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 我誰也不會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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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小孩用生澀的中文問我,“你是鍾先生的戀人麽?”

    我笑了笑,“你猜。”

    他咧嘴一笑,門牙缺了一顆,特別滑稽,“我猜是的。他剛才說,你是他不能放棄的人。”

    說完轉過頭,“我媽媽叫我了,秋思小姐,我先走了。”

    正奇怪這小破孩怎會知道我名字,他拔腿就跑了,其餘孩子跟鍾庭告別,匆匆跟了上去。

    看著那些活潑的身影,鍾庭眼裏蓄起溫柔的光暈,如夕陽下瀲灩的湖水。

    “秋思。”我還在出神,他忽然喊我,“你說如果我們的孩子還在,他會不會像他們一樣,坐在草地上,聽我用手風琴跟他媽媽告白。”

    “鍾庭……”眼眸漸漸潮濕,我輕輕揩了下,笑起來,“原來鍾先生是想做爸爸了。不著急,那天總會來的。你看那些明星,好多四十以後才結婚呢,你才三十五有什麽好急的。說不定小天使們正在天堂挑著樂器,準備請爸爸演奏呢。”

    講真,鍾庭就是個被賺錢耽誤了的音樂家。吉他、薩克斯、手風琴、鋼琴,但凡樂器他總是一沾就會,當然不見得多精通,畢竟學得雜,但每一種樂器都有那麽幾首保留曲目,也是很厲害,如果他能好好利用此項優勢把妹,戰績肯定不亞於譚粵銘。

    至於他提到孩子,那是一個塵封的隱痛,每每提起就像把傷口撕裂開,讓人難以呼吸。

    見我失魂落魄,他也不再提,讓我推他回房間。

    他應該很累了,躺上床不到十分鍾就睡了,我看了看手機,有條朱雨發來的短信:芸姐,好消息!我那筆單子完美交卷,不是賣給市一醫的,而是給了聖濟。

    我回:恭喜,繼續努力,等你請客。

    剛發過去不到一秒,電話就響了,我怕吵到鍾庭,就到外頭接了。

    朱雨的聲音很興奮,“芸姐,你在哪兒啊,聽周姐說你請了長假。”

    我隨口道有點私事,問她怎麽搞定聖濟的,她說,“我也不知道啊,我原本還等著你去找王科呢,結果聖濟的人先找上我要器材,你說怪不怪,聖濟可是一流的私立醫院,我想都沒想過他們會找上我。反正單子成交了,我也交了個聖濟的朋友,以後有什麽也好說了。感覺自己挖到了金娃娃。哈哈!”

    我笑笑,“那就行,後續記得把客戶維護好。夜深了,早些休息吧。”

    朱雨知趣,掛了電話。

    譚粵銘在聖濟是有股份的,這事除了他,我想不到還有別人。

    初秋的風吹在身上有些涼,鍾庭在附近有套公寓,我直接搬了進去,免得在酒店天天看到陳揚那個麵癱臉,哪知每天一早,他還是雷打不動的出現在樓下,風吹雨打,巋然不移。

    對拗不過的事情,我向來選擇妥協。

    不知是不是因為心情好,鍾庭的身體恢複得很快,連醫生都感到驚訝,說是個奇跡,不過一再告誡他千萬注意,再不能出這種事,否則那顆心就真不能要了。

    我和鍾庭說好了,我和他隻能是朋友,不能講曖昧的話,更不能做曖昧的事,他雖失落,但還是接受我的提議,自始至終沒有半分越矩。

    這就是他和譚粵銘最大的不同,他紳士克製到極點,譚粵銘則是不受束縛的野路子,就好像他們的出身,一個本就是高貴的王子,從小受過良好熏陶,而一個是頑童,因寄人籬下嚐遍艱辛,狡詐世故。

    說到譚粵銘,我整整一周沒接到過他的電話,說心裏一點不記掛是不可能的,但也沒想過主動打給他。

    想和南星說話時就打給陳望,他一直陪著南星,南星如今張口閉口都是他的小叔和宋老師,說可喜歡他的宋老師了,完全把我這個當媽的拋在一邊了。

    可見宋薇娜對小孩子也是很有一套的。

    今天陽光很好,剛和南星通完電話,鍾庭就過來了,“要出院了。晚上帶你出去玩玩。”

    八月的東京是極其迷人的,燈光秀、花火大會、煙火大會,挨個湊熱鬧。

    東京塔每年夏天都會有天之川燈光秀,塔內點亮藍色的璀璨群星,再點綴上長長劃過的流星,從地麵到大展望台,像是宇宙星河,看過的人都不會忘記那種美。多摩川的煙火更是美,在群星交映的空中綻放,如同忽閃忽滅的螢火蟲,飛舞在夜空……地上全是看煙花的人,及各種各樣的屋台初店,鬧熱非凡。

