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雎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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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渭寧搖頭不迭,斷然叫道:“憐兒,讓你去找我爹,我不放心,今日你就是說破了天,我也不會讓你下山的,你就趁早斷了那個念頭,死了那條心,老老實實在家呆著吧!”

    

    嚴瑞也搖頭勸阻道:“憐兒,你的主意雖然不岔,但是,你在外麵無名無勢的,想要結交那些名門弟子,亦非易事,想要讓他們甘心幫你尋找師父,沒有實打實的好處,更是難上加難,所以,尋找師父之事,咱們還要需得從長計議!”

    

    上官憐兒見嚴瑞與渭寧不但反對,而且,態度堅決,知其放她下山,絕無可能,多說無益,她便撇撇嘴,瞪了渭寧一眼,不再吭聲了。

    

    嚴瑞微做思忖,盯著渭寧,淡然一笑,緩緩地道:“寧師弟,師父乃是我們渭門的擎天之柱,他老人家的安危關係著渭門的興衰,現在他老人家飄泊在外,生死未卜,我也實在是放心不下,這樣吧!不如由我下山去尋找師父,一探究竟,不知你意下如何?“

    

    “啊!大師兄,你苦口婆心,千方百計地阻止我們下山,原來這都是你在打埋伏,是你自己要下山呀!你這也太不厚道了吧!不帶你這麽玩的呀!”

    

    上官憐兒一怔,驚詫地叫著,她腦門一片黑線,一臉被坑的表情。

    

    嚴瑞一臉嚴肅地道:“憐兒,我並沒有否定你們下山尋找師父的主意,我隻是不讚成由你們二人去冒險,因為相較而言,師兄我經常下山置辦生活,收購煉製丹藥的草藥,我在外麵什麽怪事沒有碰到過,不是我自誇,若論這行走江湖的經驗,便是師父他老人家也是比不過我的;再說了,我娘舅現在是茅山派的長老了,我此番尋找師父前去向他求援,看在我死去的娘親的份兒上,他怎麽也得出手幫我,到時候,我有了茅山派的助力,尋找師父,豈非容易得多了,所以,下山尋找師父的任務,由我去做,最是合適不過了,你們就不要反對了!”

    

    上官憐兒見嚴瑞分析的合情合理,無可挑剔,一時無語,便詢問地瞅著渭寧。

    

    渭寧思忖一下,眉頭一舒,點點頭,爽快地應道:“大師兄,你何時動身?”

    

    “尋找師父,此事宜早不宜遲,我明早就下山,免得夜長夢多,耽誤時間。”

    

    嚴瑞道:“好了,既然事情已經決定了,也沒什麽要事可議了,你們去吃飯吧,我去屋裏拿個東西,馬上就來。”他向上官憐兒使了一個眼色,先走了。

    

    上官憐兒與渭寧便去吃飯,飯罷,與渭寧說了幾句閑話,別了,就去找嚴瑞,當她來到嚴瑞的住所,卻見嚴瑞正站在屋簷下,雙手負背,仰望星空,雙眉緊皺,心事重重。

    

    上官憐兒度步上前,將手中的飯盒擱在院子裏的石桌上,露齒一笑,聲音明快地道:“大師兄,你怎麽不去吃飯,卻在這裏看星星呀?”

    

    嚴瑞回過神來,瞅著上官憐兒,圓潤的臉上露出敦厚的笑容,上前提起石桌上的飯盒,請上官憐兒進屋,給上官憐兒倒了一杯涼茶,他坐在上官憐兒的對桌,思忖一下,然後,也不虛套,直奔主題,說道:“憐兒,師兄這麽晚叫你過來,乃是臨行之前,有幾句話想跟你說說,你呢,在我們這些師兄裏麵,雖說年齡最小,平日裏嘻嘻哈哈,沒有一個正形,但是,師兄卻知道,其實,你這個人性子最是持重仔細了,明白事理,胸有珠璣,所以,有些話我也就隻能跟你說了。”

    

    上官憐兒見嚴瑞神色凝重,也說得慎重,她亦是神色一斂,正容道:“大師兄,你有什麽事情盡管吩咐,小妹定當謹記!”

    

    嚴瑞搖搖頭,道:“我也沒有什麽要向你交代的,我隻是心有困惑,想要問問你,你對師父離山這件事情,可有什麽別的想法沒有?”

    

    上官憐兒自知嚴瑞此問大有深意,略一思忖,便也不藏著掖著了,直來直去,坦誠以對,沉聲說道:“大師兄,實不相瞞,師父離山之事,我一直有一個可怕的猜測,為此心驚膽顫,寢食不安,既然你來問我,我也就沒有了顧忌,實話實說了,小妹我抽絲剝繭,思前想後,我認為師父離山尋弟這件事情,壓根就是一個陰謀!”

    

    嚴瑞眉頭暗挑,問道:“你為何會有這種念頭?”

    

    上官憐兒分析道:“首先,二叔離家多年,一直音訊斷絕,不知生死,為何卻突地有一隻仙鶴帶來一塊真假莫辨的玉佩來,就此勾引得師父下山,事情委實透著古怪;其次,師父一向心思細膩仔細,這離山都那麽久了,按理他應該早就來了音訊,報個平安了,可是現在連個動靜也沒有,這實在不是師父的行事風格,所以,遵上所述,種種跡象表明,師父離山之事,其中定然藏著一個陰謀,否則必不如此!”

    

    嚴瑞那瞅著上官憐兒的眼眸之中不由得露出嘉許之意,亦道:“師妹的意思是,有人用有可能是二叔的,也可能不是二叔的,所謂的玉佩,故意勾引師父下山,然後在外麵暗算師父?”

