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9 不是溫柔是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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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笑了笑,“上次不是說,要問薑凱塵老婆要簽名麽,一會兒讓她多給你簽幾個,反正她喜歡簽名。”

    我懂了,這是薑凱塵的地盤。

    隻是聽他這口氣,他似乎跟薑凱塵的老婆很熟,心裏本能的不舒服,正想問清楚,又聽他道,“這是薑凱塵在冰島替她修的別墅,不過那個女人……”

    說著停下來,轉身就見主人走過來。

    冰島的深秋已經很涼了,薑凱塵隻穿了件襯衫,身邊是個嬌小的女子,與他的高大形成鮮明對比,即便大著肚子也小鳥依人。

    仔細一瞧,模樣不見得多漂亮,頂多算是清秀,隻是一雙眸子,亮得像星星,特別引人注意。

    完全沒法想象,她就是著名的戰地記者歐若拉。

    薑凱塵倒是挺細心,手裏還拿著毛毯,不過我們有準備,就用不著了。

    南星窩在譚粵銘懷裏睡著了,怕吵醒他,薑凱塵說話聲音壓得很低,“進屋再說。”

    別墅是典型的北歐風,據說由黃花梨木和非洲花心木打造,自然環保,簡潔利落,嗅著還有股沁人的香氣,是黃花梨木的味道,也是錢的味道。黃花梨木是世上最昂貴的木材之一。

    我跟在薑凱塵老婆身後,把南星抱進房裏,替他蓋好被子。

    見她抱著雙臂,似笑非笑地看著我,“和譚粵銘在一起不容易吧?”

    她的口氣多少有點戲謔,我笑了笑,沒說話。

    她突然湊過來,小聲道,“不瞞你說,我以前特別討厭他。”

    以為自己聽錯了,“討厭誰?“

    她道,“譚粵銘啊。”

    沒見過這麽坦率的,我張了張嘴,隻聽她說,“一看他就跟薑凱塵一個德性,騷包得要死,還美其名曰風流,我呸!就是渣!”

    她說話的口氣特別搞笑,我忍不住笑了,氛圍變得輕鬆起來。

    她敲著牆壁,“那話怎麽說來著,哦,一起扛過槍,一起嫖過娼,一起分過髒,說的就是這哥兩兒,沒一個好東西。”

    我笑著道,“薑先生不好你還嫁給他?”

    她嗤一聲,“要不是為了我寶貝閨女,誰願意跟這種人渣在一起。對了,你這種良家婦女倒是容易被這種人迷惑。”

    人渣……

    這評價也太嚴厲了吧。

    這位記者大約是個話嘮,“你造嗎,我很早就認識譚粵銘了,每天至少盯著他的照片看十分鍾。”

    “為什麽?”

    “因為我對他感興趣啊!”

    “呃……”

    “別誤會,我是記者,記者的使命是什麽,揭露!揭露一切醜惡和罪行!譚粵銘這人幹了太多屁事兒,一肚子壞水,偏偏在公眾麵前還是一副光輝形象,每次看見他對著鏡頭微笑,我就特別想撕下他的麵具,再吐一啪口水,淹死他。”

    “……”

    “不過一件事,讓我對他的印象有所改觀。”

    我道,“願聞其詳。”

    她拉著我坐下來,替我倒了杯熱茶,又加了些鮮奶,“生意場上從來沒聖人,為富就不仁,為仁就不富,怎麽平衡富和仁是門技術活。那什麽仁商啊儒商的,都是表麵光鮮,脫下褲子一樣一屁股沒擦幹淨的屎,肚子裏照樣裝滿民脂民膏。我當記者十幾年,沒見過一個徹頭徹尾幹淨的,包括你前夫鍾庭。”

    我微微一愣,“你認識鍾庭?”

    她笑了笑,“我認識他,他不認識我。他多出名啊,學術圈裏的紅人,我還在想,有機會對他做個專訪呢。”

    說著話鋒一轉,又回到譚粵銘身上,“我個人覺得,譚粵銘在平衡富和仁上還是做得不錯的,雖說大把大把撈錢,但他也大把大把的花,花在哪兒,花在有意義的地方。我曾在非洲看到他捐助的醫院,沒有那個醫院,很多人會死。我還在緬甸見過他捐助的戰爭遺孤所,運行維持需要不少錢,沒有他還真不行。”

    “所以說,看問題得客觀,當他的好多餘壞,我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我發現,這位記者果然很刁鑽,跟她的筆頭一樣犀利。

    見我盯著她,她忽然拍了下腦門兒,“對了,我真名叫毛幽幽,毛主席的毛,幽靈的幽,歐若拉是筆名,行走江湖嘛,誰還沒個響亮的名頭不是。”

    我笑著念了下她的名字,“挺好聽的,也很好記。對了,你們怎麽會在冰島,薑凱塵的公司不是在南非麽。”

    說到這個,毛幽幽又一臉感慨,“縱觀世界,沒有一處避開過戰火,冰島建國以來沒有戰爭,是個和平的地方,我希望孩子能出生在和平裏,等大一些再回去報效祖國。那個,我是s省人。”

    s省盛產煤炭,我道,“家裏有礦?”

