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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九)
魔災之中,地下城是存在感最強的深淵造物之一。
要是采訪經曆過深淵大規模入侵的主物質位麵生物,他們心中對魔災最深的印象,恐怕不是鋪天蓋地的小惡魔就是深淵前哨地下城。在對深淵了解還不充足的時候,主物質位麵的居民一度以為深淵是個布滿地下城的地方,所有惡魔都生存在這一座或那一座城池之中
——但這完全是謬誤。
第一個有能力進入深淵的法師留下了記載,他吃驚地發現,深淵無比寬廣,環境無比惡劣,一望之下,看不到一座建築物。
地下城是深淵的前哨,也隻是前哨而已。
地下城核心在深淵意誌下誕生,和魔種的存在一樣,屬於深淵的自然現象。地下城的誕生周期有著顯著的規律,平日它們在深淵中幾乎難見蹤影,唯有到了深淵大舉入侵主物質位麵的時候才會大量出現,泛濫成災,在主物質位麵大肆生長。
魔災以外的日子裏,深淵也會零星地產生一些地下城,隻是往往沒法存在多久。沒有理智的海量魔物足以把每一堵城牆踏平,不斷變動的自然環境讓地層表麵在幾周(乃至幾天之內)變換成截然不同的模樣,兩隻或許多隻惡魔隨時隨地都可能交戰,分分鍾改變地形,滄海桑田……在深淵維持一座完好建築物,如同在全年台風區造房子,需要花費不小的代價。
而深淵住民對“容身之所”的理解與大部分主物質位麵生物截然不同,地下城並不受歡迎。
即便成長為大惡魔,地獄三頭犬依然喜歡洞窟,影魔依然喜歡無數空間裂縫形成的混亂區域,收割者之流更喜歡墓穴。區區城池比大部分大惡魔本身脆弱太多,沒什麽用處。隻有少部分異類,比如法魔這種深淵的法師,才會需要一座城市來存放圖書館、實驗室和實驗品。
不過,這並不意味著怒魔賽門對地下城很陌生。
魔種與地下城核心有不少共同點,比如它們都出生於某些受深淵法則保護的區域,這些出生地隻有初生地下城和魔種可以出入,成長到一定程度的魔物難以進入;比如地下城也有類似魔物—惡魔的分界,初級地下城一樣沒有自我意識,隻存在本能,要等成長到一定程度才能進化等等。但等到“新手保護期”過去,魔種已經成長為到處亂跑的魔物,地下城卻還是一座沒法動彈的建築物。在這些初級地下城來得及產生自我意誌之前,它們就是一塊肥肉。
大部分惡魔都對擁有城池沒有興趣,但地下城核心卻蘊含著能量,像一般等價物一樣流通。主物質位麵的法師和工匠還需要想出種種辦法提取這些能量,惡魔卻完全不必考慮。同樣出自深淵的它們,隻要開口吃掉就行了。
在漫長的魔生之中,賽門吃過幾個地下城,一些剛剛誕生不久,一些擁有主人。它知道這些紅色的石頭嚐起來是什麽滋味,也知道那些有主的地下城會怎麽樣——會比較麻煩,但賽門終究吃到了,總能如此。
有幸沒被這樣吃掉的地下城,往往都有主人——一個主人是地下城得以生存的大部分原因——要麽屬於惡魔,要麽屬於被蠱惑的主物質位麵生物。他們與地下城核心簽訂了契約,成為地下城的主宰者,也從此抹掉了地下城生出自我意誌的可能。
拿東方修仙的例子做比方,就像某種天材地寶,起#點雖高在,卻多半沒有化形成精的運氣,十有八#九會被其他大能收去當了法寶。地下城固然沒這麽高端洋氣,但原理相同,誰會拒絕一筆天降的財富呢?
