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禁山之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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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物簇擁,讓人發怵的呻吟聲及哀怨聲回蕩在空蕩蕩的山穀內,烈鬼的嘶嚎隱隱約約的在古袁道的禁山內顯露,幽深洞口內映襯著火光,天澤慵懶倚在暖榻上,清幽色的眸子懶洋洋的看著腳旁暖乎乎的火炭盆,俊美的臉頰被火光照的發亮,熱度映襯的整個洞內都暖洋洋。

    這烈鬼撕心裂肺的吼叫聲這幾日來天澤早已習慣,也說不清楚這詭異的聲音究竟是什麽時候開始的,隻記得剛開始被這烈鬼的叫聲弄得輾轉反側終是難眠,如今這幾日聽習慣了,倒可以直接當成助眠的小曲兒,隻要睡意來襲,這聲音對天澤沒有一丁點兒的影響。

    自從當年一事,易輕軒不知為何辭別師門後,可以稱是與古袁道恩斷義絕,斷了所有的交集,回歸京城,再不久這禁山的出口就被人給封了,雖然自己弄不清這究竟是誰的注意,但確實這一年來再也沒人能進入此地,當然也包括千涒。

    易輕軒離開後,就再也沒人會慣著千涒,自是也沒人會給千涒的錯誤等等一切打掩護,那小不點恐怕現在就連出個書房都很難吧!想到那小不點愁眉不展的神情,天澤竟有點想笑。

    之前這小不點來找自己之時,總會讓最寵他的師兄給打掩護,從未失手,亦從未被人察覺到,易輕軒在古袁道內的地位可以說是極高,千幻長老對他亦是器重無比,有時候一些事隻要有易輕軒插手,千幻長老就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對此置之不理,可如今失去愛徒的千幻長老,早已沒有當年那邊和藹可親。

    禁山被徹底封死,就是因為易輕軒不辭而別後那小不點哭的傷心欲絕,來此尋吾,奈何被那千幻知曉,小不點被關在書房整整十日,禁足一月有餘,大概可能是因為自己對千涒不可言會的感情被千幻知曉了吧!

    說來自己大概一年有餘沒見過小不點了,天澤凝眸看著火盆的劈裏啪啦的火星子,眸底掀起一片漣漪,說不想念是假,隻可惜自己這一身修為被千幻那個老頭給封了,要不然自己怎麽可能坐以待斃,不知道千涒會在做什麽……

    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易輕軒並非魯莽之人,他為何會突兀的與古袁道恩斷義絕與此,天澤思來想去也拎不清思路,隻記得那晚小不點用哭腔說著『師兄說,他對江湖上所謂的道義絕望了,每個人都是明哲保身而已,師兄厭惡朝堂之上的明爭暗鬥,到頭來卻處處是朝堂,倒不如留在京中,哪怕被軟禁又如何!』

    “千涒啊!我有點想你了”,天澤失笑說道,對著空氣自言自語,散漫的翻了個身,微微閉上眸子,這禁山最近越來越冷了,不生火根本無法入睡。

    其實時間對天澤來說並不重要,年歲什麽的,對自己的影響可以說是極小,自己活了千年,從出生到此,每日都是一人相處的,要不是這個小不點在自己渡劫之時突然出現,說不定自己會一直是一個人,有時候習慣了某人的陪伴,就不願一人待著了。

    “哎”!天澤重重的歎了一口氣,將手邊的毯子裹在身上,包了個嚴嚴實實的,不知這次自己能睡幾個月,最好能睡個九年,到時候千幻這個老頭子在自己身上所施的禁術就解開了。

    滿屋的暖意讓天澤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好似立刻就能睡著一般,半夢半醒之間,一劇烈的聲響把天澤所有的睡意如數給驅散了,嘴角抽搐了一下,翻身從床榻上躍下,難不成外麵下雨打雷了?

    周圍緊密的林木草灌將年夙的身影擋了個嚴嚴實實,清澈見底的溪水發出清脆的聲響,匍匐在地上的魁魅與古袁道的陰魂、陰屍相互交融,這邪君是亂世當年稱王稱霸之時最為得力的手下,亂世被封壓之時,把身上的七成功力注入到了邪君身上,這也就是為什麽古袁道不時受陰魂、陰屍所禍,因為邪君就是千年之屍,死而不僵。

    年夙左耳後的血色金蓮緩緩延伸直至整張左臉,血紅色的脈條將俊逸的臉頰映襯的詭異無比,隨著印記的加深,那完完全全就是一個魔的半張臉,眼角下細密的血絲形成古怪的花紋。

    “教主、不,本尊該改口稱您魘汋,可還滿意你看到的一切,這就是本尊的本事,尋常人基本修為再高,這京城至古袁道怎麽說也有十日有餘,可對本尊來說,一日就綽綽有餘”,亂世如今占了年夙的半個靈宿,自是開心不已,被封壓在此的邪君顯然已在召喚本尊,既來之,就不會空手而歸。

    “不錯”,血紅色的薄唇中淡淡吐出這兩個字,年夙垂眸看著水中自己的身影,這人不人鬼不鬼的容貌,也就亂世能想的出,亂世的修為果真不可估量,今日一早本座還在京城,可隻是一晃就來到了此地,古袁道的禁山,此山之下鎮壓著邪君,“一定要在臉上刻著魔字麽”?