    她哈哈一笑,“薑凱塵有算不算?”

    我說當然算,說完大笑,侃了快一個鍾頭,她還興致高昂,我隻得提醒,“你該去睡覺了,肚子裏的寶寶不能熬夜的。”

    將一說完,薑凱塵也過來催了,“有什麽話留到明天再說吧,李小姐要在這兒呆一周,想說多少都行。”

    毛幽幽輕飄飄的掃了他一眼,沒出聲兒,倒是乖乖站起來跟他走了,我也跟著譚粵銘回了客房。

    房間是全透明設計,三百六十度觀景,透明度可調節。

    正要休息,突然看見遠處的天空閃現一道綠光。

    震撼極了,是極光。

    趕緊叫譚粵銘來看。

    記得小時候和爺爺奶奶去加拿大旅行,看見過紅色極光,那時年紀小,並不覺得稀奇,隻覺得異常的絢麗好看。

    爺爺還給我講山海經,說北方有個神仙,形貌如一條紅色的蛇,在夜空中閃閃發光,它的名字叫燭龍,實際上就是極光。

    這裏的極光和加拿大不同,是綠色的,像一條飄浮在空中的巨大綠絲帶。

    光芒清晰可見,時時變換著形狀,不單美,還具有某種靈性的意味,就像這個國度、這片土地的靈魂的樣子。

    譚粵銘從背後摟著我,“喜歡嗎?”

    我道,“喜歡。”

    他說,“喜歡的話,我們也可以在這兒建個房子,想看就看。”

    我說,“不要,美的東西看一眼就好,不一定非得時時擁有。”

    他把我摟得更緊了一些,跟我講述極光的傳說。

    他肚子裏貨真多,從中世紀的歐洲講到中國古代,又從古希臘講到挪威、丹麥、芬蘭,甚至印第安人,傳說各種各樣,有的關於信仰,有的關於愛情,但不論哪種解讀,在壯麗絢爛的北極光麵前,關於愛情的永遠最經典。

    他說,“在日本的傳說中,能一起看極光的情侶會相愛一生,不離不棄。”

    我說,“那我們就相愛一生,不離不棄。”

    隻沒想到,有生之年,與我同看極光的並不止他。

    很快,極光徐徐的變淡,最終沒入黑暗消失不見。

    這個晚上睡得很好,他沒要求什麽,隻是溫柔的抱著我,一夜無夢。

    接下來的幾天,薑凱塵兩口子傾盡地主之宜,帶我們遊玩整個冰島。

    薑凱塵家大寶四歲多快五歲了,大名叫薑和平,小名叫豇豆,是個特別鬼馬的小姑娘,留著短發,唇紅齒白,像個小男孩兒。

    人家氣場強,叫南星幹嘛就幹嘛,把他吃得死死的,一點反抗餘地都沒有。

    薑凱塵開玩笑,“早知你家南星這麽聽豆豆的話,我就該跟你簽個娃娃親。”

    我道,“現在也不遲啊。”

    他笑,“遲了,已經跟我大哥家的孩子訂了。”

    毛幽幽嗤了一聲,很是不屑,“什麽娃娃親不娃娃親的,人家以後要自由戀愛,你攔得住個屁!”

    薑凱塵板著臉,“注意胎教,能不說粗話嗎。豆豆像你我已經很受傷了,別老二又跟你一樣。”

    毛幽幽冷哼一聲,轉身就走,看樣子根本不想鳥他。

    薑凱塵隻好可憐兮兮的望著譚粵銘,“老譚還是你明智,找了李小姐這樣斯斯文文,脾性溫柔的妹子。”

    那邊涼涼傳來一句,“你個開礦的還怕找不著溫柔的嗎,隻要你說一聲,我分分鍾給她騰地方。你以為我稀罕和你一起呀。”

    孕婦心眼兒小,明顯是生氣了。

    薑凱塵求生欲也是沒誰了,低三下四的說,“我錯了,最近沒睡好,神經搭錯說錯話,你別和我一般見識。”

    他可是ck金礦的老板,富可敵國,竟然如此委曲求全,可見對她也是愛到了極致。

    轉頭卻見譚粵銘溫柔的盯著我,“還是我福氣好,找了個脾氣好的。”

    我那不是脾氣好,是孬。

    冰島麵積不大,玩的地方卻不少,三五天還真不夠。

    縱然舍不得這童話般的冰雪世界,但國內的事不能一直放著,趁天晴,我跟譚粵銘先離開了,把南星留在了這裏。

    譚粵銘說的對,回去不一定安全,不能冒險。

    回到老宅,見圖圖抱著灰灰大哭,灰灰也嗚嗚的叫著,聽著也像在哭。

    我走過去,“怎麽了,圖圖?”

    她抬起頭,紅著眼眶看了我一會兒,猛的紮進我懷裏,“媽媽,我不想離開你!”

    我拍著她的小腦袋,“那就不離開唄,為什麽要哭啊?”

    她突然更傷心了,“金萱說,要帶我回韓國,可我舍不得你和爸爸,還有南星,曲大爺,芳芳……”

    我身子一頓,僵硬的問,“那你答應她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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