    我和鍾庭在人群裏走散,兜兜轉轉,又看到對方,在人群中相視一笑。

    回到酒店,各自回房間。他打來電話,“秋思,明天我要去大學講課,你和我一塊去好不好,給我捧個人場。”

    鍾先生講課,哪需要我給他捧場,整個教室都人滿為患了,我被擠在角落,眼巴巴的望著台上神采奕奕的他。

    雖然聽不懂他在講什麽,可看台下學生的表現,應該是趨於滿分了,不時博得滿堂彩,更有迷妹就他的顏值展開熱烈討論。

    不時會有handsome這樣的詞冒出來,剩下的幾個日語,估計也是雷同的意思吧。

    好不容易講完一堂課,還沒來得及喝口水,一堆人等著提問,要不是校方出麵,怕是要被圍堵在教室裏頭。

    出了教室,鍾庭深呼吸了一下,像是劫後餘生。

    他抱著幾本書,穿著淺綠色polo衫和米白休閑褲,乍一看還真像個帥氣的教授,“講得怎麽樣?”

    我笑了笑,“看大家的反應是這個,”我比了個點讚的動作,“不過我聽不懂日語,挺遺憾的。要是上學時有你這麽帥的老師講課,估計我績點還能提高幾十個百分點。”

    他笑了笑,問我,“有沒有發現這裏的大學和咱們不太一樣。”

    我看了看四周,好像確實挺不一樣的。在b大,四處可見騎自行車的,但在東京的校園裏,很少看到有騎自行車的人,大家都是默默地行走在校園裏,寧靜而淡泊,學習氣氛更濃。

    鍾庭說,“這是因為,這兒的學生多是走讀,不像我們的大學,是個小社會,這裏就隻是單純學習的地方。日本管研究生院叫大學院,學生很多是已經參加工作的社會人士,比如企業白領,或機關公務員。但國內讀研的大多數是為了以後能夠找到好工作的年輕人。換言之,日本人是先工作再讀研,而我們是讀完研以後再找工作。”

    我恍悟,“原來是這個樣子,那區別還真是挺大的了。”

    他笑笑,“是啊。我們哪天回學校看看吧,我記得你以前總羨慕能坐在男友單車後座的女孩,可惜我沒能讓你實現這個願望,下次回去試試。”

    我提醒他,“鍾庭,我們是朋友。”

    他神情一黯,“對,朋友。”說完頓了兩秒,有點猶豫的問,“他這幾天有沒有給你電話?”

    這是兩周以來,他第一次問起譚粵銘,我搖頭,“沒有。”

    他皺了下眉頭,“你就一點不擔心他?”

    我笑了笑,“你覺得呢?”

    如果說不擔心,那我也太無情了,而且很假。如果說擔心,那又能如何,我還能拯救他不成。

    顯然覺得自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腳,他有點懊惱,紅了半邊臉,樣子很可愛,“明天回青市。”

    龍澤和許夢的婚禮辦得十分鬧熱,龍伯也到了現場。

    我覺得分外愧疚,說好要找馬建軍算賬的,說好要幫龍伯找到石春燕的,結果一件也沒辦好。倒把自己陷入一潭沼澤。

    結果龍伯對我說,他已經找到石春燕了。

    我驚訝的說不出話,在婚禮現場也不好細問,等鬧熱過去,趕緊找了方涼亭,拉上龍伯喝茶。

    龍伯說,“譚先生沒告訴你吧,他已經找到石春燕了,不過人已經去世了。”

    我端著茶杯的手頓住,“去世了……”心裏一陣可惜。

    誰知龍伯卻笑了,“很遺憾,我們這輩子錯過了,不過她給我留下一個兒子,這是我做夢也沒想到的。我原來以為我們不可能有孩子,誰知道我被馬建軍害之前竟然讓她懷上了。”

    我高興道,“真的嗎龍伯,那孩子現在哪兒啊,多大了呀,做什麽的?”我比當事人還興奮。

    龍伯笑笑,掏出一張照片,“你認識的。”

    我一看,差點沒驚訝得掉下巴。

    那照片上的人居然是李進,和我一起應聘到建龍藥業的李進,“我的天,怎麽會有這麽巧合的事?”

    龍伯說道,“不是巧合,是譚先生安排的。之前他派人到黔東南來找過我,問過你的一些事,我當時咬口說你是龍芸,他不信,又親自找了我一趟,我看他很有誠意,就把事情對他說了,連同你去建龍的目的也說了,結果他動作很快,幫我把事情給辦了。還讓我兒子去建龍,說要讓他親自為我討回公道。”

    原來李進是帶著目的進公司的,那小子可真會演。

    總之這事兒太玄幻了,我都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譚粵銘可之字沒對我提過。

    龍伯問我,可以說非常直接,“那你現在是打算選誰呢?”

    我僵硬的笑了笑,斬釘截鐵,“誰也不選。”

    龍伯挑眉,“誰也不選?兩個都這麽好,總得挑一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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