    “還望魘汋不要怪罪,本尊修為不問穩,這些印跡明日一早就會散去,怎麽,如今想通了”?

    亂世的話語間毫無歉意,本尊向來不喜過於美好的容貌,倒不如醜惡無極來得自在,每個人無論美與醜,那張皮囊下的血肉都是醜陋無比的。

    “哈哈,亦正亦邪本座全然不在乎,當年之事本座仍曆曆在目,本尊隻是不願再經受那被人玩弄於股掌之間的感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楚本座不願體會,唯有這一身實實在在的修為,才能保本座性命,對本座而言,性命比什麽都重要”。

    張揚的笑聲充斥在寂靜的空氣中,年夙血紅色的薄唇緊繃成了一條直線,仰頭看著空中的明月,皎潔的月色旁籠罩著血霧,妖梔的瞳孔中映襯出這孤寂的影像,就好似本座當年在道君殿等了師尊整整一夜,滿山遍野的屍首,空氣中漂浮著濃重的讓人作嘔的血腥味,第二天這些血腥味就開始腐爛,本座如今隻想保住該抱的人,除掉該死的人,本座雖不是閻王斷人生死,但本座要他死的人就必須死,要讓他活的人,任何人都不敢動。

    這一身蓋世的修為,便是年夙最大的底氣,心中的那抹善念早就在屠殺的開始就消失了,擇煜故意在本座麵前掩蓋他左右為難的處境。

    從抵達京城的那一刻本座就看出來了,擇煜在京中過的並不好,當今聖上手中沒有實權,左右逢源,朝中的局勢不穩,隨時可能有顛覆之像。

    朝堂之事確實與本座無關,可倘若擇煜的兄長落敗,自會牽扯到擇煜,自古以來落敗的帝王之境有多慘,即便本座在異世之中深入淺出,也是知曉的,這種時候,本座怎麽可能放棄這滿身的修為,是這世道不公,本座一開始就隻是想好好活著而已,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倒不如進入魔道來得輕鬆自在。

    “魘汋,你能想通本尊著實很欣慰,待邪君突破封印,你我的魂魄與神識變化融為一體,共享這人間極樂”!

    “你的野心還是這麽大,看來當年你被姬白祖師所封印之時受的苦,果真都忘卻了”。

    “哈哈哈,姬白已入神道,又怎會顧及到本尊,魘汋說本尊的野心大,本尊的野心再大也比不上魘汋你半點”!

    年夙被這狂傲的且刺耳的笑聲弄得皺起眉頭,這家夥還是一如既往的自大。

    “在此修煉的那隻神獸過來了,我們該離開了”!

    “好”,年夙沉聲應下,一時間溪流旁的鬼物盡散,紅色的身影消失在密林深處,擇煜,你要在京中好生等著本座,本座日後絕不會讓你受到一絲脅迫與威脅,活的自由自在,隻是本座這魘汋的鬼名,你敢接受嗎?

    “魘汋,你走神了”,亂世緊繃著薄唇露出不悅的神情,那個叫擇煜的人對年夙來說太重要了。

    ……

    姬白看著靜悄悄的溪旁,被冷冽的寒風弄的直打冷顫,還以為這裏有人或者是打雷了,誰知一無所獲,罷了,回去睡覺,說不定一覺醒來就又是明年了,醒來的時候總會多想,那有睡著的時候來得自在。

    邊疆

    夜色幽靜沉悶的厲害,燃的正好的火堆把整個稍顯破敗的寒舍映襯得暖烘烘的,這破舊的寒舍還是姬白找了半天才尋到的,起碼能有一點遮風擋雨的作用。

    姬白盤腿坐在火堆旁,凝眸看著對麵仍混睡不醒的人,這人差點沒把自己給折騰死,回想起方才這人氣如遊絲及麵色如紙的臉色,姬白仍心有餘悸,就好似一個脆弱至極的瓷娃娃一般,稍有不慎就會親手抹滅掉這人的性命。

    這昏睡之人高燒不退反反複複了將近半日,如今終於降了下去,已經給這人抹了凍傷藥膏,再用那貂皮衣袍包的嚴嚴實實,這下應該萬無一失了,這人要不是遇見本尊,就算不被那些人殺死,也會被這冰天雪地的溫度給凍死。

    真搞不懂這細皮嫩肉的人怎麽會出現在這種地方,這人要是在奢侈的府邸遇襲,本尊就不會覺得奇怪了。

    “這究竟是什麽鬼地方,秦龍這家夥真是一點都不靠譜”,姬白單手托腮的看著周圍破敗的寒舍,用靈力把房屋破敗的門窗封住,這暖氣才沒跑出去。

    “咳咳……”!

    易憬君幹咳著,眸子艱難的睜開一條縫,周圍的暖熱的氣息給易憬君一直不真實的感覺,想做起卻發現渾身根本沒什麽力氣,且被身上厚重的衣物壓的幾乎快喘不過來氣。

    “你沒事吧”?見那人醒來,姬白起身湊向前去,試探般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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