怒魔賽門從未見過成熟期的無主地下城,但它聽說過那種地下城可能進化成什麽形態:如同蛻變成惡魔的魔物,一直沒有歸屬的地下城核心會緩慢變異,誕生出巢母。
深淵裏根本見不到巢母,所有地下城都會早早夭折,要麽成為飼料,要麽成為道場。但失去主人後留在人間的地下城中的確出現過這種例子,主人喪命而核心尚在,於是在漫長的恢複後,地下城重新運轉,靜悄悄地長出了自我意識。
但是,從來沒有由巢母進化成的大惡魔。
是因為巢母的智能依然底下到類似本能嗎,是因為地下城的肥肉屬性讓每一隻巢母都沒法活到進化的那一天嗎,還是因為那些地下城在遠離深淵的地方逗留了太久?賽門不知道,也半點沒有了解的興趣。總之,地下城大部分時候被當做好用的特殊建築,而不是單獨魔物。
當怒魔賽門意識到麵前的生物是巢母,它一點都沒有提起警惕。
那當然是個巢母,長著雙翼的女性與地下城渾然一體,怒魔直覺性地能確定這點。巢母存在,所以維克多根本沒和這座地下城簽約,他很可能傷得太過嚴重,連與地下城簽約都做不到。巢母因為賽門的訊問出現,回答了它的問題,這說明巢母多半剛覺醒不久,對深淵來客言聽計從——這是很正常的事情,深淵造物天然就偏向深淵。
以上判斷之中有不少不能鐵板釘釘的揣測,太過理所當然,但怒魔就是這樣的惡魔。它們有著正常的智力,有一些甚至可以變得狡猾,但在它們生氣的時候,它們會變得對大部分細節漠不關心。越憤怒的怒魔戰力越強,同時思維方式越直線。
此刻的怒角賽門相當生氣。
“帶路!”怒魔命令道,“去地下城核心!”
麵無表情的巢母服從了。
背負雙翼的巢母走在最前麵,賽門跟上,手中還攥著維克多。他們在黑暗的通道中穿行,走廊之中空無一人,外圍連火把都沒有,黑漆漆如同廢墟。又轉過一道彎後,前方豁然開朗。
這裏沒有安放著火把,但大廳依然在幽幽熒光下清晰可見。廣闊的廳堂中間,一灘藍瑩瑩的池水倒映著懸掛在上方的紅色石塊,巨型雞血石中流光肆溢,散發著誘人的魔力。
地下城核心近在眼前,賽門邁開腳步,一路走到魔池邊上。
“你果然沒占有這座地下城。”怒魔冷哼道。
這一路上維克多都沒開過口,蔫蔫地攤在怒魔爪中,似乎終於失去了挑釁的力氣,到此刻也一聲不吭。怒魔的怒氣終於降下來一點點,得以去思考破壞之外的事宜。兩顆漆黑的眼珠盯在不遠處碩大的核心之上,惡魔領主的感知掃過整座魔池,掃過整個地下城核心,得到的結論與之前一模一樣。
這是一座不算完整卻相當純粹的地下城,沒有任何生物在核心之中留下印記。時間與地上發生的種種事件帶走了曾經的主人,在這幾百年的隔絕中,深淵的氣息也被一並掃除——這事的確沒有先例,可是“深淵通道被斬斷”這種事一樣沒有先例。在地上生存數代的惡魔後裔,不是也會被主物質位麵同化嗎?這樣一想,事情也可以理解了。
巢母站在魔池旁邊,一動不動,目光沒有焦點。這座新生的地下城意識似乎隻有單純本能,此前哪怕沒有簽約也聽從了維克多的命令,等賽門出現便聽從了它的,相當方便。“蠢貨。”維克多嘀嘀咕咕地詛咒著,似乎不敢再惹怒賽門,隻好去找巢母的茬,“等著被吃掉吧!”
