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可愛的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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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宮裏一進入八月就開始準備中秋節諸般事宜了。但是在過中秋節之前,先要籌備貴妃娘娘的千秋宴。

    金貴妃的生日是八月初十,剛好在中秋節之前五天。貴妃的千秋如何慶賀,宮中自有一套慣例。具體來說就是在貴妃自己所居住的宮中設宴,貴妃以下的妃嬪都要盛裝前來赴宴,貴妃身著禮服接受妃嬪們的叩禮,之後一起看戲、喝酒,散席之後妃嬪再次叩禮,然後各自回宮。

    然而金貴妃卻嫌這一套氣悶,今年的生日不想再隻單純地看戲、飲宴,想換個花樣。皇帝自然不會拂逆她的意思。

    金貴妃說,她想生辰那天到西苑遊園。不用特意擺酒宴了,隻叫禦膳房揀各宮主子愛吃的準備幾樣,到時候在西苑的花廳裏小酌就行。也不用叫上整個戲班子,隻挑幾個唱的好的小生、小旦,帶著琴簫,清唱更有意境。

    最主要的,是她想把小皇子和小公主們都請過來。她膝下空虛,宮裏整日冷冷清清的,她就喜歡看到小皇子和小公主嬉笑玩耍的樣子。

    皇帝自然沒有不答應的道理。同時也很為金鈴兒如今願意和孩子們親近欣喜。

    當年先帝仍在世,陳見浚還是東宮太子的時候,他曾經對金鈴兒許下過諾言,有朝一日他若得登大寶,一定立她為後。可是,他失言了。

    後來他又說,無法違抗先帝的遺照和兩宮皇太後的懿旨,不能立她為後,是他對不起她。但是,以後一定會立他們的兒子為太子。但是,他們的兒子還沒有來得及被冊封為太子就夭折了。

    他曾經信誓旦旦地說今生心裏隻有她一個,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但是他到後來還是留戀過其他的女人,不止一個。

    他知道她心裏有恨,有怨,早些年她把這些怨憤都撒到了那些被他寵幸過的妃嬪和她們的孩子身上,他也生過她的氣,卻不忍心責難她,因為是他失信在前。

    這兩年,她的心氣卻平和了許多,不再因為皇嗣的事對他耿耿於懷,還開始表達出對太子和其他幾位皇子、公主的關心。這讓陳見浚大感寬慰。

    金貴妃尤其關注太子的婚事。陳見浚知道她在打算什麽,卻覺得這種安排也不錯。

    金家出了一個貴妃,雖然得了不少富貴榮耀,卻後繼乏人。如果金氏的近親葉氏家裏再出一個太子妃,最好是還能誕下一個皇太孫,這兩家同氣連聲,地位就穩固了。

    他知道金貴妃很在意她的家人,他也願意做出這樣的安排好讓她放心。

    再說葉彤櫻的父親素有才名,官居四品,這樣的背景選為太子妃剛剛合適。而且葉彤櫻美貌異常,嬌憨可愛,配給陳祐琮也不算委屈了他。

    但是金貴妃說,硬要拉郎配並不合適,還要兩個人兩情相悅才好。就像她和陳見浚一樣,情深義重,才能相伴到老。

    而且太子的婚事,是要太後首肯才行的。太後素來看不慣金鈴兒,未必讚同選葉彤櫻為太子妃。但如果太子和葉彤櫻情根深種,太後那麽疼惜太子,不會狠心拆散他們,這事就順理成章了。

    陳見浚覺得她說得很有道理,連連點頭。

    到了八月初十這日,皇帝親自攜貴妃到西苑開千秋宴。貴妃以下的妃嬪都裝扮好前來赴宴,各個打扮得端莊而嚴謹。能在這宮裏活得好的妃嬪都是有腦子的。貴妃芳齡五十有三,你打扮得花嫣柳媚的不是來給貴妃娘娘添堵麽?因此一個個雖然穿著盛裝,但這盛裝不是藍灰、就是藕荷,要不就是鬆綠,一個穿紅的都沒有,隻襯托得穿著大紅色貴妃服製的金鈴兒如眾星捧月一般。貴妃的禮服本來不是大紅色的,但是皇帝願意給她做成大紅色,誰敢說什麽?

    皇後雖然沒有前來參加生日宴,卻命人送來了豐厚的賀禮。當然金鈴兒也不想讓她來參加,沒得生日這天還得向她見禮。

    太子和其他兩個小皇子,以及兩位小公主,也都一起來向金貴妃道賀。因皇子和公主們還小,在席上坐了一會兒,就要跑到花園裏玩。太子就離席去看著弟妹們玩,葉彤櫻見狀,也站起來一起去了。

    妃嬪們見狀馬上大力誇獎太子仁厚孝悌,葉姑娘十分溫柔細心。這些人精,自然早就看出了皇帝和金貴妃的打算。

    兩位皇子,八歲的陳祐玹,三歲的陳祐珝,一個沉默安靜,一個活潑好動,陳祐玹總是讓著弟弟,所以在一起玩耍倒也相安無事。

    四歲的仁和公主和兩歲多的德清公主坐在一起,拿了布偶,讓她們坐在小椅子上,前麵擺上小盤小碗,碗碟裏放了花草,也讓人偶們一起飲宴。

    陳祐琮就在一旁看著她們玩耍。其實說是出來照看弟妹,這些皇子公主又不是貧民家的孩子,自然有保姆宮人隨身侍奉,哪裏用得著長兄來看著?

