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司獄新囚

字數:7084   加入書籤

A+A-


    “殿下,你在這裏沒受委屈吧。”牢門打開,千雪急切地鑽了進來。

    “沒受什麽委屈,就是見不到你,頗有些牽腸掛肚罷了。”景歌笑著說道。

    千雪聽到這挑逗的話語,微微撇嘴,殿下的風流果非浪得虛名,即便在司獄中也死性不改。

    “外麵現在情況如何?”景歌問道,他在這裏已經三天了,直至今日,千雪才得以來探望,想必有了一些變化。

    “寇懷死後,當日朝會,武後任命大將軍上官俊宏的女兒上官君月為監察禦史。暫代首相之職並全權負責偵查首相謀殺案,朝中眾多官員反對,但武後置之不理,宣布完就退朝了。然後.....”千雪說著。

    “然後呢?”

    “然後新監察史大人就以貪汙行賄、克扣軍餉、勾結匪徒、涉嫌謀殺首相等罪名下令抓了三百多個官員關到這裏來了。”千雪環顧四周。

    這兩天景歌多了三百多個鄰居,司獄的牢房都不夠用了,把他們三五成群地關在一起。

    “幸好本帥來得早,占了個好位置。”景歌拍著胸口嘀咕慶幸道。

    “是,殿下你運氣真好。”千雪哭笑不得。

    “想必這些家夥就是鬧騰得最凶,最不服武後的吧。”景歌掃了一眼,三百多位,八成朝中官員。

    “好像是。”千雪答道。

    “那空缺的職位?”

    “空缺的職位從大朝試中選拔任命。”

    千雪看著背負雙手麵對牆壁沉默下來的景歌,低聲的說,“這些官員多半是不幹不淨的,但這樣一下子全都清理了,勢必會引起大動蕩啊。他們背後的勢力錯綜複雜,三教九流都有,甚至可能會傷及大秦根基。”

    快刀斬亂麻,好大的氣魄。雖說是月兒下的命令,但也是她的意思吧。

    景歌望向未央宮的方向,仿佛透過重重圍牆看見那道風華絕代的身影傲立在高樓之巔,九龍袍服加身,四海八荒,萬民來朝,成就千古女帝的場景。

    這大概就是她的野心和誌向吧,在這個男性為尊的時代。她要借月兒之手,鏟除反對她的人,但凡不服月兒為相的,必不能擁她登基為皇。她這是在鋪路?

    “引起一些動蕩在所難免,以鐵血手段鎮壓便是了。”依月兒的性情,多半會這樣,景歌猜測道。

    “對了,殿下,夫人讓我問,寇懷的死到底是怎麽回事啊?”千雪突然想起夫人的囑咐。

    “他是中毒身亡的。”景歌回答。

    “毒?首相府的食物都經過嚴格的審查,怎會有人下得了毒。”千雪奇怪。

    “有一種食材,本身並沒有毒性,但在吃下去以後,聞到一種特製的香料所燃的煙,兩者混合後就會產生劇毒。”景歌說道。

    “啊,還有這麽詭異的毒藥?簡直防不勝防。那麽是誰下的手?”千雪驚訝。

    景歌沒有回答,他之所以知道這種毒,就是在千裏歸途中聽挽著他手那個人說的。而如今,那人已是監察禦史,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而且明知他被關在這裏,也不來看一眼。

    好吧,畢竟她剛剛執掌大權,肯定忙得要死。脫不開身過來很正常,我就勉為其難的原諒她。景歌在心裏自言自語。

    可脫不下身也讓人放我出去啊,不會是忘了我吧,難道你心裏就沒一點我嗎?你這無情的小碧池。

    千雪隻見景歌在發呆,絲毫不知他此刻的心理活動。要是知道他這麽矯情地碎碎念的話,肯定要笑暈過去。

    而此刻上官君月確實很忙,新官員的任命交接等工作正在進行。

    案上的公文如山,上官君月不知疲倦地批閱,速度極快,過目之後,定奪處理都恰到好處,確有治世之能,讓人歎服。

    “大人,司獄中的官員如何處置?”下屬問道。

    “公開審判,依大秦律法處置。”上官君月說道。

    “啊?”下屬官員一驚。“依律法論罪,他們大多都當斬首。”

