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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一九)

    人群定格在此處,與頭頂的怪鳥遙遙相望。

    這東西和烏鴉真的很像,它油光鋥亮到泛著幽藍色的翅膀,它扇動翅膀飛行的樣子,它腳爪的位置,與真正的烏鴉無一不似。但它不可能是隻鳥,它扇翅膀的動作無比自然——這恰恰便是不自然之處,沒有一隻鳥能帶著這樣可怕的傷口安然飛翔。

    它的左翅斷口處好似有什麽東西在流動,看不清橫切麵,材質不明的黑色半流體蠕動不斷,跟外麵的流體守衛不太一樣,有種冷硬的金屬質感。這些玩意蠕動著想要包裹住斷口,乃至重塑起一邊的翅膀,卻在每次一開始就功虧一簣。黑色半流體在製造出小半個翅根後迅速崩塌,重新融入身軀,帶動著它整個身體上的羽毛都出現了奇怪的波動。

    在所有人屏息的注視中,米蘭達哆哆嗦嗦地抽了口氣,輕不可聞地說:“塔靈……”

    “上、上——哢——”烏鴉塔靈這樣回答,“——師、師——找——”

    塔砂向旁邊退開幾步,就為確定塔靈的對話對象。她退出一米遠,烏鴉塔靈注視的方向依然沒有變,它的腦袋對著淚痕未幹的黑袍法師米蘭達。那雙紅眼睛好似接觸不良的燈泡,紅光時亮時滅,它的聲音也從平板的人聲變得越來越高亢,像個進了水的發聲玩具,尖銳得叫聽眾頭疼。

    長眼睛的人都能發現,這東西損壞嚴重,就像一路上被拆開的各種骸骨與魔像殘渣。問題隻在於,它為什麽在此刻出現?是被先行者攻擊後功能錯亂,還是……

    “老師召喚我嗎?”米蘭達說。

    眨眼之間,黑袍法師已經抹掉了淚水,挺直了背,一掃之前的混亂,又變回了那個自信滿滿的研究者。她的雙眼閃閃發光,緩慢而盡量咬字準確地使用著古代法師的語言,語氣謙卑又平穩。

    哢噠,那隻鳥尖銳變調的聲音停止了。

    它振翅的動作也驀然停止,那個類鳥的身軀失去了這一擬態動作,依然平穩地停在半空中,天曉得因為什麽原理。塔砂敏銳的聽力能在這個距離上聽到烏鴉塔靈身上傳來的聲音,又雜亂又有序,好似一盤磁帶被倒帶後重啟。

    將近十秒之後,烏鴉塔靈再次“啟動”。它的振翅動作變得不協調起來,鳥喙中發出的聲音徹底粗啞難辨,聽不出一點意思。它憑空轉了個身,拍著翅膀向實驗室一角飛去。

    米蘭達跟了上去。

    剩下的人麵麵相覷,不過沒有更多時間用來猶豫了。米蘭達跑了上去,顯然用上了她全部的力氣,快得勝過以往,很快就七拐八拐地跑進了實驗室深處。“我們跟上!”格洛瑞亞催促道,“按照她跑過的路走!”

    他們很快做出了決定,魯道夫給所有人施加了最基礎的保護,死靈法師們放棄了速度最慢的僵屍(反正這一層無需照明,黑蠟燭已經被收了起來),塔砂一馬當前,一行人開始發足狂奔。

    隊伍偏離了實驗室旁邊的走廊,他們跟隨著飛在前麵帶路的烏鴉塔靈,跑進實驗室深處。

    最開始,周圍和走廊裏看到的一樣,幹淨整潔,滿是會讓法師心馳神往的器械。一段路之後,實驗室開始變得雜亂無序,熟悉的施法魔像殘骸再度到處都是,越來越密集。這一層開始的“幹淨”看上去很好解釋了,所有守衛都被吸引到了接近中心的位置,不知那位先行者做了什麽,火力密集區看上去越來越誇張。