    但這幾個弟妹都和陳祐琮要好,樂得他在旁邊。尤其兩個妹妹,對長兄十分依戀。隻因陳祐琮寬厚穩健,比那個有些頑童脾性、陰晴不定的爹陳見浚還要可靠,因此對幾個弟妹來說頗有些長兄如父的意思。

    此外也是因為陳祐琮十分不耐煩坐在席間聽眾妃嬪拍金鈴兒的馬屁。他若再在席間坐下去,恐怕就要掩蓋不住臉上鄙夷的神色了。

    陳祐琮正站在一處花樹旁邊若有所思地看著妹妹們過家家,因為他突然發現,兩個小女孩玩的人偶,並不是大炎女子的裝扮,而是穿著長長的大裙擺束腰禮服,棕色頭發不知用什麽方法做成卷曲的樣子,頭上還帶著一頂小小的、形狀奇異的發冠。這分明就是張惟昭送給太後的畫冊裏畫的那些異域貴女的樣子。

    他想走近了拿起來細看,卻聽見一陣輕柔的腳步聲從身後傳來,回頭看時,卻是葉彤櫻走近了他的身旁。

    葉彤櫻穿著石榴紅的衫子,粉白色的裙子,頭上插著蝶戀花的步搖,麵色皎潔,笑容甜美,開口說道:“太子殿下,您看這是什麽?”

    一個籃子遞到了太子的眼前。太子本來不想和她兜搭,但此時卻禁不住凝神去看,隻見一個白色的小奶狗蜷縮在籃子裏,烏溜溜的眼睛,黑黑的鼻頭,眼巴巴地看著陳祐琮。

    陳祐琮看到這隻小狗,心內疑惑,道:“這是你的小狗麽?你原來的兩隻貓呢?”

    葉彤櫻委屈地低下頭:“那兩隻貓傷了太子,犯了大錯,被我爹娘處置了。”說著美麗的眼睛裏浮上了一層淚光。

    陳祐琮被貓抓是在兩個多月之前,一次被召去安喜宮和皇帝、金貴妃以及葉彤櫻一起用膳,因為剛剛知道自己母親的死因沒多久,陳祐琮痛苦難當,心思煩亂,實在沒有精神和金貴妃虛與委蛇,就故意讓葉彤櫻的貓抓傷自己,好趁機脫身。

    他知道那不是兩隻貓兒的錯,是他先暗暗用力捏痛貓兒在先。因此特意叮囑葉彤櫻不要懲戒貓兒,畢竟它們隻是獸類,不通人性,不必拿人的規矩來要求它們。但誰知兩個貓兒還是被處置了。

    “那日因為我的貓兒傷了太子,我心中惶恐,帶著貓兒回了家。雖然您說貓兒野性難馴,本來就是這樣的,不必責罰它們,隻好好看著別叫它們再傷人就行了。但我爹娘聽說了這件事之後,無法容忍傷了太子的貓還繼續存活在世上,就命人絞殺了那兩隻貓。我沒了貓兒,哭了好幾天。娘親就找了這隻小狗給我。說狗兒溫馴,不比貓兒性子野。好好教導這個小狗,它肯定不會隨意傷人。就允許我帶它進宮了。”

    陳祐琮聽了內心不由感到歉疚。他歎了一口氣,伸手摸了摸這個小狗的腦袋。不想這一摸之下,這個小家夥像是立馬感受到了陳祐琮的善意,從籃子裏站立起來,用濕漉漉的黑眼睛殷切地盯著陳祐琮,小尾巴甩來甩去,把籃子邊兒打得啪啪響,毫不吝嗇地表達著它的熱情。

    陳祐琮實在招架不住,隻好又伸手去摸它的頭。小狗把頭極力伸到陳祐琮的手掌心裏麵去,像是這種撫摸給了它天大的歡喜。

    它毛絨絨的小腦袋接觸到掌心的感覺,讓陳祐琮的心感到一片柔軟。他索性把它從籃子裏抓過來,抱在懷裏撫弄。小狗立刻非常信任地依偎在他懷裏。

    葉彤櫻看在眼裏,心說母親說的沒錯,這法子真的管用。這段時間,陳祐琮一直對她淡淡的不怎麽應承,上次七夕宮宴,她給仁和公主榛子吃,結果仁和公主被果仁卡了喉嚨,之後陳祐琮更是有意無意地避開她,令她十分傷心氣惱。

    所以她就回家去,向母親討主意。

    她母親告訴她,籠絡男人,就像行軍打仗一樣,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要知道陳祐琮喜歡什麽不喜歡什麽,才能討得他的歡心。

    母女兩個就如何抓住太子的心,細細談論了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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