身為保長自然是可以不用理會,但三十兩的錢財之物被盜,就不一樣了。

    薑懷玉這才鬆了一口氣般笑道:“麻煩保長您了!”

    說罷,她領著啪嗒啪嗒抽著旱煙的保長往家走去,路上正好碰上出門買些豬肉的鄭小月,對方見她立馬揚起笑來,卻在瞧見保長時凝住。

    要知道,村子裏保長就相當於縣城之中的縣太爺,有什麽糾紛鬧到他麵前的話,可真的會挨板子和抓進牢裏去的!

    連族長以及族老們都不能多置喙一句。

    鄭小月先是向保長打招呼,對方不鹹不淡地應了一聲,她立馬湊到薑懷玉身旁,低聲問道:“玉娘你可是要找保長懲治那徐春花?”

    “對。”薑懷玉有些訝異地看她一眼,沒想到鄭小月竟然能猜到。

    鄭小月急了,她瞥一眼抽著旱煙毫不關注這邊的保長,說道:“我竟忘記同你說這些,知道這徐春花在村子裏胡作非為,卻還能好好的麽?就是因為這保長乃她娘的表兄弟!

    所以徐春花平日裏貪些幾文錢的東西,雖然大家厭惡卻也沒什麽可說,就是因為扯到保長麵前,最後也不了了之!”

    薑懷玉挑起秀氣的眉,但表情不帶絲毫的驚慌,她安撫道:“放心吧嫂子,這一回就算保長是她徐春花的親爹,我也要他大義滅親。”

    如果保長還想要安安穩穩地坐著這個位置,那麽今天這案子他就必須好好的判,牽扯到三十兩這個數額的時候,他不想當包青天也得當!

    而且知道平日裏保長沒少護著徐春花,薑懷玉嘴角笑意愈發自信。

    隻要那些村民們心裏還攢著氣,保長在這麽多的眼睛盯著下,還能維護徐春花的話,薑懷玉就讚他一句有勇氣。

    保長還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要被迫當一回青天大老爺,跟著薑懷玉進屋,一眼便看見院落有塊不大的田,上麵有一串腳印,這腳印穿過濕潤的泥土地,留下印子。

    往隔壁徐春花家延展,順著圍牆向上後約莫一人多高的位置便淺到看不清楚了。

    保長看到這都愣了,他知道這方向的人家是誰,心裏震驚莫不是徐春花膽大包天,真敢行偷盜之事還他娘的留下這麽多證據。

    他連忙掩飾麵上的震驚,轉過身來撫了撫胡須,咳了兩聲道:“這個,你買玉佩的字據可否給我看看?先要確定東西的價值,我才好估摸出偷盜之人是何身份。”

    字據自然是有的,薑懷玉將蓋著溯雪齋印戳的字據遞給他,老頭兒一看,瞳孔微微放大,一下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而鄭小月瞧清楚上邊注明了玉佩以三十兩的價格賣予薑懷玉後,登時便睜大雙眼:“玉娘,可是這玉佩讓人偷了?”

    薑懷玉頷首道:“今早起來就發現玉佩不見了,又瞧見這些腳步,所以才去找保長來看看。”

    她表情淡定得不像是個破大財的人,但院裏另外兩人也無暇顧及這點。

    保長愁啊,其實無論是從證據上看,還是心底自己的想法,他都認定偷東西的人一定是徐春花,雖說是他後輩,但對方什麽人品,他心裏有數。

    前些日子保長就聽說了薑懷玉家雞崽兒讓徐春花踩死,還在想薑懷玉會不會來找自己。

    沒想到,當時沒來吧,倒好像助長了徐春花的賊心,竟然讓她都敢入室偷盜了!

