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 我親愛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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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搖搖頭說,“不可能了。”
九井月笑道,“那不結了,所以你還留在這裏做什麽呢。”
我想了想道,“看著他好起來。我和譚粵銘不可能,和鍾庭更不可能,但我想在他身邊,等他完全好起來再走,我還有一些事要跟他算清楚,不能白欠著。”
九井月很奇怪的看著我,“你覺得你呆在他身邊,他還可能對別人有想法嗎,”別人,她指的是她自己。
鍾庭的性格我太了解了,這個問題我想得很清楚,“解鈴還須係鈴人,我不在他身邊,按他的性格隻會一直記掛,你知道他是鑽牛角尖的人。我以朋友的身份留在他身邊,他看不到希望,也許反而能放下。你認同嗎?”
九井月想了想,沒有說話,隔了好一會兒才道,“那就試試吧,也許你說的有道理。”
我笑了笑,“我的親人也不該是他的責任,我不會再讓他去管閑事。”
九井月輕哼一聲,“那倒是。上個月你那表弟才給他惹了一堆麻煩,想必你也不知道。鍾庭把給王家人擦屁股當成了習慣。”
我擰眉,“我表弟?哪個表弟?”
九井月歎口氣,“好像是你哪個舅舅家的兒……”
突然而至的鈴聲打斷了我和九井月的對話,是鍾庭,問我在哪兒,讓我過去。
我看看九井月,“一起上去吧。”
她笑了笑,勾了勾耳邊的頭發,“你在這兒我就不上去了。不過我希望你說到做到,和他隻是朋友,他一康複你就離開。”
說完戴上墨鏡,踩著高跟鞋走了。
回到病房,邵建平已經不在,鍾庭坐在沙發上發呆,看到我進來,拍拍旁邊,“過來坐。”
我慢慢走過去,看著他略顯蒼白的臉,“你要不要到床上躺會兒,你看上去……有點疲倦。”
他笑笑,“不要緊,已經好多了,過些天就可以回青市了。對了,龍澤和許夢要結婚了,請我做證婚人。我打算讓龍澤回黔東南去,管理那邊的事,我今後可能也很少會去那裏了。”
關於結婚的事,龍澤已經跟我說了,本來是訂在這周,因為鍾庭生病又延後了,害得許夢空歡喜一場,還跟他鬧著別扭,求我去勸勸。鍾庭不提這事兒我差點忘了。
見我沒說話,鍾庭問我,“在黔東南那會兒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別傻?”
我看著他,笑了笑,“是,居然相信封建糟粕。如果不是親眼看見,我還不知道鍾博士會那樣。”
他幽幽一笑,“是啊,我就是個二百五,二百五……”說著把頭低了下去,隔了會兒抬眸望著我,“如果我沒有一葉障目,我們現在是不是會不一樣?”
這話說完,我眼淚都掉下來了,心口揪得生疼。
他眼眶也紅了,卻用力笑了笑,“對不起,都是我不好,”他抽了張紙巾遞給我,“你明明給過我機會,我又沒抓穩。真是傻的可以。”
那是因為有病。我別過頭,“鍾庭,是我配不上你的好。我千不該萬不該愛上一個魔鬼,我沒有辦法解脫,更沒法原諒自己。”
他沒有說話,手指在椅子扶手上來回劃,良久才道,“秋思,我想告訴你一件事,我和冷露什麽也沒發生過。”
我望著他,他眼眸真摯,帶著些被命運作弄的傷痛,“她告訴我,那天我喝醉了,她騙我說她丟了第一次,懷孕也是假的,可是我傻,我相信了,我得對她負責。唯一的一次被你和雲回看到在酒店,是你和我大吵一架後,我一時糊塗……其實你們走後我也醒悟了,沒跟她做。從頭至尾,我都沒和她真正有過。”
我震驚的看著他,覺得生活跟我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背叛的人是我而不是他,怎麽會這樣……
可現在說什麽都沒意義了。
他抓住我的手,“無論如何,請離開譚粵銘,就算他是南星的生父,你也必須要離開他。”
我不動聲色把手抽出來,愣愣盯著他,“發生了什麽?”
他沒說話,目光落在我手上,眼裏浮現失望,淡淡的,卻更添哀愁。緩了緩,平定道,“目前還不知道,但他的下場一定不會好,你和南星必須離開他。呆在他身邊會有危險。”說完頓了下,“知道他為什麽要派個保鏢在你身邊麽,因為他很敏銳,他已經嗅到了不尋常的氣息。”
幾乎一下想到潑硫酸的事,我感覺手心在冒汗,“邵建平今天過來,是不是同你說了什麽。”
鍾庭看著我,嚴肅的點頭,“是,他是調查組的一員。組員。”
調查組,組員……
銀監高層親自參與的調查,且非指揮官,隻是個組員,那得是什麽樣兒。
我聽到自己有點顫抖的問,“調查他什麽?”