這倒提醒了賽門。
隻要張開嘴就可以吃掉,但要是真這麽做的話,充其量也隻增加了一個地下城核心的能量。賽門已經是惡魔領主,一顆地下城核心對惡魔領主來說聊勝於無。仿佛符文材料,提取出來價值不過如此,放在原處卻能構成用處大得多的魔法陣。
在對主物質位麵的情況了解更多前,在深淵通道完全開啟、其他惡魔領主來到地麵上之前,這座地下城是唯一在人間紮根的深淵前哨。
一旦擁有了它,此前維克多用來討價還價的“東道主”身份與主場優勢,便全部屬於賽門了。
惡魔全都是一群自我中心的家夥,為了利益合作也為了利益彼此攻擊,弱肉強食,向來如此。留在那邊的混賬能逼迫賽門來這裏探路,來到這裏的賽門當然也可以攥取遇到的全部利益。不用一秒鍾,怒魔領主便做出了決定。
它留了個心眼,掃視過整座大廳。大廳中隻有他們一行人而已,惡魔的感知中沒有出現任何其他生物存在的痕跡。附近沒有任何機關,沒有任何伏兵,隻有巢母依舊木然地站在旁邊,對怒魔的所有行為都視而不見。維克多似乎又要說話,賽門將他團起來扔了出去,掰掉大廳旁邊的一根石柱,壓到平坦的書本上麵。曾經的謊言之蛇發出一聲悶哼,再也說不出話了。
完成這一切後,賽門回到魔池旁邊,伸出了爪子。
利爪張開,抓住了懸浮的地下城核心,怒魔的靈魂開始向核心中探去。那裏空蕩蕩一片,力量純淨而容易掌握,像一間敞開的寶庫,等待著它的主人。賽門不客氣地讓靈魂纏繞上去,準備將核心收入囊中。
這會是相當短暫的過程。
被蠱惑的主物質位麵生物需要漫長的認主儀式,他們與地下城核心的鏈接過程需要整整一天一夜,期間會有地下城內部造物從最外圍向內部進攻,以此測試新主人是否夠格。法魔在地下城安頓也需要不短的時間,它們會在刻下印記的同時改造地下城環境,這些喜歡完美又自信過度的龜毛惡魔會花費幾個月時間勾畫自己的印記,等到完成的時候,地下城也會進一步升級,戰鬥力更上一層樓。
而身為惡魔領主又無心塑造居住環境的怒魔賽門,隻需要將靈魂印記刻進地下城核心裏麵而已。
它使用了最簡單粗暴的方法,怒魔的靈魂會像尖刀一樣劈開外殼,直刺核心,擴散汙染,讓對方與自身同調,粗鄙得像小孩子用牙印和口水標記食物。惡魔汙染任何東西都用這一套,好處在於,耗費的時間隻要不到十分鍾;壞處則是……
在廳堂之中,怒魔身後,微弱的燭火亮了起來。
在燭火亮起來的時候,旁觀者才會意識到那火光並非突然出現,而是一直亮著,隻是之前不知為何沒有注意到罷了。燭台與拿著燭台的人一直融入背景之中,沒有一雙眼睛能將他們辨識出來。直到此時此刻,一道靈光驟然升起,怒魔才在驚怒中發現了什麽。
星光之神的神殿裏供奉著名為“渺遠星光”的燭台,這件神器上的蠟燭無火自燃,燭光照耀下的一切都會被遺忘。
發動神器時會有顯眼的天界靈光,在惡魔眼中無比鮮明。然而星光之神的神器早在怒魔出現前已經被發動,如今靈光已經散去,而手持燭台的撒羅聖子站在地下城核心所在的房間,從計劃布置開始,一直等待到現在。暴露塞繆爾的靈光並非來自燭台,左手持燭台的聖子,右手中拿著驕陽之杖。
他緊緊握著權杖上帶刺的紋飾,鮮血順著花紋湧向杖身,如同往火中注入熱油,珊瑚紅色的權杖被徒然點亮。撒羅教的教宗怒視著惡魔,在他堅定無畏的決心之下,撒羅神的權杖光芒萬丈,勝過他曾經發動的任何一次。