    

    上官憐兒點點頭,又搖搖頭,喃喃地道:“也許是渭門的仇人,也許隻是一個覬覦者,他們也許隻是想單純地謀害師父;但是,又有可能謀害師父隻是他們計劃中的一部分,而他們的真正目標卻是安然山。”

    

    難道是調虎離山之計!

    

    嚴瑞聽了上官憐兒的分析,連連點頭,表示認同,想起事情如若果真如此,實在是一件極極可怕之事,二人不由對視一眼,心頭一顫,臉色一變,眼眸中露出驚悚恐懼的眼神來。

    

    嚴瑞沉呤一下,神色一斂,臉色緩和了下來,緩緩地道:“憐兒,如果事情果如你之所料,那實在是一件凶險之事,大大地不妙了,所以,在我離山這段時間,你一定要看住寧師弟,千萬不可讓他離山,否則會為人所趁,必定大禍臨頭,一發不可收拾了!”

    

    上官憐兒神色凝重,點了點頭:“大師兄,你盡管放心,我一定會看住寧哥哥,嚴守山門,等著師父與你平安歸來。”

    

    嚴瑞點點頭,淡然一笑,道:“憐兒,如今情況緊急,刻不容緩,我決定即刻下山,你回頭跟寧師弟說一聲吧!”

    

    上官憐兒點頭道:“嗯!我送送你!”

    

    嚴瑞自床上拿了一個包裹,收進儲物袋裏,出了院子,直往外走。

    

    上官憐兒在後麵相送。

    

    上官憐兒走了片刻,亦道:“大師兄,你無論找沒找著師父,過了一段時間,你必需回來,免得我們擔心,又要叫人去尋你?”

    

    嚴瑞點點頭:“我曉得的。”

    

    上官憐兒又吩咐道:“你也要經常傳信回來,免得我們擔心,胡思亂想,度日如年?”

    

    嚴瑞心頭一暖,笑著重重地點點頭:“憐兒,你放心吧!我一定會的。”

    

    轉瞬,二人走至山口,臨別之際,嚴瑞略一躊躇,便自身上掏出一把匕首來,嘿嘿一笑,柔聲道:“憐兒,我上次在舊貨店裏淘到一把匕首,不但樣式精美,品質上佳,更是一件上等的法器,最是適合你們女孩子佩戴了,再過一斷時間就是你的生辰,我不在山上,也沒有什麽拿得出手的東西,今日我就把這把匕首送你當做禮物,希望你不要嫌棄。”說罷,就把匕首塞在上官憐兒的手裏。

    

    上官憐兒拿眼一瞅,見匕首古銅色的刀鞘,刀鞘上雕刻著一條金鳳,風眼之中鑲嵌著一顆紅寶石,鳳凰靈動精神,翩翩如生,端的是別致精美,亦非凡品,她心中喜歡,歡笑著問道:“哎呀!大師兄,這把匕首,可真漂亮,我真喜歡,它有什麽名頭嗎?”

    

    嚴瑞見上官憐兒笑靨如花,豔若春桃,心頭一顫,癡癡地凝視著她,眼神之中,大有纏綿之意,他喉嚨蠕動了一下,滿腔心事,想要傾訴,但話兒湧到嘴邊,終究沒有勇氣說出來,便暗自一歎,衝著上官憐兒,僅僅囁嚅了一句:“憐兒,我走了,你、你多保重!”說罷,手臂一拋,空中便出現一柄大劍,劍身平躺,猶如木筏,然後,他戀戀不舍地又瞅了少女一眼,便硬起心腸,縱身躍上了大劍,轉過身去,禦劍飛行,決然而去。

    

    上官憐兒見嚴瑞說走就走,連忙衝著他的背影,喊了一聲:“大師兄,你一路平安,也要多多保重啊!”目送嚴瑞,待其身影消失在星空之中,方才收回目光,她再仔細地品鑒其匕首來,她’錚‘的一聲,抽出了匕首,衝著麵前,虛劃了一下,收回招式,又仔細一瞅,隻見刀身蹭亮,泛著逼人的寒芒,而在其刀身接近刀柄之處,粗之可略地,銘刻著一個拇指大少的圖章,圖章裏的銘文乃隸體書體,細瞅竟是‘雎鳩’二字。

    

    “雎鳩、雎鳩!好雅致的名字!”

    

    上官憐兒滿臉讚許,嬉笑著點點頭,不禁喃喃地詠哦起來:“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一一一一!”

    

    上官憐兒待得詠到此處,心念一閃,腦海裏立馬映現出剛才嚴瑞離開之時,目光纏綿,欲言又止的樣子,她頓時明白過來,一時猶如遭受雷擊一般,身子一顫,芳心大震,呆若木雞。

    

    此刻,上官憐兒陡然感受到嚴瑞的愛慕之心,心裏非但沒有一絲甜蜜與喜悅,反而是一陣的苦澀與憐惜。

    

    大師兄,你是一個好男人,這世上就沒有比你更正直善良的人了,我也知道你對我的一片癡心,但是一一一一並非小妹不識好歹,而是我心中早有它屬,矢誌不渝,所以,我此生就隻能辜負你了!”

    

    對不起!

    

    對不起!

    

    對不起啊!一一一一

    

    上官憐兒想起嚴瑞平素對她的關懷與照拂,點點滴滴,曆曆在目,一時心潮澎湃,思緒萬千,情難自已,眼圈一紅,臉頰不由得滑落了二行歉疚與疼惜的熱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