    不到十分鍾的路程之後,周圍的環境看上去與入口截然不同,各種擺設一片混亂,到處都是使用法術的痕跡。大片焦黑覆蓋了地麵和天花板,甚至毀壞了一些礦石燈,讓附近的光線變得昏暗起來。它們看上去有些像米蘭達使用過的酸液,一些像火焰法術的後遺症,一些像閃電,還有一些則是許多法術的疊加——塔砂簡直為地麵和天頂的□□感到了敬意,這裏的桌子可都變成了碎片,或者連碎片都不剩下了。

    米蘭達在越過一片冰凍地帶時腳底打滑,頭腦發達四肢簡單的法師終究沒法靠著一口氣跑完馬拉鬆。她摔出去好一段路,塔砂趕上,把她拉起來,帶著往前跑。烏鴉塔靈依然平穩地飛行,頭也不回,對身後跟上了別人這件事毫不在意。

    終於,塔靈停下了。

    他們一路橫穿了整個實驗室,穿越過一大堆激戰的痕跡和多得讓人咂舌的魔像碎片,到最後,周圍又變得空曠起來。報廢的施法魔像重新稀稀拉拉,這座法師塔中的護衛大概也耗到了彈盡糧絕的時候。烏鴉塔靈停留的地方沒有桌椅,沒有魔法器械,也沒有戰鬥痕跡,隻有一片空蕩蕩的地麵,上空盤旋著一隻獨翅鳥。

    在奔跑中拉得很長的隊伍在這裏匯合,法師們在半道上認清了自己的能力,撐不住的人紛紛爬上了士兵的後背,這會兒從護衛兵身上爬下來,還有點氣喘籲籲,臉色倒比背著他們跑完的人還難看。塔砂把米蘭達放下,米蘭達迫不及待地上前兩步,走到烏鴉塔靈下方。

    盤旋的鳥在她接近時降落,它落到空蕩蕩的地板上,兩隻爪子放進地上小小的爪型凹槽當中。塔砂看見它爪鉤陷入地麵以下,好似榫頭插入榫眼。

    地麵刹那間亮起。

    在烏鴉塔靈爪下,那片空蕩蕩的地麵上浮現了一個巨大的魔法陣,大小好似一張設宴用的圓桌,爆發的光彩能與頭頂礦石燈相比。魔法陣的邊緣就停在米蘭達麵前,塔砂剛剛條件反射地把她向後一拉,剛好拉出魔法陣範圍。

    魔法中心的塔靈注視著他們,無機質的目光毫無情緒。

    格洛瑞亞上前幾步,在魔法陣邊緣蹲下。她檢查了組成魔法陣的魔紋,說:“這是個不恒定傳送陣。”

    “傳送地點不恒定?”塔砂問。

    “開啟時間不恒定,傳送地點不恒定——有一個默認地點,但隻要開啟它的人希望,走上去的人可能被扔到各種亂七八糟的地方去。”格洛瑞亞說,“不受幹擾的話,這一個大概通向塔頂的‘老師辦公室’吧……我猜的。”

    塔砂點了點頭,反正也沒抱多少能得到確切答案的希望。

    “十有八#九通往上一層,我們可能已經到頂了。”布魯諾說,“我們剛才一路跑來,既沒有看到通往上麵的階梯,也沒看到固定的傳送陣。”

    那麽這一個,很有可能就是通向法師塔頂的傳送陣。

    古代法師的法師塔像一個階級金字塔的具現化,掌控者塔內生物生殺大權的塔主住在最頂層,頂層與其他層次之間沒有階梯也沒有恒定傳送陣,隻有受塔主控製的“不恒定傳送陣”。一方麵,這種設置便於法師塔的主人保障自身安全,無論在塔中發生叛亂時,還是法師塔下層被攻入時。另一方麵,擁有塔的法師也借此保持自己的神秘感與權威性。每一次塔頂覲見的結果都生死參半,全掌握在塔主手中,這會在學徒心中種下服從的種子,在今後師徒相殺時能占得先機。