烈日被聖子帶到了地下。
權杖仿佛快要燒融的鐵塊,金紅色無比燦爛。頂端的太陽紋飾爆發出如有實質的金光,空氣中滿是燒融的金子。釋放的神術與老對頭重逢,像被打了雞血一樣張牙舞爪,撲向了不遠處的大惡魔,炸裂在它每一寸皮膚上。
撒羅的神術不像光一樣快,從未得到過神靈授權的操縱者,哪怕是天生聖子,用驕陽之杖攻擊惡魔領主也是件吃力的事情。
光線如有實質,如有千鈞之重,速度幾乎稱得上緩慢。如果立刻抽身逃跑的話,怒魔賽門未必不能躲開。
然而,在使用惡魔的伎倆簡單快速地占據地下城的時候,它的身軀動彈不得。
賽門伸出的靈魂卡在了那裏,像被困在一個特別狹窄的通道當中,一時半會兒別想爬出去,想抽身也晚了——剛才風平浪靜的地下城核心驟然洶湧起來,塔砂掀開了無害的偽裝,圖窮匕見,緊抓不放。
緩慢卻劇烈的旭日之光,全部砸到了怒魔身上。
尖銳的骨刺仿佛冰錐,結實的肌肉好似蠟像,兩者全都在火焰加身時迅速軟化和融化。焦臭味霎時間在大廳裏炸開,惡魔分#身的皮肉發出一種令人作嘔的*氣味,又在下一波光輝觸及時完全消散。如冷水潑上滾油,如烙鐵壓上冰塊,神術與深淵惡魔的碰撞激起一波劇烈的反響,空氣中的魔力像要沸騰。怒魔賽門的痛吼聲響徹雲霄,在撒羅聖子脫力倒下之前,這個分#身的軀幹已經蒸發了三分之一。
還不夠,遠遠不夠。
惡魔領主等級的惡魔有著可怕的生命力,怒魔這種靠肉搏吃飯的類型更加麻煩,這種程度的損毀依然無法將它置於死地。這一點,維克多記得,並且說過。
空城計能成最好,不能成也並非再無辦法,十幾分鍾時間已經夠做幾套後備方案。深淵惡魔領主互相推諉,最後八成可能來的是怒魔(盡管不一定是哪個怒魔),激將法在怒魔身上相當好用。空城計失敗的維克多可以繼續用來煽動憤怒與轉移注意力,對塔砂與主物質位麵的信息缺給初來乍到的怒魔挖下深坑,而隻要深淵惡魔繼續幾萬年如一日地各自為政,隻要惡魔心中仍然有貪婪,在地下城核心的布置便是個堂皇陽謀。
在忍耐與犧牲之後,塔砂終於等到了機會。
怒魔賽門受困於貪婪,埋伏於此的撒羅聖子發動兩種神器,在那之後,該是塔砂動手的時候。
銀刀反射著殘存的金光,劃破了沉重的空氣,還有怒魔的身體。
那是一把一米開外的長刀,刀背上有反刃,刀麵上有血槽與奇特的花紋。龍翼之軀將長刀定為自己的武器,這些年來各種居民們為塔砂打造了各種類型的長刀,形式相似,效果不同。矮人工匠將鋒利這一屬性發展得登峰造極,女巫為刀刃附毒,黑袍法師為長刀賦予各種詛咒。這一把銀刀上則滿是正式撒羅牧師書寫的符文,在匠矮人用精妙的工藝篆刻完畢後,教宗以驕陽之杖施予祝福。
這一把銀刀,名為“破魔”。
非常沒有創意,但也非常簡明貼切的名字。
被祝福的刀刃沒有驕陽之杖那麽效果顯著,但被它割裂的皮肉一樣發出滋滋聲響,仿佛牛肉按上燒紅的鐵板。像餐刀切割黃油,破魔刀陷入了怒魔的肩膀,一路向下,劃過大半個身軀。
“停下!”怒魔賽門大吼道。
它依然無法動彈,身體都不能後轉,隻能背對著塔砂徒勞地大喊。這怒魔無比吃驚,難以置信,不過沒有誰再來解讀它的表情啦。塔砂為卡在骨頭上的刀刃皺了皺眉頭,她抽回長刀,扇動翅膀,升空,再向下俯衝。
唰!