    “那便,斬!”上官君月抬起頭,雙眼古井無波,冷冷答道。

    “可他們不少私下養有府兵,而且帝都內的士卒有很多是他們的部下,恐怕這樣做會引起極嚴重的後果。”下屬低聲回報,他覺得身前這女人瘋了,袍服下的背脊被冷汗打濕。

    “若有膽敢擾亂執法者,一律誅殺。”

    那個躬身在案前的下屬接過她拋來的一塊令符,這是調遣帝都城衛軍的半塊虎符。

    “是,遵命。”下屬退了下去。

    “隻怕城衛軍中都會產生叛亂啊。”一個相貌俊美的中年男子進來。

    “所以才特意請父親您調遣河間軍團鐵騎駐紮在城外,以防萬一呀。”上官君月輕笑。

    “回京後可曾去看望你母親?”上官俊宏寵溺地看著她,問道。

    “還沒呢,諸事繁忙,脫不開身。”上官君月答道,一時間神色有異。

    “也是,現在你可是代替首相之職的監察禦史。”上官俊宏緩緩說道。

    “我離開帝都後,母親為何與你分開?”上官君月問道。“是因為那件事麽?”

    上官俊宏微微僵了片刻,答非所問的說,“你要記住,不管發生了什麽,她始終是你母親。”

    “知曉,她如今在何處?等處理完這裏的事,我便去看她。”上官君月問道。

    “在城南開了一家羊肉館。”上官俊宏走出大殿。

    “羊肉館?!”

    是了,小時候最難忘的便是母親煮的羊肉湯,景伯母的桂花糕,楊伯母做的糯米圓子。幼年還在帝都的時候,父親與兩位伯伯鬧翻了,不相往來。但自己倒是跟那個家夥親得很。他呢倒是時不時帶著桂花糕和糯米圓子跑自己家裏來。

    說起那個家夥,他現在還在司獄裏呢。

    “瑤丫頭,走,我們去司獄巡視一番。”上官君月招呼自己的貼身丫鬟。

    “小姐,這才幾天,你就惦記著他啦?”綠瑤自她到藥王穀的第一日起,就陪在她身邊,跟她親若姐妹。

    “才沒有呢。去看下那些官員罷了。”

    “奴婢還不知道小姐的小心思?隻怕夫人知道了會責怪。”綠瑤說道。

    “你是她安排在我身邊的,那麽,是在監視我嗎?”上官君月轉頭,輕聲問道。

    “啊,奴婢不敢。”綠瑤慌忙跪下,“夫人起初確實吩咐奴婢,小姐有什麽是向她匯報。但十多年來,小姐待我如親姐妹般。奴婢早就認定了小姐一人,斷然不會在背後出賣小姐的。”

    “起來,慌張什麽,我若是不信你,也不會把心底裏的事兒都告訴你了。”上官君月把她扶起來,“如今我剛在朝中任職,一切都在武後娘娘眼底下,她想必不會冒險派人來盯著我。不必太過擔心,我需要找個機會把一切都告訴他,跟他說個清楚。”

    “一切?包括我們的目的嗎?”綠瑤問。

    上官君月點頭。

    “這樣是不是太冒險了點?萬一他......”

    “他絕不會置我於險地的,我相信他。”上官君月微微笑著,竟若有若無的浮現出一絲小女人的姿態。

    “可這對我們計劃並無幫助,若是他知道你打算嫁給二王子,那他會怎樣。”

    “未必要走到那一步啊,即便真到了那一步,那也是暫時嫁而已。”上官君月答道。

    “他會同意小姐你這樣做嗎?到時他會如何?”綠瑤說道。

    “他。”上官君月沉默,即便他知道一切,依照他的性格斷然是不能接受自己做法的。當日在安義城,那個劍客多看自己一眼他都覺得不能忍了。他其實是個小氣鬼。唉!