    塔砂對法師們的領域並沒有深入研究,大部分隻是機械錄入,需要深入查找相關材料得費點功夫。這一條信息能立刻想起來,還是因為它有點趣味性——不通俗物、對世俗權力無感的法師建造法師塔的時候,居然還用上了一些帝王心術。

    師生關係緊張成這樣,對於現代法師們來說簡直難以想象。

    因此,“老師找你”這種命令,對於古代法師而言,可不僅僅有受到心理創傷的危險。

    米蘭達也知道這一點。

    剛被塔砂往後拉時她還掙紮了一下,如今米蘭達站在原地,看著傳送陣猶豫起來,好似近鄉情怯。塔砂幾乎能看到無數個念頭在黑袍法師腦中閃現,彼此扭打與廝殺。

    “如果上麵真的就是頂層,那我們得先做好心理準備。”布魯諾說,“法師塔的頂層傳送完全掌握在塔主手中,我們上去之後,很可能要麵對法師塔的主人。”

    “我倒寧可如此。”格洛瑞亞嘀咕道,“如果不是塔主召喚我們,而是塔靈被攻擊後腦袋壞掉的話,我們上去後很可能根本沒辦法下來。總不能指望它恰巧再抽風一次,給我們開個門吧?”

    “困在上麵和困在下麵有差別嗎?”塔砂說。

    “沒準上麵更擠呢?更凶險?到處都是法術陷阱?沒完沒了的施法魔像大軍?”格洛瑞亞猜想了幾次,搖了搖頭,“總之上麵的保護肯定比下麵更嚴密,我們要是上去,就像從一個普通牢房進入了高級牢房。雖然現在咱們連怎麽從普通牢房中越獄都不知道,但希望總要大一點嘛。”

    “至少那位先行者已經進去了。”塔砂說。

    一路的戰鬥痕跡消失在了這裏,周圍沒有另一條道路,也沒有一具屍骨。隻要先行者沒有憑空蒸發,那一位便很有可能去了傳送陣另一邊。

    “沒有通往其他地方的痕跡,我們沒發現那個先行者離開的跡象。”布魯諾的眉毛垂掛下來,瘦長的臉好似一隻憂鬱的靈緹犬。

    先行者進去後就沒有出來,他或她可能死在了那裏,也可能從那個法師塔最高等級的牢房中成功越獄,兩者的幾率誰更大,真是一目了然。

    “或許我們應該再去找找別的地方有沒有通道。”魯道夫說,“貿然紮進一個可疑的傳送陣裏,怎麽想都很不……等等,塔靈這個樣子正常嗎?”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聚焦在了烏鴉塔靈上,那隻鳥兒閃爍的紅眼睛,就在剛才熄滅了。

    紅眼在一次強烈的閃光後熄滅,像打火機用光了最後一點燃料。紅寶石似的雙眼霎時間黯淡如煤炭,不知道它是本來就這個顏色,還是在那種讓雙眼閃爍的能量最終消失之後,燦爛的紅寶石也一並枯萎。一直流轉不休的金屬羽毛開始軟化,仿佛冰凍後直接扔進火裏的食物,迅速地變軟,而後滴落,再也吸附不住軀幹。烏鴉塔靈散落下來,曾組成羽毛的東西一滴滴落到地上,看上去像融化的柏油。

    它融化得很快,越來越快,羽毛和皮肉散架,露出下麵銀白色的骨骼。骨骼上似乎有著奇特的花紋,隻是曇花一現,迅速失色,如同古墓中出土的絲綢。格洛瑞亞捂住了嘴巴,依然沒能完全捂住她的哀鳴。

    那不太可能出自塔靈或塔主的自主願望,它毀壞得不夠快也不夠慢,過程十分醜陋,結局不可挽回卻又不夠徹底。一堆殘骸,依稀能看出羽毛過去景象,如今躺在柏油似的粘稠黑色物質當中,兩者環繞著散亂的、黯淡無光的銀骨架,亂七八糟地垮塌在了傳送陣當中。

