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2 會陪他到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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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笑了笑,“反正路已經走到這裏,那就幸福的走下去吧,誰也不能回頭不是嗎。”

    她有點難過,眸中漾著光,“看來你還是沒理解我。阿坤和他前妻沒離婚之前我們是清白的。”大抵是見我不屑,她也不再多言,“總之,希望她也能過得好吧。”

    拋開感情,阮氏秀同我說了些生意上的事,關於藥品進口以後可以考慮合作,這點倒是意外收獲。

    這座島不大,但也不小,出了別墅,前頭不遠是一座寺廟。

    她突然問我,“李小姐,你知道通靈師麽?”

    啥?通靈師?

    沒等我回應,她就拉著我往廟裏走。

    主殿裏供著三清,右側是藥王殿,供著孫思邈,格局不大,但一應具全,廊簷上垂掛著盤香,幽幽地散發著氣味,有些冷冽。

    類似嗚咽的聲音,從偏殿傳過來,阮氏秀拉著我過去,隻見殿裏圍坐著幾個人。

    被圍的是一位年輕人,即傳說中的通靈師,此間他正闔著眼睛,口中念念有詞。

    念了一會兒,他低下頭,再慢慢抬起來,開始絮絮地說話,說的什麽我聽不大懂,但能感覺到他的激動,像是情動的少年。

    圍坐的人裏頭,有一個年輕女人開始和他對話,語氣甜蜜,應該是戀人。

    半晌,青年變得輕聲細語,漸漸沉默。女人也平複,又捂住臉龐,發出細隱的哭聲。

    這時候,青年身體猛然地顫栗一下,頭垂了下去。

    再一會兒,抬起頭,眼色清明,不似之前的麵目,憂心忡忡地看那女人,目光十分陌生。

    我並不知道這是什麽儀式,隻覺得像一場表演。

    阮氏秀問我,“你知道他在幹什麽嗎?”

    我搖搖頭。

    她說,“問米。”

    這一說法像在哪兒聽過,我說,“是嶺南一帶的招靈儀式麽?”

    她點頭,有點驚奇,“你竟然知道這個。”

    兒時與爺爺奶奶去廣西一帶旅遊見識過,又問她,“通靈是真是假?”我心裏其實不信這些。

    她笑笑,“不知道。”

    我又問,“你家裏為什麽會有這麽個地方?”人都說寺廟乃聚陰之地,煞氣重,竟還有人往這邊住,膽子是有多大。

    她神情肅穆,眼中泛淚,“我父親很愛我母親,可惜她去世太早,他就想通過通靈師與她對話。現在,他用不著這樣了,他可以親自去天上陪著她。”

    正說著,那位年輕的通靈師走過來,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低聲說了句,“良辰美景奈何天。”

    說完,也不等我問他就離開了。

    我看著阿秀,“這話什麽意思?”

    阿秀搖搖頭,“不知道。他有時候會說些奇怪的話,但你問他他是不會講的,可能是某種預言吧。”

    我記得這話出自西廂記,說的是杜麗娘有心事,縱有令人愜意的美好時光與景色,她也無心欣賞。

    可是於我而言,又是什麽意思呢?

    不等我琢磨出個名堂,阮氏秀的手機響了起來,她瞥了一眼,猛的將手機扔了出去,接著大喊一聲。

    越南語,我雖聽不懂,但能猜出不是好話。

    她似乎很生氣,渾身都在發抖。

    我走過去撿起手機,見上頭有段語音,還有張圖片。一個精壯的男人和一個身材妖嬈的女人,兩人衣衫甚少,舉止親密。

    心裏猜出七八,擦幹手機上的露水,遞還給阮氏秀,“不用為那些無聊的事生氣,別忘了你肚子裏有寶寶呢。”

    聽我這麽一說,阮氏秀苦澀一笑,摸摸還未顯形的肚子,氣消了不少,“你知道那人是誰嗎?”

    我其實並不感興趣,但顯然她想要表達,於是從善如流,“願聞其詳。”