    他多半會有所動作,到那時。要是叫她知道了,隻怕為了穩妥,一定是要除掉他的。

    如此想來,到底還是不能告知他。

    唯有希望等到塵埃落定時,不會太遲。

    綠瑤跟在上官君月後麵,穿行在司獄潮濕的過道,拐角前,上官君月麵帶笑意突然舉起手掌,示意他們停下腳步。

    拐角後是司獄的第一間牢房。

    “我忍你們很久了,進來後一直唧唧歪歪,吵死人了,就不能像本帥這樣安靜的做一個美男子嗎?”有人大聲喊道,聲音蓋過那些囚犯的罵咧。

    “喲,這不是鎮國公世子,飛揚候爺嗎?原來也在這裏啊。”

    “就是他害死首相大人的,那小娘皮為什麽要抓我們進來。”

    “為什麽他一個人一間牢房,是不是跟那個上官婊子有一腿。”有囚犯喊道。

    “你特麽說的不是廢話嗎,月兒是我未婚妻,肯定有一腿啦。”景歌翻著白眼回應。

    跟在上官君月後麵的隨從聽見這句,都悄悄地偷瞄著她,而上官君月神色如常,無波無瀾。

    “那臭婊子,小娘皮,竟然敢動本官,等我出去後一定要她好看。”有官員憤憤說道。

    “哎哎哎,那個禿頭的大肥豬,你罵誰呢?”景歌隔著牢籠叫道。

    “罵你那婊子未婚妻怎麽滴?”那禿頭的官員也不怕同為階下囚的景歌,更何況啟王一直不喜他,指不定他用不了多久就人頭落地。“等我出去後,就不止罵她這麽簡單了。”他嘿嘿的淫笑幾聲。

    周圍一片哄笑。

    “奶奶的,真是忍無可忍,逼本帥問候你祖宗十八代,頂你xxoo,xxooooxx......”景歌像街頭的混混流氓一般罵了起來,起初那上百個官員還能回一兩句。不消片刻,全都被景歌頂了回去,那些平日裏高貴到不得了的大人們那裏能跟市井的混混對罵。

    景歌一口氣罵了半個時辰,髒字都不帶重複的,直到整個司獄都安靜了下來,除了他的罵咧聲和第一間牢房裏那個老婦人的念叨聲。

    “哇,侯爺您從哪學來這般多粗言穢語?”綠瑤一臉呆滯混雜著崇拜問道。

    “肯定是跟本帥的師尊學的啦。”景歌交叉雙手抱在胸前,一臉得意地答道。

    “侯爺您的師尊是?”

    “當然是天下第一人,護國神王慕容遠山。”跟那個老乞丐混了三個月,罵街的本領自然是精通到不行。

    “夠了,快滾。”上官君月強忍著笑意,冷著臉命人打開牢門。

    “月兒。”景歌剛上前去,便給隨從攔住了。

    “是監察史大人。”上官君月回道。

    “這麽久不見,不找個地方偷偷情嗎?”景歌笑道,看見上官君月終於來把他放出去,他甚是得意。

    “快走吧,莫要妨礙本官處理公務。”上官君月轉過身去說道。

    好吧,景歌攤攤手往外麵走去。暗歎一句,果真是女人心,海底針啊!

    “哇塞,這些渣滓也忒沒用了吧!”綠瑤看著幾百號倒在地上哆嗦抽搐,嘴角掛著白沫,幾近昏迷的囚犯。

    上官君月白了她一眼,“要是你被人用獅吼功混著髒話罵上半個小時你也好不到哪去。”

    “他還會獅吼功?”綠瑤驚異。

    “他會的東西多著呢。”上官君月說道,“真是幼稚,老是給我添麻煩,又要重新弄醒那些人來審問。”

    “可是,小姐你為什麽一直傻笑。”

    “我有在笑嗎?”

    “有,我跟了你十多年,隻有在提起他的時候,你才會這樣笑。”(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