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 此生為你守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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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前,這裏還隻是東一間西一間破房子的荒地,如今已有了成型的街道,悠然的景區氛圍。
簇新的吊腳樓沿著街道和河岸連成一排,被大片大片的山林包裹在懷中,民俗旅館一間並著一間,門口堆著各式各樣的裝飾,有雕塑有盆栽,各種各樣的植物交相輝映,構成清新的街景。
路上不時有穿著時髦的男男女女,或三五成群,或成雙成對,或獨自一人,手持攝影工具,慢悠悠走著看著,流連在變慢幾拍的時光裏。
今兒個天氣很好,初春陽光明媚,龍澤把車停下,“到了,這就是我們的鋪子,怎麽樣,氣派吧。”
南星在車裏睡著了。
我跳下車,抬眸打量眼前的兩層小樓,水泥修的坯子,牆麵用當地杉木整齊劃一的裝飾過,地是平整的水泥。
店後麵有條清澈的河流,未經汙染,水質很好,能看到遊來遊去的白條魚。
房子對麵是一間客棧,門前種了許多薔薇,一根根順著棕黃色的木牆攀爬,在枝頭綻開粉色紫色的花朵,格外漂亮。
待看到客棧招牌,我渾身一震。
秋思?
客棧的名字叫秋思。
這時龍澤拍了我一下,“還愣著做什麽,快收拾東西吧。這是剛到的藥材櫃,我朋友都替我準備好了,我們先把標簽貼好,再陸續把東西搬過來。”
我哦了一聲,拿過藥材標簽,順著抽屜一個一個貼上,腦子裏卻想著對門的客棧,怎麽會這樣巧。
收拾了一會兒,有人在外頭喊,“老板在不在?”
龍澤在清理閣樓上的物什,沒空招呼,讓我出去瞧瞧看。
我擦了擦手,走了出去。
待看到來人,猛地愣了下,又極快的反應過來,對她笑一笑,“姑娘,你有什麽事?”
我記得她,她叫阿梅,幾年前和譚粵銘一起躲雨,碰見過的那個侗族女孩。
此刻的她比我印象中白了些胖了些,五官卻一點沒變,上身穿了件天藍色薄棉衣,下身是深色牛仔褲和白板鞋。
她大約也是覺得我眼熟,眉頭緊緊蹙在一起,隔了一會兒,用不敢確定的語氣問道,“你是……秋思姐姐?”
我做出一臉困惑的表情,笑了笑,“妹兒,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她沒說話,又看了我好一會兒,表情來來去去變了幾回,最後搖搖頭,“不對,你不是,她這兒有顆痣,”說著指了下自己的眼角,又說,“你沒她洋氣,更沒她好看。”
哎喲,這妹兒可真不會說話,哪有當著人麵說這話的。
可我不會同自己計較,隻笑著道,“那你把我當成誰了?”
她沒多說,搖了搖頭,“沒什麽。你們是剛搬來這兒的嗎?”
說著朝我背後望了一眼,好像要印證自己的猜測。
我說是,這不正收拾呢,還沒開張。
她砸了咂嘴,“沒開張啊,那算了。”
我說你想買什麽,車裏還有不少藥材,你要急的話可以先拿些去。
她想了想道,“你們有沒有解酒藥?”
我笑笑,“天下沒有真正的解酒藥,不喝才是辦法。”
她翻翻眼皮,“那就是沒有了,”說完轉身就要走了。
我說你等等,她回過頭來,我說,“解酒藥隻能起到分解酒精濃度,緩解頭暈嘔吐的作用,但在解酒的同時會對肝髒、腎髒造成代謝負擔,產生不同程度的傷害,所以我們一般不建議使用。”
她好奇的盯著我,“你是開藥鋪的嗎,哪有人勸別人不買藥的。”
我說,“你給誰買藥?”
她道,“我老板,”說完指了指外頭,也就是對門的客棧,“客棧老板,他最近老喝酒,我看他吐的難受,怪心疼的。”
我眯著眼看向對麵的客棧,想著那個名字,心裏湧起一種猜測,那不會是鍾庭開的吧。
接著聽到自己問,“你們老板男的女的?”
她很是驕傲地說,“當然是男的啊,還是個超級大帥哥呢,”說完又皺眉盯著我,“你到底有沒有法子啊,沒有就別浪費我時間撒。”
我心道,時間真是神奇的東西,這阿梅當初是那麽害羞的女孩子,這一下倒變得伶牙俐齒了,還有她為何會在這兒打工,又怎麽會遇到鍾庭,這也太巧了吧。
揣著滿腹疑問,我說,“法子還是有的。綠豆、五味子都有一定的解酒護肝功效,你回去取50克綠豆,10克甘草,適量紅糖熬煮成湯汁就好。”
她說,“我那兒沒綠豆甘草。”
我說用五味子煮水也是一樣的,隻是沒那麽好喝。
她說要不這樣,你幫我熬點綠豆的,做好了我過來拿,等著我老板醒了給他喝。
我隨口問道,“你老板這會兒在哪兒?”
好在阿梅腦子簡單,也沒多想,皺著眉說,“喝醉了,在屋裏睡大覺呢,昨兒夜裏哇哇吐了大半宿,想想都替他難受。”
他身體好了麽,還喝酒,喝出問題來怎麽是好。
心中擔憂得緊,手狠狠拽住圍裙,盡量讓自己的情緒平和,淡淡問道,“他在對麵的客棧嗎?”