    引路與開啟傳送陣似乎成為了最後一根稻草,讓不知存在了多久、“幸存”過巨大傷害的塔靈宣告報廢。

    現在可沒空為此感慨,更要緊的問題在於,那兩隻腳爪也快站不住了。

    方才穩定的傳送陣也開始閃爍,如同烏鴉塔靈那對閃爍的眼睛。

    米蘭達衝了出去,她的身影在閃爍中消失。多洛莉絲隨即向前一步,這位大部分時間默不作聲的死靈法師第二個踩入了傳送陣當中。格洛瑞亞咬住嘴唇,布魯諾歎氣搖頭,魯道夫咂了咂嘴,法師們神情不同,動作如一。

    他們走了進去。

    塔砂也一樣。

    傳送陣那邊是未知,讓人警惕也讓人期待。她毫不猶豫地賭上這一局,同時沒給任何人下前進與否的命令——在不知哪一條才是生路的時候,每個人做出自己的選擇,每個人對自己的性命負責。

    一些人咬牙衝了進來,一些人抗拒地留在原地,還有一些猶豫不決,邁出的腳步緩慢,像被粘在地上。傳送陣替最後那種人做出了選擇,兩隻小小的鳥爪終於落地,傳送陣最後閃爍了一次,徹底熄滅了。

    傳送法術的力量拉扯著塔砂的身體。

    他們一路走來,已經使用過了幾個傳送陣,那些傳送陣像電梯一樣平穩。但這一個不是如此,是因為不恒定傳送陣本來就是這個德性,還是陣眼塔靈的突然報廢給它帶來了意外?被傳送的人們不得而知,隻覺得天旋地轉,天翻地覆,好似被放進一隻滾筒洗衣機中,還直接開到了最高檔。

    漫長的一秒後,塔砂從傳送陣的另一邊掉了出來,要不是她長翅膀之後自主練習了各種飛行員課程(包括空中轉體三千六百度雲雲),她一定也會被顛簸晃蕩得分不清東南西北。塔砂踉蹌了一下,迅速穩住身體,打量周圍,隻見所有傳送過來的人都在旁邊躺得橫七豎八,暈得七葷八素。

    無論是法師,法師學徒還是護衛兵,在此刻都不約而同地躺倒在地,沒法站起身,一些特別悲慘的人還扭頭嘔吐起來。要是這是那位塔主人的陰謀,陰謀進行的相當成功,塔主隻憑借一個快要失效的傳送陣,便把這一隊人的戰鬥力廢了九成。

    僅剩的戰鬥力塔砂環顧四周,周圍除了難兄難弟之外,什麽也沒有。

    傳送陣的另一邊,沒有嚴陣以待的魔像大軍,沒有蓄勢待發的各種法術或各種魔法生物,更沒有先行者或塔主人的影子。他們正站在一個圓形高台之上,周圍空空如也。

    腳下這個圓台和傳送陣一樣大,剛才的傳送陣就能裝下塔砂這一整隊的人,如今過來的人減少了一半,要站下全部更加綽綽有餘。即使如此,向四周望去依然叫人膽戰心驚,塔砂隻看了一眼,便明白為什麽所有人都趴到了地上。

    當你頭暈目眩、腳下如拌蒜地站在懸崖邊上的時候,每個人的下意識選擇都是盡快趴在地上,讓大地和摩擦力抓住自己。

    圓台周圍,沒有任何柵欄,直接就是深坑。這麽說吧,就像依然處於剛才廣闊的那一個樓層,但整個平麵隻有足下的高台是實心的,其他部分完全空著,可以從這個平麵一路掉到塔的最底層——整個空間到底有沒有剛才的實驗室層那麽廣,周圍的高度是否真的與塔一樣,兩者全部無從得知,這裏又一次一片漆黑,能看見周圍的景象,還多虧多洛莉絲在到達後立刻點燃了黑蠟燭。