這感覺如同斬開柔韌堅固的皮革,帶著衝擊力的銀刀終於建功,這利器與塔砂的力道足以將一頭牛攔腰斬斷,如今手起刀落,成功斬落了怒魔粗壯的臂膀。霎時血濺三尺,塔砂騰空躲避,閃開了飛濺的鮮血。又一刀隨即重重揮出,目標是賽門殘存的左側長角。
“你敢!!”賽門怒不可遏,“給我停下!我命令你!”
塔砂立刻用行動回答了她敢不敢。
第一刀已經落下,在長角上發出鏘當一聲脆響。怒魔的角果然很硬,哪怕隻是個分#身也是如此。刀刃彈回的手感讓塔砂初步判斷出那裏的硬度,隨後第二刀,第三刀,第四刀……連續十刀迅速而均勻地落在了整隻角的不同位置,叮叮當當一陣亂響。她在手感最合適的地方停下,停頓了一小會兒,此後幾十刀比之前更快,揮刀迅疾如蜂鳥振翅,眨眼間不知多少刀落在了同一個地方。
若不是身處此時此地,塔砂會說這感覺仿佛回到過去——就像在砧板上剁肉餡。
刀影在昏暗的廳堂中閃成一片,撒羅的光輝已經散去,倒映的光華來自魔池與地下城核心,兩者的光芒詭譎而浮動。刀刃落在長角上的篤篤聲開始變調,第一道細小的裂紋出現在長角上,第二道緊隨而至。倘若將這一幕的速度放緩,把刀下細微的聲響擴大,這場景可能會讓人想到伐木。哢嚓,哢嚓,哢嚓,嘎——吱,樹要倒囉!
怒魔的咆哮又高了八度。
長角終於被斬斷了一半,橫截麵露出的血肉筋脈看上去慘不忍睹。塔砂直視著那半邊的傷口,舉刀,將之變作圓形斷麵。
可惜,時間有限,不能讓左邊右邊對稱了。
“住手!”賽門嘶吼道。
它不止在用喉嚨嘶吼,它的靈魂中傳來大聲的命令,讓塔砂停下,住手,靜止,讓塔砂服從,歸順,低頭。怒魔領主用盡全力衝擊著地下城核心,深淵的氣息橫衝直撞,或許對正牌的地下城巢母有著類似王霸之氣的效果吧。塔砂毫無反應,揮刀不斷,長角落地的時候,下一刀砍在了怒魔腿上。
到此時,惡魔的靈魂中才產生了一點改變。
它終於意識到塔砂要做什麽了。
如何摧毀一具大惡魔的分#身?損毀需要超過百分之八十,要害部分完全粉碎。龍翼之軀目的明確,她正快速而細致地將賽門肢解,並將肢解好的軀體扔進魔池之中。賽門終於意識到,眼前的巢母明白摧毀分#身的正確方法,並且她敢這麽幹,她沒有一點屈服的意圖。
命令開始軟化。
命令變成色厲荏苒的要求,再變成不情不願、滿懷恨意的商量。細微的恐慌傳達到地下城核心之中,巢母終於開了口;“原來你也會怕啊。”
“你要什麽?”賽門氣急敗壞地說,“你明明也是深淵的造物!為什麽?!”
不,塔砂不是深淵的造物,她的立場從來不在深淵,也根本不打算聽從任何來自深淵的差遣。根本沒有和談可能,在怒魔踏上地下城的那一刻,他們便已經是你死我活的關係。但塔砂為什麽要費口舌讓它死個明白呢?
於是她隻說了最簡單的那個理由。
“你撕我書。”巢母這樣回答。
“什麽?”賽門愕然道。
沒有下一句解釋了,長刀揮落,斬落了怒魔的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