    和我猜的差不多,那個精壯的男人是她前夫,他在阮氏秀結婚這天發來這種信息,就是挑釁和嘲諷,可見並非善類。

    阮氏秀自小沒有母親,父親生意忙,照顧不到她,繼母更是不怎麽待見她,隻有她的貼身保鏢,對她嗬護有加。

    她那會兒年輕,易對異性動情,大學畢業不顧家人反對,硬要嫁給那保鏢。

    然而,婚後的男人暴露出真麵目,娶她不過是圖萬貫家財,他自小長在市井,嫖、賭抽樣樣沾染,對阮氏秀冷熱暴力交替,讓她備受折磨。

    最令人無法接受的是,在阮氏秀懷孕五個月時,撞見保鏢老公和家中保姆玩飛飛,兩個年輕保姆,一前一後伺候著他,不在別處,正是在他們的婚房裏。

    更喪心病狂的是,那個稍有姿色的保姆,仗著男主人寵愛,膽大包天,竟然對女主人動手,五個月的孩子就那樣沒了。

    阮氏秀無比崩潰,主動提出離婚,但男方獅子大開口,索要10億美元分手費。

    離婚官司拉扯了足足兩年才完,對阮氏秀而言就是一場噩夢,自此以後,她患上抑鬱症,暴瘦幾十斤,直到遇見邱炳坤,才又複原。

    在阮氏秀眼裏,邱炳坤是個溫暖幽默,也很有責任感的人。

    她遇見他那會兒,他還愛著他老婆,但不信任已經成了他們之間無法修複的傷疤,兩人都很痛苦。

    邱炳坤決定長痛不如短痛,向金羚提出了分手,起初金羚不同意,大吵大鬧,後來不知怎麽就想通了,答應了。

    做好孩子安撫工作,孩子選擇跟著邱炳坤。

    我聽得震驚,為她這無法言說的經曆痛心,也為金羚難過,問她,“所以邱炳坤和金羚是和平分手?”

    她笑著道,“是吧。是兩個人共同的決定。”說完輕輕歎息,“阿坤常對我說,世事艱辛,命運坎坷,我們有時會對命運失望,卻永遠不能絕望,因為路還在我們腳下。”

    我點點頭,沒有說話,為自己的主觀臆斷感到慚愧,在不了解一個人的時候,誰也沒資格去評判別人。

    同時也感慨,人生萬苦人最苦,無論貧窮富貴,好像沒有誰可以圓滿,反倒是那些過得普普通通的人,可以順遂的度過一生。

    不經意間,手被阮氏秀牽住,“秋思,有的話我不知道當講不當講,說了你會不會介意?”

    我道,“有什麽話你直說就行。”

    她抿了抿唇,表情有些嚴肅,“你和譚粵銘在一起,我覺得並不太好。”

    我倒沒去在意後半句,那話耳朵早已聽起繭子,子非魚安知魚之樂,隻好奇她竟然也認識譚粵銘,這人名氣是有多大!

    阮氏秀笑著說,“我不僅認識他,我對他印象還非常非常深刻。”

    見我不解,她繼續說道,“十年前的金融浩劫波及整個東南亞,越南是重災區,高達25.5%的通貨膨脹,持續擴大的貿易逆差和財政赤字,過多的外債規模讓國家貨幣體係暴露在巨大的風險中,當時整個國家都陷入了恐慌,到處都是遊行的失業者,正府壓力非常大,而譚粵銘是正府聘請的危機應對專家團成員裏最年輕的一位,備受關注,許多媒體爭相對他進行采訪。”

    “我那時還在念大學,專業是金融,在國家電視台做實習生,我采訪過他,他真的非常有魅力,能把許多晦澀的問題講得通俗易懂,隻要他一講話,你就能被他緊緊攫住,那時我還在想,他要當講師,哪裏還會有學生掛科。”

    “對了,他還真到學校給我們授過課,你不知道當時多少女生迷戀他,當然也包括我,”說到這兒,她輕輕一笑,“那隻是單純的愛慕,畢竟沒見過那樣優秀的異性,秋思你可別介意哦。”

    我笑笑,心裏又想起宋薇娜,像有什麽堵在心坎上,難受得緊,整天這樣防火防盜防小三,也怪累的。

    阮氏秀似乎看出什麽,笑著說,“選擇這樣的男人注定是要擔驚受怕,你不知道他哪天就被別人奪走了。”

    說完又回到先前的話題,“聽說他在危機中大舉做空,大量買進地皮和舊樓,兩三年後經濟複蘇,賺了滿缽,絕大部分專業投資機構和投資人虧損累累,他一個初出茅廬的年輕人卻賺了,怎麽可能是個簡單人物!”

    原始財富的積累哪個清白。

    我倒沒覺得這是個問題,至少對我與他的感情來說構不成問題,但我到底還是樂觀了些。

    阮氏秀見我並無反感之意,接著道,“聽阿坤說,譚粵銘和一些家族有牽扯,風險頗大,不如鍾總來得靠譜,你若想無憂無慮,最好別和他有瓜葛,況且鍾總對你癡情一片,加上你們原本也曾恩愛過,在一起難道不好?”

    我笑著看向她,“如果現在有人告訴你,邱炳坤是殺人犯,你會放棄他,離他而去嗎?”

    她愣住,而後搖頭,語氣堅定,“不會。我會陪他到最後。”

    那不結了。

    我笑笑,“我愛他,不管他做了什麽將會如何,我都會陪在他身邊,至於我和鍾庭,是一段回不去的遺憾,誰也沒辦法。”

    說完這話,兩人都沉默下來。

    關於愛情,自古以來就是無人能解的題,難有兩全其美。

    沿著水邊走了會兒,聽見背後有人說話,看樣子是傭人,說的當地語,聽不懂。

    我問阮氏秀,“她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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