    多洛莉絲是在場另一個看上去不太糟糕的人,她依然麵無表情,和其他人一樣半趴著,護著手裏的黑蠟燭。有傳說這位死靈法師在各種法術當中出了意外(還有說故意為之),將自己變成了感官遲鈍的半死人,從她此刻鎮定的表情與依然緩慢的心跳聲看來,或許傳言有些地方沒說錯。

    借著黑蠟燭的燭光,從圓台邊緣向下往,底下黑漆漆一片,仿佛通往無底深淵。

    在趴了一地的成員重新站起來之前,他們沒遇到任何攻擊。

    這裏非常安靜,除了他們的呼吸聲外,聽不到任何聲音。塔砂思忖著是否要拿上蠟燭去旁邊飛上一圈,被煉金法師阻止了。

    “暫且按照‘安排’來比較好吧?”格洛瑞亞說,指向某個方向。

    在圓台的一側上,連接著一座吊橋。

    高台周圍沒有護著人的欄杆,但有一側豎著兩根粗大的木頭,木頭中間是一座隻容一人通過的狹窄吊橋。拿著蠟燭走到橋邊,哪怕伸直了手臂,黑蠟燭的光照範圍內也隻有孤零零的吊橋,看不見對麵有什麽東西。

    “這裏會是塔頂嗎?”魯道夫說。

    “沒人知道塔頂到底長成什麽樣子。”布魯諾勉強笑了笑,“古代法師不喜歡寫回憶錄和日記。”

    他大概想說個笑話,說得頗失敗,沒人笑。

    “我真不知道該期待哪種。”格洛瑞亞伸出兩根手指,“要麽,這裏不是塔頂,我們已經被不知為何還存在的塔主扔去了哪個不明空間。要麽,這裏是非常危險的、被稱為法師最後的防線的法師塔頂,一位古代法師的老巢,我們傳送時沒人動手腳,那位塔主不在——或者隻是想在塔頂慢慢玩死我們……不會這麽慘吧?一個*師不會這麽跌份吧?”

    她低頭看著自己放下的兩根又豎起一根的手指,扁了扁嘴。

    “我要過去。”米蘭達堅定地說,“無論你們怎麽看,我都要過去。”

    “是啊,你可是被選中的黑袍,沒準古代法師不會宰了你,還會收你為徒呢。”勞瑞恩嘀咕道。

    他的老師布魯諾不讚同地看著他,勞瑞恩毫無懼色地聳了聳肩,顯然平時沒大沒小慣了。米蘭達陰鬱地瞪了他一眼,不再開口,隻對塔砂欠了欠身。

    黑袍法師轉身,毅然走向吊橋。

    “那你也不介意有人同路吧?”塔砂說。

    米蘭達停下腳步。

    格洛瑞亞重重歎了口氣,說:“這就是我為什麽不喜歡你。”

    “我也不需要你喜歡。”米蘭達條件反射似的回頭道。

    “我不喜歡你,不是因為你研究的東西或者罵人很凶什麽的。”格洛瑞亞撣了撣她七彩袍子上的灰塵,自顧自說,“你總是擺出那副準備好打一架的樣子,好像我們天生就會站在你對立麵似的,可我們不都是法師嗎?我們都追求著知識,還有知識能帶來的力量,這有什麽錯?你都不開口說,心裏就認為自己要眾叛親離,哪有這種道理呢?——就比如說,這裏除了你走的那條路外,我們也沒別的路可以走啊?”

    米蘭達堅韌不拔的表情出現了裂痕,看上去有點尷尬。

    “我讚同走那條。”魯道夫打圓場道。

    “附議。”布魯諾說。

    多洛莉絲點了點頭。

    “我們跟著老師。”那些踏上傳送陣的學徒們說。

    “我殿後。”塔砂說。

    “我們可以走在最前麵。”跟過來的那些護衛兵說。

    “骸骨哨兵可以在最前麵。”被護衛兵背了一路的死靈法師學徒小聲說。

    表態一個接著一個,黑袍法師那忘我狂熱的神情退卻,顯出幾分羞愧與十分的不自在。她的嘴唇動了動,最後什麽都沒說,隻移開視線,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