    保長想到這不免悔意漸長,他同徐春花的娘算是青梅竹馬,卻沒能結為夫妻,徐春花長得與她娘極相似,所以這些年保長才會多有照拂。

    這下……

    “咦,這些腳步是不是賊子留下的?”薑懷玉看他在那表情陰晴變幻,幹脆推他一把,指著牆根明顯至極的腳步道。

    沒點明的情況下,在保長這個身份下,哪怕知道腳印是證據,但連鄭小月都不敢多言。

    保長見薑懷玉氣度不凡,對他說話從一開始就是不卑不亢,不由地在心中歎了聲,看來這次徐春花真是要摔個大跟頭了。

    “這隔壁住著何人?看這腳印是從這裏過去,玉佩被盜很可能……是這戶人家所為!跟我一起去隔壁看看吧。”保長陰晴不定的表情終於有結果了,他聲音粗嘎沙啞,轉身走出門。

    保長敲徐春花家門的力度可不輕,看著那吱嘎作響的木門,薑懷玉都擔心它徹底報廢。

    徐春花在自己屋裏正欣賞著水頭極好的玉佩,聽見木門被人拍得震天的響,差點失手就將玉佩摔床下去,她氣得一叉腰就想罵。

    不過眼睛一轉,想到過去把門敲這麽響的人,全是來找她說理或是討公道的,剛撿走薑懷玉的玉佩不歸還,徐春花還是有些心虛,她主要是怕玉佩被搜走後換不成錢,至於會不會因此有什麽損失,徐春花根本沒放在心上。

    想了想,徐春花將玉佩往自己粗布衣服底下的褻衣裏一塞,隨後扭著腰肢嘴裏也罵罵咧咧地過去開門。

    門一打開,徐春花就愣住了。

    保長聽見她的聲音就停下敲門了,所以徐春花潑婦罵街的那些醃臢話,他也聽個清清楚楚,臉上帶著鬱怒,罵道:“早死的東西罵誰?什麽時候你成了這個模樣!”

    徐春花對誰撒潑都不敢跟保長撒潑,連忙堆著笑道:“舅舅您怎麽來了,春花剛隻是以為大牛在外麵惹得討債上門,才這麽罵的,您見諒。”

    麵對自己的靠山,徐春花說起話來客客氣氣,無比禮貌,還真像那麽一回事。

    隻不過她看清楚門側後還站著薑懷玉和鄭小月時,表情微變,旋即像炸了毛的野貓嚷道:“你們兩個來我家門口做什麽!快滾開!”

    有保長在這兒,她可不怕薑懷玉兩人。

    但她這副模樣在保長看來,就像是做賊心虛,失望道:“春花,我問你,昨日你是不是翻牆到薑姑娘家裏去偷東西了!”

    “翻牆偷東西?”這會兒徐春花倒是一頭霧水了。

    薑懷玉抬手拂了拂鼻尖,隨後狀若無意道:“上回嬸子也是這副無辜樣子,差點要讓我信以為真你沒翻到我家裏去弄死雞圈裏的小雞兒,怎麽,嬸子這回還要再裝一回嗎?”

    鄭小月一聽,什麽都明白了,立馬指著徐春花一頓臭罵:“又是你這爛婆娘,玉娘隻身一人帶著孩子,你不同情幫忙也就罷了,為什麽總想著欺負她!”

    徐春花先是讓保長問懵,又想著薑懷玉是不是話裏有話,隨後被鄭小月劈頭蓋臉一頓罵,登時把門往旁一摔。

    “你敢罵老娘?!”

    她擼起袖子想要動手,指甲尖尖地在那張牙舞爪。

    保長當即嗬斥道:“徐春花,你瘋了嗎!”

    “舅……”徐春花動作一頓,傻了。

    “別叫我舅舅!不論親疏,隻要是犯了大雲律法我都要將其拿下!”保長雖然看起來就一小老頭,發起脾氣來還是很有震懾性。

    薑懷玉趁此機會,以袖掩麵,雖說臉上一點悲傷都沒有,刻意壓低聲音說出來的話卻讓人聽著都為之心疼。

    “不知我到底何處得罪了嬸子,要您一翻牆來毀我田地,屠我小雞,二翻牆還偷走我欲買來留給孩子的玉佩,若是玉娘有何處做得不對,嬸子指出來便是,何必如此作為?”

    她姿色好又不妖媚,聲音清脆如泠泠泉水在山澗流淌,咬字清晰,一段話說得有理有據聽不出哀怨,卻令保長和鄭小月這兩人麵上已經浮現的同情。

    更別提圍過來的村民,都開始七嘴八舌地指責徐春花的不是。

    而這一回,有保長在,徐春花根本不敢做那縮頭烏龜,因為她知道,如果自己不說清楚,平日裏總護著她的舅舅,這時候一定會比誰都更不念情分!

    真敢把門關上當縮頭烏龜,這門能立刻被老頭兒踹爛。(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