鍾庭平靜的看著我,“綜合調查,涉及很多,重點是經濟和刑事。”
空氣仿佛沉寂下來,不知隔了多久,我木然的看著他說,“如果……如果真有那麽一天,他會怎麽樣?”
他看著我,眼裏有心疼,“如果有那麽一天,他會把牢底坐穿。甚至,等不到審判,就會被人做掉。”
感覺心裏有一大塊空掉了,那不是我想看到的結果。
鍾庭拉住我的手,“秋思,不要害怕。沒有他還有我,就算你把心給了他,我一樣會把它拿回來。他當年怎麽從我這裏搶走的,我就怎麽拿回來,那本來就是我的。”
我幾乎聽不清他在說什麽,一味的陷在恐懼不安裏頭,他大聲喊了我一下,把我驚醒,“如果他是好人,我會大方祝福你們,可他不是。他一開始就是做局的,我們都是局中人,但隻要破局,一切都會和從前一樣。”
是啊,我們都是局中人,是任人撥弄的棋。無奈的是,棋子愛上了下棋的,多麽杯具。
我放開鍾庭的手,“你是不是做過什麽,就像當初查鍾生的案子那樣,無聲無息,最後看著那大樓倒塌。傾覆。”
他目光難得銳利,“你是在怪我麽?”
我搖搖頭,笑了,“我當然不怪你,我有什麽資格怪你。他做了那麽多壞事,本就該受到懲罰,再說你現在這樣也是被他所害,你做什麽都是理所當然。”
他斟酌了一下,嚴肅地看著我,“你去過我的書房?”
我點了點頭,“對不起,沒經你允許。我看到了香港、新加坡的文件,還有他的照片,很多很多照片。這件事你一定計劃很久了吧,你手裏有很多證據。”
他沉默了一會兒,認真說道,“你是不是想讓我收手?”
我搖著頭,“不,該怎麽做就怎麽做吧。”
他目光複雜的看著我,“你不是愛他嗎?”
在大是大非麵前,愛情又算得了什麽,況且我早過了唯愛至上的年紀。隻淡淡一笑,“愛又如何,愛就能抵消他的過失麽。鍾庭,我們不要說他了,這些天你就好好把身體養好,所有事等身體恢複再說。”
他看著我,“如果你要我停手,我可以銷毀手裏所有證據。”
我遲疑了一秒,又笑自己傻氣,“有什麽用。邵建平都已經插手了,你手頭有沒有那些又如何,他們難道不會查。順其自然吧,聽天由命。”
是的,都是命。
心口沉得厲害,本來在飛機上睡過一覺,按理說精神應該不錯,這會兒又突然昏沉起來,隻想找個地方好生睡一覺。
“秋思,”鍾庭突然伸手將我攬到懷裏,“忘記他吧,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我推開他,“我會以朋友的身份陪著你,看著你好起來。”
陪伴病人的日子其實很悠閑,每天按醫生囑咐準備餐食,按時送去醫院,看著他吃下。其實醫院有專人負責飲食,還有營養師指導,比我這種外行強多了,但他說想吃我做的,若連這點要求都不滿足,那也太沒人情味了。
隨後的幾天,我們都默契的沒再提過譚粵銘,鍾庭心肌受損,活動多了會有心悸、疲勞、氣急等不適,因此多數時候是在休息,我則在邊上給他讀讀新聞,至於電視上的內容,因我不懂日語,反倒是他給我講得多。
天氣好的時候,我會推他到外麵走走,吹吹清晨的涼風,看看傍晚的落霞,常會遇到跟他打招呼的人,尤其是孩子,不時就會冒出來。
我發現話不多的他竟然也受孩子歡迎,一直鬧不懂為什麽,直到有天在湖畔,幾個孩子拿著手風琴過來請他演奏,方才恍然大悟。
他隨手奏了一曲櫻花頌,孩子們拍手歡叫,接著求他繼續,他當然不會拒絕,從喀秋莎到貝加爾湖,一首接一首,琴聲悠揚,音色多變,修長的手指與風箱配合奏出不同曲風,喜怒哀樂皆有,喜歡音樂的孩子聽得癡迷,不停的討論著,鬧著讓他不要停。
當然我聽不懂孩子說什麽,全靠鍾庭翻譯。
太陽漸漸落山,孩子們還舍不得走,鍾庭說最後一首了他們才同意,於是他奏了一曲《我親愛的姑娘》,一首中文民謠。
歌是那麽美好,如清風的呢喃,告白是那樣纏綿。
我親愛的姑娘,我也不知前麵的路還有多少,可能很長,也可能很短,可是不管怎麽樣,我們要一起走下去,我們要在一起。我們可能會遇到很多挫折,可我們會一起努力,一起走過這些困難,不管怎麽樣,我都要和你在一起,等了你很長的時間,也付出了很多,我希望能給我一個美好的答案,我親愛的姑娘……
有小孩用生澀的中文問我,“你是鍾先生的戀人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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