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 他一定很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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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酒莊出來,譚粵銘摟著我親了一口,“秋思,謝謝你給我生兒子。沒有他我們可能真完了。”

    我躲開,“我不是什麽秋思。”

    他笑笑,“好,你不是。龍小姐。”

    我低著頭,見前頭不遠就有公交站,“你把我放那兒,我自己回去,機場和我不是一個方向。”

    他說,“我不差這點時間。”

    說完看看我,“你猜我去新加坡幹嘛?”

    我沒理他。他道,“去恢複,自由身。”

    猛一下盯著他,“你要和於子悅離婚?”

    他笑,“高興嗎?”

    我說,“高興個頭,你要是離婚了不就坐實了什麽嗎。”

    他問,“坐實什麽?”

    我冷哼一聲,不說話了。

    他看我一眼,“我和她本來就有名無實。她打著我的名號亂來我沒收拾她,算是看在她父親對我有恩的份上。”

    我問,“你和她離婚,你給於家如何交代?”

    他冷笑,“我為什麽要給於家交代,你以為於家真是什麽好人?”

    我看著他,沒說話。

    他的聲音有種看透世情的冷漠,“這個世界沒有無緣無故的付出,要麽是利益交換,要麽你有利用價值,我屬於後者。於步成是精明人,他一眼就能看出誰有利用價值誰是廢物。他當年資助我本就是有目的的。”

    說著看我一眼,“因為他覺得,我好操控。當某天脫離了他的掌控,我什麽也不是。”

    我抿了抿唇說,“你把人想得太壞了。”

    他嗬嗬一笑,“那是你被保護得太好。你還記得有段時間我連電話都很少給你打麽,就是因為於步成陰了我一把,向新加坡z府提供了很多對我不利的東西,差點害我吃牢飯。”

    這,我真的不知道。接下來的話更是叫我震驚得無以複加。

    他說,“宮城出事和我沒半毛錢關係,於子悅搞的。”

    說著看了看我的反應。我沒有任何反應。

    隻聽他說,“我做過的我認,沒做的誰也別想往我頭上扣。於子悅的目標是你,但宮城倒黴替你挨了槍子兒。當時那個u盤也是她寄給你的,我根本不會讓事情走到那一步。”

    我把頭側向窗外,任憑這些話衝擊著內心,麵上沒表現出一絲一毫的異樣,仿佛宮城隻是個陌生的名字。

    他聲音輕飄飄的,“我和於子悅有協議,隨時可以和她解除關係,她拿錢走人。至於她為什麽會簽,我想是她太自以為是,認為嫁給我終有一天我會接受她。”

    我什麽也沒說,隔了會兒道,“過段日子,我會離開這座城市。”

    他一點不驚訝,“你還有兩門自考科目,駕照也才考完科一,至少還得在青市呆兩個月。”

    我望著他,頓時有種無力感,就像被扒光了丟在他跟前,無所遁形。

    他繼續道,“我猜你接下來要去上城,找建龍製藥的馬建軍,對嗎?”

    不知道該說什麽,隔了半晌才道,“譚先生真是神通廣大,我佩服。”

    他笑,語氣調侃,“你不也挺厲害嗎,幾年就成了左撇子,還學會了一口當地方言,為了扮村姑練習得很辛苦吧,沒有瞞天過海是不是挺遺憾。”

    我別過臉,“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麽。”

    他沉吟片刻,忽然嚴肅,“南星明明是秋天出生,10月15號,因中草藥南星得名,你何必騙我。你給他取名字問過我的意見嗎,南星……也太隨意了。算了,將就吧,叫著叫著也就習慣了。”

    我半天沒話說,隔了會兒才道,“你去找過我阿爹?”

    知道南星生日的除了我和龍澤也就龍伯了,龍澤是不可能的,他沒跟我提過這事。

    譚粵銘笑笑,“放心,你阿爹嘴緊的很,並沒有出賣你,不管用什麽方法,他都一口咬定你就是龍芸。不過你找馬建軍的事他倒是說了。”

    我說,“我本來就是龍芸。”

    他煩了,“你說是就是吧。再委屈幾天,我很快帶你和兒子走。你要百年,我給你拿回來。”

    嗬,毀掉百年的是他,現在說要拿回來的也是他,果真是個神經病。

    與我分別之前,他塞了瓶香水給我,鄭重表示,“男人送女人香水隻有一個寓意,他希望她身上的味道來源於他。”

    那是一瓶精致的香水,瓶身是近乎透明的藍,沒有任何標誌,瓶蓋上鑲嵌了一顆藍寶石,看樣子是定製款。

    輕輕一嗅,香味清雅悠遠,很高級的味道。

    有人說,香水是女人最美的內衣,不會用香水的女人絕對是沒前途的女人。

    我多久沒用過香水了,芬芳的味道,恍如隔世。

    鍾庭家附近有家香館,叫沉睡,隻做私人訂製,老板是格拉斯香水學院畢業,曾供職於全球頂級的香水公司。

    我揣著那瓶香水走進店裏。

    鋪子不大,裝飾極有格調,空氣中遊離著迷人的芬芳。

    調香師年近六十,板寸頭,姓艾,穿格子襯衫,腰間係一塊白色圍裙,看上去整潔又清爽。

    這會兒剛過午時,店裏清冷,見有人進來,他抬眼看了看,“小姐需要點什麽?”