她說是。
怕她起疑,我不敢多打聽,她倒自己說起來,“我們老板最近天天去酒吧唱歌,一首接一首的唱個不停,唱完就喝酒,倒是讓酒吧生意好起來,他自己也沒討到什麽好,他又不差錢,不曉得圖啥。”
說到這兒她停了一下,悲戚戚的歎了口氣,“後來才聽他身邊的周助理說,他是信了苗巫的話,說什麽唱歌可以見到他老婆的靈魂,而且這還不算什麽,最恐怖的是,他還在房間裏燃一種香,叫犀角還是什麽的,說是燃著那香就能和死人講話,你說嚇人不嚇人,我都不敢去他房間打掃衛生了。”
聽阿梅這麽一說,我吃驚極了。
鍾庭是個標準的無神論者,秉持著一名科研工作者對科學最起碼的信仰,怎麽會聽信苗巫的話。
難道是我的死對他打擊太大,開始來者不拒了。
我問,“他在哪個酒吧唱?”
阿梅指了指左手方向,“那邊過去一裏多路,銀槍酒吧。”
說完有點鄙夷的看著我,“你不會也想去吧,好多女的跟瘋了似的往那兒跑,最近銀槍的生意真是好的爆炸了。”
我笑笑,“我也挺喜歡聽歌的,你回去吧,湯我幫你熬好,等你老板醒了你再過來拿。”
她點點頭,“好勒。”說完轉身走了兩步,又回過頭,“對了老板,你怎麽稱呼啊。”
我說,“龍芸。”
她哦了一聲,“龍老板,你長得跟一個人好像,真的,簡直一模一樣,我老板要是看到你準會嚇一大跳。”
說完哼著小曲兒走了。
龍澤出來,看著阿梅的背影子,“她做什麽的,怎麽和你聊了那麽久。”
我說她要買醒酒湯,她老板喝醉了,我去熬點綠豆水,她一會兒過來拿。
龍澤拉住我,“我們都還沒正式搬過來呢,不能動火的。”
我說,“那今天就算正式搬過來。”
醒酒湯熬好有一會兒了,阿梅一直沒來拿,我猶豫著要不要直接給她送過去,反正隔著一條馬路,方便的很。
可又怕撞見鍾庭,萬一緊張露出什麽馬腳來就不好了,龍澤這會兒又出去辦事了。
見南星睡醒了,正和灰灰在地上打滾兒,玩得滿身土。
就把他叫過來,給他拍幹淨,“你把這個拿給對麵的姐姐,說是醒酒湯,收十塊錢,記住了嗎?”
他抱住保溫桶,仰頭問我,“什麽是醒酒湯啊?”
我說就是有人喝酒醉了,很難受,肚子痛,這個可以幫助他不那麽難受。
他哦了一聲,轉頭吆喝小狗,“灰灰,走,我們去送醒酒湯,幫助別人不難受。”
看著他走遠,我轉身對著鏡子一遍一遍的練習,眼角眉梢每個點都細致揣摩,和他見麵應該如何表現,一定得像普通女人見到帥哥那樣……
“媽媽,我回來了,給你錢。”
南星跑進來,遞了十塊錢給我,又帶著灰灰到一邊玩去了。
吃過晚飯,我把南星哄睡著,龍澤靠在門邊說,“今天出門,聽說那邊有個酒吧晚上很熱鬧,要不要去看看。”
我替南星掖了下被子,“哪個酒吧?”
他想了會兒,“好像叫什麽銀槍,說是來了個男歌手,又會彈吉他又會吹西洋樂器,唱歌也好聽,現在整的幾個酒吧老板都想請他駐唱,不過他隻在銀槍唱,也不知道為什麽。”
說完看看時間,“趁現在南星睡著了,我們去看看吧。”
我說好,把門窗都檢查了一遍,又低頭看了看孩子。
他睡得很香,我彎腰在他臉上親了一下才跟龍澤一起過去。
酒吧門口停了不少車,上百萬的占了快一半,心道現在的有錢人可真多,這才開發的地兒就能看到scc這樣的小眾專業跑車了,我還隻在國外見過,周圍好幾個年輕人舉著手機對那車子拍照。
因為人多,酒吧門都被堵了,裏頭應該是座無虛席的,本想轉身回去,卻聽見裏頭有人唱歌。
那聲音再熟悉不過了。
是經典的英文歌,righthereaiting,中文名《此情可待》,鍾庭的拿手曲目,我的最愛。
因為是傷感情歌,並沒有人起哄,都聽得很專注。
站在一旁的龍澤都入了神,我問他,“聽得懂嗎?”
他嘿嘿笑了笑,“意思聽不懂,但我覺得很好聽。”
我說,我告訴你他唱的什麽,他說好啊。
海隔一方,日複一日,
我開始恍惚
你的聲音在線可聞
但哪能消解心中愁悶
倘若此生不能相見
何能誓說海枯石爛
任憑天涯海角
此生為你守候
……
歌曲結束,龍澤在一邊啪啪鼓掌,“厲害、厲害,你居然能聽懂,掌聲送給唱歌的人,還有辛苦翻譯的你。”
我低頭笑了笑,聽見背後有人喊了一聲美女。
這邊女生挺多,有人喊美女全都回過頭去,見人是衝我來的,都悻悻然走開了。
來人依舊帥得渾身發光,“想不到這麽快我們又見麵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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