    我說,“我隨便看看。”

    他說,“行,你隨意。”

    我打量他手上的動作,看似漫不經心,卻又像魔法師一樣讓人捉摸不透,所有的瓶瓶罐罐在他手間穿梭,各種氣味飄散。

    橙花、佛手柑、迷迭香、薰衣草……互相交融,最後呈現出或濃或淡、或悠長或濃烈的香氣。

    我說,“你這個味道很像阿蒂仙的冥府之路。”

    他停下手中的動作,“小姐原來是行家。”

    我笑笑,“行家談不上,我熟悉是因為一個朋友喜歡這款香水。花香與焚香混合,氣味柔和,就像在煉獄的最後階段清除了所犯罪孽進入天堂的感覺,聞之內心沉靜。”

    他點頭,“我用的百合與焚香。”

    摸了摸口袋裏的香水,我拿出來,“那麻煩艾師傅幫我看看這瓶香水。”

    他接過瓶子,噴了些在空中,拿張白手絹一掃,放在鼻前嗅,“曼陀羅、夜來香、木棉、風信子、白玫瑰……這是大師作品。這幾種味道很難調和,比例稍有不對就會一團糟,但這個味道……”

    他打量我,“挺適合你的。”

    說完把瓶子遞給我。

    我接過,“謝謝。”

    他問,“男人送的吧。”

    我沒說話。

    他笑,“他一定很愛你。”

    我挑眉,“怎麽說?”

    他擦了擦手,“男人送女人香水意義很多。普通男性多是性暗示,他希望在女人身上聞到這種味道,並借此感受她是否在乎他。若是男友所贈,他希望創造愉悅,讓彼此關係更加親密緊實。”

    他走到鮮花區,抽了支白花,“曼陀羅。黑色代表無間的愛和複仇,白的,見此花者惡自去除,這是香水的前調,說明他也許對你做過不好的事,他認。”

    放下曼陀羅重新拿了兩支花,“夜來香,在危險邊緣尋樂,說明你們曾經很親密。風信子的花語是原諒。他希望你原諒他,這是中調。”

    他放下花,拿起一個棕色瓶子,“這是木棉花香精,木棉的意思是珍惜眼前的幸福。最後白玫瑰,你是他唯一想要相擁的人。”

    我看著他,“艾師傅,你真會解讀。”

    他笑了笑,“定製香水不就是因為有心嗎,想要借此表達心意。他很有心。”

    叮叮咚咚…

    門上的風鈴響了,有人推門進來。

    看見來人,我先愣住。

    他也愣了,“龍芸,你怎麽會在這兒?”

    我說,“我來跟師傅請教香水。”

    他遲疑了一下,像是有話要說,終究隻是淡淡的哦了一聲,叫了聲艾師傅。

    調香師認識他,“鍾先生這次想要什麽?”

    他道,“我妻子夏天喜歡青芒果的味道。”

    調香師笑笑,“知道了,我到時候調好,你再來取。”

    他點點頭,又看看我,猶豫了一下,“你要一塊兒走嗎?”

    我搖搖頭,他頓了頓,終是無言轉身。

    等他走遠,我問艾師傅,“你跟他很熟嗎?”

    他笑笑,“還好。像他這麽執著的男人我還是頭一次見。他第一次來這兒一臉茫然,說給他前妻買香水,那時他前妻好像和別人訂婚了。他是我們的超級vip客戶,隔幾個月就會來,聽說他前妻已經意外去世了。”

    我搓著花瓣,“他是個笨蛋。”

    艾師傅笑了笑,“你倆很熟?”

    我說,“還好。不太熟。”

    艾師傅神秘的笑,“鍾先生是個情緒極其內斂的人,可能他意識到某些東西,卻不會輕舉妄動。他看你的眼神很不同。”

    調香師是通透人啊。我笑笑,“所以說他是個笨蛋嘛。”

    跟艾師傅一聊就是半天,直到有客戶進來,我才離開。

    正往公交站走,接到鍾庭電話,說已經接了南星,讓我回家吃飯。

    我心道他不是同意我搬走了嗎,叫我回家吃飯又是鬧哪樣。

    正想著,手機叮咚一聲,是簡訊。隻有幾個字。

    我到了。等我回來。

    我沒回,刪了信息。

    回到家,氣氛一片祥和。南星拿個網球,和灰灰在院子裏跑來跑去,咯咯笑個不停,圖圖坐在藤椅上看kindle,雪融趴在她膝蓋上,寶石似的眼睛隨著南星和灰灰轉動。

    鍾庭拿著水管澆花,見我來了,放下水管擦了擦手,“算了,你別搬了,灰灰需要寬敞的環境。”

    我沒說話,隔了會兒對他說,“圖圖現在對南星有意見,小姑娘鬼主意多,我擔心她欺負他。”

    鍾庭說,“我已經教訓過她了。我跟她說了,譚粵銘不可能是南星的爸爸,你也別太放在心上。”

    我看著他,“可萬一他就是他爸爸呢?”

    鍾庭反問,“是你心裏這麽希望吧,這麽點時間你就被他收服了?”

    我哈哈笑,“我說我喜歡你,你又不給機會,我總不能原地幹等吧,我現在很需要男人,”說著拉住他的領帶,“無論哪方麵。”

    他麵色一黑,轉身走了。

    真是個經不起調戲的人。

    但我發現,這是苦悶生活中難得的一絲樂趣,可他若不改掉這毛病,幸福永遠不會來敲門。(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